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不断,无法阻止,地面很快铺满了银白,好像那年盛开的白牡丹,只是今日印着太多的悲伤。
“啊!”
原始咆哮般的痛吼,如若追忆起来,即便是红泥区中成年的红狮也无法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吼声。
可如今这声音却出自人类的口中,一个暴怒的人类。
白刑强行夺取肉身的举动换来的却是一道红芒的穿体而过,当他顺利拿回身体时,天邪珠正好发起了进攻,红芒毫不怜悯,穿体而过。
那伤口足足有一指宽,正好打在他的肩膀上,空洞的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重重的落在地上,白刑满头冷汗,四周的寒气丝毫不能为他分忧解难,那已经不仅仅是**上的疼痛,疼入灵魂,痛入仙源。
不过对于他来说,更多的还是被古旭尧击伤的耻辱感,虽说在蓝督馆时他同样因为古旭尧的原因陷入昏迷,可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巧合,自尊心极强的他根本不愿承认那是自己的失败,可如今,他已经没有借口,虽说只是来自古旭尧体内的东西击伤了他,但始终是败了!
“吼!”
歇斯底里的狂怒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役仙灵体与无形体如此辉煌的地位,竟被一个从低贱凡人区中爬出来的修士击伤!
这是何等的耻辱,而为了洗刷这耻辱,他可以不顾一切!
双目的蜡黄渐渐的回归清明,而在此之后。竟没有停止转变,虽说有雪花飘舞的缘故,但白刑的双目竟真的变成了白色,就如他满头的白发般!
役仙灵体,如若名如其体,那么天上诸神众仙都要被他奴役,驱使,更何况只是这区区魔眼!
天邪珠看见这般变化也来了兴致,竟没有立刻攻击。
白色的力量侵入了白刑眉心的魔眼,慢慢腐蚀。慢慢推进。终于将整颗魔眼完全占据,就是此时,雪白圆满的时刻,白刑也动了起来。只见他三目全白。身上带着无边的气势。径直撞向天邪珠!
“我白刑可奴役天下万物,第三魔眼可以,你。也可以!”
这势头竟是白刑将自己役仙灵体的力量一再挖掘,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力量,此时他连天邪珠也想奴役!
“轰!”
新丁盗匪来不及反应,那一圈荡开的元力波纹来得实在太快,那是力量与力量碰撞后产生的可恐威势,所有的新丁毫无例外的都被元力穿过,也毫无例外的化成了一摊血水!
这的威力实在太大,不仅仅是那些可怜的新丁盗匪,就连身后的峡谷也因为这一击之力塌下下来,霎时间,这峡谷便毁灭了一半!
轰鸣声实在太过震撼,即便是万里外的门派都隐隐感觉到,这些人走出自己的道房,向着两名年轻修士比斗的方向遥遥眺望,可惜他们无法透过风雪看见任何东西,只是他们却有一个一样的念头忽然在心中萌生。
“看来,界北相对平静了那么许久,终于又要迎来一番大乱了。”
同样的念想飘荡在天地间,汇入风雪降入大地,此时整个界北的修士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部分人只是一笑而过,除了那些修为高深的老家伙。
北国的风雪来得突然,走的时候也从来不打一声招呼,持续了三个时辰的风霜说停就停,不过阳光依旧没有出来,云团依旧笼罩在天边,好像不想让世人看见象征着希望的光明。
距离三水村近的门派皆派出了修士前往那附近探查,可惜一年过去,他们除了发现三水村的人全部消失外,并无任何发现。
广袤无边的界北一向被称为是探险修炼的好去处,由于有去往其他界的传送法阵,加上并不似中州那么多的高手以及家族门派阻碍发展,界北无论是盗匪,门派,家族,散修都发展得异常的火热,这也是为什么界北乃是凌霄界人口最多地区的根本原因。
可人多并不影响好人的存在,同样情况下,路边看见一名垂死修士,在界东或许大部分人会选择将其救下尽力帮助,而在界北,普遍的情况会搜刮一番后便弃之不顾,可若是你运气好,遇到柳玉斋的弟子,那只能说是你这辈子极大的福缘。
“师尊,师尊,您在干嘛!”
小小道童不懂礼貌,总是打扰正在干正事的师尊,这样的情况在柳玉斋并不少见。
“胡闹!”
轻轻的敲了一下那道童的额头,虽然语气严厉,可眉宇间却完全没有怪责的意思,这便是柳玉斋,在界北可以说是奇葩般的存在。
“嘿嘿嘿,师尊呐,你还在摆弄这个人呀?我看您都弄了好久好久了,我算算呐,嗯,从我进入柳玉斋你就开始了,少说也得有十年了吧?”
道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掰起手指头数了数。
“是啊。”语重心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把完脉的手放回去,微微摇头。“此人本应已经死了,可却有散不去的气息以及元力波动,也不知道是为何,总之,以后再看。”
说完,他站起身,抱起小道童,离开了这间朴素简朴的道房。
小道童见师尊肯跟他去修炼,开心的又笑又闹,一路沿着小道离开,还唱起了童谣。
绿叶黄,黄透绿,绿点飘在我山上;
夏橘黄,黄又甜,我为爷爷剥一个;
秋叶黄,黄叶落,地瓜粘粑伴我长;
无叶,无叶,不出门;
爹娘笑把新裳做;
为何做?
来年再把绿叶看!
孤独的小屋不知为何单独坐落在柳玉斋最偏僻的角落,一条小道通向门派,每日都会有人来到小屋,帮忙看看那躺在屋子里的人是否有变化,或许,他是否死去。
“吱”
尚带青涩的男子推开门,端来一盆清水,轻轻的放在床边专架起来的案板上,拧干毛巾,开始替床上的人擦拭脸上的污迹。
也不知是否今日心情正好,擦着擦着,他竟哼唱起小曲儿来,那曲子是界北传唱比较广的一首童谣,几乎每个人都会唱。
“秋叶黄,黄叶落”
忽的,歌声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的,男子瞪大了双眼。
“地瓜,粘粑”
结巴的又唱了两句,手上传来的力气更大,他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赶忙甩开对方的手,惊慌的离开屋子,也不顾打翻的清水洒了一地,径直向山下跑去。
“白刑”
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陈旧的木板,空气中有一股腐朽的气味,浑身的疼痛在几息内席卷而来,却又很快离去,那感觉就好像这些年来所有他并未感觉到的疼痛加在一起再来虐待他一番。
险些再次昏迷过去,可他还是一咬牙,撑了过来。
“白刑在哪里,我我在哪里”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与白刑的决斗中,床上之人正是古旭尧,下意识的向自己心房摸去,似乎想感应那里是否还在跳动,又或者是想看看某些东西是否还在。
脸上表情飞快变化,先是一喜,眉头却又立刻皱了下来。
“快点快点,师尊,那个人真的醒了!”
屋外渐行渐近的声音传入刚恢复不久的耳畔,根本无力理会,此时就算是站起来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吱。”
门被粗鲁的推开,那青涩男子跑得极快,冲进来后便狂奔到床边,只是地上刚洒的水却是极滑,一个不小心,竟是要倒下去。
还好他身后之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
“玉明,我不说过了吗?凡事要谨慎小心,不可鲁莽行事。”跟着他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人,须发间已经隐隐有白丝掺夹。
“是,师尊,只是我刚才真的被吓到了!你不知道,他忽然就抓住我的手腕”
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当事人正看着自己,尴尬的吐吐舌头,不再说下去。
“道友你好,我乃这柳玉斋长老之一,道号星玉。”
彬彬有礼的作揖,弄得古旭尧也不好意思不还礼,可惜刚苏醒的他身体机能尚未恢复,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在下古旭尧,乃是一介散修,多谢道友相救,看这位小哥的反应,我应该是昏迷了许久了吧,方才实在不好意思,刚苏醒过来不知道状况,或许真的吓到小哥你了。”
死里逃生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古旭尧这般体会那么多次的,不过还好,每一次都逢凶化吉。
“嘿嘿,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说了啊,我从那么点儿的时候就看你睡在这儿了,一开始是师尊每日替你擦拭脸上的灰尘,后来我长大了,就变成我来帮你,你说你睡得久不久?”
玉明比划着,脸上没有丝毫夸张的表情。
“星玉道友,不知古某究竟昏迷了多久?竟让一名孩童等成了大人?”
听见这个消息,古旭尧有些着急。
“三十年。”
星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如实回答,虽说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是极好,可这个消息却实实在在的给古旭尧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