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山河几曾识干戈【下】
    初彤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刻催云映淮带了侍卫随她启程,行了半个月,方到军营之中。几位将军、参军和校尉早已得知钦差大人到此地监军之事,故而个个远接高迎,早早在军营门口等候。几人抻长了脖子巴巴的望着,议论纷纷道:“我听说来的这钦差大人是他娘的腰缠万贯的大财主,捐了朝廷二百万两银子,只为了来军队里行军打仗的过瘾。”“谁说不是?我还听说她是个女子,江湖上的什么女侠……老刘,你跟江湖人士接触频繁,她是什么来历来着?”“前云顶门门主姚初彤,江湖上天字一号追杀令悬赏一百两黄金要她的人头……那可是个奇女子,行军打仗并非为了过瘾,而是为了早日结束征战,使百姓免遭战祸之苦。”“是了,听说武林大会上她独领风骚,都道她是侠之大者、义薄云天、江湖群雄提起莫不交口称赞一呼百应。”众人啧啧称赞不已,都道此女是个一代红妆照汗青的盖世英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向远处望去,恨不得早点见到这位武功卓绝、智慧过人、风采超群的传奇女侠。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众人心道:“来了!”只见两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待行近了,只见靠前那一匹马上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披火红的斗篷,右手拿了一根粗大的木杖,左手握着缰绳,一脸的神气十足、正气凛然,但一双眼睛却贼兮兮四下乱瞟。众人不由疑惑,暗道:“莫非这小姑娘便是钦差大人、江湖上的传奇女侠?可手里怎的拿个拐杖?是兵刃?还是她腿脚不大利落?”此时那马已行到众人面前,那少女翻身而下,双足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轻又快。
    众人忙涌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吾等见过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一路鞍马劳顿,真是辛苦了。”
    初彤拄着木杖笑眯眯道:“好说好说,诸位大人辛苦了。”说着被人簇拥着走了进去。众人见她一边走一边拄着拐杖,不由暗自摇头,惋惜道:“好好的姑娘,小小年纪,腿脚竟是不大利索了”又见初彤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嬉皮笑脸,丝毫没有朝廷钦差应有之态,不由暗自摇头,心道这样一个小丫头跑到此处做监军岂不是添乱?但事已至此,唯有堆起笑脸,远接高迎的将这位钦差大人簇拥至大帐之中。
    云映淮跟在众人身后,不由感觉好笑。几日之前,初彤便缠着问他历史上哪个女将军最厉害,云映淮举了花木兰、穆桂英和杨排风,初彤都摇头觉得不好。最后云映淮说了佘太君,初彤眼前一亮,兴奋道:“是了,最厉害的女英雄当说佘太君,戏文上说她百岁还能上阵挂帅,我便仿一仿佘太君,借借她的灵气。”而后便按照戏文中的扮相,寻了一件大红披风和佘太君用的手杖,扮在身上却有些老成持重之感。云映淮知她素来精灵古怪,便也就由着她胡闹。
    初彤一迈入大帐便看见桌上摆放的酒肉饭菜,知道是众将士为她接风洗尘。于是也不客气,径直在主位上坐了,端着酒杯站起身笑道:“诸位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好男儿,小女子佩服得紧,这一杯是我敬诸位。我来之前皇上跟我说,诸位将士在战场上杀敌辛苦啦,皇上他心中欣慰得很,要我到此地好好敬诸位一杯,若是诸位尽心竭力为皇上办事,平定叛乱,将来升官发财,前途那是非常无量的哟。”
    众武将心中原本惭愧,这中川被几万大军围了数月,叛贼竟迟迟捉拿不下,皇上不治他们的罪便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哪里还奢望什么升官发财。但今日听钦差大人如此一说,个个都觉得脸上有光,嘴角带笑,忙不迭的站起身举着酒杯道:“钦差大人哪里话,为国尽忠,给皇上办事是卑职应尽的本分,钦差大人客气了。”心里不由对初彤更多几分亲热之情。
    初彤满面春风,吃肉喝酒不亦乐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言语之间更加放肆,粗话俚语也毫不忌讳,与众武将称兄道弟起来。武将原本个个都是粗人,见初彤这般好爽,先前的拘束感不翼而飞,不由倍感亲切,纵情谈笑起来。
    聊了一阵,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初彤话锋一转,摇着头叹道:“唉,我看诸位大将军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带着光彩夺目的虎将之威,却怎的不能将区区一万叛军一网打尽?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话匣一开,立即有人诉苦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中川一带多是深山,易守难攻,但却是通往南北的咽喉要塞,且物产丰富,就算被大军尾葵也可有转圜的余地,死而不僵。再加上谢凌辉用兵如神,故而我们苦苦围困也将他奈何不得。”。
    初彤听了心中冷笑道:“放屁!三万大军,就算再高再大的山细细搜过去也将区区一万叛军生吞活捉!哼,这群家伙还真会睁着眼说瞎话。”但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此时又有人道:“谢凌辉那厮用兵诡异,从不跟咱们正面交锋。最擅声东击西,把人迷惑得晕头转向。而且极擅伏击,挖坑隐蔽打埋伏,无不用其极,咱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初彤不住点头道:“诸位说得有理,行军打仗,小女子是个门外汉,还要大家集思广益,多多提点,我也好回去向圣上禀告不是?”
    众武将连连道:“正是!正是!”七嘴八舌的讲了起来。
    众人说了半日,离初彤最近的武将突然开口道:“情况不止于此,每次朝廷派兵剿敌,敌人总能先一步逃脱,无论多秘密的袭击到关键时刻总是功败垂成,这便可知,这军营之中必有叛军的卧底!”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初彤眯着眼向那人看去,只见那武将看上去三十七八岁,身高形壮,面如冠玉,剑眉虎目,面带笑容如沐春风,跟普通武将相比多几分书卷气,略带几分沧桑之色,但眼神却灵活至极。自初彤一来,那武将便鲜少说话,只是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目光颇为复杂。
    初彤疑惑道:“这位将军是…….”
    那武将道:“在下陶光林,是军中首将。”双眼看着初彤,脸上露出笑意。
    初彤心中一震,但脸上做恍然大悟之状,上下将那将领打量一番,含笑道:“陶将军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端得是一副忠君爱国、父慈子孝、妻贤家睦的好面相。”
    陶光林道:“钦差大人谬赞了。”
    初彤收回目光道:“既是如此,本钦差心中也清楚j□j分了,这就写奏折禀告圣上,要多多表扬大家的功绩,大家有什么丰功伟绩,也都整理整理,命人送过来即可。今日本钦差鞍马劳顿,身子也乏了,大家便散了吧。”说完站起身拱手相送,众人纷纷告退,一时间走得一个都不剩,只留了云映淮坐在酒席跟前。
    云映淮道:“看来中川一役想速战速决是不能了。”说着拿起一只羊腿便啃,见初彤双目发直,不由问道:“杏儿,你怎么了?”见初彤呆呆的,便过去推了她一把,关心道:“你怎么魔怔了?”而后安慰道:“中川叛军虽然难除,但你切莫着急,我……”
    话还没说完,便听初彤嘻嘻笑了一声道:“本钦差对行军打仗的事确是一窍不通,但若说抓奸细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精通的。”说罢起身走了出去,直到陶光林军帐前,犹豫片刻,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陶光林正在擦拭兵刃,见初彤到了忙起身施礼道:“见过钦差大人。”
    初彤笑道:“将军客气了。适才在下苦思冥想,想到了一个抓细作的法子,特来跟将军商量。”而后坐下来侃侃而谈一番。
    陶光林听罢沉吟片刻,而后一拍大腿道:“那便照钦差大人说的试试看。”而后又和蔼可亲的对初彤道:“钦差大人,你一个女子住入军中,诸多不便,我已差人去买个伶俐的丫鬟前来伺候,若是还有别的需要也只管来找我,我看大人来此地只带了一个侍卫,我再多派几名亲兵前去保护大人安危。”
    初彤拱手笑道:“陶将军真是太客气了,本钦差跟着众将士同甘共苦也是应当的,不过本钦差还是要感谢陶将军的这份心意。”说完两人哈哈笑了几声。
    两日之后,陶光林将大大小小所有军官都召集到大帐中道:“皇上派钦差大人亲自前来督战,我等自然要拿出一番作为方能对得住圣恩。所以大家勤加Cāo练,这几日便重拳出击,将叛军尽数剿灭!”众将抱拳道:“是,将军。”陶光林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待命!”众将领又轰然称是,而后议论纷纷,走了出去。
    这得到了命令,细作们便坐不住了,偷偷往外通风报信。刘璋便是其中之一,他本是个校尉,这职位看着光鲜,但平日里却无油水可捞,叛军花了大价钱将他买通,要他随时传递消息。他原本不敢,但瞧着这钱赚得便宜,忍不住做了一回却无人发现,胆子遂大了起来,那白花花的银子便源源不断的流入口袋。
    这天刚接到消息,他便溜出去找线人接头,没想到刚回来便被军兵抓了个先行,如狼似虎的士卒扭着他的胳膊道:“刘校尉,陶将军和钦差大人请你过去喝杯茶,跟我们走吧。”说完将其五花大绑押送到主帐之中。
    刘璋登时便知道自己行迹败露,这条命算是完了,不由瘫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只听头顶有人清清嗓子道:“刘校尉,抬起你的头来!”刘璋抬头一望,只见屋子正中坐着一个少女,披着红绒的斗篷,左手中握一支木拐,端坐太师椅上,脸上端得是一派肃穆威严之色,但两眼却贼兮兮滴溜溜转动。此人不是姚钦差又是谁?
    刘璋汗如雨下,知此时已抵赖不过,忙不住叩头道:“大人饶命!小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啊!”
    初彤笑嘻嘻道:“刘校尉言重了,虽然你是勾结叛军,应该满门抄斩,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做生意讲信誉,每次递给叛军的消息都是货真价实,一点都没有隐瞒欺诈,由此看来,刘校尉是个实诚可交的人,本钦差对你还是十分钦佩的。”
    刘璋面如土色,磕头如小**啄米一般,带着哭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初彤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刘璋面前,颇有几分佘太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俯下身道:“刘校尉,本钦差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哭个什么?”说着拍了拍刘璋的肩膀道:“正是因为本钦差觉得你实诚可交,所以打算再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刘璋眼前一亮,向前跪了几步蹭到初彤面前,大声道:“小人愿意将功折罪!愿意将功折罪!”
    初彤点了点头笑道:“好,很好,刘校尉真是个识时务的人。”说罢敛起笑容道:“我命你打入叛军内部,当朝廷的细作,专给对方传递假消息,若是因此立了大功,便免除你所有罪过!”
    刘璋狂喜,忙不迭的磕头道:“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初彤又低下头和颜悦色道:“刘校尉,本钦差适才打听了一下你的家务事。刘校尉上有有六十多岁的老迈父母,下有七八岁的可爱儿女,另外还有个相好的小寡妇,啧啧,你也是个风流之人啊。刘校尉既然愿意从此忠心耿耿的为皇上办事,本钦差也自会好好照顾你家里人,愿你六十岁的爹妈,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相好的俏寡妇,个个身体康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刘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初彤对旁边的亲兵道:“你们还不快给刘校尉松绑?”亲兵为刘璋松开绳子,初彤微笑道:“刘校尉,你可以回去了,你是聪明人,别忘了你如今还拿着朝廷的俸禄。若是用得到你,我自会通知你的。”
    刘璋忙不迭的磕头道:“小人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初彤摆了摆手让他退下。刘璋走到门口,只听初彤的声音又飘过来道:“刘校尉,本钦差会经常派人探望你六十岁的爹妈、七八岁的孩儿、还有那个同村的小寡妇!”
    刘璋浑身一哆嗦,只觉那清清脆脆的声音仿佛夺命无常一般,忙不迭的走出了军帐大门,待走了一段路,他一屁股瘫在地上,只觉得贴身衣裳都已被冷汗浸透了。
    初彤共抓了八个细作,每个人都这般请道大帐内谈心一回。初彤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几番软硬兼施,待将人放回后,这几个奸细个个面如如金箔,吓得浑身是汗。又过了两日,初彤派了三名细作与叛军的线人接头,给叛军传递虚假军情,谎称五日后有敌情。待到第二日晚上,陶光林率大军突然发起多次袭击,叛军措手不及,阵脚大乱。朝廷军兵重创叛军势力,生擒对方两员大将,收复多处失地。初彤见势头良好,先后又诈两次。叛军元气大伤,谢凌辉忙调集剩余残部,潜入深山之中。
    众将领不由大快,一扫往日愁容,初彤便成了此次反攻的第一功臣。在陶光林的刻意渲染下,初彤到最后竟呗传得神乎其神,人人赞叹钦差大人计谋高明,谄媚之词如源源流水一般涌入初彤耳朵,初彤听着自是受用。
    这一日德昕正端坐龙书案之后,手里捧着份秘奏的折子,他细细的阅了两遍,而后将那折子丢在案子上,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忽然笑道:“姚初彤,嘿,这小丫头还真些点趣味。”
    此时初彤正和云映淮正坐在大帐中说笑,云映淮说了几件江湖趣事,而后忽然话锋一转,对初彤道:“杏儿,我总觉得那陶将军对你很不同。”
    初彤“扑哧”一声笑出来道:“他对我有什么不同?难道他也慧眼识英雄,臣服于本钦差的智慧之下,对我充满了崇拜之情?”
    云映淮哼了一声,拧了初彤脸蛋一把,道:“非也非也,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好像师父看我一样,充满慈爱。自你来到此处,你的事他全部亲力亲为,j□j想得周全,唯恐你在这里住得不舒适,言辞之间对你也颇多维护。杏儿,你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是皇亲国戚,皇上说要封你为公主,但典礼未成,你仍是一介布衣而已。他是堂堂三品武将,对你礼敬理所应当,但大可不必如此讨好。”说罢一双秋水目看着初彤道:“而且我发现你与他气度上竟还有几分神似。”
    初彤笑嘻嘻道:“他是大将军,我是小女子,有什么好神似的?”
    云映淮笑道:“你们俩平日里都喜笑脸迎人,但骨子里都有一股杀伐之气。你的眼神跟他再相像不过……杏儿,他是不是……”
    初彤还未开口,只听帐外有人高声道:“钦差大人,陶将军在门外等候!”初彤道:“请他进来。”说罢陶光林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到初彤扬起笑容道:“钦差大人好,适才接到线报,我便来找大人商量了。”
    初彤奇道:“哦?出什么事了?”。
    陶光林道:“前方探子回报,谢凌辉打算率军休养生息一段时日,而后集合全部力量与朝廷军做最后抗衡。钦差大人,你看如今情形咱们是不是提早出兵,一举剿灭反贼?”
    初彤暗道:“呀呀呸的,老子又不懂行军打仗,怎知道是该打还是该等?”脸上笑道:“陶将军,你若这么问可算难为小女子了,我实在是不懂用兵之道,还是请将军自行定夺,待剿灭叛军时我定会禀明皇上,说这一切都是将军您的功劳。”
    陶光林摇了摇头道:“钦差大人,皇上差八百里快骑给卑职送来圣旨,要我遇重大决策都要和钦差大人商量,再做决断。”
    初彤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陶光林,暗道:“呀呀呸的,这家伙分明是怕决断失误延误军情,所以抓了老子来垫背,要我跟他有难同当,老子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跟他背黑锅。”口中道:“陶将军,我就是个小丫头,对什么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将军若是找我商量便是找错人啦,若是因我贻误了什么军机,我岂不是千古罪人了。陶将军用兵如神,所向披靡,定能做出英明决断!”其实初彤却是想错了,这陶光林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这德昕确是传了一道秘旨给他,要他凡事与姚初彤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陶光林笑道:“钦差大人谦虚了,只眼下谢凌辉的这个举动,不知大人如何看待?”说罢马上补了一句道:“大人不要顾虑,用兵打仗自然还是我说的算。”
    初彤听陶光林那么一说,便想了想道:“谢凌辉这厮狡猾诡诈,他有时候说的话要反过来想才是,他如今说要休养生息,那八成近期就要反攻;说集合全部力量最后一搏,那必然已留下精锐力量伺机逃跑。”
    陶光林点了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本意也是这几日便进山攻敌,万不能给对方休养生息的机会。”
    此时云映淮忍不住道:“与其进山攻敌不如只围不打,以逸待劳,把那伙反贼饿个十天半个月,耗尽粮草,再设下天罗地网诱敌而出,届时将那群叛党一网打尽!”
    陶光林不由一愣,望着云映淮赞道:“妙极!以逸待劳。”
    初彤忙道:“陶将军,我跟我这个侍卫对兵法都是门外汉,说得都不作数,将军还是要仔细考虑,再做定夺。”
    陶光林笑道:“这当然。”他沉吟了片刻,抬头道:“大人,卑职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大人讲,能否让旁人回避一下?”
    初彤看了云映淮一眼,云映淮立刻抱拳道:“告退。”
    云映淮走后,初彤好奇道:“不知陶将军有何事要跟我说啊?”
    陶光林目光复杂的看着初彤,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丹……丹杏……你应该叫丹杏吧?”
    初彤一震,迅速抬起头盯着陶光林的脸,而后“扑哧”一声笑道:“陶将军,小女子叫姚初彤,可不叫什么丹杏。”
    陶光林上前两步,急道:“不,不,我一看你的相貌便知道你是我和湘莲的女儿,你和她长得那么像,几乎是一摸一样!你原先叫丹杏对吧?这个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当年你娘怀有身孕的时候曾梦见一树火红的杏花,我便说‘杏者,幸也’,今后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丹杏,意思便是‘世上逢百事,单有她幸运’,日后凡事都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初彤敛起笑容郑重道:“陶将军,你怕是真的认错人了。不过我老家在南淮,确是听过有一个叫姚丹杏的小丫头,不过她娘早逝,她在青楼接客时卷入什么江湖恩怨,被人一刀杀啦。陶将军你去打听打听,兴许能打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陶光林苦笑道:“丹杏,你恨我是不是?当年先帝钦点我做了驸马,娶了他最宠的女儿。公主生性善妒,一来便将湘莲赶了,还对老鸨儿说不准人给赎身,并派了自己的眼线日日盯着,若有风吹草动便立刻将你们母女杀了。我救她不出,只好使钱银要老鸨从中照顾让她做了清官人,好好照顾你们母女。后来我偶到南淮,酒宴之上碰见湘莲,也不敢相认,怕给你们母女招来杀身之祸,只好匆匆的避了……”
    初彤眯起眼,笑道:“陶将军确实一肚子的苦衷,不过若是真有心相救,派几个高手去将人抢回来不就行了?”
    陶光林道:“丹杏,将公主湘莲赶了其实也是先皇的意思,皇上曾几次三番的暗示于我,我便只能狠下心来。”说到此处顿了顿道:“后来湘莲死了,你又失踪不见,我便日日找你,谁知道你流落江湖,当了女侠,如今竟然又当了钦差大人!我当日一见你便觉认出你是我和湘莲的女儿,丹杏,爹爹知道你恨我,只要你说出来,爹爹愿赴汤蹈火来弥补于你。”
    初彤摇了摇头道:“陶将军,我问你,若是我如今还是个四处流浪的小孤女,你还会跟我相认么?你当时不愿意认我娘,如今倒是愿意认我了?倒也不怕我受什么杀身之祸。”她说完此话,陶光林登时脸色泛白。
    初彤叹了口气,心中暗想:“我这个爹爹倒是很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不愧是亲父女,我这点倒是像他。只是我的良心比他还多那么一点点而已。”想到此处,初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陶光林道:“陶将军,我如今只想将叛党一网打尽,割了谢凌辉的人头,以期不负皇恩,所以你我只是一起共事而已。今后咱们互行方便,互有实惠,你乐乐,我乐乐,大家一起乐乐,岂不妙哉?”言毕双目灼灼的看着陶光林道:“陶将军,我姚初彤并非那个姚丹杏,我没有爹娘,只是个小孤女而已。”
    陶光林默默看了初彤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纵然你不愿认我,我也始终是你爹爹,我亏欠你的,定会还给你。”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陶光林刚走,云映淮便走了进来,初彤一头扑进云映淮怀中。云映淮吓了一跳,忙问道:“杏儿,你怎么了?”初彤把头埋在云映淮xiōng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从未想过去找他,只当自己是个小孤女罢了。先前他关心我,我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暖烘烘的。但适才那番话,我便又开始恨他。”
    云映淮听罢沉吟片刻,拍着初彤的后背道:“若是如此,你不与他相认也罢。只是他总归是你的爹爹,如今又愿意补偿与你,多一个人疼惜总是件好事,你对他如此决绝,日后想起不要后悔才好。”
    初彤摇了摇头道:“只要你待我好便够了。”心道:“世上待我最好的三个人,一个是娘亲,一个是小相公,一个便是大哥,如今娘亲和大哥却已经死了”她闭目想起王琅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眼泪顺着脸颊悄悄流了下来。
    这篇不错 推荐   先看到这里加 收藏   看完了发表些 评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