☆、村花梅子
村花梅子
铁家沟大多数都姓铁,唯一不姓铁的是王大娘家,早年天灾,王大娘的男人没撑过去,留下两个年幼嗷嗷待哺的儿女,王大娘靠着讨饭来到了铁家沟,从此就落户在这儿三十几年。她从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变成了年近花甲的大娘,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分别成了家,儿子娶得是铁家沟的姑娘,女儿嫁得是铁家沟的小子,也算是在铁家沟紮了根。
这王大娘自从儿子另起门户女儿也嫁了人之後就一个人住,特别冷清,几年前领了个远方侄女儿回来当闺女养,说到她这侄女儿,那长得可真叫一个水灵。要不是这女娃儿父母双亡,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才不会到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铁家沟来呢。
铁家沟离镇子怪远的,有点偏僻,村里人也很少出去镇上,难得去一次都跟是什麽天大的喜事儿一样,要是有人在镇上谋了差事,家里就会摆上几桌酒席,敲锣打鼓的在村里宣告一下。别的人家也会眼馋,那家人的地位立马就会在村上升好几个等级。
铁家沟不大,村里每每来个陌生人或者是出去个人,大家几乎都知道。而当长得水灵的不像乡下妹子的梅子到来时,整个铁家沟都沸腾了。
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杏仁眼,樱桃般的小嘴,身段窈窕,性情温柔,还绣的一手好女红。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许人!
铁家沟的男儿们沸腾了,个顶个整天没事就朝王大娘家门口晃悠,王大娘家里的柴总是有人帮忙劈好,水缸也老是满的,甚至有时候门口还会放上一些鲜花。
但是梅子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年岁大了些,按理说女子及笄就能成亲了,但梅子今年已经是双十年华,这在村里可算得上是个老姑娘了。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半大不小的少年郎喜欢她,平常干完农活就窜到王大娘家门口偷偷张望。
梅子性子好,很少出门,王大娘家的地都给了儿子,也没啥农活好做,所以她没事就在家里喂喂**绣绣花,她的绣工很好,村里有人家要嫁女儿,都是求着她给绣的被面嫁衣。梅子也不推辞,总是温温柔柔地应下来,村里人受了她恩惠,出门张嘴就说这梅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适合做媳妇,把个村里半大不小能成家的男儿都听得痴迷不已。
提亲的人快把王大娘家的门槛儿踩烂了,可王大娘谁也看不上,梅子又很少抛头露面,村里的小夥子个个心痒难耐,都想着把这贤内助娶回家,个个献殷勤献的可勤了。
王大娘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家门口捡到剥好的野味了,她喜滋滋地拎着肉回来,要知道村里大多数都还是靠着种地为生,少有的几个猎户猎到了猎物也都是到镇上换银子,养猪养**的人家哪里舍得宰了生钱的宝贝,猪肉又卖得贵,想吃顿白面馒头吃顿肉那可真不容易。可自从这梅子来了之後,她几乎是每天都有肉吃。
“梅子、梅子、梅子啊!你看这是啥!”
梅子闻言从堂屋出来,手里还拿着绣线,村里铁二婶家的闺女要嫁到很远的另一个村里,为了不让闺女被人说三道四瞧不起,特地求了梅子给绣套大红被面。她现在正赶工呢,“大娘,你怎麽又拿这些东西回来了啊。”
“不是我想拿,是人放门口的,我这一拉门啊,就瞧见了!”王大娘喜不自胜地拎着肉进了锅屋,梅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抬头去看到自家墙上露出几颗男儿郎的头,登时被吓了一跳,不禁後退了一步,连忙躲进屋里。墙上的几个男儿见被发现了,纷纷跳下墙去,心里痒痒的,想起梅子的脸,又忍不住想爬上去偷偷再看一眼。
可不管他们再怎麽看,梅子也不出来了。
等到王大娘从锅屋出来,看到墙头上趴着的几个年轻小子,顿时火了,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就要冲上去打人:“去去去!看什麽呢看!我家梅子可是黄花大闺女,想看的话求媒婆,光明正大的带着聘礼来,少在这偷偷摸摸的!”只有不正经的人家才会这麽干,她还想给梅子找个好婆家呢!
墙头上的人一听,个个又惊又喜,登时跳下墙就往家里奔,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梅子要嫁人了、梅子要嫁人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铁家沟,所有未曾娶亲的汉子都开始蠢蠢欲动,王大娘的家门坎儿险些都被踩烂了,但是却始终没有决定到底把梅子许给哪一户人家。
☆、鐵匠柱子
铁匠柱子
王大娘这些天有点胀腹,隔一刻钟大概就要跑一趟茅房,梅子给她熬了些柴胡汤,虽然见了效,但实在是拉的腿软,动不了,幸好家里有梅子Cāo持着,但到铁二婶家送被面的事情却耽搁了下来。再过三日左右铁二婶家的闺女就要出嫁了,王大娘不方便出门,也没法叫人来拿,毕竟当初她是答应了人家亲自送过去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由梅子去送。
若是在镇上城里,未出嫁的大姑娘青天白日的出门走动被人看到了少不了要被指指点点说一番,毕竟按照当朝风气,这可算得上是伤风败俗了。但农村对这些就不是很在意,只要不太过分,未出阁的闺女也是可以出门的,只不过不能太明目张胆,到成了亲后就好了,黄花大闺女和妇人毕竟是有很大区别的。
梅子这人做事向来精细,她将被面叠得整整齐齐,用剩下的红布做了个包裹扎起来,抱在怀里。她生得俊,十里八乡也找不到长得她这么水灵白嫩的,走在村里特别扎眼。王大娘在村东头,铁二婶家在村西头,离得很远,走路大概得要一盏茶时间,梅子挑了条小路走,从村里穿过去,幸而围观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汉子都是偷偷的看,没敢明目张胆出来。
铁二婶家的门窗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梅子毕竟是黄花大闺女,没经历过这些事情,但应有的礼数还是知道的。因为闺女要出嫁,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娘家是要大门紧闭的,梅子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踌躇了会儿,又敲了敲。
已经掉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堵墙出现在梅子眼前。她身形在姑娘中算是高的了,但是跟面前这人一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位大哥,我是村东头王大娘家的梅子,前几日铁二婶让我帮忙给绣了被面,现如今已经绣好了,还请大哥容我进去。”梅子抬头,但是面前的汉子太过高大,又是背着光,看不清他长得啥样。
但对于铁柱来说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他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眼前这娇娇小小的姑娘,皮肤白白嘴巴红红,头发乌黑,看起来就很贤惠的样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梅子又叫了声大哥,他才恍然回神:“请、请进、请进!”村里未出嫁的女子都不怎么出门,铁柱平时见到的都是些成了亲的妇人,一个比一个泼辣彪悍,哪里见过这样娇娇弱弱的姑娘,当下就有点语无伦次。
梅子对他笑了一下,觉得这大个子很有意思。穿过院子进了堂屋,铁二婶正跟着一群妇人说的热火朝天,见她来了,忙拉过她的手道:“梅子,可辛苦你了,你今儿个别走了,在婶家吃顿饭,啊。”
“不了二婶,大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我要是留下来,大娘谁照顾啊。”梅子轻轻把包裹交到铁二婶手里。“这是绣好的被面,多出的布料我给绣了几方帕子,想着姑娘嫁出去可能用得到。”
铁二婶是见识过梅子的绣工的,当下便笑得眉眼眯眯,不住地道谢。梅子微微笑,没说什么话,告了辞便要回家,一出堂屋,就看见刚刚那个给自己开门的大个子站在院子里对着自己呵呵笑。现在不背光了,她才看清他长得啥样,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巴,方正脸型,不难看,也不好看,但是一道从额角划到颧骨的伤疤让他看起来特别凶悍。汉子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伤疤暴露出来了,连忙转过身去,侧着另一面对着梅子,笑得很傻:“你、你要回家啦?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里面似乎有无限火苗。
梅子摇摇头,被他赤裸裸的露骨目光看得有点尴尬:“不了。”
“那、那要不我送送你?”汉子挠了挠头,透出一股憨劲儿来。“二婶她这几日忙,照顾不到啥,你一个姑娘家走在村里不好看,我送送你。”
那你跟着我,难道就好看了?梅子心里道,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道:“真的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
但是汉子很坚持,梅子最后没法子,只好和他一前一后走着。这一路上她几乎知道了他的全部事迹,汉子是个藏不住的话唠,梅子知道他叫铁柱,是近几个村里唯一的一个铁匠,但木工也是极好的,铁二婶请他来给自家姑娘做几件家具做嫁妆,他才会在铁二婶家。还知道他父母双亡,由大伯抚养成人,至今未娶。
梅子不是特别喜欢说话,通常铁柱说个三四句她才应上那么一句。也许是因为铁柱在的原因,四周原本总是喜欢偷看她的汉子少了许多,偶尔的几个在见到铁柱后也被吓得缩回去了头。梅子这才高兴了点,心想,这大个子也并不是没有用的嘛。
☆、當俺媳婦
当俺媳妇
梅子不是爱跟人套近乎的主儿,再加上自己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随随便便跟人搭话,万一被村里人瞅着出去说闲话,那她可不用活了,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铁柱就没这方面的困扰了,他挠挠头,站住等梅子走近,有点害羞:“那啥,梅子,你方才说王大娘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俺帮忙找人看看?郎中都在镇上哩!”梅子一听,大个子怎么自称“俺”了?方才他不是还文绉绉的说“我”吗?想必是在学她。她心细如发,没说什么,心里知道他是在自己面前装斯文,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哪有可能瞬间转变?定然是说漏了嘴。这时铁柱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了,可看梅子的神色好像并没有注意,于是又说了一遍:“梅子,要我帮忙不?我腿脚快,不花时间。”着重咬那个“我”字。
她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大娘只是吃坏肚子,我给她煮了些柴胡汤已经好多了。此去镇上至少得一个时辰,麻烦柱子哥作甚。”
被那软软的声音叫了声柱子哥,铁柱顿时有点迷糊,差点没走动路。他憨憨地摸着自己头,“不麻烦、不麻烦,王大娘素日对俺不错,她有点小病小症,俺帮个忙也是应该的。”一得意忘形,就忘了要装斯文。梅子也不戳破,只是微微低头浅笑。铁柱见她俊眼修眉,身段窈窕,一颗心怦怦跳起来,心想:要是她能给俺做媳妇该多好。可自己虽有些钱,但长成这副模样,又没出息,村里是个姑娘都不肯嫁,都二十七岁了也没个人上门做媒,难道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铁柱此人最大特点就是心xiōng宽阔,说难听点的话就是一头犟驴,想干啥就干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可不觉得自己配不上梅子,村里姑娘不嫁他,那是她们眼神不行,看他卖相不好就嫌弃,要是给她们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的话指不定就缠上来了呢。可他觉得梅子不一样,梅子绝对不会嫌弃他长得不好看。
心里这么一想,登时脱口而出:“梅子,你给哥做媳妇儿成不?”
梅子被吓了一跳,他们这认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呢他就求亲?而且有人这样求亲的吗?没个媒人没个长辈的,就大路上?一颗芳心怦怦跳,虽然村里喜欢她的人多,但跟铁柱这样二皮脸的可真是少,这样被人当着面求做媳妇儿,那她可是头一回:“柱子哥,你胡说什么呢。”快步超过他,加快步伐,想快点回家,就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了。
可不能给村里人瞧见,那样的话她不嫁都不成。名声都给毁了,不嫁他还能嫁谁?
“梅子,俺没胡说。”铁柱也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他有点扭捏,但还是很勇敢地追上梅子跟她并肩走,见梅子越走越快,他也迈开腿追。梅子身形虽然修长,但是一跟他比可算娇小,他一步就抵她三步。“你给俺做媳妇吧,俺会待你很好的。”
“柱子哥,你别说了,万一给人听到可不好。”梅子急忙阻止他再胡言乱语,脸蛋悄悄羞红,铁柱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媳妇儿长得真好看,就是镇上那戏里唱的天姿国色也不过如此。心里对今天被铁二婶拉去做粗活的气也消了,要不是铁二婶,他哪能遇见梅子呢?
以前没人说亲,他又无父无母,心里也不觉得什么,虽然在村里也听人说起村东头王大娘家的梅子长得俊手艺又好,可也从没动过念头,见村里好多儿郎因她准备嫁人一事又激动又高兴,彼此争抢,心里还嘲笑过他们。可今日一见,就欢喜上了,恨不得立马把人娶回家当媳妇。“梅子,俺没胡说,你给俺当媳妇儿吧,啊?”
梅子只觉得这汉子越来越不老实,他们走的是村后大路,人少些,可他越来越朝自己身边挤,她又羞又怕,说话声音都抖起来:“柱子哥,我做不来啥活计,除了绣工好,能整治饭食外,啥都不会,你要是讨我当媳妇,保不准几天就想休了我。”
铁柱一听,急了。他是犟筋,可也不傻,梅子话里话外都透着拒绝他的意味。“你不会干活没啥,俺家地少,就那么两三亩,俺还嫌不够干呢,嫁给俺你啥活都不用干,成不?还是说,你嫌俺长得丑,又穷?”
梅子一听这汉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又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人丑没啥,心肠好就成,穷也没啥,努力做活就了。只是……大娘现在还需我照顾,我不能放她一人。”
“你不嫌俺丑就成。”铁柱咧开大嘴嘿嘿笑。“那没事,俺一定把她当亲娘侍奉孝顺,你放心、放心。”
梅子急了,这汉子油盐不进,你说他呆吧,他偏偏能听出来她的拒绝。你说他聪明吧,他又傻乎乎地拿你的借口当真,还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他们今儿个才刚认识他就求亲,真拿他俩当熟人啦?一想到要做这莽汉的媳妇,梅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烧。她当真是没有嫁人的心思,原本答应大娘的也只是敷衍之词,孰料遇到这么个难缠的,万一他真的找了媒人上门求亲,她该怎么应对?
“梅子,俺是个粗人,村里姑娘都嫌俺丑,俺都二十七了也没讨着媳妇,先前没喜欢的,不觉得啥,可今儿一看着你,这里就怦怦直跳。”莽汉拿手捶xiōng膛,眼睛亮晶晶,梅子被他看得小脸通红,手足无措。这人居然还懂得打苦情牌,他到底是真笨还是假呆?“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俺的,俺保证对你好,对大娘也孝顺,不让你干一点活,你就给俺当媳妇儿吧,成不成?”
软硬兼施,梅子也不知怎么办了,幸好到家了,她松了口气:“柱子哥,我到家了,多谢你送我回来。”说完便急急地跑进家门,看都不敢回头看铁柱一眼,进了院子连忙落上门,背抵着喘着气,芳心直跳。她不过是去送个被面,怎么就被缠上了?要是村里每个儿郎都这样,那她还要活不要?
铁柱却没走,他扒到门缝里,瞧见梅子正背抵着门,清了清嗓子,难得降下大嗓门怕吓到未过门的媳妇:“梅子,你等俺,等二婶家喜事过了,俺就来提亲。”
梅子吓了一跳,朝堂屋跑了,铁柱傻笑着站了会儿,决心回家把房子拾掇拾掇,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猪窝狗窝都没啥,可不能让媳妇也跟一起住那脏兮兮的地方,他得扫干净了,最好再找人重新修葺修葺。
作家的话:
把自己写笑了……哈哈哈
☆、上門提親
上门提亲
梅子一路没敢停跑回堂屋,王大娘躺在里屋,所以没人看到她的脸有多红,更没人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快。可能是她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王大娘,她吊着嗓子在里面喊:“梅子、梅子,是梅子回来了吗?”
“哎,大娘,我回来啦,”梅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和脸蛋,跑到门口让风吹醒自己,让脑子冷静了下,才掀开里屋的布幔,手上端了碗水,“方才送被面去铁二婶家,他们家可热闹着呢,大娘没能去真是可惜,不过姑娘出嫁还得几天,铁二婶还叮嘱梅子,要梅子请大娘一定要去看看。”说着便坐到炕边,把水碗凑近王大娘的脸,细心地用布巾给她擦嘴。
王大娘哼了一声,“那铁二家的女人能有这样的好心肠?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皮破落户,她家姑娘也不遑多让,要不是因为这出阁的事情,我才不许你帮他们家绣被面,铁二家的嘴坏极了,你一个不讨她好,指不定明儿个村里就传了臭名,梅子,日后你可别跟铁二家的走近了,嗯?”
梅子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娘,你还是歇会儿吧,午膳我来整治。”
“好。”刚想躺下,王大娘立刻又爬了起来,迫切地问道:“对了梅子,你今儿出门,可曾见着村里汉子有喜欢的?”
“大娘……”梅子低下头,“梅子没有想要嫁人,只愿在大娘身边服侍。”
“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俺这老婆子都一只脚迈进黄土里边了,你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也是吗?早晚俺是要死的,你可不行,你长得俊,手艺又好,哪家汉子娶了你不是祖上烧香,大娘已经给你看上了几家儿郎,都是略有家产人品样貌力气都不差的。过几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大娘给你做主成了家。”王大娘握住梅子的手,轻叹道,“俺是个农村老婆子,啥都不晓得,也活不了多久了,梅子你年纪小,这做女子,寻个好夫家才是最重要的,大娘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过婢女,知道宁为俗人妻不为英雄妾的道理,你年岁虽小,却也莫要心思太大,咱们铁家村偏远,附近百里都没个富人家,哪怕是有,你也是不能做正室的……”
梅子无奈,她心里知道大娘是为自己好,但是要她如何说,大娘才肯相信自己真的没有那做富人妻的野心呢?“梅子知道,多谢大娘教诲。”
“连说话都是文绉绉的,你爹娘定是没少教你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书读多了,心就高了,梅子,你可别像那些戏文里唱的那样,只爱富贵人不喜草莽汉啊。”王大娘就怕梅子像是隔壁村的翠儿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看不上同村的儿郎,非要像戏里的小姐一样嫁个富贵人家,到最后虽然为妾,吃的是珍馐穿的是绸缎,却被正室弄得没了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老爷又有了新人,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她把梅子当成亲闺女,自然不希望她走上翠儿的老路。跟翠儿比起来,梅子读的书还要多,长得还要俊,可越是读多书越是长得俊,就越是想得多,想的多了,命就越苦。
“……我去弄饭了。”梅子没再说话,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王大娘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的是有些过分了,梅子在自己身边也过了些日子,她看出来她不像是村里的闺女,但她这个老婆子心疼她,把梅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希望她能找个好归宿,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如此焦急想给梅子找个夫婿?毕竟按照梅子的年岁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啊,再不嫁人,可怎么办?
梅子在锅屋烧着火,心里重重的,有点钝疼。她拨弄着灶里的火苗,不时掀着锅看看是否煮沸,然后托着腮帮子出神。
自己……真的该嫁人了吗?其实自己的年龄真的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如果不是生得好,女红又精,说不定这辈子就只能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了。
她对着灶台想了很久,在用午膳的时候对王大娘说了自己的决定,得知梅子真的愿意嫁人了,王大娘比谁都开心,她握着梅子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梅子应着,心却飘了很远很远。她并非是嫌弃村里的男儿,而是觉得自己年岁大了,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嫁了人也是祸害人家。虽然嘴上说不过双十年华,但其实自己已经二十又六了啊。
第二日,便有媒人上门提亲,梅子寻思着大娘还躺在床上没出门,外面怎么就知道自己想嫁人了?结果一听来提亲的名字,她就了然了,原来是昨日那莽夫!
他就坐在王家的堂屋里,坐姿很是板正,一点都不像个铁匠,双腿并拢,双手紧贴在腿侧,打扮的整整齐齐,穿的也干干净净,胡子刮了,便显得脸上那道疤更加怵目惊心。大娘一看是铁柱,脸色登时就变了。铁柱是村里出了名的大个子,惹不起,性子带了股匪气,说白了,就是那种给他把刀就能冲上山当土匪的人,从小就没爹没娘,全靠大伯一手拉拔大,后来跟镇上的铁匠做学徒,出师了就回到村子里开了个铁匠铺,附近周围的村民打个铁器农具啥的都找他,他虽然嗓门大性子犟,但胜在讲义气重情义,所以人缘还算不错,几年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被熊瞎子抓伤,一只眼差点就毁了,之前就长得不咋地,现在更丑,村里哪有姑娘想嫁给他。王大娘审视了一番,心里隐隐有着不屑,觉得这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二十七岁了讨不着媳妇,还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梅子身上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铁柱之前可是有婚约的,跟邻村的一家姑娘从小定的亲,后来因为死了爹娘又破了相,还穷,人姑娘死活不愿嫁过来,退了婚,就这,还肖想他们家梅子?开什么玩笑,凭梅子的人品样貌,到哪儿找不着个好的,还稀罕他这粗汉?瞧这塔一样壮实,跟个牛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懂怜香惜玉,梅子细皮嫩肉,还不给折腾死?
这么一想,王大娘坚信,把梅子许给谁也不给铁柱!
那边铁柱神经粗的跟树桩似的,眼里除了梅子啥都看不着,他盯着梅子看的眼光实在是太热烈,弄得梅子脸红耳臊,这莽夫一见未来媳妇脸红,登时呵呵乐了,心里更是认定了媳妇儿对自己也有意思,恨不得立马就扛了媳妇回家去好颠鸾倒凤快活一番。
她,她咋长这么俊呢?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铁柱看哪哪顺眼,要不是有人在场,说不准他就窜了上去握着媳妇儿的小手说几句体己话了。
☆、嫁給柱子
嫁给柱子
梅子站在一边瞧着,她跟王大娘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然不用多少功夫就瞧得出她的心思。大娘定是不喜铁柱,否则又怎会露出那般表情。她不愿听下去,也不想看到铁柱失望,遂旋身出去了。铁柱一看梅子走了,登时魂儿也跟着被勾走了,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屁股下跟抹了油似的,恨不得立马出去看看媳妇儿在干啥。
把井里打上来的水运到缸里,虽然小木桶不是很重,但梅子没怎么做过粗活,手上立马磨出了好几道红柳子,水缸还没到一半,堂屋突然传来咆哮声,梅子一听,那不是铁柱在吼吗?大娘年纪大了,哪里禁得起吓?想到这里,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赶紧跑进去。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大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铁柱则跟座山似的杵在堂屋中央,吼着:“你是不是嫌俺穷,嫌俺丑?凭啥不把梅子许给俺?你今天要是不给俺说出个理来,俺就把你这破屋子一把火给烧了!”
这莽汉,且不说她能不能嫁他,哪怕就是日后不嫁他,他也不能这样跟大娘说话呀,她在世已无亲人,大娘就跟她的亲娘一样,这人,就不知道尊敬下长辈吗?“柱子哥,你胡咧咧些啥呢,就不怕别人听到啊。”她转眼一瞅发现媒人都吓得躲在门后,当下就知道这汉子定是恐吓人来给他说亲的,不然村里哪有人愿意上门?
“梅子……”赶紧把嗓门儿压低免得吓到她,铁柱的厚脸皮难得一红,“俺就是有点急……王大娘愣是不肯把你许给俺……”
“那你也不能吼啊,这样胡喊瞎喊的,万一给人听到了那多不好?”把王大娘扶出来到凳子上坐好,梅子倒了碗水给她,走到铁柱面前,这山一样高的汉子,村里没几个不怕他的,偏偏她愣是不怕。“哪有人上门求亲像你这样的,连个好声好气都没有,吼来吼去,你真当我们娘儿俩都是女子好欺负是不?”
“不不不,俺没这么想……”一听梅子误会了,铁柱急了,“俺就是一听她不肯把你给俺,心里难受,俺嗓门那是天生的大,并不是故意吼人,梅子你别气别气。”
“柱子哥,你先返家去吧。”梅子垂下眼睛,瞄了眼屋外,这汉子嗓门这么大,周围人家肯定都听见了。哪怕自己不想嫁,那也得嫁了。
“可是——”
“我嫁你就是。”她低下头,扭着衣角。“你备好聘礼来迎娶我便是了,我又不会跑,你先回吧。”
一听梅子愿意嫁给自己,铁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她那张俏脸晕红,宛若彩霞,又觉得这是真的,当下喜不自胜,一蹦三尺高,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啥,那俺这就回,俺明儿就备齐聘礼来迎你,选个好日子成亲。”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梅子好几眼,转身走了。
那铁塔般的汉子一走,堂屋瞬间宽敞起来。梅子站在屋中央,好半天没说话。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一句话,自己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正想着,王大娘扑了过来,扯住她的手责怨:“你这丫头,胡说些啥?那刚刚还有媒人在呢,你这么一应了他,他哪能罢休?大娘有心反悔也不成了啊!”那铁柱虽然无父无母,但村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一身神力性子野蛮,隔壁好几个村的泼皮流氓,没一个敢来铁家沟闹事的,为啥?还不是因为铁家沟有个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的铁柱?
“那就甭反悔,我看铁柱也没啥不好的。”梅子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脸上没啥表情,“他那人,我就算不了解,也知道是个犟脾气,认准了就不撒手。他既然存了心思想娶我,那村里其他儿郎就别想了,大娘,反正梅子总归要出嫁,嫁给谁也没啥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呢?”对于这个傻梅子,王大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虽说咱嫁不成富人家做正室,但村里好歹有几家富农,有田有银子的,一个月好歹能吃上几顿猪肉,那铁柱,他有啥,你说他有啥?他没了爹娘,家里就那么两三亩薄田,就靠着打猎跟打铁过日子,你嫁过去,少不得要Cāo劳一番,那能一样吗?再说了,那铁柱一看起来就是个不知道疼人的,你嫁给他,还不得变成村里那些妇人一样?”
梅子仍然擦着桌子,一点都不急:“大娘,您又以貌取人了,他虽无父母,但胜在有力气,肯踏实干活,这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儿,只靠他一人怎成,总归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无需Cāo这个心。倒是他方才说明儿采办聘礼,还得麻烦大娘为梅子准备点嫁妆,无需太多,几样便可。”
“你、你这丫头……”王大娘被气得不行,梅子都答应了,她现在要是反悔也不是不行,可就算不管铁柱多难招惹,这村里人万一知道梅子答应许给人,自己却给推了,以后要梅子如何抬得起头?当下,她有些气急攻心,可又拿梅子没辙,她是真心喜爱这姑娘,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可梅子自己却选了另一条路,嫁给个不知疼人也没啥本事没啥家底的莽汉,那自己还能怎办?只能尽力帮衬帮衬,再多的,也做不了了。
梅子一见王大娘脸色便知道她妥协了,遂起身出了堂屋,进了锅屋。在王大娘面前的冷静自持,在转身后的一瞬间立马变成了不安。
她只是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当然也会害怕,哪怕铁柱嘴上说着好听,梅子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她也知道铁柱人高马大,性子带了股匪气,不好招惹,但在村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虽然没啥家底,可胜在年轻力壮肯踏实做活,自己嫁过去,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应该也不会出啥岔子。没有公婆也好,自己也不是很懂得侍奉人,也省了家庭纠纷。
那么,就这样过下去吧,也没啥不好的。
梅子看了看天,吐了口气,重新忙活起来。
在锅里的地瓜饭快蒸好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木头窗子被人敲了好几下,可一抬头,啥都没看见。梅子有点奇怪,走过去想一探究竟,谁知道突然冒出颗脑袋来,把她吓了一跳,捂着xiōng口朝后脑退。铁柱见自己把媳妇儿吓到了,傻乎乎摸着脑袋笑起来:“嘿嘿嘿……媳妇儿。”
“柱子哥,你别乱叫,咱还没成亲呢。”刚决定嫁的人就在眼前,饶是梅子想淡定也淡定不下来,小脸飞红。铁柱一看媳妇儿害羞了,喜得不行,恨不得马上能把人娶回家去。“那个、那个……这是给你的!”他说,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从窗格子里塞到了梅子怀里,嘿嘿笑着走远了,半路上可能太过陶醉,走了两步,一不小心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梅子光是看就觉得很痛。可那莽汉似乎一点都不疼,蹦起来后继续撒着欢走了,还不忘回头对她喊一声:“媳妇儿,你等着俺来娶你过门啊!”
梅子唰的一下把窗户关了起来,捂着怦怦跳的心口压在窗子上,好半晌才哆嗦着手把刚刚铁柱塞给自己的一大包东西打开,里面是些肉、米、菜之类的,还有一束野花,不过因为包得太紧的原因有点烂,可梅子却觉得自己再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花了。
她看着那五彩缤纷的鲜花,忍不住笑了。
☆、你真好看
你真好看
要说铁柱这人干啥事都懒兮兮的,但唯独在这讨媳妇上面,那动作,可快了。他先是花钱找隔壁村的算命先生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也就是五天后,然后风风火火的到镇上去采买聘礼,虽然买的不多,也不是啥稀罕物,但是在铁家沟都已经算拿得出手了,不少人家纷纷惊讶,原来铁柱这汉子竟是不显山露水,留着后招呢!
聘礼送过去后,他便开始找人修葺那破破烂烂的房子,铁柱是个莽汉子,家里又没个长辈担待,一手将他拉扯大的铁大伯主动提出要帮忙,铁柱便把一干事情全交给了他,当然,就算没有有刻薄无比的铁大娘在,他也是不会让大伯做白工的,按照镇上请短工的价钱,一天付十文钱,这个可不是小数,能买一斤猪肉呢!铁大伯有心不收,却又惧怕家里婆娘,最后只能叹着气收了,做事愈发用功起来。
梅子会答应嫁给铁柱的事情震惊了整个铁家沟,有不少喜欢梅子的儿郎实在是忍不住,跑到铁柱面前去理论,铁柱道,你甭管她为啥答应嫁给俺,这婚事既然定下来了,那她就是俺的人了,甭管俺长得丑不丑家里穷不穷,俗话说的好,嫁**随**嫁狗随狗,俺就是头猪她也得跟着俺!
他这么说了,村里人还能说什么呢?都暗自可惜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能咋办?成亲前未婚夫妻不能见面,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可即使如此,铁柱也经常偷偷把肉啊菜啊米啊什么的送到王大娘家锅屋窗户外面,他轻轻敲一敲,梅子就知道了,然后他就走,决不见梅子。成亲前见面的夫妻没法白头到老,那铁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铁柱去迎娶梅子的那天下着小雨,但是他请来的仪仗队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村里人都稀罕着,想看这丑柱子娶村花的熊样,谁知道大红蟒袍一穿,居然还有那么几分新郎官样子,要是脸上没那道疤,倒也说得上是眉目端正。
农村成亲不稀得什么凤冠,新娘子只把头发挽起,用红绳扎住,再戴上点首饰就行了。梅子本来就生得俊,这胭脂一涂,更是显得无比好看,不少儿郎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幸好铁柱威武高大,虎眼一瞪,没几个敢再抬眼看的。
梅子坐进了轿子还隐隐听得到王大娘不舍的哭声,农村成亲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但是该有的礼数也不可废,幸而铁柱没有太多亲人,高堂也都不在了,拜父母的时候是由其大伯大娘代的。铁大伯生得一副慈祥的样貌,但是眼角眉梢多带软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没主见的,而铁大娘则恰恰相反,吊梢眉毛三角眼,方块大脸厚嘴唇,样貌平凡,却极其刻薄,梅子有礼的跟铁柱一起拜了天地,然后拜了铁大伯夫妻,最后对拜,她不经意看了铁柱一眼,这汉子正兀自傻笑,见她看他,也不避讳,一张嘴就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白牙。梅子小脸烧红,幸而面上涂了胭脂,否则岂不惹人笑话。
她这一脸红,更是显得人比花娇,铁柱看着看着就傻眼了,只觉得哪怕是镇里唱的那些仙女也没自己媳妇儿好看,从今以后,这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姑娘就是自己媳妇儿了,自己定要好好待她才是。
不仅是铁柱,屋子里人挤人站在一起,都觉得梅子长得俊,可这俊是如何俊法却没一个说得出来,只觉得这梅子长得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没有哪里不好看的,不少半大不小的小伙子差点流出口水来,先前对梅子有想法的汉子心里也膈应着,就这么一朵鲜花,刺溜一下就给插牛粪上了,怎么能不让人扼腕?
铁柱在村里人缘不佳,他也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凡是有人找他帮忙他从无二话,脾气暴,嗓门大,又豪气,看起来就跟座铁塔似的,不少已经成婚的小媳妇老妇人挤在一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梅子的担心,担心这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小媳妇能不能受得了这粗糙的莽汉。
有那么几个跟铁柱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儿郎壮着胆子上来敬酒,平常在村里,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打猎种田无一不能,可一和铁柱比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他比他们任何一个都高都壮都结实,还天生神力,再加上长得凶,村里基本没人敢惹他。不过没人敢惹的好处就是铁柱可以随便喝那么几碗酒就入洞房看娘子去,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铁大伯处理,铁大娘对此十分高兴,这表示那些剩下的酒水饭菜什么的都是她的了。
也就是这场婚宴,村里人才知道铁柱颇有家底,虽然桌上荤菜不多,但每张桌子都凑齐了四荤四素四热四冷,就这么一桌,没有一百文你根本拿不来。
梅子坐在床沿上,房间虽然还是土墙,但都散发着干净的泥腥味,一看就知道铁柱先前修葺过,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先前给他们新房滚床的滚床童子是个三岁大的胖娃娃,床上铺洒的枣子、花生之类的干果都被这娃娃及其家人揣兜里带走了。梅子对这些零嘴儿没啥感觉,也不觉得心疼,只是心底还有些发慌。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她真的把自己嫁了,就嫁给了一个山野村夫。
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早上王大娘偷偷给她塞了碗稀粥,里面寥寥飘着几颗米,现在米金贵,比起杂粮要多值点银子,所以一般人家是不会用来当口粮的。王大娘上了年纪,又没田地,米粮都是儿子女儿给的,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梅子见了,心里也好生感动。她现在不是很饿,对案上放的那些糕点也无甚兴趣,只是一颗芳心跳得厉害。
外面人声嘈杂,但铁柱没一会儿就进来了。他没醉,眼睛发红盯着梅子。梅子心里有点着慌,羞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人却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纤细的腰身被死死扣住,铁柱的手又大又烫,放在身上跟个暖炉似的,梅子甚至觉得被烫得慌。
“柱子哥……你,你先放开我……”梅子隐隐看到外面有人影一闪而过,说话结结巴巴的,“门没关呢……外面有人……”
铁柱闻言,铜铃大眼一瞪,原本新房外面的确有许多蹲着想听墙角的,谁都想知道梅子这娇滴滴的女娃受不受得了这粗汉子铁柱,岂料被人发现,村里本来就没人敢招惹铁柱,现在被一吼一瞪,登时个个夹了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梅子还是很害怕,出嫁前大娘跟她说新婚之夜她啥也不用干,只要随意给铁柱碰就好。但是她现在四肢僵硬头脑发胀,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梅子,你真好看。”汉子握住她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只觉得自己所听过想象过见过的所有美丽的词汇都在梅子身上得到了体现。
☆、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
梅子很害羞,她被迫仰着脸蛋由着铁柱端详,之前她一直没有仔细的看他的脸,这样在烛光下,似乎这大个子也并不是多么难看,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哪里都大,方方正正的,就是那道疤有些吓人。现在那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瞧,眼神火热,好像能吃人似的。梅子愈发腿软起来,她不自觉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却吃了一口的胭脂,正觉得味道难闻之时,铁柱居然头一低,没头没脑的亲了下来。他就是个粗汉,连亲吻都像是啃,梅子一双樱桃小口粉舌贝齿,哪里经得起这莽汉狂卷残云般的侵袭?嘴上的胭脂没几下就被舔光了,铁柱那架势,真跟山里传说的那吃人的妖精一般。
下巴被握着,梅子挣扎不得,嘴也给铁柱罩住了,就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声,自己好像被一张大嘴给吞到了肚子里似的,可难受,她忍不住用手去捶铁柱的肩膀,这莽夫才险险放过她。梅子一得空,立刻逃出铁柱怀里,可她都被亲软了,走不得几步路,铁柱手一伸就把她重新捞了回来,抱着就朝炕走。梅子心里又慌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叫道:“柱子哥,柱子哥你别急,先放我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铁柱一粗人,哪里有什么话想说,就是刚讨了新媳妇儿,心里那把火烧得正旺,光想着去做那夫妻亲热之事,哪里还想得到别的,现在一听媳妇发话了,想起自己之前心里暗暗发誓要听媳妇话疼媳妇爱护媳妇,连忙停了下来,但还是把梅子放到了炕边坐好。这炕早年搭的,但胜在结实,早在迎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烧了起来,现在床上一点都不冷,铁柱又喝了几碗酒,愈发想要将梅子扑倒。“你想说啥,尽管说,俺都听你的。”他瓮声瓮气地道,眼珠子还直勾勾地黏在梅子身上,心想,她咋长这么俊呢?不知道那衣裳下面的身子,摸起来是不是也跟她的脸一样嫩滑,亲起来,是不是也跟那张小嘴一样甜蜜?
虽然是坐稳了,但梅子知道这圆房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她害怕不已,铁柱粗虽粗,也不忘端交杯酒过来,两人交相喝下,梅子酒量浅,一杯下肚便以桃腮泛红,一双眼睛更是显得水汪汪情意绵绵,看得铁柱下面鼓囊囊的一大团。他这下可忍不住了,梅子想说啥,还是等到他泄了火再说吧。二十七岁没讨媳妇,铁柱还是个雏儿,但成亲前大伯大致上跟他说过,再说,汉子都是有本能的,只要有了媳妇,那该怎么干,根本不用人教。铁柱此刻不想别的,他就想把梅子扒光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梅子真是被他那双铜铃大眼看得心里害怕,正想说话呢,一把就被铁柱给摁倒在炕上,地下棉被铺的厚厚的,让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更是显得娇小动人。大红色的喜烛质量不是太好,烧灼的时候略微发出啪啪的响声,但这丝毫不能影响铁柱的心情。“柱子哥……”
“梅、梅子,你放心,俺会疼你的……俺以后都听你的,你叫俺干啥俺就干啥。”铁柱色迷迷地盯着梅子领口露出的一寸雪白肌肤,一边下保证一边心想,他虽没讨过媳妇,但也见过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可她们没一个皮肤像梅子这么白这么嫩,更没梅子长得好看。
她要他都听她的做什么,男子当家做事,女子主内织布,古来如此,她又不想做什么巾帼英雄。“柱子哥……你先等一等、等一等……”
铁柱哪里等得及?他胡扯瞎扯去扒梅子的衣服,大红色的嫁衣被他大手一扯,瞬间碎成布片,梅子被这猴急的莽汉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是乖乖不动还是挣扎逃跑?她这一晃神,就完了,立马被铁柱扒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就剩个亵裤,xiōng前那两颗嫩乎乎的桃子不动晃荡着,顶端两抹嫩红,看得铁柱口水都滴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裸体,原来这么白,这么嫩,这么香!以前村里有半大不小的小子去西河偷看女人洗澡,他都不去,却没想到原来女人是这么个好东西!“梅子……梅子,你真好看,真好看。”他舔了舔嘴唇,一擦口水,低头没轻没重的就啃起来。梅子xiōngrǔ被他啃得生疼,这莽汉到底不知道疼人,也不想想他那么大劲儿,她哪里受得了?可此刻梅子又是害羞又是惧怕,竟不觉得疼了,只是不住地抖。
入嘴是一口馨香滑嫩,比他吃过的最好的白面馒头还香还好吃,铁柱对那两只小rǔ尖青睐有加,又是吸又是咬,手还握住不住的搓。梅子喘着粗气,手足无措不知道朝哪儿摆,但还是结结巴巴地道:“柱子哥……我,我有话对你讲。”
“你讲,俺听着呢。”铁柱抓住两颗桃子不住地挤、压、揉、晃,梅子的声音因此破碎开来,“我、我其实已经二十又六了,你,你当真不嫌弃我年岁大?”
“俺二十七,比你还大一岁。”铁柱如是说,眼睛转到了下面,他想看看女人下面跟男人的有什么不一样?
这男人跟女人,年纪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梅子想说话,腿却被一把扒开。她惊呼了一声,下身一凉,亵裤就被那急性子的莽汉扯碎了。现在他正看着连自己都不曾看过的私密地方,梅子夹腿,羞得不行。可铁柱天生神力,他只要轻轻一用力,梅子就动弹不得了。
原来女人下面长这样……铁柱仔细观察着,媳妇儿下面没棒子,也没蛋,就是两片肉。他好奇伸出手去拨弄,原来里面还有个小小的洞,那洞真小,还没他手指甲大,摸在手里的两片肉软乎乎的,比他买过的五花肉软多了。粗糙的手指试探性地插进去,梅子忍不住哼了一声,她紧抓着身侧的床褥,隐忍着巨大的羞耻感,不敢乱动。
铁柱又凑近闻了一下,只有一种香喷喷的味道,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梅子猛地哆嗦起来,声音破碎:“柱子、柱子哥……你别舔那里……脏……”
铁柱胡乱舔着,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水被他舔了出来,他试探性的吸到嘴里,发现那是甜的,媳妇儿的下面跟他的不一样,不仅香香的,还有好喝的水。“不脏,媳妇下面很好喝。”说完继续埋头努力舔起来,梅子被他舔得双腿直打哆嗦,哭叫起来,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就算是不吓死也要羞死了,“柱子哥、柱子哥你别舔了,别舔了,我害怕——”
铁柱从她双腿间抬起头,嘴角跟鼻子上都是亮晶晶的东西,梅子羞愤欲死,埋头不敢再看,却听到铁柱啊了一声,随后就有温热粗糙的手指拨开两片软肉,摸了摸上面突起的一粒小核,道,“媳妇别怕,你下面长了个花生米样的东西,俺刚刚舔出来的。”
梅子只愿自己就此死去,也好过如此羞人。
铁柱又舔了一会儿,他快要爆了,于是顺理成章地抵住了那小洞口,梅子咬紧牙关,吓得直哆嗦,但铁柱心粗的跟什么似的,以为她冷,直接压了下来,抱着她说:“媳妇,俺抱着你就不冷了吧?”说完,下面一个用力就捅了进来。
☆、莽漢柔情
莽汉柔情
那种疼梅子这辈子恐怕也想象不出来,铁柱一进她身子就开始有些不管不顾了,梅子又哭又叫也没用,铁柱的力气大,一只手就把她整个人摁住,然后继续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梅子疼啊,她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铁柱就跟疯了一样,红着眼睛使劲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好像要把她捣烂一般。他是个粗人,这梅子早就知道,她也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所以一直都有些清高,可在这一刻,梅子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她不过只是个女人,一个躺在男人身下就再没了任何抵抗能力的女人。她只能服从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完全的向他展开,哪怕自己疼的体无完肤。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梅子不再哭了,她只是隐忍着咬住嘴边的枕巾,眼泪一颗颗滴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套上,炕火热,可她仍然觉得冷。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是这样的野蛮和不羞,在她的认知里婚姻应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而不是像自己跟铁柱这般,他侵略,她承受,疼得入骨。双腿由于长时间的被掰开已经又酸又疼,梅子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哑着嗓子求饶:“柱子哥、柱子哥你慢一点,我疼,我疼。”
铁柱刚开荤,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现在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在身下可以抱可以Cāo,心里正美,下面越来越狠,他这辈子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快感,爽到尾椎都发麻,可梅子的哭声跟求饶声到底让他从欲望的漩涡里清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一回神,发现自己居然把梅子压在身下,还把她的两条腿分别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正用力往下压,而那张好看的跟仙女似的小脸居然到处都是眼泪。
可她连哭起来都是那么好看,铁柱心底那种她越是柔弱就越是想弄死她的感觉突然冒了出来,幸好被他及时压下。他想起之前自己跟媳妇做的保证,听她的话,疼她对她好,可自己一开荤,居然就没个完了,他个子大,人又粗鲁,梅子那么小那么嫩,不知道给自己搞坏没有。想到这里,他连忙从梅子身体里拔出来,因为这一瞬间的痛楚梅子轻轻哼了一声,铁柱一听她的声音就受不了,可梅子被他放开后居然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双腿大开浑身赤裸的姿势,好像是疼得动不了了。
虽然跟梅子认识没多长时间,但是铁柱一直都把梅子当成自己心里的仙女来看,现在仙女成了自己的媳妇儿,自己非但没对她好,还把她Cāo坏了,这么一想,他就又是愧疚又是后悔,一把抱起梅子,给她把被子裹上,蹬蹬蹬跑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要给梅子擦擦下面。梅子当然不会让他碰,先前那夫妻之事是她躲不过的,但像这样的清理,她还是自己做比较好。但铁柱是个牛脾气,他打定的主意,你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梅子没辙了,只能忍着疼让铁柱给自己擦了下面。
其实铁柱还想做,他想死了那种被深深包裹的快感,那是他短短的二十七年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极乐,可媳妇现在没法陪他,他就算再禽兽也不能在新婚之夜就把媳妇搞坏了,他是要跟媳妇过一辈子的,一时忍耐,他还做得到。
第一次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梅子很不安,她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谁知道居然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炕还是热的,但炕再热也热不过她身后那堵肉墙。梅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了,早上实在不该到日上三竿还未起床,于是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双腿酸软至极,腰部跟yīn部更是疼得不行,她费尽力气才爬起来坐好,没想到一把又被一双大手拉了下去,铁柱把她搂到怀里,大脸在她xiōng口蹭了蹭,问:“媳妇儿,你去哪儿?”
“天已大亮,该起了。”她轻轻拍他的脑袋示意他放开,但铁柱却贴的更紧了,咕哝着,“不用起,媳妇你饿了吗?俺去给你整治东西吃。”
梅子摇摇头,“这样于理不合,没有新媳妇第二天早上不起来的道理。”
“管那么多……”铁柱把她摁倒在温暖的被窝里,自己则钻了出去,呵着热气披了衣物下炕,不准梅子起来,说,“咱家就咱俩,俺爹娘早死了,也没啥长辈在,大伯虽然拉拔俺长大,但是大娘向来看俺不顺眼,俺也不去找她的不如意,媳妇你先睡,俺马上就把吃的拿来。”说完还不忘帮梅子把被角掖好,转身奔了出去。梅子看着他高大的跟山一样强壮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铁柱动作很利索,没多久就端着糊糊和咸菜窝窝头进来了。他把梅子扶起来,端起碗,脸色有点羞愧:“媳妇……家里没有米面了……委屈你吃地瓜糊糊……”
梅子摇摇头,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很喜欢。”说罢便接了过来,铁柱痴痴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自己媳妇儿做什么都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他忍不住把手摸进被子里,梅子的腿又细又滑又嫩,乍的被摸了一把,她吓死了,手上的碗差点掉下去,幸好铁柱眼尖一把扶住她的手,“媳妇,你咋了?”
“你别乱摸……”梅子眯起眼睛,浑身都起了**皮疙瘩,“柱子哥……”
“别叫俺哥了,听起来怪怪的,你就叫俺柱子。”大嘴一咧笑哈哈。
“柱子。”
铁柱被她这么一叫,浑身骨头都酥了,“媳妇……俺昨晚有点粗鲁,你还疼不?以后俺不会这么用力了,要不要俺给你揉揉?”
……梅子脸红,推他:“你快些做活去,我不要紧,自己能应付,你该干啥就干啥去。”铁柱却不愿意走,赖在她身边不住地蹭啊摸啊亲啊,梅子被他烦的不行,只得叹了口气,寻了理由问他:“柱子,我的那些嫁妆你拿来了吗?里面有几个大箱子,你可曾收好了?”
☆、他是良人
他是良人
铁柱一愣,随即摸头,很是羞愧的样子:“媳妇儿……昨儿俺净想跟你圆房了,你的嫁妆都放在阁道里。”
“没事的,你去帮我搬来放到屋里吧,放在阁道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其实那些东西放哪里都一样,她留着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纪念,再也不会动了。
“成,俺这就去。”铁柱把梅子用过的碗筷收拾好,随口问了一句:“媳妇,那里面都是些啥东西啊?”
梅子也没意思瞒他,但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她眉头一皱,铁柱急性子,当下就奔了出去,也没顾得上听梅子给的答案。
他推开堂屋的门,一进阁道就看见铁大娘正带着几个后生搬着几个上着红漆的大木箱,那肯定就是媳妇儿的嫁妆了。铁柱一看铁大娘要把自己媳妇儿的东西弄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平时你占俺家便宜也就算了,毕竟你是俺大娘,是俺长辈,但俺现在有媳妇儿了,这新媳妇儿刚进门你就来抢她嫁妆,到底还要不要脸了这是!
铁大娘一见铁柱大步跨过来,还是一脸的煞气,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候:“柱子,起了啊,媳妇儿呢?”
铁柱不理她,只问:“你们想把俺媳妇儿的东西抬哪儿去?”
见铁柱不回答,铁大娘又问道:“不是还没起吧?柱子,大娘掏心窝子的跟你说句话,在俺们农村,这媳妇是惯不得的,她今儿日上三竿起,明儿就能不起,后儿就成你伺候她了,这怎么成?!快把她喊起来做活,瞧这地上脏的……”
她还是不了解铁柱,因为这么多年铁柱都是孑然一身也没啥亲人,铁大娘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到底有多护短。当下铁柱的眉毛就竖了起来,他喜欢梅子,听不得人家说她不是,更何况昨晚还是自己过分了。哪怕不是,他媳妇儿也不稀罕别人来说:“地上脏的,是为啥?昨晚俺不是把这都交给大伯了吗?你就记得拿俺家的酒水,不知道打扫,你怪谁?俺媳妇儿咋了,她起不起关你啥事儿?”
铁大娘还是第一次被铁柱顶撞,以前她不管是叫他做啥粗活累活,这汉子都是从来没个二话的,谁想到一讨媳妇儿,居然还长本事了!“柱子,不是大娘说你,你大伯他身子骨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辈子就好点儿小酒,俺寻思着那肉啊酒啊的都是人吃剩过的,所以就做主拿回了家,你弟弟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可怜见的,都大半年没吃顿肉了。你那么孝顺,肯定不会怪大娘的,是不?”见铁柱挂着脸没说话,大着胆子又道,“这媳妇讨来了,可不是讨个小姐回家供着,你得叫她干活洗衣做饭,像是这家里,都得她打扫,你平时做完活,那她得打水给你洗脚伺候的你周周道道的,想当初俺从陈家村嫁到你们铁家沟,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起了,把家里整治的井井有条,你也得这样叫你媳妇儿——”
“俺乐意拿她当小姐供着,大娘你管不着。”铁柱牛哄哄的说,直接把其中几个后生合力抬着的箱子摁了下来:“你们给俺放下,谁教你们来抬的,那是俺媳妇儿的嫁妆。”
被铁柱的话气得不行,铁大娘啐了一口,嘀咕道:“你就养个小姐吧。”随后见铁柱把箱子夺了下来,急了,赶紧奔过去阻止:“柱子、柱子,你要这些东西干啥呀,你堂弟就要去应乡试了,这些书都给他,反正你也看不懂。”
铁柱这才知道箱子里的是书,怪不得他觉得媳妇儿看起来跟村里的姑娘还有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原来她读过书啊,那这些书就更不能让大娘拿走了:“俺看不懂不要你管,你不行碰俺媳妇儿的嫁妆!”
他态度强硬,人又不好惹,那几个后生纷纷都松了手,铁大娘一看,急了,说:“嫁**随**嫁狗随狗,她嫁了你那这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做主给你堂弟还不行吗?”
“谁都不行动俺媳妇儿的嫁妆。”铁柱很坚持。
正当铁大娘还想再说话的时候,梅子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无妨,给他们就是了,柱子。”
铁柱一回头,瞅着梅子站在阁道门口,他心里急,那都是媳妇儿的嫁妆,他本来就不能给媳妇什么好东西,还要她在嫁来的第一天就把嫁妆给人,那怎么行?“媳妇儿……”
“大娘。”梅子款款走了过来,头发不再是往日的长辫子,而是挽成妇人髻,穿的是粗布衣裳,还有几块补丁,但都洗得极干净,明明都是村妇打扮,但铁大娘硬是觉得自己跟见了什么大人物一样,矮了人家不是一截两截。“既然您要这些书,那就都搬走吧,但是请把箱子留下。”
“媳妇儿——”铁柱急了,认为媳妇是怕自己不好做才把书送人,当下就要去抢,顺便挥板凳把这些人给赶出去。
“柱子。”梅子却拉住了他,嘴角的笑容跟以前对他笑的不一样,很温柔很温柔,那好看的模样,看得屋里的几个后生都直眼了。“那都是我家里的书,现在家里没人了,留着也没用,给他们吧。”她也一并把自己所有的坏毛病和清高都收起来,一把火烧掉。以后她就是梅子,柱子的梅子。铁柱的媳妇儿梅子。他对她好,她也全心对他好,就是这样。
铁大娘大喜过望,连忙把书一本本抱出来摞到一起,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几个箱子,想一起拿回家,被铁柱瞪了回去。那些后生见铁柱凶蛮,也再不敢盯着梅子看,赶紧帮忙搬书,他们都是村里的读书人,铁大娘许诺说这里的书可以分给他们,否则他们才不会这么大胆来惹铁柱。
这出闹剧终于落幕了,梅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突然笑起来。铁柱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媳妇儿是伤心过度傻了,赶紧把人拉到怀里:“媳妇儿,媳妇儿,俺这就给你要回来,你甭笑。”说完就要朝外窜去追铁大娘,被梅子一把拉住,“不用了柱子,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些阿堵物,留着也没啥用,给他们也无妨。”上面的书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是为了转移下这个傻大个的注意力,她问:“他们怎么知道这里面是书啊,你昨晚打开过吗?”
铁柱摇头:“媳妇儿的东西俺不会动的,应该是铁蛋干的。”铁蛋是铁大娘的独生子,今年一十五岁,最爱翻人家东西,手脚不怎么干净。“想来是他打开了箱子,知道里面是书,想要,才叫大娘来拿。”
梅子了然的点点头,想起自己之前站在阁道门口听到铁柱说的话,心里竟有种甜蜜的感觉。原来成了亲,心态真的就不一样了。
也许,铁柱就是她的良人。
作家的话:
求梅开二柱书评及意见……么么哒
☆、媳婦管家
媳妇管家
“对了……媳妇儿,你、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堵物来着?那啥意思?”正在梅子心情起伏的时候,铁柱突然摸了摸脑袋,傻乎乎的问了一句。梅子愣了一下,笑了,她果然是不能对这莽汉存多大的心思,遂轻笑说:“没什么意思,柱子,你今儿不用开铺吗?”
铁柱依然傻乎乎地摸头,对着她继续傻笑:“嘿嘿,不,不去,俺今日想在家里陪你。”而且家里昨日弄得实在太乱,他怎么能让媳妇一个人收拾。“对了媳妇,你跟我来!”他像是方想起什么似的,拉起梅子的手就朝堂屋奔,梅子正腰酸背痛,被他这么一拉,差点整个人扑到地上去,方才那点感动须臾间便消失不见了。
一见媳妇差点被自己摔倒,铁柱赶紧伸手回来抱,幸好在梅子毁容之前将她拉了回来,他松了口气,心虚地瞄她:“媳妇儿……”
“柱子啊,我跟你说……”梅子还心有余悸,她被吓得够呛,微微喘着气。
“媳妇你说、你说。”铁柱对着梅子猛点头,“你说啥俺都听你的。”
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梅子还能说什么?再说他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力气大了些,自己又没注意,只是这话儿还是得先说出来才行,不然保不准就有下一次。“你不用听我的,只是下次拉我的时候动作轻些,我毕竟是女子,你又比寻常男子力气大上许多,我受不了自然是应该的。”
“好好,俺记住了,媳妇,刚刚没伤着哪儿吧?”虽然没看着她摔倒,但是那滑的那一下肯定扭着腰了,他还是摸摸确定一下。梅子被他摸得俏脸通红,受不了的推他又掐他才终于让他的手停下。梅子觉得自己的体力真是不行,只是对着柱子又掐又推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觉得累,喘气声儿都大了许多。“我没事,你别乱摸……”
铁柱赶紧把媳妇抱起来,梅子很轻,抱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但梅子很不习惯这样凌空的高度,要柱子赶紧把她放下来,但是铁柱抱她上瘾了,硬是装作聋子直直把她抱朝堂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立马退了回来把大门拴上。梅子怕被人看见,把脸埋进铁柱xiōng口不露出来,若是被人看见自己出嫁第二天就这样放浪形骸被相公抱着,那成何体统,万一有好事之人说出去,她可怎么见人。如今只盼着铁柱赶紧把自己抱回堂屋,也省得出什么岔子。
不过好在铁柱动作很快,从大门回到堂屋炕上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梅子一见自己给他放倒了,吓得俏脸泛红,以为柱子又要跟自己做那夫妻之事,刚想开口婉拒,却见铁柱在炕靠墙那一边的几个木箱里翻来找去,最后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只小荷包递过来,眼睛里闪着小孩子一样的光:“媳妇儿,这都给你。”
梅子见那荷包的样式像是钱袋,但款式花样都颇为老旧,便伸手接了过来,入手才觉得里面的东西颇沉,打开一看,竟是几锭整锭的银子和几块碎的,足足有四十几两。这么多钱,铁家沟谁家有这么多?梅子刚想问话,铁柱又跑去翻开了,这回拿的是个小铁盒,上面有一把小巧精细的锁,这次铁柱没让梅子碰,而是自己打开才递到她面前,里面竟是一些铜钱,大概有半贯这么多,梅子看着手里这么多钱,一时间惊呆了,好半晌,问:“你为何将银子放荷包,却将铜钱放铁盒?”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铁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啥,俺有个坏毛病,就是爱喝酒……银子那么大,俺舍不得花,所以动都不动,但是这些钱俺看着就手痒,这次打了个铁盒子给收起来,现在有媳妇儿你,都交给你管着。”
梅子轻轻吸了口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简单的说附近几个村上不乏富农,但没有一家能有这么多银子的,而这么多钱,他居然放心交给刚刚成亲才一日的她?难道就不怕她心生不轨做出什么坏事不成?“柱子……这些钱还是你放着……”
她话没说完铁柱就打断了她:“媳妇儿,你收着,俺是个粗人,放不住东西,你要是不收,没几日就给大娘哄去了。”
梅子想起方才来拿书的铁大娘,一看就是个斤斤计较不好招惹的,现在自己与柱子成了家,理应担起为人妻的职责才是。便将荷包和铁盒都收了起来,想了想,又从中拿出几十文钱给铁柱,说:“那为妻就暂时代你收着,你若是想用,随时来与我拿便是。”
铁柱乐呵呵的点头,把媳妇儿给自己的几十文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外衫口袋,梅子不小心看见他肩膀地方的衣服有些绽了线,便要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缝补。
梅子的女红是出了名的好,那些绣线在她手上就跟有了生命似的,铁柱傻傻地看着她飞针走线,愣笑,嘴角还流着疑似口水的痕迹。梅子把针在头上磨了几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些钱……你都是哪来的?”不是她不怀疑这个傻大个,但是这么多钱,他一个铁匠,如何能赚得到?自己女红极好,一年到头也不过数两。
铁柱没听出来媳妇话里的深意,只当她是关心自己,当下傻乎乎地笑道:“嘿嘿,那都是俺在山里打的老虎猛兽之类的,还有些药材,都拿到镇里卖了,大概有十几年才攒了这么些。”还不算上被他拿去买酒喝买肉吃的那些。
梅子这才放下心来,也相信自己嫁了个好汉子,也许不懂得风花雪月那些酸词哀诗,但却可以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补好手里的那件后,梅子又让铁柱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这才发现这汉子已经没几件完整没补丁的衣服了,他爹娘早逝,家里没个女人帮衬,临近的本家又都嫌他家贫貌丑,铁柱自己本身又是不爱与人亲近性子冲爱喝酒的人物,除了昨日成亲时的新郎服,竟是好几年没有再添新衣。梅子实在是对他那堆破烂衣衫无言,只好把几件破的不像话的扯了,弄成几块大步重新拼成新衣。但如今刚入冬不久,正是冷的时候,棉衣里的棉絮都已不保暖,虽然铁柱火气旺,但也经不住这酷暑严寒岁月折磨。梅子取出些钱让他去买新棉花,对他说是自己要用,铁柱一听,问都没问就屁颠颠跑了。
☆、與人來往(上)
与人来往(上)
他们新婚的第三日,铁柱原本还是不想做活,想着要跟她继续缠绵厮磨,被梅子赶走,要他挣银子养家去,结果这莽汉回了句: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吗?
梅子被噎得哑口无言,抿着嘴巴说,你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哪有男子不养家的道理?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打消在家里陪她的主意。
其实铺子就在阁道的前面,堂屋反而像是后院了,梅子不喜欢接近铁铺,因为太热,虽然大冬天的在里面很暖和,但每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觉得呼吸困难,铁柱皮厚不怕冷,哪怕是大冬天打铁的时候也都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淌着细密的一层汗珠,梅子每次看到就觉得好像空气中多了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很少接近,而铁柱也不强求她陪着,毕竟铁铺火力太旺,媳妇又是那么娇弱,当然受不了。
每日的饭食都是她来整治的,梅子手艺好,最普通的青菜杂粮在她手上也都成了美味,没几日柱子就觉得自己的腰围好像粗了一圈,之前穿的好好的棉袄,突然绑不住了。梅子新做的几件衣服他根本舍不得穿,每日还是穿着以前的破旧衣衫,可梅子一旦板起脸来佯装生气,他就立马换上新衣来讨好。梅子在他的二皮脸下也没了脾气,她本来并非易怒之人,可对着这莽汉,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想着把他吼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也就是嫁给了铁柱,梅子才知道世间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人,她以前的生活习惯在铁柱面前都成了浮云,这个汉子爱吃大蒜大葱,但是不爱漱口,晚上睡觉时从来不喜欢洗脚,一双大脚丫总是脏兮兮的,如果她不盯着,这家伙甚至连上厕所都不愿到茅房去,随便在角落找个地儿就放起水,看到村里谁家养得土狗也一定要去踢一脚……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总爱用没漱口的嘴来亲她,而且一亲起来就像是看到蜜糖的蜜蜂,她怎么说也改不了,只好每天时刻盯着他。
铁柱的最爱是红烧肉,但是现在的肉十分的贵,一斤已经涨到了十五文,梅子跟他约定,倘若他每天都不忘洗脚漱口,她就每五日给他做一次。在肉的诱惑下,铁柱勉强答应了,但总是没几日就旧病复发,想着法儿的跟梅子耍赖,就是不爱干净。梅子最后已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但在这事儿上从来没有妥协过,有回铁柱打死不承认晚上没有洗脚,梅子当时没说啥,但是夜里铁柱想求欢,她怎么也不肯答应,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梅子在做新媳妇之前跟左邻右舍都不熟,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另一方面,她需要做女红来维持平日的开销,每日花的时间很多,四周的妇人姑娘也极少来往,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嫁人,铁柱又没个一亲二故的,她若是再同以前一样不与人来往,那怎么能行?可是贸贸然上门去与人攀谈也太过莽撞,也是不妥。
她跟铁柱说这些事情,没心没肺的汉子却满不在乎,咱们不稀罕给外人套近乎。梅子摇头,知晓与这莽汉说不得,也就没再提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铁柱正给梅子夹菜,一听门被敲响,装死不肯去开门,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不喜欢与外人来往,尤其不喜欢在晚上能抱媳妇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这时候来的人肯定都是有事相求,要么是请自己帮忙做活,要么就是要打点器具,总之他不喜欢。
梅子拿筷子敲掉他不安分抓窝窝头的手,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但啥也没说。铁柱自动站了起来去开门,梅子瞧着那高大的背影像只小狗似的乖乖听话去了,觉得好笑,遂摇了摇头,把盘里的红烧肉都夹到铁柱碗里。
☆、與人來往(下)
与人来往(下)
来人倒是让梅子惊讶了,她虽极少与人来往,但嫁给铁柱後经常在铺子里帮他收拾些东西,偶尔便会看到隔壁的铁三一家,仅是点头之交,没怎麽说过话,所以对他们夫妻俩的来访,铁柱跟梅子都倍觉讶异。
“三哥三嫂怎麽来了,吃了吗?快请坐。”梅子一见人进了屋,立马站了起来,麻利地搬了小凳子过来,铁柱一看连忙接住,嘴里也招呼着铁三夫妻坐,但是那夫妻俩仍颇为拘谨,梅子笑道:“如果三哥三嫂不嫌弃,咱们一同用了晚膳如何?虽然粗陋了点,但也算入得口。”
铁三夫妻对视了一眼,有点僵硬的坐下。梅子知道他们来自己家定是有事相求,否则怎会登门?但她并没有问,而是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荞麦面条,又拿了乾净的筷子来,随後便招呼自家那汉子吃饭。铁柱从来不知道客气俩字儿咋写,媳妇叫他吃他就吃,呼噜呼噜吭哧吭哧,吃得桌上一片狼藉:“媳妇儿,给俺递个大蒜瓣。”
在外人面前,梅子当然不会拂了铁柱这一家之主的面子,遂递了两瓣蒜过去,铁柱哢嚓咬了一口,又跑到锅屋盛了一碗回来,呼噜噜吃的可香了。铁三夫妻馋得吞了口口水,眼珠子黏在桌上那盘红烧肉上。梅子知道乡下十天半个月吃不着一回肉,便笑着道:“三哥三嫂还不动筷,莫不成是嫌弃?”
铁三连声称不敢,忐忑地拿起筷子吃了口面条,甫吃一口便瞠大了眼,铁三嫂见状也跟着吃了一口,两人再也没说话,吃得比铁柱还快。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了,才发现梅子面前的碗没怎麽动过,这对朴实的夫妻俩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那,那啥,柱子家的,你都没吃……”
梅子轻笑,说:“无妨,我这几日有些积食,正该少吃些。倒是三哥三嫂,来我家是找我当家的还是找我?”她眼睛利,早看出这夫妻俩必定不是找的铁柱,若是找的铁柱,无非也就是做个粗活打个铁罢了,照着市价给钱便是,何必这样忸怩。既不是找柱子,那自然是来找她的。如若是找她,那肯定就是看上她的女红了,按照镇上开的价钱,他们给不起也是应该的。
“是这样的,柱子家的,俺家三弟这几日要娶亲,想请你给绣套被面……俺家穷些,这价钱可能给不全,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讨亲近……”铁三嫂搓着手,一脸的忐忑,心里不安。自己先吃了人家的饭,却还要人家给自己帮忙,世上哪有这样理?
梅子却一口应了下来:“没有问题,明儿三嫂把布跟线都拿来,价钱你们看着给就是了。”
铁三嫂顿时感激涕零,握着梅子的手不断地表示感谢之意,梅子心里有计较,当然不会拒绝她亲近。将铁三夫妇送走,回头就瞧见自己那当家的蹲在堂屋中央瞅着自己,眼巴巴的。“怎麽了?”
“媳妇儿,俺的红烧肉……你明儿还给俺做不?”
敢情他在心疼那被铁三夫妇吃掉了大半的红烧肉呢?梅子心里好笑,面上却是岿然不动,“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明儿得早起,把院子给扫乾净了。”
媳妇要自己干活,铁柱一点怨言都没有,“好好。”
当晚梅子收拾好桌子洗净手脚後,铁柱自动自发地跟在她身後,她干啥他就干啥,梅子早习惯了他一到家就这样黏着自己,虽然不喜欢但也没说啥,炕早就烧热了,梅子怕冷,一早钻了进去,剩下铁柱一个人在屋里折腾。梅子把家收拾了一天,早累了,躺上炕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个嘴巴在咬自己,xiōng口两只嫩桃子被连摸带掐,她猛地睁开眼,就瞧见铁柱的两个眼珠子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正期待地看着她:“媳妇……俺又想了。”
梅子推开他,把被子盖好,翻身背对他:“忍着。”这人,真当自己是铁打的,除了她来葵水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有时候匪性上来,大白天的都能从铁铺里跑回家把她摁倒,当真是一点廉耻也不知。
“媳妇……”铁柱的嗓音听起来快要哭了,自从讨了媳妇儿开了荤,他就总想着干那事儿,瞅着自己媳妇儿下面那话儿就硬的不行,一晚上不干就难受。“媳妇……你帮帮俺……”他厚着脸皮钻进被窝,滚烫的xiōng膛煨上梅子只着里衣的背,梅子怕冷,而铁柱火气旺,平常睡觉都不穿衣服的,梅子很喜欢给他抱着,因为很暖和,一入铁柱怀里,她就知道他早猴急地把衣裳脱光了。梅子脸一红,就这麽一迟疑,铁柱已经把手伸进她的里衣里使劲揉搓起来,她咬住唇瓣,推拒着他,奈何在这事儿上铁柱向来极其霸道,不容得她拒绝,没几下他就在被窝里把她也给扒光了,衣服都被他塞到枕头底下,梅子挣扎也没用。“柱子,柱子你干啥呢?”
“媳妇,俺想。”滚烫的大手从丰盈处往下抚去,铁柱是粗人,以前又没碰过女人,什麽技巧都不懂,但这事儿向来都是力道比得技巧,多做几次自然就有经验了。他性子急又暴躁,梅子一不给他碰他就恼,舍不得对梅子生气,他就挠墙,跟耗子似的,梅子听不得那噪音,最後都被他给得逞了。
他虽然看上去很尊重她,梅子要是不想决不勉强,可一旦梅子首肯,那不被折腾到双腿酸软哭喊求饶,铁柱绝对不放手。梅子不知道他这精力都是哪来的,白天他要打铁下田,还要帮她做些家事,晚上还有心情来折腾她,第二天早上永远天一亮就醒,依然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想啥,你今晚吃大蒜漱了口没?”梅子忍着被他摸下面的酸痒,声音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铁柱当然也就不会害怕,他张着大嘴亲上来,吸着梅子的rǔ又啃又咬,哼哧哼哧的说:“漱了漱了,你闻闻,俺不臭。媳妇你这里真好看,又软又绵,以後给俺生娃就有奶了。”
梅子听不得他胡扯淡,一巴掌拍了过去,铁柱乖了,不敢再乱说,猛地掰开梅子腿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