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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问孤鸿向何处 不知身世自悠悠
    八哥在朝堂之上,被皇上当着众臣和其他皇子的面,狠狠斥责靛无完肤。诸位皇子中,八爷才智过人,纵然他是有心争夺皇位,静心想想,也不为过。毕竟本事在身,谁会毫无抱负?男人没野心,是xiōng无大志;待到稍生争夺之意,则不为掌权者所容忍,察觉到蛛丝马迹,就要斩草而除根!
    皇上已经点明,若谁再拥护八阿哥,必定以斩首处置。这样的狠话出来,想来八哥仕途无望不说,自身都凶多吉少。莫怪帝王无情,守着江山社稷,一辈子被人虎视眈眈觊觎,任谁都战战兢兢,稍有风吹草动,就如坐针毡,连亲儿子都视如毒蛇猛兽。
    “十四,明儿皇上召集你们去乾清宫,是为何事?”,小爷回来就在书房里闷闷无语,估计被他父皇责斥八爷的场面惊诧住了,皇上果然高明,杀一儆百,就是这个道理。
    “不知道,训诫吧,这阵子天天挨训诫,都听疲了。本来太子一个人犯错,皇上心里不解气,非把旁人都拖下水,弄的我们个个都不像好东西!”,我才问了一句,却引来他开口就是抱怨,听得人心惊胆颤。
    “十四!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这大逆不道之言,别说是从嘴里说出来,就连想都不能想!君臣、父子,没你抱怨的资格和余地,皇上惩治的,都是不自量力之人,你跟着起什么哄!我告诉你,往后,无论皇上惩治谁,都是亲爹、亲儿子,何来偏心眼一说?轮不到你替人鸣不平!”,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可就是拦不住嘴;若我现在心软姑息,必定会纵容他铸成大错,想挽回就不容易了。
    “你干嘛这么狠的骂我?我拿你当世上最亲的人,才敢袒露两句心里话,如何就能招来你振振有词的责斥?且不说,三纲五常、妇德尊卑的大道理,好歹我还是个爷,你也留点颜面给我,别跟数落奴才一样,劈头盖脸的臭骂……”,十四小爷肯定心情不佳,烦乱到极点。成亲这些年,两人的争执,多半是玩笑、打闹,半真半假,谁也不往心里去。我方才的话,说但过了,惹的他也动了气。可若放在往常,他肯定不会往心里去,这会子连三纲五常都搬出来,明显是拿身份压人。
    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的水,永远没有收回的余地。两人怔怔相对,默然无语,屋里气氛瞬时间,陷入尴尬的僵持,谁也不知道往后如何收场,静的连喘气声,都觉得突兀。
    “方才口出妄言,是因为我胆小,杞人忧天,半点风吹草动,都快要被吓死了……,罢了,是我唐突无礼,还望爷恕罪。”,
    从来我都认为,男儿志在四方,xiōng襟志向高远,理想抱负,不容妇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对于十四小爷历来的想法、决定,我虽有建议,却从不干涉。无关紧要的事情,多半句都没打听过,任由他恣意而行。
    可眼见情势危在旦夕,还只会一味顺从、恭敬,躲在丈夫背后唉声叹气的女人,也算不得贤妻,简直愚昧透顶。现在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还是那句话,错一步,万劫不复。所以,我才着急出来干涉,是不忍心看着他被牵连,莫名遭受苦难罪责。
    可若是他冥顽不灵,一意孤行,也着实叫人心灰意懒;不吃亏,难长记性,既然如此,就由你去。
    “澜儿,对不起……”,才走到书房门口,却被他从身后抱住,下颌落在我肩膀上,慢慢,“今儿是我心里烦,被你骂的急了,才争辩几句。你何必如同陌路,冷言冷语的伤我心。要不说妇人心毒,我纵是有不妥之处,你多担待就是,何苦就弃我如敝履,撒手不管了?若我真落难,都赖你……”,小爷撒起娇来,铁石心肠都被磨成绕指柔,见他可怜巴巴望着我,方才的怨气,也转眼间烟消云散。
    “十四,你可别吓我了……”,本想挤兑、奚落的开几句玩笑,可话到嘴边,却没那个心情,“唉,你还伤心?拿三纲五常出来说事,我才真是心灰意冷!大难临头,谁还管礼教尊卑的破玩意?六亲不认者比比皆是!自古以来,这都是为了唬弄人,编出来的虚妄空话;值得信的,唯有真心。以我对你的情意,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天涯,不离不弃!我担心你受苦吃亏,才……”,万般滋味涌在心口,哽咽难言,人就是如此,吃苦受累都忍得,唯独怕心上人给几句软言细语,立刻就娇气起来。
    “我知道澜儿对我好,早说过,天底下,唯我老婆对我最真心。你担心的事情,我都明白,可无论八哥是否夺嫡之心,我都没跟着掺和。再者,八哥也没说要继承大统,只是莫名其妙就被挤上风口浪尖,这是有人拿他当枪使,你如何就不明白?这件事,八哥倒霉透顶,无缘无故被当成替罪羊,皇上心里有怨气,看谁都不顺眼,乱撒气,我只是,有点看不过去……”,十四爷从小没吃过亏,遇事只凭心意,不懂进退,轻世傲物的脾气,看见世间不平之事,难免会出言不逊。
    “可皇上没朝你撒气!至少我没听说,皇上把气撒在你身上了,你现在不能去给万岁爷添乱。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训斥几句,有什么看不过去的?你今日听我一言,如同避过刀山火海。”,我的意思,他如何就不明白?要逞英雄的地方多的是,能屈能伸,才谓之大丈夫。
    “你是要我,苟且偷安?”,小爷眉头蹙起,神情满是疑惑不解,似乎在他心里,我就应该是一马当先、无所畏忌?
    “这叫明哲保身!莽撞无知不是英雄,那是愚不可及的匹夫!”,无论我现在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胆小怕事的表现;他给我的,也无非是些敷衍之词,多说无益,不如就此作罢。
    夜半时分,两人各怀心事,辗转反侧,靠在他背上叹口气,我拼了命,无非也是想保你周全,奈何你就不明白……
    “澜儿,你放心,我没跟着八哥,或者任何人胡乱掺和。从没有,妄图谋权篡朝……”,手被他攥住,温温热热依旧,可心总悬在半空,再也落不下来。
    三更刚过,天色未明,小爷就起身收拾,准备进宫。今儿不用上朝,皇上在乾清宫召集诸位皇子,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叫人惶恐难安。
    “十四,你千万别惹事,万万记得,父子君臣的道理。路上把我昨儿的话再想想,皇上说什么,耐旋着就是了,别意气用事……”,把他直送到府门口,还是放不下心,恨不能跟在身边,唯恐出了差错。
    “外头风寒露重,澜儿快回去,我心里头都明白……”,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被十四小爷催促着回屋,他年纪才满弱冠,可眉眼仍隐含稚气,叫人如何放心?
    语重心长的话,颠来倒去嘱咐多少次,也不过如此,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难离。
    自小爷进宫后,片刻功夫都成煎熬,总觉得莫名难安,指尖儿冰凉,续的飞快,茶饭不思,半点胃口都没有,只盼着他平安回来,我这颗心,才能落地。
    晌午过了,没半点消息传来,似是风平浪静;等到傍晚,眼瞅着日落西山,还是没动静,来来回回到府门口望了多少次,千思万盼的人影,就是不见回来。实在放心不下了,赶紧把小东子叫过来,让他去宫里打听打听,十四爷到底哪儿去了?若是去别的兄弟家做客,知道我记挂,好歹也该派人来传个话。
    谁知小东子还没走片刻功夫,就魂飞魄散的跑回来,进门就大叫不好。吓得我手脚冰凉,站起来脚踩地上,都觉得不稳。
    是祸躲不过,我家小爷早上好好出去,如何傍晚回来,就血肉模糊、人事不知?到底出什么大事,能值得遭此毒手。
    人是十爷给送回来的,他倒是嘴快,没问两句,就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抖落出来,不听还好,听了因由,倒快昏死过去。
    今儿皇上把皇子召集到乾清宫,矛头对的人,是大阿哥和八爷。说自从太子被废黜后,大阿哥行迹不轨,公然上奏,力保八阿哥才智过人。春秋之义,人臣无将,将则必诛。皇上点明说,为人臣子者,不得叛乱谋反,若要逆乱,就是无赦死罪,必得诛杀!皇位岂容人觊觎?
    才说到要紧的地方,鲜少见的,十爷迟疑犹豫起来,“滺澜,现在是以至此,我不能瞒你。有些话,你听过就算,别往心里去。皇上龙颜震怒,说八阿哥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为皇上素来深知。还说,八哥结党营私,意图谋害二阿哥胤礽,如今事情败露,要严惩。当即命禁军将八哥锁拿,虽是说要交与议政处审理。可你知道,这些都是莫须有的欲加之罪,八哥为人心软,绝无对太子斩草除根的念头,他也下不去手!当皇上怒极,无法克制,抽出佩刀,要当下了解了八哥!”,看十爷眉头紧锁,恐怕回忆当时的情形,令他也胆战心寒。
    “后来呢?我只想知道,十四如何成这样了?十哥,您但说无妨,半个字也别瞒我!”,我现在心里烦透了,懒得理会辈分礼数;况且,这不协调十爷,若不正经严肃,他是不会老老实实说真话的。
    “弟,弟妹?你,你别,别和我发脾气啊,吓人!我这不是都和你说了,半个字也没瞒你啊……”,果然,十爷胆寒了,他一咬牙,估计是下决心,把当时的情形全招认,“当时眼瞅着皇上手起刀落,八哥性命必然不保。小十四在皇上身边,跪地上给拦下了;本来是好意,可坏就坏在,他为了劝架,偏偏攥住皇上手腕子了,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过!九哥上来说了两句好话,想打打圆场,也给卷进去了。皇上以为,小十四为了护着八哥,连圣驾也敢冲撞,认定他与八哥结党,怒火攻心,刀奔着十四就来了。场面乱成一团,我们都上去拦,可都不敢再接近皇上,怕失态恶化;还好五哥聪明,不敢再夺刀,抱住皇上腿磕头。才算把事情压下来,等皇上顺顺气,想明白,也不是真心要宰了小十四。可不惩治他,往后难服人,就让奴才轮流打他板子,让众兄弟看着,以示训诫。奴才不敢下狠手,可皇上在旁边盯着,谁打轻了,即刻斩首;小十四倔脾气,嘴硬,挨着板子,吭都不吭一声,就咬牙忍着,直到板子都打折了,也不肯服软,最后,最后,就没动静了。乾清宫外,皇上不让管,愣是挺到傍晚,说再下去要出人命,皇上才准我们给送回来……”,老十说的小心翼翼,不时观瞧我的脸色。
    还好有人肯求情,不然十四小爷命悬一线,我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咬紧牙,点头称谢吧……
    送走了十爷,烛火幽幽暗暗,十四小爷还是悄无声息,半点动静没有。御医来了几拨,外敷内服的药都给开了,伤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从后背往下,就没好的地方,让人不忍拿眼睛看,心里阵阵抽紧。幸好奴才打人,虽看着邪乎,没敢下黑心狠手,性命无忧,未留内伤。
    后半夜,小爷额头微微发热,估计让伤口连累的,昏昏沉沉说胡话;不敢怠慢,连夜又把御医叫来,开方子煎药,唯恐伤口恶化,手巾片刻就要替换。听他时不时喊名字,高热不退,心口起伏的厉害,估计痛苦难言。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忍不住埋怨皇上,自己的亲儿子,也真下的去狠手?打几下消消气就算了,都人事不知了,还给晾在乾清宫外风吹日晒;照此说来,这条命都算捡回来的。
    临近天明,摸摸他额头,高热似乎是退下了,气息也逐渐平稳,就是不见有醒的迹象。渐渐支撑不住,趴在床沿才合眼,转瞬间,又被乱七八糟的噩梦吓醒。
    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人摸我头发,猛然惊醒,看小爷已经醒过来,眼神虽恍惚,可还是勉强朝我笑了笑,让人更心酸。
    看他遭罪,心里痛苦不堪,可又怨他不听劝告,吃了苦头,百感交集,眼泪又掉下来。忽然手被他拉过去,轻轻晃着,知道是他现在伤口疼,开口困难,用这方式撒娇求饶。怨怒难消,找了块轻伤地方,拿手一戳,小爷吃痛,叫出声来。
    “疼!你要谋害亲夫啊!给你送宗人府查办!”,疼的小爷眉头紧蹙,倒抽冷气,开口还不知悔改,典型的硬骨头。
    “你现在知道疼了?可如何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不然,也不会遭这个大罪!再说,皇上打你,开口求饶又怎的?非硬扛着,逞英雄,落得惨烈的下场……”,埋怨了几句,也说不下去,事已至此,再争辩,还有什么用?
    “澜儿,我没逞英雄,你的话,我时时都放在心里;所以,没有和八哥结党,更谈不上觊觎皇位。当时,皇上要拿刀诛杀八哥,就在我的眼前,让我如何能袖手旁观?若见死不救,必成遗恨。推心置腹,若是你哥哥落难,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当初,你阿玛不过是责斥状元郎几句,抬手要打,你和完颜亮还争先恐后的护着、拦着,这是一个道理。皇上为此误会我与八哥结党,斥责我和九哥指望八哥将来当皇上,封我们做亲王。说我们是梁山义气,暗指造反。可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都是空来风的无稽之谈。眼见刀落,我什么也没想,就是去劝阻的,想保八哥一条命,何谈什么登基、封王?谁有空想那许多?只是觉得,自己的哥哥,要被阿玛责罚了,我去劝劝,如此而已;被扣上谋反、结党的帽子,我也,无可奈何……”,小爷神情落寞,估计皇上言行,也伤了他的心;确实,若是我阿玛整治润晖,拼了命,我也会去护着、挡着。此时,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小爷的行为呢?他不过是,念及兄弟情意,挡了一把,又能怪谁?怪你生在帝王家,芝麻大点的事情,都涉及家国天下……
    “也是,你落难了,五哥也跪地磕头,舍命拦阻了,我还能说什么?对他,我真是感念不尽……”,十四小爷平日里,性格不羁,和兄长走动不太多,难得危急时刻,五哥还能拼死保全,可见他们彼此间,还念及兄弟情义。
    两人正闲说话,宫里来人,说德妃娘娘宣我入宫,又是一阵胆战心惊。十四小爷方才一醒过来,我就已经差人禀告了情况,好让他额娘,也赶紧放心。此时正缺人照看,她找我干什么?
    “十四,我不想去,好害怕啊……”,德妃一宣召,我就惶恐至极,她喜欢刁难我,弄得现在,提起她名号,我心都能跳出嗓子眼。
    “没事没事,澜儿别怕,我叫顺保跟着你,出了事就回来告诉我。估计额娘自己来不了,想赏赐些药,又怕奴才传话不利落,非得亲自交待你才放心。你只管去,现在她儿子皮开肉绽,废物一样落在你手里,额娘巴结还来不及,哪儿好责斥刁难,放心。”,十四小爷把他亲娘的脾气秉性的猜透了,德妃确实是这个性子,用得上你的时候,客气亲热的,让人恨不能抽自己嘴巴,来感恩戴德。
    宫人等在外头,不敢怠慢,放心不下十四小爷,还是把锦云和顺保留下,只带了小东子进宫,他人机灵,最会见机行事,也好打听打听消息。
    果然被小爷料中,德妃拉着我的手,抽抽噎噎的赏赐东西无数,事无巨细的交代妥当,还是不放心。怕我亏待她儿子,好言好语的夸赞我贤良淑德,善良温顺,最是让她疼爱,哄人的功夫,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实在待不下去了,再听两句,我真要抽自己嘴巴,来感恩戴德了。借口担忧奴才伺候十四不尽心,赶忙告退请辞,说要回府亲自照顾。就这样,又被德妃慈爱的夸赞一番,才算得以脱身。
    出永和宫门,却迎面看见四哥走过来,多少日子没见了,他也行色匆匆。估计他是来给德妃请安,微微颔首点头打个招呼,才要离去,却被他一把将胳膊攥住。
    “疯了,你疯了!永和宫门口,你和我拉拉扯扯?要死啊!”,使劲甩开胳膊上的钳制,躲到隐蔽处,这人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不避嫌,我还要命呢;让德妃知道,她大儿子顶多被训诫几句,我就难说了,撕了吃肉都是轻的。
    “豆苗,出西华门,上轿子,有人接应!”,几句话,不容质疑,看四哥神情严肃,又不似在开玩笑,他今儿又犯失心疯了?
    “豆苗?上次你还叫我滺澜呢!我不去!十四爷在府里等着呢,回去晚了,他要惦记的!”,我如何忍心把十四小爷扔府里,不明不白就和四哥走,敢情嫌命长是怎么的?
    “啧!豆苗就是豆苗!什么滺澜?不记得!你来是不来!不来你就等着后悔!我和你说的,就是小十四的事情!”,四哥撂下几句话,转身佛袖而去,根本不给你争辩的机会。
    “喜怒无常,yīn晴不定的混蛋……”,太过气愤压抑,不敢违抗,只好在背后小声嘀咕唾骂几句,消消心头怒气。
    “别以为我听不见!”,他耳朵还真尖,回头指着我,挑眉瞪眼的警告,小心眼到家了,我又没指名道姓,捡什么骂啊?
    恨自己懦弱无能,四爷一威胁,我就没脾气,只有乖乖妥协的份儿。出西华门果然有太监接应,坐上轿子,才知道里面已经坐了人,方才掀开轿帘,一抬眼,就看见四爷yīn沉的脸色。
    一路沉默无话,怕人听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挨的这样近,太过尴尬。还好没走多远,半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落了轿。清清静静的小院儿,不知又是什么金屋藏娇的地方?碍于眼前人脾气太霸道,我又不敢问,只能暗自猜测……
    “澜儿……”,温和轻柔的声音,近在耳边,吓得我三魂去了两魄,叫的这么亲热,还以为十四小爷来了。
    “啊呀!”,太过惊恐,忍不住叫出声,回头看看,确实是四爷,他突然变了态度,肉麻不堪,是要干什么?
    “你叫唤什么?吓了爷一跳!疯啦!”,看得出,四爷确实吓了一跳,眉头紧蹙,抚xiōng叹息,至于吗?一个男人,又没做亏心事……
    “我才吓了一跳,您找我什么事?非得找这么个僻静地方来说话?”,事不宜迟,容不得耽搁功夫,把话说利落,赶紧回避,省的节外生枝。
    “这安全,不会有耳目。既是你着急回府,我也有话直说,十四护着老八,被皇上责罚的事儿,你都知道了?他也忒胡闹了!和老九凑一起裹乱,带着毒药上朝,说老八若是落难,他们就殉了,此为同生共死之义气!得老八什么恩情了?他们平日里确实交往甚密,可到底老八给他许了什么好处,连命也不要了?”,四爷提起十四,忽然气急败坏,所提藏毒之事,言之凿凿,不似捕风捉影。
    “等等!十四?和九哥?要为八哥殉情?不会吧?他们是兄弟,又不是落难的苦命鸳鸯,还至于‘但求同年同日死’?再说,十四小爷清早离家的时候,都不知道皇上召集皇子,是为何事,怎能提前在身上藏毒药?您是不是,道听途说,有所误会了?”,我总觉得四哥在套我话,捕风捉影的事情,凭什么就来和我印证?无意间,对他多了几分戒备。
    “你别跟着胡闹!到底是不是老八给他许了什么愿?让他和老九甘心追随,舍命相陪?”,四爷问的有些急迫,到底他想要干什么?纵然是真的,我也不会透露给他半个字,何况确实是空来风。
    “他没有!他没有想自尽!八哥也没给十四爷许任何好处,都是虚妄的谣言,您这么精明,怎么能信这些胡说八道的话。再说,十四爷好端端的,凭什么想自尽?他真有个好歹,我怎么办?”,实在找不出话来辩解,说出口,才觉得令人羞臊,都是让四爷给挤兑的,我也开始胡言乱语。
    “你!我是为小十四好,才和你打听!不是让你在我面前显摆恩爱的!”,结果四爷顿时就变了脸色,让人尴尬不已,我什么时候要显摆恩爱了,明明是你逼我的。
    “我,我没显摆恩爱!你胡乱冤枉人!八爷真没给十四爷许什么好处。再说,我都说了,十四爷不会为八爷自尽的,是你偏偏不信,凭什么来欺负我!”,被他咄咄逼人的架势挤兑急了,又觉着羞愧万分,不由得也急躁委屈起来。
    “我想让你劝劝他,别跟着老八胡闹!怎么就是欺负你了?哎呀,豆苗,别哭了;不然,给你这个玩……”,四爷满脸窘迫,张口结舌的凑过来,愣是往我手里塞个玉葫芦雕件,傻气透顶,叫人哭笑不得。
    “我不要!当我三岁孩子呢!四哥还有事没有?您的劝告,我都记下了,往后定会规劝十四爷不要意气用事,多谢四哥教诲。可藏毒药,追随八哥的事情,确实是误会!滺澜告退,四哥保重!”,实在是耽误不起这个功夫,和傻子瞎费劲,把玉葫芦摔给他,转头向离去。
    “澜儿……”,被他从身后抱住,惊的人喘不上气来,“澜儿,胤祥被皇上圈禁了,皇上说了狠话,似是要整治他。我心里难受,可又不能说……”,耳畔的低声细语,令人不可置信,怎么一个接着一个落难?
    “为什么?十三爷为什么被圈禁?圈在哪儿了?他又为何事被牵连其中?”,挣脱开背后的人,拽住他胳膊,质问真相,十三弟老实温厚,到底出什么事了?
    “户部银两亏空,当时经手发放银两的人,就是他。皇上彻查此事,老十三被牵连其中,落得监管不利之名,还有克扣嫌疑。可你知道,他是经手,克扣一说,纯属无稽之谈。还有些其他事情,我没法和你说,只是胤祥现在落难,我需避嫌,心中又惦念,痛苦难言。”,忽然觉得眼前人陌生起来,明明胤祥和四爷最亲近,他落难了,何至于避嫌?
    “避嫌?为什么避嫌?你怕他连累你?四哥,当初举荐十三爷去户部办差的人,是你吧?难道说,十三爷,是替谁扛下了罪责?他敦厚耿直,为人义气,你不能陷他于不利境地……”,这个猜测,说出口,就已然是冒着危险,四爷心机深沉,很多事情,许是我不该点透,可又忍不住替十三爷鸣不平。
    “我当然不是贪生怕死,可现在,若是兄弟都搁进去,哪儿还能留后路?胤祥的好处,我自然会铭记,不劳你费心。我的小豆苗,从来就是聪明姑娘,进退有分寸,别让我担心。”,四爷话里有话,明夸赞,暗威胁,这些我都明白。
    “我不聪明,就是个傻子,你认准我傻,才肯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这讨人厌的别扭性子,这辈子都难改……”,使劲推了推他额角,真是叫人没办法;他担心老十三,自己不肯去,所以拐弯抹角来央求我,可又不明说,实在是别扭到家了。
    “豆苗,我的小豆苗,我最喜欢你。放心,这世上,对我好的人,我都不会忘记;来日,必会涌泉以报,无论是你,还是,胤祥……”,没说几句话,他又凑上来,从后面抱着你,轻轻摇晃,全是甜言蜜语,可真真假假,谁敢往心里去。
    “你再胡闹,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动手动脚的,上瘾是怎么着?”,简直让人不可理喻,时候不早,及时脱身为妙。
    “哟?口气不小,那你打吧……”,他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把脸凑过来,透着四下无人,把平日里装出来的冷峻、正直摸样,全给抛之脑后。
    懒得再做纠缠,匆匆离开四哥的院落,出门才发现,再往前的方向,就是九爷府了,惦记九哥的伤势,打算绕道去看望他。让小东子先回府,给十四爷垫个话,说我去九爷府坐坐,等会儿再回去,让他好放心。
    到了九爷府,却没见得九哥面,听沁玥说,九哥被皇上打在脸上,心情郁结,在后院书房里,闭不见客。听闻我来送药,也只派人来传话,说感谢十四福晋惦念,好意心领,改日再专程答谢。
    和沁玥闲聊,才知道皇上把儿子的脾气都摸透了,蛇打七寸,个个都戳在痛处。九哥和十四,一个没脸去风流招摇,一个没屁股去骑马撒花,难受死他们,皇上真是棋高一着。
    犹豫再三,还是和沁玥袒露了,方才四哥的话,到底从哪儿传出的谣言,说九哥和十四,身藏毒药,誓与八哥共同赴死?简直莫名其妙!
    “谁?你九哥?要为八哥自尽?我呸!他就是个人精,还没玩够、乐够,大姑娘还没看够,根本舍不得死。再说,就你九哥,算盘脑袋!他若真要自尽,上吊绳都系好了,还得跳下来看眼账本!别听四哥胡说八道,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套你话呢!你九哥没赚够钱,没看够漂亮姑娘之前,绝对舍不得自尽!”,沁玥话里尽是玩笑,可细琢磨起来,这才是九爷的知心人,把他都看透了,所以话才说的轻松,可暗含着多少宽容了解。
    “兔儿,十三爷被户部舞弊的案子牵连,让皇上给圈禁了,似是前景不明,状况极苦,我打算……,我打算,去看看他……”,不是被四哥说动了心思,而是真想帮帮十三弟,前尘旧事太多,无关其他,就是念及往日相识的情分,我做不到在此时袖手旁观。似乎,明白了十四小爷当时护着八哥的心情,没多复杂,只凭情意……
    “你疯了!”,眼前,全是沁玥不可置信的脸,我也明白,自己太过糊涂莽撞,到底,要如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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