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依赖很可怕,一旦陷下去了,那人离开,你就会觉得生活缺氧,无法呼吸。”
温然发现自己似乎有沦陷的趋势,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杜南方看到她穿上公主裙时的样子。他到底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外貌的迷恋还是其他?同时,在换衣间看着镜子时那种诡异的感觉,仍令她心有余悸。于是,更加没有安全感,似乎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
“睡不着吗?”杜南方在她头顶轻吻。
“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我’之前的事情。你很喜欢她吗?”温然淡淡地说,好似完全事不关己,随便谈论而已。
杜南方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以前……你跟我离得很远,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千金小姐,我是小姐家佣人的儿子,而且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的一切都太美好,生活的环境、父母的宠爱、所受到的教育,等等,我都很向往、嫉妒。以至于最终连‘你’这个人都妒忌,想拥有跟你一样的所有美好,和美好的‘你’。”
杜南方慢悠悠地说,温然认真地听,但她却没有意识到,他第一次这样向自己打开心扉,意味着什么。
“她喜欢你吗?”温然问。
杜南方浅笑,“她?她很娇贵,应该不屑于跟我这样的人说话吧?但是,每一次和她偶然相遇时,她都会礼貌地微笑,不会再靠近。”
“你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温然不可思议。
杜南方没有否认,“没有说过话。那时,我偶尔只是远远的在院子里看到过她,已经觉得很好。”
“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找她呢?”温然没想到霸道的杜南方竟然曾经这么窝囊过,真替他遗憾,“说不定——”
“我——”杜南方欲言又止,似乎思忖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后来渐渐长大了,我也因为一些事情变得有些,叛逆,想过走近她。但是——”
“她拒绝你了?好高傲啊。”温小然同学,你这是对男朋友的前任应该有的态度吗?再说,你现在是觉得杜先生值得爱了,之前不也一直把他当渣吗?别人可不一定像你啊!
“她没有,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向她表白。”杜南方轻叹,“也很庆幸,所以,才能遇见今天的你。”
温然愣住,猝不及防的转折,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万一她再回来呢?再回到这个身体内。”
杜南方慌神,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只能自我安慰,也安慰温然:“不会的,别胡思乱想——”
耳边还回荡着杜南方轻缓的语气,感受着他有节奏地在她后背轻拍,温然安心地入睡。
梦中,她看到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和场景,明明全都是陌生的,却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翠绿色的草坪、五颜六色的花朵、白色墙壁的别墅、别墅前的喷泉和假山、高贵的妇人,以及到处乱跑的小狗……
并且,隐隐约约中看到一位白衣少女在草坪上和小狗嬉戏,她想要看清少女的容貌,却始终无法走近……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就像童话故事中公主家的城堡一样令人心驰神往,亦如杜南方口中所说的“她”生活的环境一样。在梦中,连她都心动了,他怎么又不会心动呢?
可是,这个梦好奇怪,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那么得刻骨铭心。
……
没想到,温然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提出昨晚在换衣间的介意,杜南方却在早上吃饭时,主动承认错误,并且非常诚恳和委屈。温然想着,他一定是昨天晚上因为这个问题考量了很久吧?一阵甜蜜萦绕心头,他还是在乎她的。
杜南方帮温然夹了一筷子青菜,极为别扭地说:“那个,其实,中国有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
“所以,什么?”温然眨巴着好奇的星星眼,等着看杜先生怎么解释。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杜南方最讨厌别人接他短,尤其烦揪住他一点不放过,瞪眼厉声道,“总之,你应该理解,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美好的事物,当然,会一时痴迷。但,很快就会冷静!所以,你不用担心。”
“哦。”
“哦?这种回复很容易惹怒别人。”
“呵呵!”温然眯起双眼冲他笑。
“还呵呵?呵呵也很伤人。”
在这点上温然算是已经比较了解杜南方,此时此刻,他需要非常直观的理解和认同,比如很真诚地告诉他“我明白,我都懂!”,总之,杜先生需要肯定。但温然才不要让他好过,速速地吃完碗里的饭,就离开餐桌:“呵呵!我吃饱了。”
“喂!”杜南方因为这一句“呵呵”一顿饭都吃得极为不爽快,心里堵得慌。难道大家不觉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比如看到美丽的风景,美丽的食物,还有美丽的,人……(其实,某炎挺能理解这种事,有时候还会在街上和某人一起看美女,并且探讨该美女的长相神马的…)
……
在即将前往聚会场地前的几个小时,温然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状态,一会儿“噔噔噔”地跑下楼倒水喝,一会儿又把衣服拿出来试了又试,还总是拍照发给陈默,问她自己今天这个妆可不可以。完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还在国外被奴隶主差遣的陈默都跟着她紧张兮兮。
杜南方对此却平和许多,只觉得温然那副如坐针毡的样子蛮可爱。而他,按照往年的惯例,为父亲准备了一副油画,是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的名作,父亲就好这个。至于,到时候怎么解释温然的出身、身份等,他也想好对策,那就是一个字:“逃!”闪一面,打声招呼,立马溜之大吉。每年这样的聚会,人都比较多,溜走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
从安全、隐秘等角度考虑,聚会被安置的旁边的那座院子中的一处宴会厅,由于这几天也常会有贵宾拜访,因此,提前几天,院子的安保设施就加大了许多。聚会当天,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片区域都提高警惕。
温然和杜南方坐在车后排的座位上,由于是杜南方的专用车辆,门卫安保很快就放行,并在他们的车辆经过时恭恭敬敬地敬礼,其他车辆则要经过好几道排查,才能顺利进入院子里面。
温然之前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位于曼谷市中心的神秘院落,第一次进来尤为好奇,左顾右盼寻找大家口口相传的牛啊马啊的,还有稻米的小试验田等。
进入院子后,元正将车开得特别慢,不时会遇到下人打扮的人,他们在看到杜南方的车辆后都会停下来,恭顺地朝车内的人微微弯腰点头。此番情景,温然总觉得像极了我国的封建社会。
“怎么全是树?”温然趴在窗子上看了半天,所经过的地方种满了热带的树木,并且每一片叶子都似乎是被人亲手擦洗过一般,不沾染一丝尘土。
“马上就到了。”杜南方把温然的手攥在手心把玩,觉得现在的小妹就像个懵懵懂懂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小朋友。
“那些动物们呢?”温然止不住的好奇啊!
“动物有固定饲养的地方。”
“真得有吗?不是假的?还有专业的人才专门管理?”温然的世界脑洞大开。
“真的。都是国家顶尖的人才,还有从国外聘请回来的。”
“太不可思议了,泰国王室很有钱吗?听说王宫里面好多东西都是金子做的。”温然同学,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正在专心开车的元正,轻笑一声,积极主动地解释:“全世界的王室中,我们泰国的是最有钱的。”
温然回想起在泰国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国王的图片,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国王可真厉害。所以,泰国人民才会那么尊敬他老人家吧。”
说起这位备受全国人民敬仰的长辈,杜南方也是非常自豪,这是他打心眼里佩服的第一人,为人和善、亲民,又很有魄力。并且紧随潮流,有时候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能接受一些新潮的玩意。
他恐怕也是王室中很少有的,能把自己的宫邸贡献出来让国家发展旅游业的第一人吧,每天游客爆满的大皇宫足见得在他的主张下,泰国旅游业的飞速发展。他更请专人在新宅邸中饲养动物,种植作物,为改善国家的农业积极探索。杜南方现在所接手的在金三角的种植业就是他老人家亲自视察,大刀阔斧改革的成效。几十年下来,金三角的人们种罂粟的少了,种咖啡的多了,种茶叶的也多了。现在,那块儿也比早些年安定许多。
正是这样一位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长者,得到了举国上下的追捧,就连在两派势力紧张得一触即发之际,恰逢过往寿辰,两派势力不谋而合得统一退出游行区域,以保证他寿辰欢庆仪式的顺利进行。他很少参与政治,但只要一句话,便能有效平息各种剑拔弩张。
杜南方有时候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位长辈,当然,他也是他的偶像。就是吧,他现在年龄大了,有点小老头的趋势,动不动就卖萌不说,还固执。特别是在亲人跟前,很少有国王应有的威严。杜南方就没少被他老人家打过手心板。
“很了不起的长辈!”温然由衷地感慨。
杜南方看温然一眼,耐心地跟他解释:“不过,泰国也是贫富差距特别严重的国家,比中国还要厉害,短时间内无法改变。”
……
车子停在一栋白墙红顶的“宫殿”前面,并且有专人将车再开到指定的位置。温然盯着眼前的“宫殿”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它像王室应该住的皇宫。关键是,泰国国内这样的建筑太多了,有时候在街上遇到,她都一时很难分辨清楚,那到底是居住的房子还是寺庙。更何况,从外表看去,这栋建筑简直和大皇宫不能比,有点点过于普通。
门外依旧站着戎装的士兵,深绿色的制服贴身而穿,士兵的身材简直能打满分,脸上棱角分明很是好看。温然暗想,这里的士兵也要先经过外貌筛选吗?跟我国古代选秀女一样?
温然稍一愣神,被杜南方楼住肩膀推了进去。
他们来得不算早,大厅内已经有许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杜南方一进来,便引来大家的注目,他好歹也算是王室的风云人物,知道他的人不在少数。
温然刚进入大厅就被室内的装潢惊得瞪大眼睛,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里面完全是皇宫应该有的样子,依旧秉承了泰国人对金色的痴迷,室内基本以金色为主色调,并夹杂有一些翠绿色、银色、和大红色。大厅内的装饰物,除了各种颜色的花朵之外,其他以字画、刺绣、瓷器、金银手工艺品为主,当然,还少不了国王的巨幅照片。
“微笑!”杜南方把温然从神游状态拉回,将她的胳膊挽在自己的胳膊间。
温然缓过神来,迅速摆出一副极为端庄的笑脸,跟随着杜南方的脚步往里走。
侍者接过元正手中的“礼物”走开,杜南方为自己和温然一人拿了一杯红酒。优雅地和前来向他问好的人一一碰杯。随意攀谈几句,也没有人过多的询问温然是杜南方的什么人。毕竟他们都是宾客,而且,能这么亲密的和杜南方在一起的人,还能是什么身份呢?猜也猜得出来。
渐渐地大厅中的人多了起来,王室的相关重要人士也都一一出现,最先到的是杜南方的几位姑姑,莱拉也是在这个时候到场,进来时搀扶着一位短发中年女士。她看到杜南方和温然,在门口就伸长胳膊和他们打招呼,并拉着中年女士一起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正式的入V很紧张,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看,入V前一天晚上都紧张得失眠。如果您看到这章了,某炎一定要郑重的说一声:感谢!谢谢支持!
第25章
“大姑姑——”杜南方恭顺地问好。
大姑姑朝杜南方点头之后,将视线移到他身旁的温然脸上,再次对她微笑。
“这位就是?”大姑姑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优雅而随和,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慈祥”两字形容。
“他就是小妹。华裔。”杜南方又给温然介绍,“这位是我大姑姑,中文很棒。”
温然莞尔一笑,乖巧地说:“大姑姑好。”出于礼貌,她说的也是泰语。
“哎呀,别这么紧张啦,我大姑姑也在中国读过书,还是亲华大使呢,不必拘谨,她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和善。”莱拉热情地拉住温然的手,又看向大姑姑,“是吧,大姑姑?”
“你啊!”大姑姑眼神中满是宠爱。
……
“南方,姑姑过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一位端着高脚杯,穿着性感紫红色礼服的女士走了过来,她说话时声音很爽朗,走路带风的那种潇洒。
“小姑姑好!”杜南方识趣地和她碰杯,“刚看到您正和别人聊天,不好过去打扰。”
“呦!什么时候跟姑姑都这么见外了?”小姑姑笑道,“忘记你当年在金三角受苦受累的时候,是谁去看你了?”
“怎么会,小姑姑。”杜南方顺势就去搀小姑姑的胳膊,“我都记着呢。”
“去去去——别跟我装亲近,我跟你不熟。”小姑姑佯装生气,抽回胳膊。然后,又看了温然一眼,“怎么现在还不给我介绍这位小姐是谁?看来,还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哎呦,小姑姑,您就别埋汰我哥了,他现在不知道有多紧张呢,再说,人家女朋友在这儿呢,您就给他留点面子吧。”莱拉赶忙打圆场,拉过温然的手,介绍道,“我未来的大嫂,小妹。小妹,这位是我们非常fashion的小姑姑,曾经的电影明星。”
“什么叫曾经?”小姑姑不服,“我将来还有可能要拍电影呢,五十岁照样一朵花。”
“是是是,您不说,别人肯定以为您是我们的姐姐呢。”莱拉及时拍马屁。
温然在一旁始终面带微笑,轻轻点头,叫了声“小姑姑”后,就乖乖地听别人说话,偶尔到该附和的时候附和一下。这一切大姑姑都看在眼里,看来,还算是位懂事的女孩。在面对王室这些重要成员时,大姑姑觉得她的做法虽然不出彩,但很保险:不多说就绝对不会错。
……
姑姑们始终是站在杜南方这边的,到其他堂叔堂婶堂兄弟姐妹们来时,那简直是天壤之别。温然着实有些吃不消。
“华裔啊?那跟南方的共同语言应该很多,不过她什么学校毕业的?”
“国外的学校。”莱拉始终陪在他们身边,以备随时帮他们解围。
“家人现在都在泰国吗?”
“婶婶,小妹是学服装设计的,她刚还跟我说您今天的服装搭配特别有品味,太适合您的气质了。”必要的时候,莱拉必须及时转移话题。
婶婶被这么一夸,顿时喜上眉梢,高兴地问:“是吗?”
虽然,期间惊险不断,还好都被莱拉和杜南方给挡了过去,而温然手心的汗就没有断过,因为,她始终感觉有无数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
杜南方的父亲刚从楼梯上下来,就被一帮人簇拥着敬酒,杜南方想着让父亲看见温然后,今天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于是,也牵着温然的手凑过去。先后跟父亲身边的那些人一一碰杯问好。
其中,有位中年男人在看到杜南方以及温然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发生改变,刚开始还是笑容满面,一下子就冷下脸来,就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男人看温然一眼,瞪向杜南方:“南方,这位是?”
“我要结婚的对象。”杜南方回答得干脆彻底。
男人身旁的女孩,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神情一怔,转瞬即逝,随即又优雅地笑。
“哦。”男人略显尴尬,“原来你有女朋友啊!”
“是,纳瓦叔叔。”杜南方搂住温然的肩膀,将她贴紧自己。
“爸爸,您这下可说错了。”纳瓦旁边的女儿雅丽耸肩,遗憾的表情。接着,对杜南方说,“我爸爸和你爸爸还一直想撮合你和我呢?我就觉得不太靠谱,我们要合适,早在一起了,对吧?”
杜南方无言一笑。
雅丽又兴冲冲地朝温然看过来,说:“真是好看,果然是中国的女孩,长相都很细腻,越看越舒服。”
“谢谢,你也很美。”温然礼貌的道谢。
“听说你是华裔?学服装设计专业?你父母是从事哪方面的?”雅丽笑盈盈地问温然,好像已经跟她成为好姐妹了一样。
温然被这番机关枪似的逼问扫射得无言以对,而且,本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杜南方在来之前告诉她,今天她只负责微笑、喝酒、吃东西就行,所以她就乖乖地照做了,没想到现在杀出个厉害角色,她实在无力招架,说到底还是自己心虚。也怕,丢了杜南方的面子。
“雅丽小姐,你这是要查档案吗?”莱拉再次上前解围。
可雅丽既然能这么问,肯定也是早有准备,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跟在杜南方身边的这个女孩,也注意到杜南方和莱拉都在极力隐瞒她的身世。她可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这年头,不兴灰姑娘嫁给王子,王室又不是没有过这样失败的例子。
雅丽大大方方对莱拉笑:“查什么档案啊,莱拉,你不知道我跟你哥哥也算是几年的朋友吗?关心一下嘛!”
莱拉心中暗气:“我哥知道你是谁吗?”表面上还是装得很友好,“所以,我哥喜欢就行了。”
“那倒是。不过,你在哪里工作,有机会可以找你逛街。”雅丽亲近地拉住温然的手。
“我在金——”温然刚要说“金色剧院”就被杜南方一句“爸爸”及时阻止。
杜南方的父亲走来时,身边还跟着莱拉的母亲,莱拉见势用胳膊挡开雅丽,跟杜南方和温然走上前,向父母问好。
“妈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哥的女朋友,小妹,我们特别聊得来。”莱拉高兴地给自己的妈妈介绍。
妈妈朝杜南方和温然轻轻点头问好。
莱拉或许是唯一一个敢肆无忌惮地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孩子了,她一只手推一个,把温然和杜南方推到爸爸面前。
“爸爸,现在开始审阅,我哥和我大嫂——”
“爸爸——”
“伯父好!”温然的直觉很不好,因为眼前这个人看她的眼神错综复杂,疑惑、不解、为难、甚至有一些不忍心。
父亲一直盯着温然看,气氛有些尴尬,莱拉撒娇得叫了一声“爸爸”,他才缓过神来。却是问温然:“你是苏世明的二女儿?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父亲一直盯着温然看,气氛有些尴尬,莱拉撒娇得叫了一声“爸爸”,他才缓过神来。却是问温然:“你是苏世明的二女儿?小景昕?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完全的出乎意料,完全的猝不及防,莱拉和杜南方当场乱了方阵,对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忐忑不安。
温然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苏世明”“景昕”?第一次听到有关这个身体主人的准确信息,而且是从杜南方的父亲口中,在这样的场合?她应该怎么应对呢?
父亲继续说道:“有七八年了吧?那个时候你才十五六岁,还在上中学,就能用英文跟我简单的交流。不过,小丫头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不少。”
“家里人都好吧?也有好多年没跟他们联系过了——”
温然看杜南方一眼,杜南方下巴微点,她才小心翼翼地说:“都挺好的。”
在一旁的雅丽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早已经气得跳脚,却只能把一肚子的火压在里面。这样又如何,就算她父亲和南方的父亲是朋友又如何?
父亲还想再问些什么,这时却有重要人士来到聚会现场,所有人一致地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过。连在这样偏家族性质的聚会中,都有便衣保镖贴身护在他们旁边。来的人,正是王室的那位长辈和他的夫人。
“父亲——”杜南方的父亲赶紧上前搀扶着已经年过八十的家长,“您怎么也来了?”
“过来看看,也热闹热闹。”长辈笑起来无比慈祥,他一笑,旁边的其他人也都跟着高兴。
“大家都在这儿,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莱拉呢?”老头子左顾右盼地寻找。
“爷爷,我在这儿呢。”莱拉欢快地贴到跟前。
“你奶奶说要跟你研究研究什么用银丝编花篮的事情,今天特意拿了图样过来,和你商量。”
“好啊,奶奶我记着呢,那我陪奶奶去楼上看看吧。”莱拉走到奶奶跟前,说,“那位好姐妹是我南方哥哥的女朋友,她也懂一些设计,叫她一块儿上去。”莱拉终于找到救援的方法,相对而言,爷爷奶奶可比那些人好应付多了。
长辈看了温然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说:“好,你们上去吧。”复又对杜南方说,“你就在楼下吧。”
“是。”
……
温然和莱拉陪着奶奶在楼上的房间边聊天边研究图样,倒是没有再提到温然的相关情况。同时,温然也对莱拉的这位奶奶产生无限的敬仰之情。
她毕业于美国名牌大学,不仅学识渊博,善于辞令,更是手工艺品能手,据说现在国会大厦中的许多展藏品都是出自她老人家之手。尤其是刺绣、编织、以及一些工艺品模型的设计,她带领的团队制造出的产品不仅多次被当作礼物送给各国的高层来宾,更将一些产品远销世界各国。
尤其令温然觉得神奇的是用虫子的汁液进行染色这一道工艺,简直不敢想象。
“这种虫子很多吗?”温然好奇地问。
“这是泰国自古就有的一个特色,刚开始这种虫子都分布在野外,有人发现可以使用到工艺品的染色中以后,就开始对它进行养殖,不过它存活率比较小,所以,也很昂贵。”莱拉向温然解释。
奶奶终归是年纪大了,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累,莱拉赶紧让人送她回去休息,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看护好,奶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为他们试问。
“行了,你们年轻人去玩你们的。我从那边电梯走就好了。”
……
温然和莱拉从房间出来,一起走到楼梯口时,同时看到了在大厅中央跳舞的人们,其中就有共舞的杜南方和雅丽。
温然停住,从楼上俯看着他们。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必要的应酬,但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无意识地将脸拉得老长。
莱拉发觉情况不妙,故作轻松地对她道:“雅丽的爸爸一直是我爸爸的座上宾,偶尔需要应酬一下。我哥跟她其实不怎么熟。”莱拉谨慎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温然的脸色。
真是难为她了,忍了一晚上,脸恐怕早就僵了,这会儿终于流露出真实的感情。
而楼下的雅丽在看到温然以后,完全装作若无其事,而且还大着胆子将下巴搭在杜南方的肩膀上,眼神中写满挑衅。
温然可不是软柿子,被她这么一激,反倒斗志昂扬。脸上的微笑再次绽起,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酒,还冲她扬了扬杯子。
杜南方看到温然和莱拉并排而站,有说有笑地喝酒,还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看,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在父亲的压力下,更是迫于形势,他不得不答应雅丽跳舞的邀请。本感觉小妹一定会不高兴,所以,跳舞的过程中也总是心不在焉,还踩了好几下雅丽的脚。
没想到小妹做得如此贴心,就连其他的客人都窃窃私语赞她知书达礼。杜南方也就不再那么惴惴不安了,她做得已经够好了,给他长足了面子,至于真实情况,回家再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参考泰国王室的真实情况,大家不要考据哈!YY一下而已。谢谢大家,么么哒一下~
第26章
“你做得很好!”莱拉跟温然碰杯,“这对父女真是烦人,早都说过王室不干预政治。他们倒好,非来沾染我们。爸爸也真是!看我不让爷爷说叨他。”
“他们是,政界的人?”
莱拉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王室和政界一般很少有瓜葛,也最忌讳有瓜葛。”
话虽是这么说,但温然心中还是无法安下来,却不是因为这个什么雅丽。而是因为,杜南方的父亲认识她,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景昕”。
……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好几年没联系过的苏世明突然在凌晨时间打过来电话,还打的是杜南方父亲的私人号码。
“杜老弟,身体可好啊?”苏世明声音中难掩疲惫。
“苏总裁?真是你?怎么这么晚?”杜父满是惊讶。
“人老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突然就想起当年的老朋友。这不,刚好昨天是你的生日,送上迟到的祝福啊。”苏世明说着咳嗽了几声,“我要是身体好的话,一定要再跟你聚聚,当面说。”
杜父想着可能是小妹(苏景昕)告诉自己的父亲的,也就没在意,又听苏世明咳嗽不止,想必是身体有恙,关切地说:“别那么客气,您要多注意身体啊,孩子来就行了,心意我都领了,有时间我去中国看您才对,您对我们有嗯啊。”
说到孩子,苏世明再次陷入悲伤,她那可怜的宝贝女儿现在到底在哪里?
苏世明眼圈泛红,苏太太谨记医生的叮嘱,不能让他情绪太大,赶紧催促着他挂电话。
苏世明叹气:“杜老弟,有空再聊,好好聊聊。唉,我再不休息啊,医生又该批评了。”
“好,常联系。”
挂断电话,杜父陷入沉思,这么多年他和苏世明一直没怎么联系过,原因很简单,就是两人都太忙了,而且他们都是事业至上的人,也就慢慢地淡化了一些情谊。此时,苏世明却这么感性,哪还是商场上的那个说一不二的苏总裁。或许,身体的确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抽时间问问景昕才行。实在很严重的话,就去看看他。
……
因为喝了不少红酒,回到别墅的时候,温然感觉头晕晕的,站都站不稳。杜南方本想把她直接从车上抱回家。人家却不要,虽然那个什么公主抱听起来很诱人,但温然这个时候可得把持住。在外面给他长足了面子,回来她必须小矫情一下。
杜南方知道她因为刚才他跟雅丽跳舞的事情在闹小情绪,他早都想好了,回到家后,小妹说一,他绝对不说二,小妹让他睡沙发,他绝对不敢睡床。总之,今晚什么都依她。谁让她那么乖巧呢?
喝酒的原因,温然的脸上粉扑扑的,再加上闹情绪撅起小嘴,整个人在灯光下都越发显得小可爱。
温然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回到房间就把自己甩到床上,还不忘用余光瞟一下一直跟在自己背后走路都快同手同脚的杜先生。看他进来了,迅速闭好眼睛假装睡着。
“累了吗?”杜南方伸手摸了摸温然的头发。
温然嫌弃地躲开他,傲娇又懒懒地说:“别碰我。”
虽说表面上看去唯唯诺诺,但杜南方心里甜着呢。她的小妹吃醋了,真好!吃醋说明在乎,吃醋说明喜欢。吃醋,有益大家的身心健康。
杜南方趴到温然旁边,转过脸和她面对面,鼻尖贴着她的鼻尖,手轻轻拂了拂她额前的头发。
温然闭着眼睛,皱眉,命令他:“去洗手,不许用碰了别人的手碰我。”
“马上去洗!”收到指令,杜南方乖乖地去洗漱,对着镜子时,感觉镜子中的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
杜南方洗漱完后,又拿着毛巾进入卧室,也帮温然擦了擦脸,温然没有再躲闪,眯着眼睛由着他“伺候”。
“要不要去洗澡?”
“不,累了,不想洗。”温然撒娇。
“好好好,今晚不洗了。转过来,我帮你擦擦。”说着轻轻把温然翻了个过,平躺在床上。揭开她的衣服帮她擦拭上身。
温然温顺地抬起胳膊,仰起头,好让杜南方把每个地方都擦一遍。
杜南方真叫任劳任怨!看她那么舒服地躺着,知道这主子故意在这儿作呢。趁她不妨,伸手在她腰间一阵乱挠。
温然的痒痒肉全在腰上,被这么一挠,再也装不下去,跟个水蛇一样扭来扭去,“咯咯咯”得笑个不停,两人一起推搡着纠缠到一起。
“好啦好啦,不行了不行了!”温然求饶,笑得眼泪哗哗的。
“好啦?”
“嗯,好了。”温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今天晚上不许碰我,我得生气到明天早上。”
杜南方无语,谁家生气还有时间规定呢?这还是当初那个冷冷的酷酷的小妹吗?
是的。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疯子、都是傻子,也是最可爱、最美的。
“好,应该生气的。”杜南方的变化也真是不小。
温然拉过杜南方的胳膊枕在自己脖子下面,顿了一会儿,才弱弱地说:“不过,你父亲认识我,会不会?和“我”的家人联系?”温然有些许的担心,看起来杜南方的父亲和这个身体主人的父亲关系很好,如果他们无意间谈起,这可如何是好?
杜南方的回答却一如既往的坚定:“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温然,相信他。
闭着眼睛,像个小猫咪似的用脸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
因为参加聚会请了一天假,隔天再回剧院上班时,温然惊奇地发现服装设计室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她一进室内就看到整个设计室已经寸步难行,地上、桌子上、衣架上,到处都是布料、衣服、配饰等等,活脱脱一副跟刚被打劫过的场面。
“让一下——”颂老师的学弟抱着一堆服装进来,“哟!学姐,你来了?”这个学弟比温然还要大三岁,但现在都师从颂老师,所以,拜师也有个先来后到,两个实习生都把她“学姐学姐”得叫。
“学弟真乖,学姐帮你!”温然为学弟分担了一部分衣服,挂到空衣架上。
学弟瞪眼,小妹学姐今天好小女生啊!一定是感情的滋养起了效果。
……
三天后就是去芭提雅演出的时间,陈默也在十余天的国外行之后,终于返回金色剧院大阵营。还未出飞机就给温然打电话,让温然来接她。
“喂!小姐!飞机现在还在滑行,你就不要打电话了。”温然现在尤其得怕死,因为有值得留恋的事物,才意识到生命的可贵。如果搁到以前,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对她自己而言或许死是一种解脱,所以才会那么鲁莽而不顾及后果。
“不行,待会儿就来不及了,你快点来接我。”陈默焦躁不安。
“怎么了?你没跟容旭在一起吗?他开车直接送你回来就好了。”
“别再跟我提那个混蛋!是好姐妹的话就快点来,我在到达口等你,你如果不来,我就——”陈默情绪非常激动,“我就不回去了。”
温然没法,赶紧把元正叫过来,载她一起去接陈默。杜南方现在对于温然把他的东西当自己的使,表示非常高兴。比如经常让元正充当她的司机去采购东西,比如会主动让杜南方回来之前帮她捎着买点什么好吃的,再比如自己看书的时候差遣同样看书的杜南方去帮她倒杯水……
温然赶到时,陈默已经等在到达口,并且正在和容旭拉拉扯扯一个红色的拉杆箱。
温然走近他们,不出意外的被惊着了,十来天没见,白白嫩嫩的陈默同学已经变得像个非洲土著,小麦色的皮肤粉底都遮不住,再看看大公子哥儿容旭,依旧细皮嫩肉光鲜亮丽。温然从而得出结论:“陈默肯定被蹂躏得不轻。”
“小妹!你可来了!”陈默一把抱住温然,嘤嘤嘤只打雷不下雨的哭诉,“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个人渣整死了。”
“噢噢噢,别伤心了。”温然拍着她的背安慰,“怎么了?”
陈默假惺惺地擦了一下眼泪,瞪向荣旭:“这个极品自己躲在宾馆吹冷气,让我到处跑着给他干活儿。好不容易需要他必须出去的时候,还让我给他撑遮阳伞,真没见过这么娘的男人。”
“噗——”温然笑出声,这个“娘”字极大地打击了容旭的自尊心。
他一把将箱子推到陈默脚边:“是我逼你的吗?明明是你自愿的。”
“你用金钱收买我。”
温然算是明白了,敢情陈默听从容旭的话,做这些事都是金钱交易,为了还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结果,“你被富贵yín了?”温然问。
“yín了!”陈默哭丧着脸,“所以,我们两清了,以后我跟他不会有任何瓜葛。”
“那这会儿又是在干嘛?”
“这个变态说我还欠他50块,让我回去给他打扫卫生。所以,我让你来接我,就是让你顺便给我送50块钱。”
晕!温然这会儿怎么这么爱和稀泥呢,这两活宝闹腾起来可真欢乐,温然遗憾地说:“元正开车送我过来的,我没带钱。”
陈默悲愤,冲容旭道,“你再不走,我叫警察了,五十块钱你至于吗?”
“至于,五十块能吃好几笼包子呢,五十块钱也是钱啊!”容旭用严肃的表情说出极为不严肃的话,竟然没有丝毫地违和感。其实,关键还是看脸。
“都说了立刻给你写欠条。”陈默拿出纸笔。
“我需要马上兑现!打扫卫生!”
“BT!”陈默气呼呼地咆哮。
两人的争吵没有丝毫平息的趋势,反倒愈演愈烈,温然觉得她需要及时有效地制止了,在这个时候极有必要拿出杜南方女友应该有的威严。
温然一脸平静,对容旭说:“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回剧院,她要到钱就还给你。”
“好!”容公子其实也是想再多欺负欺负这个APP,觉得逗她生气蛮好玩。现在跟她去剧院也好,还可以以看表演为名,再多挑点事儿。
……
元正和容旭将车开进剧院门口的小路上,却被堵在中间,无法再往前走。剧院门口更是围了一大堆人,各个面色凝重,议论纷纷。
温然和陈默料想是不是剧院发生了什么事儿,立刻从车上下来,穿过人群,走到剧院门口,看到地上还残留有斑斑血迹。
“发生什么事儿了?”陈默似乎预感到很不好的事情,随便拽了一个人问。
“听说这个剧院的老板,在剧院后面被打了,满脸是血,惨不忍睹。”游客绘声绘色的描绘,“好像剧院后面那块儿很少有人去,老板硬是自己爬到前门,才被人发现。”
陈默手中的电话突然摔到地上,她眼眶里眼泪莹莹,拉住那个游客问:“他现在在哪里?”
“被救护车拉走了。”
“哪个医院?”陈默有些失控,冲游客吼道,“我问你哪个医院?”
游客被陈默这一吼给吓蒙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
温然拿出手机赶紧给阿兰朵她们打电话,并安慰陈默别着急。陈默却已经情绪激动地掉起眼泪。
……
曼谷XX第一医院。
温然、陈默和容旭赶到的医院,班老板还在急救室被抢救,急救室外面有阿兰朵、颂老师、剧院的一位导演,以及班老板的妻子。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摘下口罩,对冲上去的他们说,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时间比较紧迫,最好能由直系亲属的血用来补给。
“抽我的吧。”陈默泪眼婆娑的伸出胳膊,意识到反应过激以后,她咬了咬下嘴唇,看了班老板妻子一眼,复又对医生说,“我和班老板血型一样,可以试着抽一下。”
不出任何意外,陈默的血样完全可以用,虽说血液输入只要相同血型基本就可以被病人所采用,但陈默剧烈的反映还是令所有人惊讶。
温然稍微想了想,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陈默好好一个香港女孩,跑来泰国假扮人妖进行表演。的确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有自己的伤口。
……
医生说由于硬物撞击,对班老板造成轻微的脑震荡,腰上有根肋骨出现裂缝,额头上更被缝了二十七针,这个惨烈的伤口也是他失血过多的原因。万幸的是,他终于脱离生命危险。
但是,对于三天后剧院前往芭提雅的重要演出,却令大家再次陷入担忧。这帮罪魁祸首的目的会不会正是这个?
第27章
从剧院附近的监控录像来看,早上八点多,班老板的车进入剧院区域,大约十分钟后有一辆黑色的商务别克驶进巷道,一直开过摄像头无法拍到的地方。
大概九点左右,班老板从剧院后门出来,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谁,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五个黑衣男人从后面一棍子打倒,揪住,然后拖走。
早上十点十分,鼻青脸肿的班老板跌跌撞撞地爬到剧院后门处,才被剧院的工作人员发现。
警察在接到报案后立即展开调查,但由于那辆商务别克未挂牌照,那几个男人又全戴着墨镜帽子,根本无法分辨,警察也一时摸不到头绪。
剧院方面已经乱了阵脚,班老板平时在剧院算是亲力亲为,这下他人一不在,整个剧院都失去主心骨。虽然在剧院导演的指挥下,表演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但几乎所有人都愁云不展,为剧院的前途担忧。
其实,金色剧院成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真正发展起来也就是近三四年的事情。而在泰国这样一个旅游大国,像金色剧院规模大小的剧院比比皆是,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别人给赶上去。同理,一个剧院走向败落也就是朝夕的事情。因此,班老板一住进医院,剧院上下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就急需要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先稳住人心,再从长计议。
班老板于当天晚上八点多醒来,醒来后他妻子告诉他陈默为他献血的事情。她一直是认识陈默的,陈默总去残疾人疗养学校去帮忙照看他们的女儿,她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一直很好。其实,她也隐约觉察到一些事情。
“是她的孩子吧?”班太太帮班老板揶好被角,说,“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像。”
班老板叹气:“总归是我欠了他们母女的。那孩子呢?”
“守在这儿一整天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可谁劝也不听,非要等到你醒来。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班老板也并没有在意这个事情,却不料陈默这等弱女子竟然会这么的胆大。
……
阿兰朵打来电话时是为了告诉她,如果班老板醒来告诉他不要担心,剧院里什么都好,让他安心养病。却无意间说出,大家都怀疑是另一家名字叫“头号油轮”的剧院老板派人打的班老板。
在陈默的追问下,阿兰朵把大家分析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陈默认定一定是这个姓巴麦的人所为。警察在听了大家的讲述后,也立刻找巴麦去问话。其实,他的动机非常明显,那就是不服气金色剧院的生意越来越好,眼红了,所以想给班老板点教训。但是,对于打人事件,他就是死活不认,警察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在过了时间后就放人。
大家都是气愤至极,却又无可奈何,这个人做得太滴水不漏。
……
陈默出现在“头号油轮”大剧院门口时,手中握着根手腕粗细的铁棒,足足有一米长的样子。她面无表情,握着铁棒的一头,另一头拖在地上,怒目向前,步伐稳健,像极了武侠中的侠客。
晚上六七点钟,正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凶神恶煞的陈默进入等候大厅,左右环顾,寻找最佳入手角度。等待入场观看表演的观众已经排了长长三排队列。陈默暗爽:来得正是时候。
陈默拿起铁棒,将一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踱步到大厅最右侧的那一排卖纪念品的柜台前。(一般剧院里卖纪念品的地方都是归剧院所有,由剧院工作人员售卖,非个人的摊位)。
“非常好的水果香皂。”服务人员用蹩脚的中文介绍。
陈默朝她摆手,示意她让开一点点。服务人员不明所以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再过去一些。”
待售卖的女孩走远后,就是一阵天翻地覆,陈默用手中的铁棒毫不留情的将玻璃柜台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整个等候大厅乱成一团,打|砸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游客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来了几个保安维持现场秩序,但也耐不住陈默这个不要命的用铁棒一阵乱抡。游客纷纷往出跑,有个别胆大好事儿的还用手机照相机拍摄事故现场。陈默觉得非常好,最好传到世界各地,让谁都不敢再踏进这家剧院。
……
温然把剧院前前后后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陈默的影子,再回想刚才陈默听到巴麦老板被警察释放后凶狠的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萌生。这丫头,经常不把脑袋带在身上,恐怕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来。
温然找到阿兰朵,“找到陈默没?”
阿兰朵摇头。
“你有朋友在‘头号油轮’上班吗?”
阿兰朵恍然大悟,赶紧给自己在‘头号油轮’上班的姐妹打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电话打通,那边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姐妹说整个剧院都被砸了个稀巴烂,谁都挡不住,那个“疯女人”见什么就砸什么,还扬言砸到巴麦老板现身为止。
“报警了吗?”
“报警了,警察待会儿就到。”
事情有点严重,如果警察介入,陈默肯定会被遣送回国,并且永久不得踏入泰国境内半步,这对她来说,再残忍不过。
温然立即和阿兰朵往那边赶,并给杜南方打电话求助,希望他一定要想办法帮忙。
当时杜南方正在听容旭汇报这次出差的事情,听完温然说明情况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先别去,等我,都交给我来解决。”
温然怎么可能等呢?她是生怕陈默在那边受欺负,早去一秒钟,她就早一点减少危险的可能性。
由于两家剧院离得并不远,温然和阿兰朵很快就赶到了。
她们赶到时,剧院门口涌了一大堆人,都掂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温然拨开人群,往里面冲。
突然有个女孩挡住了她的去路,死死得盯着她看。眯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温然有一霎那间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孩神情紧张,似乎想要和她说话。
“危险,别进去!”女孩对她说。
温然回过神来,推开她进入大厅内。
几名保安已经将陈默制服住,把她的双手绑在背后,两个黑衣男人踩分别用一只脚踩在陈默的后背上。陈默脸贴在地上,大喊大叫:“我要杀了巴麦,放开我。”
温然赶紧冲上前,去推开踩在陈默背上的两个男人:“放开她。”
“你又是什么东西,等警察来了再说。”男人用力推了温然一把,把她推得倒在地上。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杜南方和容旭看到,杜南方把温然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儿。他终于来了,温然也暂时放下心来。
容旭让阿兰朵将剧院大门关了。阿兰朵驱赶走那些好事的看热闹的人,把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杜南方一句话没说上前就揪住那个男人的衣襟,在他脸上一阵狂揍。容旭一脚踢开踩在陈默背上的另一个人,扶起她,把她推给温然。然后正式和另一个男人开打。
剧院又有六七个保安过来,全被杜南方和容旭打得屁滚尿流,他们怎么可能是曾经混迹在在金三角的这两人的对手呢?自讨苦吃!
终于,巴麦老板被叫了过来,他在看到杜南方之后很是吃惊,不是说,有个女的来找他算帐吗?怎么还惊动了这位上神啊?
“杜先生,这是?”巴麦点头哈腰地上前。
“你好大的胆啊。”杜南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谁都敢惹。”
“杜先生,这话怎么说?我惹谁也不敢惹您啊。”
“班老板的事儿是你干的吧?”
“这,不是。”巴麦说完斜眼瞟向杜南方。
杜南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到墙上,yīnyīn地说:“是不是你干的,说!”
与此同时,容旭已经手拿一把短枪抵在巴麦的太阳穴处,他被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就跪到地上。
“是,是,是我干的。”
“所以说,你好大的胆。”杜南方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金色剧院是我的地盘,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杜南方大吼一声。
门外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容旭揪住巴麦的衣襟,把他拎起,怒目道:“放聪明一点,你该知道怎么跟警察说。”
“知道,我知道。”巴麦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警察在反复询问杜南方等人是否没事后,拉走的只有巴麦和他的几位保全人员。并命“头号油轮”剧院暂停营业,进行一个月的整改。
杜南方扶着温然走出剧院,容旭抱着陈默,阿兰朵落单一个人走在后面。
“真没事吗?”杜南方关切地问。
“真没事儿。”温然摇头。
“放开我。”陈默在容旭怀里拳打脚踢。
“不许动,我送你去医院。”容旭命令。
“你神经病啊,我又没受伤感嘛去医院?”
“检查了才知道。”容旭将陈默硬是塞进自己的车里。
阿兰朵撇嘴:“啧啧啧!秀恩爱,死得快!”
……
靠在柱子后面的苏黎黎一直看着他们离开,难道是自己眼睛看花了?明明是姐姐苏景昕,为什么感觉她不认识自己,虽然头发剪短了,可是长相一模一样。难道上次她被骗了?岂有此理!
苏黎黎掏出电话,正准备拨号,男朋友已经买完水回来。
“看什么呢?”一瓶水递给苏黎黎。
“没什么,刚才有人在这里闹事。”苏黎黎关掉电话“还能看表演吗?”
“剧院已经被封了,还怎么看?”苏黎黎用水瓶戳了一下男友的胳膊,“明天去芭提雅再看吧。”
……
温然是和陈默一起去的医院,陈默的脸上有些擦伤,倒也不严重。但容旭紧张得非要给她做个全身检查。陈默烦躁,把他推了出去。
由于今天的情况比较复杂,一直被杜南方安排暗中保护温然的人有了一个非常令人意想不到的发现。那就是,竟然有人一直在跟踪温然,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知道是谁吗?”杜南方握紧拳头
“这……”手下吞吞吐吐。
“说!”
“齐先生。”
“齐江安?”杜南方惊讶,齐江安为什么要盯着温然?没有可能啊!
……
温然和陈默再去看班老板的时候,班老板的女儿也来了,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坐在轮椅上,说话口齿不太清楚,应该是有什么隐疾。她一看到沉默就高高兴兴地叫“陈默姐姐”,陈默摸了摸她的头发,蹲下问:“上次教你的中文会说了吗?”
“会了,都,记住了。”女孩磕磕绊绊地用中文说,“姐姐,妹妹。”
班老板和班太太眼眶湿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班太太推女孩出去,告诉女儿姐姐跟爸爸要商量工作上的事情。女孩听话的答应,并让陈默再多去找她玩。
班老板朝陈默伸出一只手,陈默握住,眼睛里也起了雾。
“对不起,孩子。”班老板说。
陈默吸了一下鼻子,强颜欢笑:“早知道我就不装了,都瞒不过你们。”
“你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是……”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号码,而且吗,剧院每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你以为是白检查的啊?我这个做老板的作点弊也是很容易的。”
陈默噘嘴:“狡猾!”
班老板在陈默的手上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学着帮我打理剧院,后天去巴提雅的演出你就先锻炼锻炼。”
“我可以吗?”陈默弱弱地问。
“要对自己有信心。”
温然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说:“默默,你很棒的,一定行。”
……
现实生活中,当人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就会暂时把希望寄托在一些信仰上面。沉默本来并不是这样的人,但在泰国待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中就会受到一些影响,希望能有所寄托。
在演出前一天的早上,温然陪她来到XX寺的四面佛前许愿,祈祷演出顺利进行。陈默很虔诚地许愿,温然一直在旁边等她。陈默让她也许一下,她说怕还不起,算了。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想当面跟住持再许一下愿。”陈默手中拿着一串黄色的花环。
“住持?”
“嗯,其实跟基督教的教堂差不多,向神父倾诉、忏悔,请求谅解宽恕,愿望就有可能会实现。”
“灵吗?”
陈默赶紧捂住温然的嘴巴:“呸呸呸,别乱说话,心诚则灵,上次阿兰朵的妹妹走丢,就在这儿许了愿,没多久就找到了。她还来还愿,请人为四面佛跳裸舞了呢。”
这件事情温然倒是听说过,当时,阿兰朵还在剧院宣扬了好一阵子。泰国,一直都是一个很神秘的国家。
温然走出佛堂,在房檐下重新穿上鞋,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晒太阳等陈默。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昨天在“头号油轮”剧院门口遇见的女孩。
“姐姐,那,看!这是我做的衣服,好看吗?”
“天哪!黎黎你太棒了!好漂亮!”
温然脑海中突然出现以上奇怪的画面,画面中正是那个女孩和“她”。温然用力揉了几下太阳穴,她敢肯定,画面中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而非她自己。而另一个女孩,正是昨天遇见的那个。
“黎黎?”温然自言自语。最近总是会出现类似的奇奇怪怪的画面。
都说病急乱投医,温然让陈默先回去,说她还有点事情。其实,却是返回了寺庙。
温然再次从工作人员那里请了檀香、花环、金纸。在佛祖的每一面都虔诚祷告,最后把花环挂在了爱情幸福那一面,将金纸贴在了代表平安幸福的位置。
温然向寺庙的志愿者表明意向后,被请到了住持面前,主持是一位年轻的男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住持,您相信灵魂转移吗”温然沉默了半天才问。
“大千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您能帮我看看一个灵魂现在在哪里吗?”
“施主,你说的莫非是你自己?”
温然惊讶:“差不多。住持,我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