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很快就后悔了,他承认自己是迁怒了,因为心里很烦躁。莫名其妙的,那些话没头没脸地就说了出来,但是,他不能否认,直到现在,他心里也依旧在计较着陶二木喜欢上花满楼这件事——男人的劣性根。
在原地呆呆站了好久,西门吹雪不大放心,于是悄悄地追下山去了。因为不敢追的太紧,他也看不到马车里的景象,只是心脏碰碰跳动,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半路的时候,就看到顾梓澜抱着陶二木进了医馆,心里也越发地紧张,躲在檐下听大夫的诊断。等到大夫和顾梓澜都出去的时候,才敢偷偷地进来,站在床前怔怔看着睡着的陶二木,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大一会儿便浑浑噩噩地走了。
顾梓澜没有带陶二木回西门吹雪在京城的别院,而是回避了红袖和欧阳情,带着陶二木去了城中住。
这是顾梓澜当初帮陶二木在京城开的一家水果铺子,兼卖罐头,因为盈利不错,就把后面的院子一起买了下来,前面几间给了掌柜和伙计们住,后院则收拾了一下,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陶二木也没什么意见,住在这里也挺好的,每天都能听到墙外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声音,小商小贩的吆喝声,孩子们读嬉笑的声音……反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去想更多事情了,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这天顾梓澜一回来,就说:“我在街上遇见叶孤鸿了,木木愿意见见他吗?”
陶二木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反问:“师兄觉得有必要吗?如果没有我们的参与,叶孤城也一样会死,但是阿鸿却不一样,他应该会有更好的人生。”
陶二木眨了眨眼,低下头,极力回避那个名字。
顾梓澜也知道,跟叶孤鸿聊天,难免要提到西门吹雪。
而陶二木的忧郁也是正常的,只要想起那一天西门吹雪对她说的那番话,陶二木就觉得浑身发冷,寒到骨子里的冷。许是她太天真了,从来没有想过,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人,然会这样看待她。
“那就不见了吧,反正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我去帮你挡了。”顾梓澜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很快转移了话题。
陶二木依旧在犹豫,叶孤鸿已经走了进来,轻轻喊了一声:“木木。”陶木木僵了一下,立刻转头看过去,叶孤鸿右手提着剑,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的样子,几个月不见,不仅长高了些,稚嫩的小脸上也像是突然有了沧桑。
顾梓澜对着叶小正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陶木木的肩膀,笑着说:“你们说会儿话,我去前院看看生意。”
陶木木抬起头,目送着师兄出了门,然后看向叶小正太,局促地搅了搅手指,指着旁边的椅子,腼腆一笑:“坐吧。”
叶孤鸿坐下来,将剑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迫不及待地握了她的手,眼圈红红的:“木木,你还好吗?”
陶二木微愣,表情呆呆的:“我很好啊。”
叶小正太张了张嘴,哑然失笑:“木木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陶木木抓了抓头发,皱着眉看了叶孤鸿好几眼,才小声说道:“你不要去报仇,现在的你,还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她实在不确定,那一夜叶孤鸿到底有没有在现场观看,叶孤城妄图弑君的事情他又知道不知道。
叶小正太盯着陶二木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一口气,说:“我知道,城主是自己一心求死,我哪有什么理由去报仇?”
陶二木呼出一口气,笑着握了他的手:“那你以后就好好练剑,争取有一天超越西门吹雪,想必叶城主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孤鸿郑重地点点头,反握了她的手,紧紧的,一点都不想松开。
西门吹雪回到山上之后,心境越发地乱了,就连练剑的时候也静不下心来,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一整个下午,都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叶孤城的剑,思绪却是凌乱不堪。
所幸,他很快知道自己的心事由何而来,便再次下山去找陶木木,希望两人能把上次的话说明白,解释清楚。他不想分开,就算自私也好,现在他的确没时间没精力照顾木木,但是她是他的妻,应该能理解他。
可是,他到了别院的时候,里面却冷清得很,也没见到陶二木的身影,甚至连红袖,也不知所踪。西门吹雪脸色很难看,像个木头人一样伫立在小院门口。小厮见了,立刻去找红袖。
红袖匆匆忙忙赶回来,看到西门吹雪,敛了神色,恭敬地解释道:“庄主,夫人不在这里。上次大公子带她出门,说是去看看您,之后就再没回来。”红袖也知道,西门吹雪不可能留陶二木在山上住很久,于是这两天她便发觉不大对劲,开始在城里四处打探。
西门吹雪愣了一下,嘴里涩涩的,又呆了一会儿,便失魂落魄地准备离开。
红袖看的不忍,禁不住多嘴:“爷,夫人就是个爱笑爱闹的孩子,一看就知道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被保护得很好,所以心思单纯,说话直爽,您不能要求她像您一样,一肩挑起整个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顿了顿脚步,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向城内走去。
红袖长舒了一口气,也吩咐别院里的小厮家丁们继续去打探消息。欧阳情一大早也去给陆小凤送信了,他认识的人要多一些,消息也更灵通,比自己这些人无头苍蝇似的四下里乱窜好多了。
陆小凤找人的效率果然是其他人所不能企及的,当天晚上便找到了陶二木的新所。但是天色已晚,陶二木又是孕妇,应该睡下了,陆小**看着顾梓澜礼貌而疏离的笑意,看来因为西门吹雪的原因,自己也连带着被讨厌了,于是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说好明早再过来。
第二天陶二木刚起床,就听说陆小**来找自己,愣了下,想不明白这是欧阳情的担忧还是西门吹雪的意思。但是不论哪个,似乎自己都没有刻意去交代的必要性,于是依旧慢吞吞地穿衣洗脸,然后吃了早饭才去前院。
陆小凤已经等的有些心焦了,看到陶二木走过来,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看着陶二木已经圆滚滚的肚子,瞪大了眼睛:“5个月就这么大了?!木木,你是不是最近又吃多了,撑的?”
陶二木瞪他:“陆小**,你的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本来还想这次见到他,一定要温柔些呢,结果他一开口,倒让自己先炸毛了。
陆小凤讪讪地摸了摸眉毛,扶她坐过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突然住到这边来了?”
陶二木也不隐瞒:“我跟西门吹雪决定分手了,我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为他守活寡。”陶二木舒了一口气,面色平静,温和地笑着说,“最重要的是,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孩子带大,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陆小凤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昨天欧阳情给她传递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说陶二木跟西门吹雪闹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以为,这或许只是陶二木逼迫西门吹雪回家的一种方式。
“看样子西门吹雪也没对你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我也不能跟你解释更多。”陶二木笑了笑,不以为意,“哦,不好意思,我搬到这里来住,并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这段时间出了些意外,不太想见到西门吹雪那边的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江南了,你今天难得过来,就当给我送行吧。”
陆小凤突然有些伤感,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一说完就尴尬地摸了摸眉毛,不想挽回的应该是西门吹雪才对。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其实西门吹雪应该也不想放弃这段婚姻的,毕竟自己说找到木木的时候,他还是很在乎的。
陶二木鄙视地看他:“你的意思是,让我成全西门大神,让他无忧无虑地追求剑道,成神成佛,然后我一个人不仅要帮他撑着万梅山庄的产业,还要给他生儿育女?”陶二木冷笑一声,越说越气,“娶个菩萨也不会这么贤惠吧?要不,你来试试?”
呃……
陆小**干咳了一声:“那,木木决定回家了吗?”
家?陶二木一阵恍惚,江南陶家那栋蓝墙红瓦的房子,最近在梦里频繁地出现,渐渐地再次有了清晰的映像,那是她长大的地方,离开了十多年,的确很想回去看看,但是,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没人记得她,也没人还会把她当成陶家的小姐。
陆小凤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最近他突然查到了一点点线索,关于陶二木的身世,可是事情的发展有点蹊跷,他完全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变故,让一个女孩子离家十多年却不得归。目前,他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去去那个江南小镇上一探究竟。
陶二木回神,也摸不着陆小**的心思,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查探到自己的来龙去脉了。但是又想着两人这样的关系,陆小**的rp也绝对信得过,而自己又懒得动脑子,连自己人都猜来猜去的有什么意思?于是干脆直接道明:“现在还不会,至少要等到宝宝出生以后吧。陶家的人几乎都不记得我了,我怕自己接受不了,暂时别给自己找膈应了。”
陆小**凝了凝眉,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不记得你了?”
看样子陆小**也只是打探到了一些不怎么靠谱的消息,陶二木不愿意多说,就果断转换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陶二木突然笑了笑,“陆小凤,以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总是对你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陆小**愕然,受宠若惊,刷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别,你别这样。木木,我们是朋友,对吧?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何况只是几句玩笑话,我真的不在意。”“绝交”的念头在陆小凤脑子里一晃而过,却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西门吹雪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陶二木笑了笑,下一句果然就是:“以后别再来了,有时间的话,多陪陪欧阳情,她很喜欢你的,也适合做一个好妻子。”
陆小**瞠目结舌,看着顾梓澜扶着陶二木回屋去,一肚子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其实,就算西门吹雪不被待见,也不至于连累自己被绝交吧?虽然他跟西门吹雪是好基友,但是两个人的身份又不一样,二木不要西门吹雪做丈夫了,自己也一样还可以做朋友嘛。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是虐的开始,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西门大神的,不要急
ps:谢谢停留在唇间的风姑娘的霸王票,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