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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
    中洲队众人被集结到同一个蓝本里,彼此打了个照面,互相看了对方地殊技,才确定下身份。
    铭湮薇在房子四周走了一圈,扬眉说,“这走势,这布阵……”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文筱问。
    “我在主神空间里看过一本介绍西方阵术的古书,这里的地理和建筑造势,很像是那上面说的阵法……”
    “这里不是梦境吗?难道是阵法幻化出来的?”
    “我再看看……明白了,可以说是梦境,也可以说不是。”铭湮薇指着对面的一幢民居,“对面那栋楼,你们发觉有什么不对的没?”
    霸王大喇喇地说,“房子不就是那样,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哎,不对,这房子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啊。”
    铭湮薇微微一笑,“没错,漆成红色就跟我们住的这栋一模一样了。”
    “这就是那个阵法唯一的漏洞了,它确实是以梦境为依托,但是梦境是受做梦的本人思维影响的,而不能随意被外人更改。我之前就奇怪,做梦的是我,佛瑞迪他怎么可以别人的梦境,甚至Cāo控别人的梦境走向呢?果然他是借助了外力的,这个阵法叫做‘绝望的命运’,能够引导踏入阵法的人陷入绝望矛盾的思维里,轻则永远不醒,重则精神自杀。”
    叶麦麦听到铭湮薇这么说没有紧张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铭湮薇既然能说出这个阵的来历和作用,想必离破解也不远了。
    果然铭湮薇,来回踱了几步,就说,“你们跟着我的脚步走,一点也不要错。等会离开阵法后就会回到我们各自的梦里,只要想着醒过来,应该就能脱离困境了。”
    这边中洲队集体破阵离开梦境,那边佛瑞迪暴怒,举起刀片一样的五指就攻向楚轩,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楚轩骗了。
    楚轩抽笔反身一跃,跳离。回击。
    佛瑞迪被楚轩一番算计下来打得奄奄一息,却在中洲队众人醒来的瞬间突然跃起,用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攻向楚轩。
    他攻击楚轩,楚轩自有打算,就没有动,定定的站着。
    楚轩一动不动,刚出梦境的陆迟川看到他双腿沾染的血迹,以为他受了严重的伤不能动弹,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和爆发力。跳进机器人就直冲过去,冲到了楚轩的面前,打算用自己坚固的机器人替他挡掉攻击。
    以那时的景况来说,陆迟川的反应确是很不错的,一来她的战斗机器人材质最为坚固,二来她的机器人在移动速度上是最快的。三来在佛瑞迪这种极端快速的攻击下任何远点的人为技能都不一定能快过他。楚轩倒是有个春泥护花减伤,可是大家都刚从梦境里出来,谁也不知道他用过这招没,肯定不能眼看着他挨打。叶麦麦的技能使用是以转舞为前提的,现在大家都在的士里,她要钻出去,开蝶跑较长一段路,再转个圈,才能扔风袖(附带减伤天地低昂状态)。等她扔出去,楚轩估计也玩完了。
    文筱跑得还没叶麦麦快,舍身施展范围太小,不必说了;李帅西给敌人减速的生太极插不到那么远。所以陆迟川竟然成了唯一可以救楚轩的人。
    然而她经过之前在梦境里和佛瑞迪的一场战斗,护身玉佩里储存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且她才开到二阶,和接近四阶、入了心魔的佛瑞迪比防守能力相去太远,这一次的攻击又是佛瑞迪死前的最后一击,他的攻击力瞬间提高了几倍。
    所有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楚轩因突然冒出的陆迟川愣了一下,也没来得及拉开她。
    陆迟川就被攻击切实地打到了。
    如果佛瑞迪的最后一击是物理攻击,那么没问题,最多就是她的机器人报废了,她身体机能停摆了,楚轩还能给她就回来。可偏偏佛瑞迪的攻击是灵魂攻击,陆迟川的灵魂就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直接被打碎了。
    楚轩的锋针和叶麦麦的心鼓弦,能救的只是,而非灵魂。
    刚刚跑到习惯性对陆迟川实施治疗的叶麦麦转了一小段忽然停住了,手里滑到一半的扇突兀地打了个折,垂下了。
    “哈、哈哈,有了垫背的,死了也值了!”佛瑞迪疯狂地大笑两声,笑声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也死了。
    楚轩动的手,玉石直接爆死。
    陆迟川脑海里最后剩下的印象,是亮堂的改造室里,楚轩神色淡淡地从机身里钻出,额角却滑下一滴晶莹的汗。
    “改造好了,你试试。”他说。
    她总是很努力,她知道自己不努力就会掉在大部队后面,陆迟川一点都不喜欢需要仰望乞求才能活下去的感觉。如果落后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就建议扔掉她。
    陆迟川相信自己从小到大被丢弃无数次锻炼出来的直觉。
    她就是知道,落后了,没用了,会被扔掉的。
    所以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更好,甚至是最好。
    渐渐的,陆迟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该是最讨厌那个眼镜男的,因为她入队的那场恐怖片他就提议扔了她。可偏偏,他帮她改造机器人,他给她制定训练计划表,他还承诺以后给她买高达EVA开……渐渐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陆迟川甚至觉得,楚轩挺好的。
    还有队伍里的其他人,湮薇姐悉心教她各方各面的内容,麦麦话不多却喜欢闪着星星眼听自己讲以前的英雄事迹,文筱队长虽不喜自己出口成脏其他方面却仍是鼓励为主,李帅西只要在就总会选个可随时对她们援手的范围内战斗……
    别人的关心爱护,以前的她不是不期望的,所以才会在得到这些后,那么努力,希望能帮助到他们,希望不要拖后腿。
    只是,就到这里了吧。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了……也不能再让楚轩帮她改造机器人了……
    楚轩看着眼前一幕,陆迟川是没救了,他知道的。
    几十秒后,他站起来,对也刚从梦境里出来的郑吒说:“用你的血炎火化了她吧。”
    叶麦麦张着嘴,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最危险的梦境他们可以毫发无伤的出来,却会折损在看起来最安全的现实里。
    楚轩看着呆住的一干队友,淡淡的说:“是我的疏忽,我本打算假装重伤,趁佛瑞迪朝我攻击的时候再反击,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没告诉陆迟川我的计划是我的失误。我没算到她会冲上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叶麦麦闭上了嘴巴,她什么也说不上来,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默默地用手掌捂住了脸。
    文筱叹息,拍了拍楚轩。
    杀死现实世界的佛瑞迪没多久,他们就回了主神空间。
    低气压徘徊在中洲队中间,没人开心,因为陆迟川死了,她再也不能复活了。
    叶麦麦感到前所未有的沉痛,之前中洲队灭了一次,是大家都还有一次复活机会,她自己也是被复活的,所以感想不多。
    她一直以为中洲队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然后大家欢快地一起闯荡下去。
    叶麦麦都没有想过,还会有人死去……
    可是陆迟川是真的死了。
    一直强大和信心满满的团队战斗,让她下意识地放松鞋,都快要忘了,会死的不光是敌人,还有队友。生死与共的队友。
    文筱和众人都兑换好自己要加强的技能,文筱才转问楚轩猛鬼街里他为什么要在初期和佛瑞迪联合。陆迟川死时情况太过突然短暂,如果他没有说清楚和佛瑞迪联合的原因,很可能会被其他队员怀疑陆迟川的死是他故意设计的。进而破坏文筱好不容易促成的中洲成员对楚轩无条件信任的局面。
    楚轩也不推辞,“我猜到佛瑞迪很可能改变单蓝本梦境制造的方案,转而制造多蓝本,这对你们离开梦境是非常不利的。我不能保证在杀掉佛瑞迪后零散的你们全部有办法找到离开梦境的出路。
    考虑到这一点,我找出佛瑞迪并假意合作——编了个我想取而代之的理由让他点头。合作的交换条件就是他帮我干掉文筱你和你的亲友团:叶麦麦、李帅西。李帅西不和你们同一个梦境,所以我以先砍掉队长臂膀为理由设计让叶麦麦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如果叶麦麦脑子稍微差一点,她都会成为佛瑞迪垫死鬼,不过根据我的计算她有八成的概率扭转局面,所以她不大可能真的死掉。这样一来,不论叶麦麦最后死没死,佛瑞迪都会开始相信我的立场。
    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我只要随便编几个理由就能说服他把这些多蓝本梦境合到一个蓝本里。只要你们能够汇合,要离开梦境就不再是问题了。”
    至此,楚轩“叛变”事件正式解释清楚,文筱突然问楚轩,“为什么你对麦麦那么有信心呢?”
    “我不只是对她有信心,我是对你们两个有信心。你们两个之间对彼此的信任超过其他队友,而且都开了三阶,其他人要么达不到这么深的信任条件要么有一方阶数开得没那么多,所以这个计划由你们两个参与完成是成功率最大的。”
    信任么?叶麦麦垂眼。
    深夜,主神空间被黑暗包围,四面八方,身体周围,触目所及全是黑暗。
    叶麦麦站在**蛋状的主神下面,仰着头。她的目光没有一毫一厘迷茫,似乎可以穿透黑暗,直达主神。
    这就是主神,你笔挺挺地站在它的面前,也不能与之平视,需要仰望,才能看到顶端。
    她一直没有提起自己看到的心灵漏洞是什么,也一直没有在人前泄露一点点在梦境里出现过的情绪。
    那是一个鲜血染就的世界。
    到处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有残肢,还有腐尸。
    饶是叶麦麦已经习惯了杀戮和血腥,也被这浓重的气味恶心得捂住了鼻子。
    她莫名地心慌,四下奔走,翻开面部朝下的尸体,好似在找什么重要的人。
    替尸体翻身前心都提得很高很高,满满的担忧和惶恐,只有翻身后才能小松一口气。
    她翻了一个又一个尸体,心脏仿佛位移了一次又一次。
    叶麦麦知道这情况不对,这是梦境,还是个桥段很烂俗的梦境。可是担忧和迫不及待翻找的情绪没有给她冷静的机会,一旦她意识到这点,满心的惶急就会再一次席卷她。
    必须找到。必须找到。
    最好找不到。最好找不到。
    两种矛盾又统一的愿望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当她爬上一座小山丘,才看到面前对立站着的两个男人。
    都是面部严肃,敌不动我不动地严正以待。
    一个是文筱,另一个是她哥哥。
    看到的一瞬间叶麦麦就明白了,这就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她最在意的,她的心灵漏洞。
    尽管它还没发生,处于未来。
    可这就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的一件事。
    叶米和文筱会走上对立面……甚至,和自己走上对立面。
    叶麦麦跑过去,跑到他们两个的中间,叫他们不要打起来。
    叶米嘴边挂着云淡风轻的笑,“麦麦,哥哥怎么和你不是同一个队呢,这样哥哥就没法保护你了……好可惜啊,我想方设法这个世界是为了保护你,带你回去,谁知道却会让你那么难做……”
    叶麦麦使劲摇头,“没有难做,我们一定有其他方法共处下去的。”
    叶米依然是笑,“我已经看过所有能找到的古代文献,全部都说最后只有一个队伍能存活下去。麦麦,哥哥不会让你难办的。”
    说着,叶米竟然以叶麦麦都无法阻止的速度迅速往心脏j□j了匕首。“这样,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活下去了。”
    这边的叶麦麦赶紧抽出自己腰间的扇,对着叶米大力治疗,然而内力一波一波地输送过去,都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技能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失灵?!叶麦麦徒劳一阵后惊骇地丢掉扇子,又小心翼翼地堵上叶米的心口,血透过指缝不断涌出。
    黏稠,又沉重。
    “哥哥,你已经为了恶魔队的我去死一次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为了我放弃你自己,一点也不。你死了……我一个人回到现实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我答应过妈妈的,要两个人一起回去。”
    叶麦麦眼前一片模糊,抽出她背上的双剑,剑尖对着自己。“如果哥哥你回不去了,我不如也不回去了……”
    叶麦麦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动作忽然停顿,睁眼,眼底清明。
    反手将手里的双剑打出去,盯到了站在一旁的文筱心脏处。
    那边惨叫一声,化出一个浑身焦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出来。
    叶麦麦起身拍掉腿上灰尘,扬下巴,“佛瑞迪,你似乎没弄清楚,那只是我的消极幻想,我叶麦麦的哥哥,怎么会不把各种方法尝试个遍就去送死?你不过是摸到利用心灵漏洞杀人的皮毛,和这方面真正的高手比,差得远了!”
    叶麦麦当时是这样彻底破了佛瑞迪的心防,反闯入他的心灵漏洞的。
    当时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实际上没有那么占优势,消极情绪那时她还不能控制住,如果不是剑尖快挨到脖子时释放出的寒气冰得让她清醒了过来,那一剑,就真的刺下去了。
    叶麦麦低叹一下,抬脚要转身回房。
    “麦麦?”
    主神空间一下子亮堂起来,文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定定看着她。
    叶麦麦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该我问你吧,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里呆着不说还摸黑缩在这。”文筱笑了一下,“你在担心什么?”
    叶麦麦抬眼看了文筱一下,摇头。
    文筱走到她旁边,仰起头看着主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主神规则,还有你和你哥哥不在一个队的事实。”
    “……”
    叶麦麦抽出背上双剑,目色沉凌,“……我在想,消灭主神的可能有多大。”她直直地看着文筱,“文筱,我是认真的在想这件事。”
    文筱沉默一阵,抬手握住她的左手,抬高,直到剑尖所对方向直指主神顶端。
    “既然你想,就以这个为目标奋斗吧。麦麦,这件事,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全队战力的支持。”
    叶麦麦听了,停顿一阵,眨了两下眼,两颗泪掉出眼眶,砸到地板上。
    啪嗒两声,利落清脆无后继。
    另一边,楚轩房间里。
    刘郁惊喜地摸着EVA机上看下看,“哇,真的是EVA哎,好帅气——楚轩大哥你手笔好大啊,一开始就给我这种终极武器!”
    “以后的战斗等级会提高很多,正适合用EVA战斗。你好好练吧。”
    楚轩说着,取下眼镜,慢慢地擦着。
    刘郁欢快的声音响彻房间,“是!楚轩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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