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杨帆已经来到那座生养萧白的西南城市,像一个背包客一样,哪人多往哪扎,只为找寻一个背影。
“萧白!”杨帆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迈开大步追上去,狠狠的抓住那人的肩膀,张着大嘴恨不得要吃人。
那人回头,平淡无奇的脸,空洞的眼神,不是萧白。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杨帆泄气的说,僵硬着扯着笑脸。这是他第N次认错人,来了这座城市太才发现,黑发,白皙,纤细,不高的个子,几乎每个青年男人的背影都是一副没长成的少年样,东北糙老爷们杨帆很抑郁。
天空又下去了雨,杨帆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就没见过一次太阳,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是潮乎乎的,粘在身上很不爽快。杨帆想光膀子,可是这里压根就没有光膀子的氛围,男人都像这座城市的雨一样无声的文雅着,不像X市一到夏天大排档里几乎就没有穿上衣的爷们。
远处的长廊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是《牡丹亭》唱段:“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不在梅边在柳边”杨帆看着缝隙里长满青苔的石子路,低声的重复着。杨帆终究不是一个低声说话的人,吓一句就引得前面好几个人回头,“萧白你***躲哪去了?”
在无所事事的闲逛中,杨帆的生命又少了一天。晚上他躺在租住的高档酒店式公寓里,胡乱的拿着遥控器换台。电视里的节目和X市的并没有多大区别,朝廷台每天都在抗击非典,地方台都在家长里短。
“艹,没劲”杨帆终于还是摔了遥控器,仰躺着看着屋顶的吊灯,在吊灯把他的眼睛晃得干涩难忍时,才渐渐睡去。
一个月之后,杨帆终于放弃了漫无目的的寻找,这样找人就跟打移动靶一样,命中率太低。为了避免杨帆像熊瞎子一样在东城转悠而萧白却在西城的角落孤单这种杀千刀的局面存在,杨帆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决定找一个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扎下,守株待兔。他选择在市中心最大的世界五百强超市家X福超市当见习经理。见习经理听着挺好听,实际上就是管着几趟货架子,手下有几个理货员,工资中等偏下,福利待遇比同一系统的凤姐强不多少。不过杨帆无所谓,他不差钱,住着3000块钱一个月的高档酒店公寓,挂了个肥差闲职工资不少,补助多多,卡里还有着几万零花,妥妥的不差钱。他管的是调料区,这是他死皮赖脸向店面经理争取来的,是这个超市里最容易遇到萧白的地方。萧白不吃零食,不在超市买衣服,不舍得吃肉蛋奶,买菜一定会去农贸市场,而农贸市场的调料尽是人造香精勾兑的,只要是想多活两年的人,买调料一定会去超市。杨帆坚信着自己的选择,坚信他一定会再次见到萧白。
白天,杨帆穿着蓝色衬衫别着xiōng牌,在几趟货架中间穿行,对每一位顾客点头致意,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工作卖命,其实他是为了看清人们的长相,他宁可错看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晚上,一身疲惫的杨帆会去酒吧,有时候去GAY吧,更多的时候是去普通酒吧,坐一坐,喝上两瓶啤酒,然后在夜里难得清爽的风中走回公寓。
他时常会遇到前来搭讪的人,有男有女,原因很多:第一,杨帆高大威猛,肌肉勃发,五官虽然长的糙点,但是脸型却有棱有角,英气逼人;第二,他衣着不凡,都是初看普通,细看却剪裁优雅做工精良,不懂行的人可能看不出,想掉大款的人却能一眼叨中;再加上,他一副骄傲冷漠的神情自然跟冒着热气的蜜似的招人惦记。
“大哥,一个人啊,喝一杯?”一个黑发白脸,五官清淡的男孩坐在了杨帆的旁边,翘着小指,举着酒杯,冲着杨帆浅笑着。
杨帆也抬了抬酒瓶子,把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抬腿走人。如果是一个月前,他遇到男孩会觉得像萧白,可是这一个月中他看了太多这样的面孔,已经有些腻烦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爱的不是萧白的外表,而是他的心。
杨帆走出有些乌烟瘴气的酒吧,事实证明无论酒吧的装潢多么小清晰,音乐多么小清新,味道都不会清新。刚想打车回家,就碰到一个矮小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药瓶,用极低的声音,紧张兮兮的说:“哥们要药吗?50一片,保管你金枪不倒,一夜成仁”。
“你说咱俩谁用吃药?别卖了兄弟,留着自己吃得了”杨帆难得在这样yīn霾潮湿的天气下露出笑脸,然后侧身,卖大步离开。
萧白不论你在梅边,还是在柳边,就是你跑到天边,老子也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