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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
    博物馆内,张杰忽然睁开眼镜,对铭湮薇说,“失败了,解开术法吧。”
    铭湮薇点点头,指间轻点,一阵烟雾朦胧后,解开了术法。
    “接下来怎么办?”铭湮薇问。
    张杰又再度闭上双眼,“先停一会儿吧,他们现在被印洲队的攻击了。”
    “好,麦麦那呢?”
    “……第五次路过同一个地方,而且没有发现。”
    “…………”
    张杰,你后悔把叶麦麦扔沙漠里了么。
    印洲队处,兰姆手执一根钢针,向上抛了一下,“队长,他们那边晕了三个人,现在我动手的话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掉他们,不如……”
    “……杀掉那个会群攻术的男人把。不,只要断他四肢就可以了,中洲队现在已经没有了医生,断了四肢就已经相当于失去战斗力了。”甘天冷冷一笑,“至于命,就留着,我要让他们体验一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收割却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痛苦!哈哈哈……”
    钢针在兰姆的手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兰姆答,“是,队长。”长长的睫毛盖下,遮住了眼底流露出的一丝不忿。
    “走吧,先去跟伊莫顿会合。”
    秦缀玉一显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在场神智清醒的几个,除了郑吒有点小吃惊外,其他人都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文筱轻摇了摇头, 他本来做好了等假叶麦麦亮出武器袭击时一举撂倒的准备,谁知道,因为詹岚晕过去了,这边的情况也被印洲队察觉,并趁虚而入。
    兰姆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那个精神能力者也会好很多,想到这,就不由自主地看向詹岚,楚轩已经快他几步着手掐詹岚的人中了。
    秦缀玉还没有死,她着捂住xiōng口,声音凄厉,“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是有治疗吗,救救我,救救我……”
    文筱里闪过一丝不忍,侧目望楚轩,“楚轩……”
    “伤的是心脏,救不了。”楚轩说着,使劲掐了下人中,詹岚皱眉,似乎是能醒过来了。
    文筱见状,冲已经自个醒了的赵樱空点点头,赵樱空就一刀结果了穆罕默德。虽然未必能就此阻止印洲队的攻击,却也比被人用另一个人的身体偷窥的感觉来的好。
    楚轩见詹岚也叫醒了,再度转手去对付他败了好几次的李帅西,手下重重一使力,李帅西闷哼一声,终于是有苏醒的迹象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说过会保我们安全的吗?啊?还是说,你们只是稍微利用我一下,就要把我抛弃吗!”秦缀玉见没人要救她,脸上浮现出惊恐惶然的神色。
    文筱看向楚轩,“楚轩,你试试吧。”
    楚轩却对秦缀玉说,“这种时候,你应该趁自己还没死自我了断,免得被印洲队白白得了分数。”
    郑吒见楚轩一直见死不救,早按捺不住了,闻言倒吸一口气,一拳朝着楚轩轰了过去,楚轩下颚立刻肿了起来,看着像是脱臼了,骂道,“楚轩!你还有人性吗?她好歹算是为我们顺利拿到经书做了点贡献!救她!”
    楚轩从地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喀”一声安好了自己的下巴,再给自己撒了几片绿叶子,彻底修复了,才开口说,“我已经说过了,救不了。”
    “但是你总要试试吧!”
    楚轩淡淡的眼神扫过郑吒,“你当我是叶麦麦那个看到路人受伤都要帮着上两个持续的吗,既然救不了,再对她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郑吒听到这话像是被噎住了一样,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微微,最后又无奈地松开。
    楚轩也没理他,自顾自悠悠望了会天,又看了看穆罕默德的尸体。
    他们这边单方面的对峙,那边秦缀玉已经拖着像个血人似的身体扯住了文筱的衣袖,哭着不放,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注重的形象,“你们不能这样……一直以来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这么听话,你们要救我,救我……只要救了我,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文筱比郑吒理智很多,虽然也有一点不忍心,却只是对着楚轩遥遥叹了口气,然后对秦缀玉说,“不是我们不救,实在是……没法救。” 甭管楚轩是什么yīn暗心理,也别管他是不是因为太理智知道救不了就连尝试也不愿做。他说损毁的是心脏,救不了,那就一定是救不了的。
    秦缀玉刚刚完全是靠回光返照的精神支撑,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眼底闪过疯狂的恨意,“你们男人全部都是这样的,用过就扔!……潜规则了,睡过了,最后却要翻脸不认账……”秦缀玉还在喃喃说着,文筱黑了大半的脸,睡你的又不是老子,你这样拉着我的衣服说这样的话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吗!心里仅剩的那点同情不忍顿时烟消云散了。
    于是冷冷地扯回自己的衣服,“如果你真的有实力,演技好到导演非要你不可,又何必想着靠潜规则上位?我知道那个圈子黑,但是难道那些实力派演员,也全部都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只会怪别人,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你不是麦麦的吗?”
    秦缀玉只摇头,答不出来。
    “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你演得过了。……你演的叶麦麦,笑起来是比本尊要好看很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叶麦麦本人,是不可能那样子笑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自打他们两个碰头过后,他就没见叶麦麦这么笑过。
    文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她被催眠得释放出了第二人格。第二眼的时候始确认,那根本不是叶麦麦。
    笑容是其一,其二是说的话,先不说叶麦麦根本不会在人多的情况下抱怨自己的私人遭遇,撒娇嗔怪这类事她也是根本没做过的……这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神。
    叶麦麦的眼神,永远是清凌的、透澈的,好像所有的事情她都看得通透。
    不管她怎么被催眠,眼神是不会变的。
    眼神也是最难演绎出来的。
    秦缀玉演绎的叶麦麦在性格上有偏颇可以说是她和叶麦麦相处不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压根没抓到重点。才会在一开始就破绽百出,叫人看穿了去。如果她能演到使眼神保持基本的清澈,不论性格上有多偏离,文筱和楚轩等人都不敢轻易断言她不是叶麦麦本人。
    “哈……不论怎么说,现在都晚了……”秦缀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半垂的脑袋挡住了她眼底迸射出的疯狂光芒,只见她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枪来,对着近在她眼前的文筱砰砰砰连开,“反正都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哈……”
    文筱虽然已经不让她扯着自己衣摆,但毕竟离她太近,被她突如其来的几枪一扫,任他躲得再快,也只用棍子打飞一颗,避开两颗,到底还是有一颗打到了身上。从腰间打入,贯穿后背。
    这一番突变后,秦缀玉才是真的死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楚轩见状,淡定地给文筱搓了几条绿叶子。大概醒着的几个人里,也只有他能做到始终如一的淡定了。
    这时候,李帅西总算是醒过来,揉着后颈,痛得呲牙。忽然他感到本能的危险,单手一撑椅子,整个人跳了开去,下一刻,一枚钢针贯穿了椅背,钉入地面。紧接着,詹岚买的那只黑猫惨叫一声,被钢针射死了。
    “好险。”李帅西一边说着,一边本能给自己开了坐忘无我护体。詹岚先他几秒清醒过来,见状赶紧屏蔽了这一带的情况。
    这样子,兰姆的钢针就不能发挥作用了。
    詹岚既已经开启精神屏蔽,就习惯性的对四周环境作了扫描,这一扫描,就觉察出了问题,“开罗城里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文筱一边问,一边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街上人影稀疏,这一带并没有什么不妥。
    “街上的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往我们这个方向汇聚!他们是要来攻击我们!”
    文筱心里已经有底,再与楚轩对视一眼,基本确定伊莫顿已经到达开罗,而且剧情在这里发生了变化,直接跳过神鬼传奇一了神鬼传奇二。
    楚轩拿出能和黑衣人首领交流的联络器,说,“我们需要寻求黑衣人的帮助了。”
    正说着,楚轩的联络器响起来,打开,传出的却是张杰的声音。“文筱,黑衣人首领在我这里,我已经暗示他不可对你们伸出援手,要是你想重新获得黑衣人的援助,让他们帮助你对抗伊莫顿,就来打败我吧!”
    说罢,关了联络器。
    李帅西等人刚醒没多久,还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就算记得之前自己对文筱动了手,也只以为是被印洲队的那个精神能力者控制了。根本没想到张杰身上去,现在一听他说的话,都很都很惊讶。
    文筱跟他们解释了张杰对他们催眠的事,又说了楚轩的猜测。最后说,“走吧,我们先去找张杰。”
    文筱敛着眉,周身的气压偏低,一行人里气氛也不怎么热烈。出生入死的伙伴突然变成了敌人,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他们几人里除了萧宏律是新人,其余人素质都不低,萧宏律就由文筱抱着,詹岚是郑吒带着,用他们最快的脚程前往博物馆。
    他们并没有全力奔跑,但在这个时代,是比其他代步工具要快多了,因此能在尸鬼大军找到他们前率先到达了博物馆。
    “砰——”
    文筱身后的房子破开一个大洞。是零点的狙击枪造成的效果!
    他没射到文筱身上,应该是在和催眠暗示做着激烈斗争,以致准度不够。文筱快跑两步到了李帅西身边,“你去找零点,晕掉他。”
    李帅西点头,嘱咐文筱一声小心后,掉头借着建筑物挡住神行,往子弹来的方向奔去。
    又是一枪,这回是地上射出一个大坑,文筱刚刚已经把萧宏律递给楚轩,让郑吒他们离自己远点,自己一个人跑在最后,一边躲着狙击,一边寻找庇护点。
    零点沉默寡言,但心灵执着,性格坚毅,他平日的攻击虽然一击致命,在这种情况下却并不是很难躲。
    传来李帅西成功晕掉零点的消息后,他们路遇了端着重型武器的霸王。还好赵樱空早有准备,先于众人到达,在霸王出手前先劈晕了他,不然恐怕中洲队集体都要死在他的重武器下。
    博物馆的大门敞开着,浦一踏进门,就有yīn风扑面。
    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里面参观,文筱郑吒他们本能地觉得危险,文筱环视一周,皱眉,“这些很可能不是人,要小心。”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那些“人”附近时,他们突然发动了攻击,原来是齐藤一借由亡灵经书制造出的不死军团,由铭湮薇伪装成了人类,只是一攻击便显露了原型。
    木乃伊虽然厉害,他们几个对付起来也不算太辛苦,一路打到里面,迎出三个木乃伊,这三个木乃伊特别不一样,一眼望去,光是走路的动作较之前的就灵活流畅许多。
    几个主力战力也提高了警惕,迎上去对打,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三只木乃伊是真的不死!怎么打,都打不散它们,沙子散了,还可以再凝聚,骨架碎了,也可以回复原状,就连爆头都不起作用。
    萧宏律一直跟在队伍的后面,见长此下去不是办法——木乃伊不知疼痛与乏力,可文筱他们总会有精力耗光的时候。
    皱着眉环顾四周,见有一个公厕,眼睛一亮,就跑了进去。找到了工人拖地时使用的桶,就用它接了三分之二的水,费了很大的劲才提了出去。
    这方法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既然它们是由沙子组成,让它湿了,凝结了,就算还是消灭不了,也会变得行动滞缓了吧?
    “你们让开一下。”萧宏律哼哧哼哧地提着水桶来到他们身后,文筱闻言,看了看他手里的桶,也就明白了,虚晃一招,招呼赵樱空等人给萧宏律让路。
    詹岚见萧宏律一个人提着费劲,就上前帮了把手,帮他把水泼向了木乃伊。
    果然是怕水的,沾了水,这些木乃伊就变得行动迟滞,甚至有一个已经不能动弹,连保持形体都困难。
    解决了木乃伊,就是最后的张杰了。
    他大喇喇地坐在博物馆的办公室里,一手夹着烟,烟的一端云雾升腾,把他一张脸映得模糊隐约起来。
    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枪。
    见他们进来,张杰咧嘴一笑,“来得比我想象中快。”说着,张杰站起来,对着文筱举起了枪,“决斗吧。赌上性命。”
    “为什么?张杰,难道我们不是一起奋斗的伙伴吗?”郑吒先喊出来,他是真想不通,也不愿意相信张杰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事实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张杰捻住烟头,狠狠地扎在烟灰缸里,“妈的,没有为什么!”随着话音降落,文筱身后的中洲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噗通倒地了,坚持得最久的是郑吒,但他也只坚持了几秒,就跟随大部队会周公去了。
    “文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黑衣人首领已经被我催眠,除非我死,他是不会发出让法老侍卫队增援你们的指令的,伊莫顿的不死军团只会越来越多,没有法老侍卫队的助阵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还有,除非我死,否则郑吒他们是不会醒的。文筱,是和我决斗,还是我们耗在这里,让全队因为你的一时犹豫跟着你陪葬,你选择吧。”
    说是选择,可这是一道只能选A不能选B的伪选择题。
    张杰是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叶麦麦情况的人,可是他之字未提叶麦麦,因为失踪事件已经让张杰明白,只有全队人的安危才是文筱的软肋。
    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不会为了个女人的安危置全队人于不顾的队长,一个能对所有成员一视同仁的队长,才适合领导这个团队,不是么?
    文筱肃着眉。棍子垂在左侧,默了片刻,举棍横立xiōng前,这是战斗的起手式,“好,就如你所愿。我们两个赌上性命拼一场。”
    张杰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桌面,“这才痛快!”
    他还没笑完,文筱就已经感觉到身体不能动弹。
    文筱双眼变得茫然,一阶状态,挣脱了张杰的灵魂束缚。第一颗子弹当xiōng而来,他轻巧一跳,躲了过去。
    文筱顺势往张杰的方向踏了一步,第二颗子弹在一秒后到达,文筱本能地往右一躲,子弹堪堪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第三颗直冲右肩,欲躲,身体又被束缚住,争得身体的使用权虽然只在瞬息之间,动作到底缓了一缓,子弹划破衣服,擦着肩膀而过,划出一条长且深的血口。
    伤口有如被利刃所伤。
    第四颗子弹,侧身躲掉。
    文筱找到空子又踏前一步,第五颗子弹又至,这颗子弹比之前的都快,躲不掉,只能硬挡。文筱的视线变得无比精确,就如之前他对战赵樱空时Cāo纵听力突破极限一般,看准子弹的轨迹挥棍一打,子弹转了个角度斜飞出去,文筱的棍子上也留下一个浅浅的切口。
    文筱已离张杰很近,棍子一横,抵在了张杰咽喉部位。
    “噗。”
    子弹切进肉里的声音。原来第六颗子弹一直紧随第五颗子弹之后,就算打飞第五颗,第六颗还是会照原有的轨迹打进文筱的身体。
    文筱身体一顿,还是对张杰笑道,“你输了。”
    张杰哈哈一笑,“你已经被我打中了,我却还好好的,怎么会是我输了?”
    “我伤不致死,而你的子弹已经没有了,我却还能对你动手。不就是我赢了吗。”
    “……没错,你赢了。”
    闻言,文筱在张杰诧异的眼神中收回棍子,“所以,把催眠解开吧。”
    “你不杀我吗?”
    “……我能猜到你有非和我决斗不可的理由。只是,你不想见嫂子最后一面么?”
    张杰一怔,继而狠狠一笑,“你弃叶麦麦于不顾,现在又是用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劝我?”
    文筱紧了紧手里的棍子,然后慢慢说道,“麦麦,绝不是像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时刻需要人保护的。……而且,你真以为,那时候我如果抛下你们去找她,她就会高兴么?”文筱垂下眼睑,淡淡一笑,“要是我真这么做了,她不会高兴的。”
    “……这样啊。知道我为什么独独没有暗示她去杀你吗,是因为不成功,无论我暗示多少次,她都不愿意对你动手……我催眠过那么多人,第一次见到坚持到这个程度的,我才退而求其次,把她打发得远远的……”
    张杰深深地看了嘴角犹挂浅浅笑的文筱一眼,才重重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凑到一块,也不知道该说是谁比谁更倒霉,还是谁比谁更幸运。
    这样的两个人,但凡有一丝行差踏错,怕是会发展到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我也想再见见娜儿啊,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知道你有苦衷,不会对你下手的。”
    张杰大力地拍了拍文筱的肩膀,他以前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拍得这么欣慰,“兄弟,我没看错你啊。只是,我不死,他们的催眠无法解开是真,我活不过这部片子……也是真的。就算不死在你的棍下,主神也会在这部片子结束时抹杀我……”
    再想见她最后一面又如何,再想吃她做的最后一顿饭又如何,再想和她共赴黄泉,又如何……主神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得死。
    是半点不由人。
    “和我融合之后,你会成为一名真正的队长……兄弟,带着中洲队完成进化,带领他们直到能够一起离开主神世界的那天吧!”
    张杰说着,不等文筱回答,已经开始了融合。文筱低眉,握着拳。
    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张杰,目光灼灼坚定。“我答应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好!哈哈哈……”张杰大笑,“最后的时刻,让我履行一个中洲队队员的义务,当作是我送你们的临行礼物吧。”
    说完,他在融合的同时,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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