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傻瓜,真笨!
飞机安全地在S市着陆了。
苏筝的腿脚不便,莫峰早已派人准备好了护工来照顾并准备了担架轮椅接她下飞机,莫嫣然亦步亦趋地陪着一刻也不离开,阿酒在一旁也小心侍候,小眼滴溜溜地唯恐这个莫家怠慢了苏筝。莫峰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吩咐身边的人,莫竞离则是目视前方对于姐姐的欢声笑语充耳不闻。
这时候莫家前来接送的车子已经全都等着了,长长一排,保镖司机秘书个个衣冠整齐必敬必恭。阿酒见这状况,多少有些不感冒,对着莫峰故作姿态地抱了抱拳头:“莫先生,这次多亏了你,我替苏筝谢过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莫峰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脸色不好看的莫峰冷冷地扫了阿酒一眼后便看向苏筝,谁知道苏筝恍若无闻,只顾和莫嫣然说话。
莫峰铁青着脸说:“阿酒先生,您太客气了。”
阿酒自然是毫不在意莫峰的态度,笑呵呵地跑过去弯腰对苏筝说:“筝筝,咱们走吧?”
苏筝拿起身边的双拐,点头微笑着说:“好的。”
莫嫣然一见自己妈妈要走,她马上表明立场:“妈妈,我和你一起啊,我要陪着你的。”
莫峰眼睛扫过苏筝还打着石膏的左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皱眉低声说:“让嫣然陪着你吧。”
他这句话没有称呼,甚至没有对着苏筝说,但在场的众人显然都明白他是在和苏筝说话。
苏筝愣了下,这是他们再次相见以来莫峰第一次对她说话呢!而莫嫣然听到父亲对母亲的这声征询,开心地拉着妈妈的手说:“妈妈,爸爸也想让我过去陪你呢,他一定是不放心你!”
苏筝觉得莫峰应该不是不放心自己,不过她一时脑子有些短路,她也想不出莫峰怎么忽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于是便抬头看了眼莫峰。
莫峰感觉到苏筝疑惑的目光,立马有些不自在,瞥过脸去看一旁等着的车队,故作一本正经地说:“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的。”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一辆车前,迅速上了车。
莫嫣然有些小小失望,她以为爸爸是担心妈妈了呢,谁知道爸爸连个话都没给妈妈说就迅速逃走了,真是的!
莫竞离见爸爸离开了,他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苏筝的伤腿,淡淡地对姐姐说:“你现在不回家?”
莫嫣然撅嘴白了他一眼:“我回去干吗?找不自在吗?”
莫竞离抿了抿唇,终于说:“好的,那你去陪——”他停顿了下,有些艰涩地说:“你先去陪她吧,我自己回去了。”说完他也紧随着爸爸的脚步,上了后面一辆车。
顿时场上之剩下莫嫣然阿酒和苏筝,莫嫣然歪着脑袋皱眉头:“他们两个跑得真快!”
阿酒赶紧点头:“是啊,你们莫家的男人真不像话,将老弱病残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就在这两个人念叨的时候,一个彬彬有礼的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走到他们面前,礼貌地问了好,请他们上车。
莫嫣然知道是爸爸留下来的人,也没多问,便扶着自己的妈妈起来,不过她人小,力气不够,扶着很是吃力。阿酒赶紧放下行李跑过来帮忙,那个年轻人见此,一挥手,身后过来两个穿护士服的白衣妹妹,共同协助着苏筝上了车。
阿酒指挥着司机将苏筝送到了苏筝家,下了车,莫嫣然看着小区的草坪楼房,好奇地问苏筝:“妈妈,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阿酒听到小嫣然的问话赶紧跑过去回答:“当然不是,你妈妈当然是和我阿酒一起——”
他话说到一半,小嫣然已经瞪大了眼睛,很是不信说:“才不会呢!”
苏筝好笑地看了眼阿酒,安抚女儿说:“当然不可能,妈妈以前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一个人了。”
莫嫣然听到妈妈的花前半截时眉开眼笑,听到后半截时顿时防备地看着阿酒,可是她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望着妈妈笑吟吟的样子,扑上去开心地道:“我明白了,以前妈妈一个人住,以后和嫣然一起住,是不是?”
苏筝笑着点头,莫嫣然这下子完全放下心了,跑过去督促那些跟随过的佣人搬东西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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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在安顿好苏筝后离开了,而莫家派人的两个女佣人则留下来照顾苏筝和莫嫣然。
苏筝心里是想尽量少和莫家有这种瓜葛,所以第二天便给中介公司打电话寻找一个保姆过来,她想着自己很快就好起来了,一个保姆应该够了吧。
莫嫣然很快意识到妈妈不喜欢那两个女佣人,于是大小姐脾气发作,挑了个刺将那两个保姆遣回莫家了。很快莫峰又派来两个更为资深更为专业的护理人员,可是莫嫣然依然不喜欢,继续挑刺。这下子莫峰知道了,默默地将人召唤回去,再也没派人过来。
中介公司倒是很尽职,她们回来两天就陆续有几个保姆上门,苏筝随便问了对方几个问题,就留下一个话不太多还算老实的中年女子,她主要是考虑到对方可以照顾莫嫣然的饮食。
莫嫣然现在还是暑假期间也不需要上课,原本暑假还是需要做很多作业的,如今这小姑娘和自己奶奶闹意见,于是大部分作业也不做了,只留下苏筝审核后认为完全有必要的继续用功做。
而苏筝走之前是请了一个长假的,如今还没到期呢。不过她还是给莫云丁晓各打了一个电话,了解到现在公司业务非常繁忙,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丁晓直接说你快回来吧,而莫云像是清楚其中周折,只说好好保养身体,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苏筝在心里苦笑了下,这个公司她恐怕是不会回去了,自己做过的事莫云显然是知道的,她怎么好意思再回到那个公司呢!苏筝早年利用自己对未来的了解做了一些投资,至今获利甚丰,如今即使除去当年承诺给莫老夫人的那笔钱,她也可以让自己和女儿都过上富裕的生活,所以她倒不担心将来的生存问题,对这个工作更是不上心了。
回到S市的第一件事,苏筝便打电话联系了莫家人,说要见莫老夫人,可是被回绝了,莫老夫人只答应和她电话通话一次。
电话接通后,苏筝第一句话便是:“我会把承诺的那笔钱还给你。”
莫老夫人冷笑了声:“你以为我要的是钱吗?”
苏筝回以冷笑:“那你以为我想要的是钱吗?”
莫老夫人被这样一噎,好久不说话,最后终于说:“嫣然我已经还给你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莫家的人。”
苏筝点头:“放心,你把女儿给我,我把钱给你,当初我们的约定不变。”
既然有些人即使你怎么努力也得不到,那还不如珍惜自己拥有的。经历了这么多苏筝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在知足,女儿在身边陪着自己,她不是应该知足吗,至少她比上一世要幸福了很多。
莫老夫人最后扔给苏筝一个账户,苏筝把自己多年来积攒的一笔巨款尽数转入其中。当银行工作人员处理这笔账务时,还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毕竟这种个人转款涉及到这么大数目的还是少见。
做完这件事,苏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多年以来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仿佛落地了,如今要做的只是去照顾好女儿。
曾经失去过的苏筝知道相聚不易,既然母女两个能在一起安稳地生活那就要加倍珍惜。于是母女二人平日生活得很是悠闲,一起看看书浇浇花,偶尔上网打个游戏什么的,日子还算滋润。
苏筝这几天也关注了下S市的局势,赫然发现不过走了一个月的时间,S市政坛已经体天翻地覆了。
原本的政坛新秀冯敬因为包养情妇私吞公款问题彻底垮台了,这事情被捅出来后又被人汇报给了高层,于是冯家这个也算得上百年老店得大家庭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就痛失了冯敬这个顶梁柱。继这件事后,S市就是一场腥风血雨,杀伐之声不断,上上下下官员换了有十之四五。而这些被换下的官员虽然各种原因各种理由不一而足,但是最后的下场竟然基本一致,被暂时关押到了某市的看守所听候接下来的审判。
S市的老百姓只知道政坛有个大行动,反腐倡廉有了大进展,但最后的这些权力交替更新,谁也没法深究。
阿酒不亏为高手,很快为苏筝送来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冯家接下来可能彻底垮台,一条是莫家老爷子专门去了趟中男海,其次中殃有人过来到S市一番秘密视察,莫峰同志尽地主之谊接见了对方。
当然阿酒还特意提到了冯茗儿的下场,冯茗儿在冯家倒台前被送到了国外,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筝看到这些消息基本毫无感觉,政坛风云,你唱罢我登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至于冯茗儿,她其实从来不需要在意
她不知道上一世这个女人在莫峰和两个孩子的生命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这一世的她却知道,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她去在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爱情已经很模糊,地位成就什么的更是浮云,最关键是孩子,她如今只要看着嫣然幸福笑着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
莫嫣然最近也过得挺滋润,可以在妈妈身边撒娇,和妈妈玩各种好玩的东西,又不用遵守这样那样的规矩,真是逍遥自在赛过神仙啊。假如不是自家弟弟忽然打过来的一通电话,相信莫嫣然压根儿会忘记自己还有个弟弟。
莫嫣然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小腿吃着樱桃,笑嘻嘻地问弟弟:“莫竞离你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啊?”
莫竞离那边沉默了下,试探着问:“好几天不见了,你们可好?”
莫嫣然一口吞下一个樱桃,偷笑着说:“我当然挺好的了,我吃得好睡得好玩得也好。”
莫竞离那边不说话,但熟悉他的莫嫣然自然知道他情绪不佳,不禁挑眉笑问:“怎么了,亲爱的弟弟听到姐姐过得不错,眼馋了嫉妒了不高兴了?”
莫竞离不置可否地“哼”了声,还是不说话。
莫嫣然叽叽呱呱吃下好几颗樱桃后,终于大发好心,舒服地叹了口气说:“竞离弟弟啊,你该不会是惦记着妈妈的腿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莫竞离很快地否定:“才不是呢!”
莫嫣然却“噗嗤”笑了出来,莫竞离平时说话才没有这么大声这么激动呢,他能这么着急地否定一件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心虚了。
莫嫣然调皮地挑眉一笑,贼兮兮地说:“真的不是吗?真的吗真的吗?”
莫竞离很勉强很勉强地说:“就当是行了吧!”
莫嫣然一听咯咯笑了起来:“什么就当是啊,是就是嘛!”
莫竞离故左右而言他:“是爸爸担心她好不好啊,可是他又不好去问,所以我才帮忙问问的。”
莫嫣然一听倒是很吃惊:“哇,爸爸真得会担心妈妈吗?”
莫竞离认真点头:“依我来看,应该是的。”
莫嫣然惊奇过后,眼珠子一转,故意很好奇地问:“可是莫竞离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贴心的好孩子了?你特意帮爸爸过来问?这我可不信啊!”说完坏笑起来。
莫竞离在那边好久不说话,但是莫嫣然觉得自己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了。而莫竞离听着自己姐姐幸灾乐祸的笑声,平生第一次忍不住对姐姐咬牙切齿地说:“莫嫣然你到底说不说!”
莫嫣然见莫竞离的确急了,这才很好心地说:“妈妈最近很好啊,石膏可以拆了,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不过你和爸爸也真奇怪,担心就过来看看嘛,何必这样躲躲藏藏,真是没意思。”
莫嫣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教育人的机会,她还打算继续批判教育一番自家弟弟,谁知道电话那边卡啦一声,莫竞离关上了电话。
莫嫣然对着手机叹息:“大傻瓜!真笨!”
☆、沉默的守护
由于行动不便,老是呆在家里也有些无聊,最近几天苏筝重新拾起旧日的爱好,雕刻。她最喜欢的是按照莫嫣然的神态雕刻各种各样的小娃娃。莫嫣然开始看到的时候十分惊奇,拿着那娃娃对着镜子比照着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兴奋地跑过来对苏筝说:“妈妈,和我一模一样呢!”
苏筝不由得笑了:“本来就是照着你的样子雕刻的,当然像了。”
莫嫣然握着那木雕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她忽然“啊”地一声惊叫跳了起来。
苏筝被她吓了一跳:“嫣然,怎么了?”
莫嫣然呆呆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忽然扑到苏筝怀里,睁着大眼睛问:“妈妈,我记得你曾经送给我们一对木雕娃娃,那也是你亲手雕刻的吗?”
苏筝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发丝,温柔地点了点头:“是啊。”
莫嫣然听到这话,努力地回想了一番那木雕娃娃的去向,印象中好像是随手扔给保姆收起来了?她沮丧地皱着小眉头,很是愧疚地说:“妈妈,对不起啊,你送给我们的那对娃娃都不知道被扔哪里去了,我都没有好好珍惜呢。”
苏筝心里禁不住一声叹息,上一世那个娃娃根本没有送出,在自己重伤后被血染红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很有可能被随手扔到了垃圾堆吧,而这一世至少她的礼物得到了起码的尊重。
她想起这些,又觉得好笑,其实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关键的是女儿就在自己身边娇滴滴地撒娇,甜腻腻地叫着自己妈妈,这才是最让她满足的,也正是她的生命重新来过的意义吧!
今生今世,有嫣然这样的女儿,她便是受再多的苦也认了。
苏筝由嫣然又想到了竞离,于是心里不由一黯,这个孩子,他心里一时之间怕是很难接受自己吧?
而莫嫣然小心看着自己妈妈的脸色,见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淡,便误以为她其实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莫嫣然这时不由想起妈妈为了雕刻这个娃娃的一刀刀,还不知道手上有没有受伤呢,结果自己当初那么疏远地接过礼物,又那么随便地将它扔到了一边,真是太过分了!
莫嫣然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回莫家把木雕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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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苏筝正手把手地教女儿雕刻,门铃响了,接起门铃电话一看视频,却原来是阿酒。
阿酒自从回来后一直在忙,到了今天才有时间过来看看苏筝,一进门他就大声地宣布:“苏筝,我很担心你,我来照顾你了!”
莫嫣然对阿酒这个凑在自己妈妈身边不离开的人一向有些反感,如今听到他这句话,很是没好气地说:“你来看我们了?哼哼,要是我们等着你来照顾,我们早就死翘翘了。”
阿酒遭到莫嫣然的揶揄倒也不怒,依然笑嘻嘻地做到莫嫣然身边和她斗嘴,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斗得不亦乐乎。
下午阿酒就陪着这母女两个人看看电视吃吃水果,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中间阿酒向苏筝使了一个眼色,苏筝很快明白过来,便对嫣然说也该去做作业了吧。莫嫣然最近虽然玩得有点疯,不过她还算有自制力,听到妈妈这么说倒也听话地起来回屋做作业了。
当然她回屋前先颠颠地跑到苏筝面前,狠狠地在苏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苏筝笑得一脸幸福甜蜜:“好啦,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莫嫣然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把她娇嫩嫩的小脸蛋伸到苏筝面前,还闭上漂亮的大眼睛。
苏筝明白她的意思,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在那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亲完才说:“嫣然乖,去书房写作业吧。”
谁知道这次莫嫣然依然不动,苏筝又好笑又无奈:“我亲爱的小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莫嫣然却眨了眨眼睛,俏生生的手指头指了下自己另一个脸蛋,苏筝这下子哭笑不得,赶紧又在她另一个脸蛋上亲了一口。
莫嫣然这下子得到满足,回头得意地看了眼陷在真皮豪华大沙发的阿酒,这才哼着得意的小曲子回房去了。
阿酒这时候都看呆了,结巴着说:“你这女儿,到底像谁?我看那莫峰也不是这样甜腻的主啊!”
苏筝懒得回答他:“我女儿到底像谁你就不用关心了,还是先说说你的惹的事吧。”阿酒巴巴地跑来,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筝想起前几天阿酒曾经在网络上提起最近他和小叮当惹了一个麻烦的事。
小叮当和阿酒一样,都是早年从孤儿院出来的,从小关系就要好,如同一家人一般。不过当年苏筝出事的时候小叮当只有七八岁罢了,如今叮当成长为一个青葱少女,美貌靓丽自然不用说的。
谁知道前些日子小叮当在酒吧里玩,被一个年轻人调戏了一番,阿酒见到这个气不过,上前把那个年轻人打了。打过之后才知道这下子捅了篓子,那个年轻人是外省某省委书记的公子,被朋友拥簇着跑过来S市找乐子的。如今省委书记的公子被打了,人家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阿酒当时跑得快,人虽然没被抓住,可热得人家正到处找他呢,那个公子哥更是扬言要抓住阿酒让他断子绝孙。
当时苏筝也问起要不要她帮忙去找找关系,阿酒却说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如今看来这事还没搞定?
阿酒“咳”了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我是跑过来关心下你的生活的,不过我进你们小区的时候发现一件事,现在有点担心和我那事有关。”
看到阿酒难得严肃的样子,苏筝心里一沉,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的草坪,这才开口说:“这个小区部署了一些人,那些人应该在监视你。”
被监视?苏筝眉头一皱,她如今并没有什么需要怕的,唯一担心的是嫣然。
她的女儿,才刚刚认了的女儿,可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啊!
阿酒见苏筝的神色,知道自己吓到她了,连忙解释说:“别误会,我进来的时候看了看,也许是有人派来保护你们的。”
保护我们?苏筝不由得冷笑,谁有那个好心?莫峰吗?
阿酒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原本确实是担心自己的事让苏筝陷入麻烦,如今看来苏筝应该是安全的。阿酒对莫峰原本实在没什么好感,但如今他开始觉得也许这个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看起来他对苏筝还是有一丝情义的。
可是如今苏筝却对莫峰早已心灰意懒,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筝得到可能的幸福呢?
阿酒这个人对自己的事一向不太放在心上,虱子多了他不痒,于是反而开始Cāo心起苏筝来。
阿酒望着拉开的窗帘以及明亮的落地窗,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指着外面说:“你看,那里有个车子,好像就在监视这边。”
苏筝坐在沙发上,哪里看得到呢。
阿酒很是好心:“来来来,我抱你过去看。”
苏筝无语地推开他:“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监视就监视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酒却很坚持:“来吧,我抱着你也行。”说着不由分说抱起苏筝往窗外走。
苏筝和阿酒从小就要好,两个人几乎不分彼此。这时候阿酒一下子将她抱起,她又痒又觉得突然,笑捶着阿酒的肩膀要他放下,阿酒却坚持不放,苏筝想着阿酒向来人来疯也就由他了。谁知道走到窗外瞧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车子,阿酒抱着苏筝失望地说:“那车子刚才开走了,你看吧,都怪你磨磨蹭蹭。”
苏筝摇了摇头,单手扶着阿酒的肩膀无奈地说:“赶紧抱我回去坐下。”
阿酒叹了口气,趁势亲了苏筝的脸颊,装出一副疼宠的语气说:“乖,这就把你放下。”
苏筝摸了摸脸颊,哭笑不得地想,今天阿酒和嫣然都有些怪。
阿酒目光闪烁地看向窗外,满意地看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人动了下,暗笑着抱着苏筝回沙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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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苏筝和嫣然一起在凉台上喝着鲜榨的果汁,看着天上的星星。
莫嫣然望着小区花园里有人在散步,看了看自己妈妈的腿,期盼地说:“妈妈,等你腿好了,我就陪着你在下面散步锻炼身体,好不好?”
苏筝见女儿眼中有向往之色,自然不忍让她失望,于是干脆提议说:“不如我们现在就下去散散步吧?”
莫嫣然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妈妈你腿还没好呢。”
苏筝笑了:“医生也说了,我需要一些锻炼,下楼走走不碍事的。”
莫嫣然见妈妈说得很是肯定,想了想也就点头了。
母女两个人说下去就下去,苏筝拿了单拐,由嫣然扶着小心地进了电梯,电梯徐徐向下,很快就到了楼下。
两个人走到绿油油的草坪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果然别有一番畅快,苏筝也觉得这样下来走走很是不错,于是干脆提议以后每天傍晚都出来散步好了,莫嫣然自然是欣然答应。
两个人正往前走着,忽然草坪旁边树荫里一辆黑色小轿车启动,快速地从她们身后驶出。苏筝开始被惊到了,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想起白天阿酒说的话,赶紧回头朝那车厢里看。
那车子开得极快,很快便驶出苏筝的视野,可是苏筝的眼力极好,就在这片刻间隐约已经觉得开车的那个人很是眼熟。
眼熟到让人心颤。
苏筝一时之间不敢确认,只低了头想心事。
莫嫣然却一直盯着那驶远的车子,蹙着小眉头思考:“那辆车我好像见过呢!”
苏筝原本心里就已经怀疑了,如今听到莫嫣然这话,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莫嫣然原本是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她能见到几辆车呢,有印象的无非是莫家宅子里的车罢了。
果然,莫嫣然想了一会,终于不解地说:“那辆车牌号,我看着眼熟,难道是我家里的车?”她更加不解了“可是我家里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苏筝这段时间和女儿相处,已经发现这个女儿平日漫不经心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候对数字非常敏感,甚至称得上过目不忘了,她既然看着眼熟,那必然这车牌号的确是莫家的了?
她望着路灯下绿油油的草坪,不由得想,刚才那辆车子里的人真是莫峰吗?难道就在自己和嫣然坐在凉台上往下看的时候,莫峰就在树荫里看着自己和嫣然?
就在苏筝低头疑惑的时候,莫嫣然忽然叫了声:“啊,我想起来了,那辆车子爸爸曾经开过的!那是爸爸的车。”
苏筝听着嫣然的话,心里微酸,果然是他啊,他一个人晚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还不放心自己,怕自己把嫣然拐跑?还是说真是担心自己和嫣然的安全所以派人保护顺便自己也盯梢?
☆、木雕娃娃
莫嫣然最近疑问重重,再加上她有了要拿回自己木雕的想法,因此她选了一个中午大家应该睡午觉的时间,偷偷地溜回了莫家。
莫家大门依然是那些保镖,见到自家小姐连忙开门迎接,领头的那个更是乐颠颠地要给大厅里的保姆打电话,莫嫣然却摆手又摇头,说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进去就行。保安自然不敢忤逆莫家大小姐的意思,连忙屏声敛气恭送大小姐进了院子。
莫嫣然小心翼翼地如同做贼般进了客厅,非常幸运地发现四下无人,于是赶紧猫着腰溜进了自己房间。她先跑到旁边的储藏室里一顿翻找,哐哐哐地把储藏室翻了个底朝天,只翻得大汗直流也没有找到什么木雕娃娃的踪迹。
她沮丧地想,难道应该去问问苗奶奶到底收在哪里了?如果去问的话,苗奶奶会告诉自己吗?想来想去也没个主意,最后决定还是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下吧。
小心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只见里面依然干净整齐,看来苗奶奶派人天天打扫清理?莫嫣然对此非常满意,看着自己满身臭汗,她先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睡衣哼着歌儿出来继续找东西。
她有许多心爱的宝贝啊,这些年收集的限量版芭比娃娃泰迪熊,镶钻的小猫咪项链等,如今真要离开莫家的话还是要把这些都带走的。
莫嫣然正翻箱倒柜地收拾着自己心爱的玩意儿,却就在一转身间猛地看到一个人。站在身后,她吓得“啊”地一声就叫惊叫出来。
那人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她这时候已经认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弟弟,呜呜叫着让他赶紧放开自己。
莫竞离松开手,皱眉说:“你偷偷摸摸地跑回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张旗鼓翻东西乱叫唤。”
莫嫣然不服,撅嘴说:“你干嘛在我身后吓唬我!”
莫竞离不理会她的撒娇,淡淡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瞅了眼莫嫣然已经收拾起来的大包小包,挑眉问:“搬家?”
莫嫣然看着自己小财迷地收拾的那些宝贝玩具,小脸红了下,不过还是不服气地哼了声:“就是要搬家,关你什么事啊?”
莫竞离不和她一般计较,从容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你不是和她一起住得挺开心嘛?”
莫嫣然一听这话,马上将刚才的那点小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说:“是啊,最近日子过得是不错啊。”
莫竞离不以为然,连个羡慕的眼神都没有。
莫嫣然一见他这表情,得意地哼了下,对着他开始大讲特讲自己最近都在做什么,比如妈妈给自己做的美味点心,比如自己和妈妈一起泡玫瑰浴,又比如妈妈教自己写作业,教自己雕刻,总之把自己开心的事都一一向莫竞离说落了一遍。
莫竞离虽然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但那眸子里却渐渐显出落寞来。别人或许看不出,但莫嫣然自然是看得懂得,于是她又有些小小的不忍心了,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大方地安慰说:“你不要难过,我不会独占妈妈的,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找妈妈嘛。”
莫竞离却疏远地推开了她的手,起身就要离开屋子。
莫嫣然不高兴了,站起来掐着腰大喊:“喂,你不要不知好歹啊!”
莫竞离冷哼了声,小声嘟囔道:“她是要了你,她可没有要我啊!”
莫嫣然没有听清楚,歪着脑袋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莫竞离垂下眸子没吭声,莫嫣然继续问,他却忽然转移话题:“你回来就为了找这些?”语气中颇有些鄙视。
莫嫣然摇头辩解说:“当然不是了,这只是顺便而已,我回来是要找一样东西的。”
莫竞离转过身,挑眉问:“什么东西?”
莫嫣然一想莫竞离向来心细,或许他会知道,于是便描述说:“就是一对看起来古朴可爱的木雕娃娃,是妈妈当时送给我们的,你有印象吗?”
莫竞离听到这话,抿了抿唇,犹豫了下才慢慢摇了摇头。
莫嫣然眨着眸子怀疑地说:“你真没印象,不会是骗我的吧?”
莫竞离小脸上透了点红,没好气地说:“没印象就是没印象,我骗你做什么?你见我什么时候贪过你的东西?”
莫嫣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忽然这么没好气,她摸了摸脑袋迷茫地说:“好吧,你别生气,我再去储藏室找找吧。”
莫竞离让人看不懂的眸子看了眼姐姐,一本正经地劝她说:“别找了,估计早就丢了。”
莫嫣然坚决摇头:“不行,我得再去找找。”说完她颠颠地越过莫竞离跑到楼上的储藏室去了。
莫竞离望着跑远的姐姐,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淡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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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嫣然又是一番寻找,自然是没有找到那对心心念念的木雕娃娃。不但没找到娃娃,她下楼的时候还迎头遇到了苗奶奶。
苗奶奶看到好些日子不见的小小姐,激动的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眼泪都掉下来了。总算是那激动劲过去了,又捧着莫嫣然的小脸看来看去,说是瘦了,肯定是吃苦了。
莫嫣然一边躲闪着那慈爱怜惜的目光,一边在心里大叫无语,她昨天才称过体重,分明是重了好不好啊!
苗奶奶这么一闹腾,很快其他佣人保姆也都看到了莫嫣然,个个目光惊奇。莫嫣然这下子不高兴了,推开苗奶奶撅着小嘴儿说:“苗奶奶,别闹了,我得赶紧走了。”
苗奶奶一听这话惊了:“走?你要往哪里走?”
莫嫣然“哼”了下,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回家了。”
苗奶奶更惊了,一把将她搂住不放开:“小祖宗,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还能到哪里去?”说着还伸手摸她脑袋:“你发烧了?”
莫嫣然白了一眼不高兴地说:“难道你不知道,奶奶已经不要我了,我现在跟着我妈妈住,我妈妈在哪里我家就在那里。”
苗奶奶虽然多少知道这些事,但夫人不要嫣然这话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当下正要替夫人说话,谁知道后面传来威严从容的声音:“放开她,让她走吧。”
苗奶奶诧异地回过头,身后下这声命令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所熟悉的莫夫人。
莫夫人严厉的眸子扫过撇过脸去故意不看自己的嫣然,冷冷地说:“她要走那就让她走吧,莫家不养白眼狼!”
莫嫣然心下极怒,心想我才不是白眼狼呢,不过对方到底是她奶奶,而且她如今正在人家的地盘上,于是冷笑了声,跺脚说:“走就走,谁稀罕留在这里啊!”说着转身就往外走,房间里那些东西自然是全都不要了的!
莫夫人忽然又喝道:“站住!”
莫嫣然一个劲地往门口走,根本连站都不站。
莫夫人脸色更难看了,皱着眉头说:“莫嫣然,回去告诉你那个妈妈,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
莫嫣然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倒是很有骨气地回过头:“勾销不勾销也要看我妈妈是否同意!”
说完大步迈出客厅,张扬而去,连头都不回。
莫老夫人盯着那个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随即便让怒气淹没,她厉声下令道:“记住,从此之后她不再是莫家的小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各位,特别是馒头和风儿~~~
前日个抽风了……至于为毛抽风呢,答案是:做小写手难,做小真空写手难,做女小真空写手更难……
于是乃们那个懂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低落啊,哈
☆、往事
最近这些日子,莫峰想了很多事情。
作为莫家的儿子,他是成功的。可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爱人,作为一对儿女的父亲,他真得是太失败了。
他在忙碌了一天后,会来到苏筝的楼下,默默地看着那对幸福的母女。看着她们的笑容,他忽然意识到以前的苏筝和嫣然都是不幸福的。
他希望她们幸福,也希望她们继续幸福下去。
他看着阿酒和苏筝有说有笑的样子,甚至艰难地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给苏筝幸福,他会祝福那个人的。
他不会让任何人再破坏属于她的幸福。
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气急败坏地将女儿赶出家门,却不发一言。走出这个家门的莫嫣然,就是属于苏筝的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她了。
莫老夫人回头看到冷冷地望着这一切的儿子,心里更加气怒,冷笑一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嘛,现在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你满意了吧?”
莫峰的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儿子,对自己的母亲提议说:“妈妈,我们再谈一谈吧。”
莫老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看下人保姆都已经退下,没好气地对自己儿子说:“还要谈?你真是妈的好儿子啊,你还要谈什么?”
莫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上次咱们谈的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再谈谈十年前的事,可以吗?”
莫老夫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摇头说:“莫峰,你到底要做什么?”
莫峰不说话。
莫老夫人望了儿子很久,最后终于妥协说:“过来吧。”说着迈开步子往书房走去。
莫峰看了一眼楼梯拐角处的莫竞离,随着自己的母亲进了书房,不过他在关上书房门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留了一条细缝。
莫老夫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审视着自己的儿子,摇头说:“如果不是你和莫锦年龄有差别,我甚至会以为你才是当初那个抱回来的孩子!你还是我的亲生儿子吗?”
莫峰叹了口气:“娘,我知道当初父亲和莫锦母亲的事情伤了你,我也懂得你当初的痛,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你一忍再忍。”
莫老夫人听到儿子说起过去,凄楚的笑了下:“那如今你对我的体谅呢?在哪里?现在我才知道,不只是丈夫会变心会成为别人的,连儿子都是会变的!”
莫峰却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娘,二十年前你是怎么对待莫锦的母亲的我全看在眼中,可是我从来没有对爸爸提起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并不只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爸爸。”
莫老夫人抬头看向儿子,凄凉的目光中有了疑惑:“为了他?”
莫峰点头说:“是的。假如爸爸知道其中的误会都是他人有意为之,假如他知道自己错怪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心里,你知道会有多难受吗?”
莫峰冷硬的脸庞着闪过一丝痛意,他盯着自己的母亲逼问说:“假如他知道那个女人最后死得多么凄凉,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他狠狠地问:“你知道吗?”
莫峰痛苦地闭上眸子,回想起很小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在棚户区被病魔折磨的憔悴女人。她临死前拉着自己的手,拜托自己照顾好她的儿子。
从没有这么一刻,莫峰感谢上苍,没有让苏筝面临和那个女人相同的境地,而是在很多年前,让她安全地来到孩子身边。
他,会用尽一切努力来守护她的幸福的。
他不会步父亲的后尘,莫竞离也不会步莫锦的后尘。
平日坚强的莫老夫人想起往日种种,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质问,紧咬了牙,可是眼中却有泪花和痛苦涌现,甚至身形都有丝颤抖。
莫峰蹲在自己母亲膝下,仰视着她,缓慢而无奈地说:“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待爸爸?为什么你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的亲生儿子?”
莫老夫人猛地站起来,嘶哑地叫道:“别说了,我不许你再说!”
莫峰却冷笑了声,沉痛地说:“我偏要说!为什么苏筝会放弃自己的儿女?明明在我们分离前她还说会等着我回去!她是孤儿,她一直渴望有自己的孩子,有一个自己的家,可是你却逼得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孩子!我简直想象不出她当时该有多么痛苦。”
莫峰的手紧紧抓着椅把,指甲几乎嵌入木头中:“但我最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明明应该想到的,可是我却误会了她,我竟然走了爸爸的老路。”他自嘲地说:“我们不愧是父子,我们莫家的人都是天性多疑,不信任别人,不相信感情,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补充说:“越是最爱的人,我们就越是苛求。”
莫老夫人望着沉浸在痛苦中的儿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他的手大声问道:“莫锦知道了吗,你爸爸知道了吗?你告诉他们了,是吗?”
莫峰望着母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和沉痛:“妈妈,莫锦的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爸爸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是一辈子的悔恨罢了。莫锦如果知道了,他会是怎么样的自责,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不敢告诉莫锦这一切,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承受这一切!”
莫峰沉痛地说:“妈妈,你觉得爸爸对不起你,你觉得自己遇人不淑很委屈,我们也尽可能地照顾你的感受,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家三个儿子都过得那么不幸福?为什么莫云离婚了,为什么莫锦从来不结交任何女朋友?为什么我会面临今天的境地!你觉得自己很疼爱自己的孙女孙子,可是他们过得快乐吗?妈妈,如果你依然认为你自己没有任何错的话,那就请你继续在你的宫殿里高贵下去吧!”
说着,莫峰转身往外走去。
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望着莫峰。
莫峰冷冷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开口说:“莫竞离,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在很多年后为自己当初的行径后悔和痛苦。”说完他大步走下楼梯。
莫竞离推开门,看到自己奶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望着天花板。
莫竞离平静地开口说:“奶奶,我也要离开了。”
莫老夫人并没有回答。
莫竞离并不需要回答,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我要离开莫家了,我要去找我妈妈。虽然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不过她也许会原谅我的,是不是呢?”
☆、你的得到,我的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不能保证日更了,我想尽量写得用心点,太快了怕写得太粗糙,自己都不满意。
我只能保证,以后平均每日3000字,直到完结,谢谢。
这一天嫣然陪着苏筝下楼去散步。苏筝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到底不敢离开拐杖,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楼下花园里慢慢地散步。走了一会苏筝有些累了,便和嫣然在凉椅上坐着歇了一会儿。莫嫣然偎依在自己妈妈怀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可喜欢看星星了,可是莫竞离说我不但笨笨的,还傻傻的,他总是说我。”
苏筝看着自己女儿,看她小眉头微微蹙起,知道她其实嘴里说讨厌莫竞离,其实是想他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如今分开,平时怕引起自己的伤心不去提,其实心里肯定是难过的吧。
苏筝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不禁想起那一天离开时的情景。那个孩子,冷冷淡淡地,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就那么转身离去,这不能不让他心痛。
她试图接近他们,试图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爱,她带着他们离开,可是到头来他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依然选择了转身离去。
这个孩子,性情清冷,和他的父亲何等相似!
聪慧却孤高,待人待己都是那么苛刻冷漠,越是对待最亲近喜欢的人,越有求全之心。因为有求全之心,反而无法原谅。
苏筝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心间痛意阵阵袭来,她咬着牙努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说,她不在乎了,她有嫣然就可以了,那个孩子到底要怎么样,随他去吧。
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莫嫣然敏感地察觉到了妈妈的不适,连忙坐起来关切地问:“妈,你怎么了不舒服?”
苏筝看着女儿紧张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莫嫣然连忙点头,扶着苏筝就要起来,谁知道就在苏筝起身的时候,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她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要往后倒去。
莫嫣然慌忙扶住,但她人小体弱哪里能扶得住呢,正在苏筝差点倒下的时候,有一只手用力扶住了她的腰际。
苏筝扶着凉椅的把手稳住了身形,回头看,愣了,随即哀伤绝望便袭击了她整个人。
莫嫣然也愣了,那个穿着一身小西装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但却伸出手扶住自己妈妈的人,不正是她那个实在不讨人喜欢的弟弟莫竞离吗?
莫竞离见苏筝已经扶住凉椅站稳,这才收回手,冷瞥了眼莫嫣然,冷淡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又是怎么了?”
莫嫣然一见他那样子,心里没来由地有气,掐着腰大声问:“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家里陪着你那亲亲的奶奶,跑到我们楼下做什么?”
莫竞离一听她这么问,看了眼旁边的苏筝,脸上红了一块,抿着薄薄的唇儿不说话。
莫嫣然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来干什么坏事,被自己问起来心虚呢,心里怒气上扬:“莫竞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就这么坏呢?太没有人性了,竟然背叛自己的姐姐帮着别人?亏我从小就疼你!”
莫竞离见她这样,小声反问说:“什么叫做你从小就疼我?”
莫嫣然一听,顿时结巴了,但随即更加大声地说:“我是姐姐,你是弟弟,难道我说错了吗?”
莫竞离低头不语,懒得与她辩驳。
苏筝开始脑中晕沉沉的,后来一见莫竞离忽然出现,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她扶着凉椅站了一会儿,慢慢开始恢复过来,同时最初看到莫竞离出现时的痛心绝望也逐渐控制住了。
如今她吸了口气,平静地看着旁边这个本该是自己儿子的孩子,用最大的力气武装起自己,礼貌地说:“谢谢你刚才扶住我。”
莫竞离低着头不去看苏筝,口中却小声说:“不用谢,我也是恰好看到。”
苏筝点了点头,看看时候不早了,可是眼前这个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她只好再次开口说:“竞离,你有什么事吗?”
莫竞离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所以苏筝和莫嫣然都没有注意到,在苏筝温柔地唤出“竞离”这两个字时,莫竞离的面容里有着压抑的激动,眸子里也渐渐有了湿润。
苏筝见他低着头看着前方花盆里一个不知名的什么花,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蹙了眉继续问:“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莫竞离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直直地看着苏筝。
苏筝整个呆住了,这个孩子,不同于往日的冷漠和冷清,他尚嫌稚嫩的眸子里含着水光,里面掺杂着挣扎和渴望。
苏筝的心猛地收紧,这一刻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她望着这个孩子良久,终于颤抖着声音问:“竞离,怎么了?”
莫竞离的薄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而是默默地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对木雕。
那对木雕,是一对娃娃,精致可爱,光泽滑腻,一看便知道被人摩挲过无数遍的。
莫嫣然惊叫了声,不满地说:“我要找的娃娃果然在你那里,你竟然私藏了!”
苏筝痛苦地看着莫竞离手中那对娃娃,前世倒在莫峰怀中时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那时候那对娃娃是没人要的,是染了血的,如今却被莫竞离拿在手中,郑重其事地抱在盒子里。
他要做什么?
莫竞离紧紧握住那对娃娃,抬起头看了眼苏筝,随即避开她的视线转向莫嫣然。
他的薄唇轻轻蠕动了下,终于开口说:“莫嫣然,我把娃娃还给你,你可以不可以把妈妈也分给我。”
苏筝一下子怔住,随即反应过来,惊喜而不敢置信地望着莫竞离,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莫嫣然也呆住了,想了番才明白过来莫竞离的意思,但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莫竞离说这种话,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莫竞离见他们都没有反应,视线终于缓缓转向苏筝,看着她精致美丽的脸上哀伤的眼泪,终于鼓起勇气,用他惯常的平静语气,带了几分沙哑,慢慢地开口说:“你可以原谅我吗,你还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他的语气的确依然平静,可是那平静的语音说到最后带了颤音。
苏筝的泪水涌出,她痛苦地摇着头,艰难地颤抖着声音说:“竞离,你……”
莫竞离闭上眸子,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放弃我了吗?你那么努力到我们身边,难道只是为了嫣然吗?我的犹豫和冷漠让你不愿意要我了吗?”
夏日的微风吹过,他小小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下,却继续问:“是我错过了吗?”
苏筝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把将他的身子抱在怀里,汹涌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她激动而艰难地说:“不,不,竞离,是我错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痛哭流涕地说:“是我错了,我怎么可以这样子,我怎么可以因为你的一点冷漠就伤心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再坚强一点……对不起,我从来不想放弃你……你和嫣然都是我的孩子……”
她将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手中的娃娃一并抱在怀里,她将脸庞紧紧贴在他的头发上,怜惜而痛苦地说:“对不起竞离,谢谢你……”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她只知道,那个有着平静冷漠的眸子的孩子,在她怀里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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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峰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到莫家,白天他拼命地工作,晚上他会偷偷地去看看苏筝过得好不好。他暗中派人给苏筝最好的照顾,甚至早就和医院打了招呼定期派人去为苏筝检查腿伤。他甚至还出面摆平了阿酒的事。他会想起那天看到的情景,苏筝被阿酒抱着,两个人亲密笑闹着的样子,他甚至心痛地看到他们之间的那个吻。
很久前,他也曾经将苏筝抱在怀里,只可惜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这一天晚上,他刚从苏筝所住的小区出来,他亲眼看到了苏筝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的情景,他能为苏筝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把孩子送到了苏筝身边……如今他的眼角带着一丝湿润,开着车在街上闲逛,看街上的灯红酒绿,却迟迟不愿回家。
他没有家,他的家小时候争吵不休,后来冰冷如窖。他的弟弟们纷纷离家,一个独立门户疏远冷淡,一个海外求学多年不归,他的父亲过着形同归隐的生活,他的母亲严厉谨慎待人待己苛刻至极。
很多年前他开着车在街头流浪,遇到了同样在流浪的苏筝;很多年后苏筝终于可以抱着两个孩子幸福地流泪,他却依然只能在街头流浪。
莫峰冷笑了声,他这样的人,也许到老也只能一个人在街头流浪。
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闯进他的视线,就那样夺走他的心。
也就是在这时,莫峰从倒车镜中看到一个身影,有些熟悉。他皱了下眉,掉转方向慢慢往后。
他果然没有看错,是苏筝身边那个叫阿酒的家伙,阿酒显然喝多了,他怀里揽着一个女孩,女孩衣着青春时尚,看着年纪不大。女孩也有几分醉意,脸上红彤彤的,在阿酒怀里傻笑。
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阿酒就扳过那女孩的脸亲了一口,女孩被亲了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反抱住阿酒亲作一团。于是乎在这大街上,两个人好一番拥吻。
莫峰见到这般情景,想起那日阿酒抱着苏筝的样子,心里忽然愤恨起来,想着这个男人真是太不知足了,分明和苏筝关系亲密,如今竟然在大街上招惹小女孩!有了苏筝还不够吗?
苏筝现在对男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莫峰见她也就是对了阿酒才有了几分笑容,谁知道这个阿酒竟然瞒着苏筝在外面招花惹草,莫峰越想越恨,只恨不得下车来痛揍阿酒一顿为苏筝出气。
谁知道阿酒和小叮当玩得兴起,阿酒干脆一把将小叮当抱起,作势要把她扔出去,小叮当惊笑连连,两个人闹作一团。
莫峰见此心里怒意更甚,猛地熄火停车。他这些天心里积压了对自己慢慢的不满,手痒得很,只恨不得把自己痛打一顿,只可惜他如今位置太过显眼,不敢做出格的事。今晚看到阿酒这样的情形,顿时拳头格格响,久压的怒气就要迸发出来。
阿酒和小叮当玩得正高兴,忽然看到一个yīn森森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怒意勃发地盯着自己两个。阿酒赶紧将小叮当放下,笑意盎然地打招呼:“莫先生好啊!”
小叮当开始还不知道这是谁,听到阿酒说莫先生,好奇地揪着他衣领子小声问:“他就是莫峰啊?”
阿酒点点头,摸着小叮咛的脑袋说:“我们那件事就是这位莫先生为你摆平的。”
阿酒当初因为小叮咛惹事,后来发现麻烦不见了,再一打听才知道那个人收到了更为高层人物的施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S市,还哪里敢找自己的麻烦呢。后来阿酒通过关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背后出手的人就是这莫峰。
阿酒如今说这话自然是感激之意,可是谁知道这话不说也罢,说了莫峰就更为恼火了,原来阿酒惹事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自己竟然帮着这对背着苏筝亲热的一对?
莫峰久在部队,拳脚功夫自然不弱,趁其不备,一记左勾拳猛地击出,只打得阿酒整个人往后倒去,小叮咛惊叫出声。倒在地上的阿酒摸了摸自己嘴角,流血了。小叮当见阿酒受伤,气愤地指着莫峰鼻子问:“你这是要干嘛?”
莫峰不说话,冷冷地盯着阿酒,厉声喝道:“起来!”
阿酒心里也有气了,心想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他是自然不记得自己曾经刻意在莫峰的监视下抱着苏筝的事了),本来心里还有些感激他,如今他却在大街上莫名发威。阿酒搓着拳头想,也罢也罢,爷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你既然找上门来,咱们就来比比谁的拳头硬。
阿酒嘴上的血也不擦,攥着拳头就要攻向莫峰,边冲边大喊道:“小叮当,你傻站着干嘛,就看我被欺负吗?”
小叮当一听,也赶紧跳起来热身:“好的,你打架,我当然助阵!”
阿酒一拳打来,莫峰连躲都不躲,铁青着脸硬碰硬顶了上去,两拳相接,阿酒嘶哑咧嘴喊痛,莫峰下巴抽了下,但愣是没皱眉头。
小叮当见阿酒喊痛,也赶紧上前帮忙从左边袭击莫峰,她好歹练过几年跆拳道的,打起拳来也是虎虎生风。于是很快,这三个人战作一团,打得不亦乐乎。
深更半夜的,街上虽然有人看到,但见他们打得激烈,而且旁边一辆车的车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谁也不敢插手,甚至连打110的人都没有,因为110恐怕也不敢管这个车得车主啊,谁知道里面到底牵扯了什么事呢!于是大家都是略看了几眼就赶紧开车离开了。
三个人如此碰碰一通乱打,最后阿酒已经鼻青脸肿倒地不起,莫峰脸上也带了几块青,小叮当在旁边打好,莫峰主攻阿酒,对她倒手下留情了。
阿酒捂着自己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在地上大骂:“莫峰你这个脑袋被门夹了的,跑到这里打我做什么,我惹你了吗?就算你帮了我,也用不着这样打我啊!真是神经病!”
小叮当心疼地摸着阿酒的红肿的脸,愤愤地瞪着莫峰,不平地附和道:“没错,这人就是一个神经病!”
莫峰嘲讽地笑着,趔趔趄趄地回到了车上,发动车子慢慢离开。
是的,他们说的没错,他觉得自己的确就是个疯子,在顿悟到自己失去苏筝时候,他就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