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孟远手里捧着书选择走回家,一路上脑子里都是旋律,一小节一小节几乎跳出来在她脑海中盘旋,就只等她写下来。
她十分认真,没有看到蒋勘正站在公寓门口等她的身影。正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徐徐洒下来,透过街边的枝桠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斑点,蒋勘正便看到孟远就像是十年前的小女孩一样,神情专注,浑身上下都是不一样的光。
十年之前的天才孟远,仿佛就在他眼前。蒋勘正心里微微震动,即便从来都知道孟远是多么出色,但是看到她如此认真的神色,还是十分心动。
“远远。”
孟远一下子撞到了一堵人墙,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摸了摸头:“阿正。”
一样的身高差,一样的人,蒋勘正低□,握住了孟远的手:“你一个人想什么呢,好认真。”
她在想什么?这样的光景,孟远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秋天,她背着小提琴,沉默走在学校的小道上,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撞到了一堵人墙。
当真一模一样,孟远示意蒋勘正将头再低一点。
蒋勘正愣了愣,便照做。谁料到孟远居然踮起脚尖,朝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
蒋勘正正在愣神之中,却听得孟远说:“这叫偷香窃玉。”
说完,孟远就抓着自己的书跑了。天知道,十年前,她就想干这件事情了。
孟远的个性,蒋勘正再清楚不过,她即便现在已经开朗许多,但是在大马路上偷香窃玉这种事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蒋勘正立马转身追了上去,他是个大长腿,只几步就一下子把孟远抱在了怀里。
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喷到她的脖间,孟远痒痒地求饶:“放开我啦。”
蒋勘正在她脸上重重地咬了一口:“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看你胆子很大嘛。”
他将孟远转过身来,看到她通红着脸几乎钻到自己怀里,心里顿时有点痒。
“下次不敢了。”
蒋勘正立刻捧住她的脸,一下子就亲了下去。亲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完了之后又紧紧抱在一起。
“认错已经太晚了。我是做生意的,怎么也不能亏,只得亲回来了。”
孟远窝在他的怀里,脸上就像是抹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她声音细细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蒋勘正挑了挑眉:“好吧,先放你一马。”
两人相拥到屋门口,蒋母正巧打开门出来倒垃圾,一看到他们便道:“快进来,正好吃饭。”
一桌三人,三菜一汤,家里的饭菜总是特别香。吃完饭后,蒋勘正十分上道地收拾碗筷端进厨房,他主动申明:“这也有利于恢复。”
孟远对蒋母说:“妈妈,你就让他做吧。”
蒋母住在一楼的客房,主卧是在二楼,孟远陪着蒋母看看会儿碟,老人家一般都睡得比较早,电影结束之后,蒋母便进去睡觉了。蒋勘正则在偏厅里的跑步机上运动。
他只穿着一件白体恤,孟远匆匆起来倒水的时候,匆匆扫一眼,简直心里一跳,没想到蒋勘正即便大病初愈,身材竟然还是不错。
孟远关了影碟机,喝完水后“噔噔噔”就往楼上跑,躲在书房里,她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的脸又烫了起来。
真没出息,她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无声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台灯,抽出五线谱,手下的反应已经先于大脑。
Withyou。她戒指上的字已经落在了题目上,很快的,她便埋头开始奋笔疾书,真的是奋笔疾书,那些旋律好像就在她的笔尖,就等着一个个跳出来。
她一口气写了两大节,这才停下了动作。孟远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丝毫没有金属的冰冷,反而带着令人惬意的温度。
“磕嗒磕嗒”传来敲门的声音,这会儿能有谁,孟远猜都不用猜。
蒋勘正推门进来,他可能是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意,发梢上还带着水珠。他倚在门框上,架着黑框眼镜一副无害相地问孟远:“你干嘛呢?”
“在写作业。”
“哦?”蒋勘正走了过来:“是作曲么?”
他一下便扫到了题目,心里微微窃喜,可又故作深沉地说:“嗯,这题目怎么这么眼熟?”
孟远发窘:“你又逗我。”
蒋勘正立马笑了,这才从背后拿出随身带来的文件,放到了孟远面前,又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黑色签字笔,说道:“你可以签字了。”
结婚文件,孟远接过了笔,支着头:“要是我不签呢?”
“哦,那就是你欺骗病人。”蒋勘正凑近了她,孟远连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都闻得一清二楚。
“再不签,我就亲到你签为止,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还不签。”说着,真的伸手却拉孟远的手。
孟远一下子没注意,被他一下子就拉了起来。蒋勘正眯了眯眼,一下子坐到了孟远原来的地方。蒋勘正小时候也系统学过音乐,这下看清楚了孟远刚写的两个小节,扫了一眼,便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孟远一下。
他一把就把孟远拉到了他的腿上,孟远下意识就撑住了书桌面:“你不累么?”
蒋勘正拿出孟远作曲,嘴角轻轻勾起来:“你看你口是心非,”他又拿过结婚文件:“还不签字么?”
Withyou,foreverwithyou,
孟远低了低头,蒋勘正已经签好字,他从来签字都是力透纸背,三个大字从来不会后悔。
孟远提起了笔,蒋勘正凑上去立马亲了亲她的侧脸:“签不签?嗯?”
她扫了一眼文件,蒋勘正将名下的动产以及不动产都转到了孟远的名下,并且公司的股票她都占了两成。
“那你现在岂不是比我穷?”
“对,你看我诚意多大,你要是不要我,我就该哭了。”
蒋勘正的手环上来,握住了孟远的手,在她耳边轻轻地又问道,语气突然十分认真:“是不是缺少勇气?没关系,我可以再等等的。”
不,不。她孟远走到今天,全凭一腔孤勇。她摇了摇头,忽然笑了笑:“我只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那么多年了。”
从她第一次见到蒋勘正,到现在坐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签结婚文件。已经过去了十年了。
蒋勘正听到她这句话,心里开始微微疼起来,他握住孟远的手紧紧捏了一下:“嗯,是我不好,来的太晚,所幸你还要我。”
孟远回头看到蒋勘正眼底的些许懊悔,立马摇了摇头:“其实是我愿意,你对于我而言,诱惑太大。”
蒋勘正之于孟远,是世界上最甜的蜜糖,是舞台上最亮的地方。
孟远终于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对着蒋勘正说:“老公,以后我们就是夫妻啦。”
蒋勘正慢慢又开始笑:“远远,你不难道不知道么?你现在对于我,也是最大的诱惑。”
孟远疑惑,突然就被蒋勘正拦腰抱了起来,孟远一个惊呼,蒋勘正已经把她抱出了书房。
一路抱到了卧室,蒋勘正打开了卧室的灯,一把将孟远抛到了双人床上。
“这可是新婚之夜啊,远远。”
孟远心里立刻泛起些许的紧张,蒋勘正高大的身影垂下来,他眼底是促狭的笑:“远远,明天你没有课吧?”
“什么意思?”
蒋勘正却摇摇头,不回答,慢慢坐到了床上,然后趁孟远不注意一下子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子底下。
灯光下,他细细地打量着她。孟远小巧的脸上带了一层粉,一双大眼扑闪扑闪。
嗯,哪里先下手比较好?
这目光太炙热,蒋勘正身上越来越烫,孟远的心“噗通噗通”越跳越快。
空气好像凝固,室内静得连窗户里透进来的微风声都十分清晰。
“嗯。”孟远感觉自己也要烧起来,连忙说:“我还没洗澡。”
蒋勘正听了这话,顿时笑得像个狐狸一样,他仿佛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十分自得。
孟远越发发窘,小声地再次声明:“我真的还没有洗澡。”
蒋勘正就是不回答她,依旧那么看着她,过来几秒钟开始慢慢地亲她的脸颊。
孟远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缓缓而道:“没关系的,你怎样都没关系的。”
孟远的手被他制住,蒋勘正扯开了她穿在身上的薄外套。
锁骨那一片雪白的肌肤盈盈透着光,蒋勘正头发上未干的小水珠“啪嗒”一声几乎滴到了孟远的心里。
他开始一点一点往下亲她。他的唇滑过她小巧的鼻翼,慢慢辗转到她樱桃似的小嘴。
再往下,终于脱掉了她的内衣,xiōng前雪白的两团一览无余。
蒋勘正使坏地在她耳边又说道:“嗯,远远,我要开始了。”顿时,在孟远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蒋勘正扒光了。
62
房间里的光实在太亮,孟远心里突然而来的紧张使得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蒋勘正看出她的窘相,偏偏还要逗她:“嗯,远远,我有点累,要不你在上面?”
孟远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嗫嚅着小声说:“你怎么这样?”
蒋勘正的手不老实地从她的腰部逐渐往下,孟远痒得可以,连忙去抓他的手,一边还求饶:“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怎样了?”蒋勘正故作不明白地问。
“你!”孟远小声:“好痒呀。”
蒋勘正笑了起来,就像是偷到腥的猫,使了力一下子连孟远一起抱起来。她的xiōng一下子贴到了他的xiōng膛之上,滚烫无比。
孟远的头立马垂了下来,耳垂红得在滴血。
蒋勘正的心开始微微地一丝一丝的难以忍受,就像是无数小虫子在轻轻啃咬着的,那般心痒难耐。
孟远在他面前哭过,难受过,笑过,光芒万丈过,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娇羞过。蒋勘正在她耳边轻轻说:“远远,你抬头看看我。”
孟远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这样发窘的时刻,叫她如何抬起头来?她只是杵在蒋勘正的xiōng口,细细地问:“你干嘛要这样呀?”
“嗯……”蒋勘正下口亲她的耳垂,轻轻叹道:“因为我爱你呀。”
“因为连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你了。”蒋勘正腾出手来,将孟远的头抬了起来,只见她一张小脸上一双大眼明亮如初,他又慢慢说道:“也没想到,一旦爱上了,就再也逃不掉了。”
此时的情话就像是催化剂,将孟远的脸烧得更烫,一双眼显得更加明亮。孟远的心跳就像是鼓点一样,“咚咚咚”响个不停。
蒋勘正又开始亲她,紧紧地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亲她。两个人浑身的体温都在上升,整个房间洋溢着一股热意。
他又将自己的T恤扒掉,孟远眼前一晃,只看见他的几块腹肌。
“你可以摸摸。”蒋勘正边亲边说。
孟远受了蛊惑,脑子发昏,真的听他的话,一点点摸到了他的腰间。紧实的触感,蒋勘正嘤咛一声:“嗯……远远,你这样是引诱我。”
她因为不好意思,只亲亲捏了捏,没想到更引起了他的熊熊j□j。
这下完了,蒋勘正重新将她放倒在床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实在忍不住,决定早点拆吃入腹。
他拉住孟远手,一把带到裤腰间,眯着眼笑:“你帮我啊。”
“腾”一下,孟远的脸又一次烧了起来。
“不要脸!”
蒋勘正“啧”了一声,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你想什么呢?好吧,你不帮我,我只有自己来。”他说完,便一下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完了之后,还故意拎起来给孟远看:“嗯,你看,我自己来了。”
孟远只扫了一眼,只见他一身上下一点不剩,而欲望之根早已挺立。她连忙撇过脸。
蒋勘正又笑:“远远,老婆,老婆大人。”
这话叫的孟远不得不转过脸“嗯”了一声。
而蒋勘正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下,一个挺身,只听得孟远“啊”一声,便连忙打蒋勘正,j□j着:“你轻一点。”
他深深挺进,开疆拓土,眼看着孟远的头就要撞到床边了,便连忙用手护住。
“阿正,你轻一点呀。”她又求饶。
“你叫我什么?”
“阿正。”
蒋勘正挑了挑眉,几乎有些横冲直撞,孟远早就情动,湿润美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又狠狠挺进一把,孟远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蒋勘正一口吻住嘴唇,辗转反侧,几乎将她嘴里的空气全部吸进他的肺中。
孟远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蒋勘正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又问:“你该叫我什么?”
“老公,老公。”终于学了乖。
蒋勘正开始慢慢地抽动起来,这股缓而深的折磨人的劲儿使得两人都开始嘤咛起来。
“嗯、嗯……”孟远欲哭无泪敲了敲蒋勘正的肩膀:“坏蛋!大坏蛋!你、你……”
蒋勘正真是存了心要折磨她,真是动得又慢又深。
从来没有过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孟远哼哼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再害羞也屈从内心,双腿勾住了蒋勘正的腰。
“要不要?要不要我?”
孟远不说话,只又嘤嘤地说:“你欺负我!”
蒋勘正看她小脸,也心疼,便立刻安抚,亲亲她:“乖远远,老公好好爱你。”
一个又凶又深的挺进,然后便狠狠地动起来,又快又急。孟远随着他上下来回,把床单都扭地丝毫不成样子。
他们身上都出了满身的汗,汗涔涔的两人那么亲密地贴在一起,心里却觉得无比满足。
“啪啪啪”的声音振聋发聩,孟远随着蒋勘正沉沉浮浮。
卧室里的时钟“啪嗒啪嗒”地在走,最后蒋勘正又狠狠亲了她一把才放过了她。
临睡前,他又说:“我要是身体好一点,今晚你别想睡觉。”
孟远被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xiōng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哦”了一声,无比安心。
关了灯,在黑暗里,蒋勘正一下一下拍着孟远的背,好半天孟远快要的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又轻轻说道:“远远,我爱你啊。”
他不知道孟远有没有听见,因为怀里的她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人相拥到了天亮,并且一睡睡到了上午九点。
孟远先醒了过来,一看床边的小时钟,立马从床上“唰”一下就起来了。
她连忙看一旁的蒋勘正,他背上的两道划痕一下子入了孟远的眼。她便立马又红脸,昨夜的场景如数涌现她眼前,孟远连忙看了看自己的xiōng前,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
她连忙抓起旁边的睡衣套上,从床上下去,没想到竟然脚下一个不稳,磕到了床边的柜子。
蒋勘正醒了过来,在孟远的身后笑眯眯地说:“老婆,早啊。”
孟远转过头:“九点多了,还不起床,妈妈还在楼下呢。”
蒋勘正一双眼墨黑如同深海,又亮得让人心惊:“其实,妈妈也会体谅我们新婚小夫妻的。”
“你真是!”孟远走上前去捏了他一把:“快起床啦。”
蒋勘正顺势就把孟远一下子带回了床上,压到了自己底下。
“快起来,你太重了。”
“昨晚怎么不嫌我重?”
孟远又想说什么,就被蒋勘正用嘴堵住了。早晨正宗法式长吻一个,这才能放了她。
两人打打闹闹下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蒋母早在厨房开始做中饭了。
蒋勘正将孟远安排在电视机前,又亲她:“我去给你做饭。”
孟远眼睛余光看到蒋母就在后面,心里一急连忙推蒋勘正:“你快去。”
她哪会知道蒋母在他们身后早就笑开了花。早就清楚了他们的小心思以及一举一动之间的爱意。
吃过了午饭,难得暖洋洋的午后,蒋母便打发他们出去走走。蒋勘正一把拉住了孟远,十指相扣:“走吧。”
春暖花开的季节,和自己最爱的走走在最好的春光里,孟远扪心自问,即便痛过恨过,心碎过,但是这一刻,已经再无任何难受。
他们一路静静地走,街边邻居家的小孩在庭院里玩耍,美国家庭孩子一般较多,白人小孩的肌肤就像是透明一样,于是孟远就像是看到了一群小天使在嘻嘻哈哈地玩耍着,他们吹着肥皂泡泡,朝着天空笑。
孟远也笑起来,大眼睛弯起来。蒋勘正看见了,在她耳边问:“喜欢么?”
“嗯。”
“喜欢我们也生。”
“你以为小孩子说生就能生的啊?”孟远嗔怪
蒋勘正瞪眼:“你还怀疑我能力?嗯?”
他笑得暧昧,孟远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夜被他反复折腾求饶的情景,顿时敲了下他的xiōng膛:“你真的是……”
她这样的模样,蒋勘正双眼暗下来再暗下来,在街头就立刻吻住了她。
孟远身上有独特的香气,就像是久远的历经记忆和时光洗礼的沉木香。蒋勘正想:自己是越来越无法自拔了。
街边的肥皂泡泡升得越来越高,在阳光下显出五光十色的样子来,美丽地不可思议。
就像他们此刻的爱情。
深吻过后,孟远回抱蒋勘正:“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在我数十年的青春里出现。”
蒋勘正心里竟然开始微微发疼:“说什么瞎话,远远,是我要谢谢你,是你教会我什么才是爱呀。”
肥皂泡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到了最高点,突然破灭了。
蒋勘正眼前一黑,又深深抱住了孟远。
63
蒋勘正靠在孟远的肩上,眼前突然出现重影,他晃了晃脑袋。难道真的是累着了?他不敢告诉孟远,只好慢慢拍着她的背:“嗯,我们不要互相致谢了,我们是夫妻,这些太见外,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孟远心里面有一面湖水,微风轻轻吹过,能漾起小小的涟漪。心里便开始发痒,一直痒。她又紧紧抱住他:“说了一辈子就一辈子。”
“我不会骗你。”
孟远贴着他的xiōng膛,一点点笑起来:“嗯,这是你说的。”
两个人散完步,又牵着手回家,可是到了家,蒋母又差他们小两口出去大采购。正好今日孟远没有课,蒋勘正便欣然答应。
两人开了一辆秘书刚送来的雪佛兰上路,孟远刚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蒋勘正就自然而然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因为靠得近,他额前的碎发几乎能扫过孟远的脸颊。柔而痒,孟远心中一动。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看见蒋勘正时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见她怔忪,蒋勘正立马就笑了:“想什么呢?”
还没等孟远回答,他已经自言自语:“是不是看你老公英俊潇洒,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宝了?”
孟远嘴一撇:“原来你也油嘴滑舌。”
“世界上哪有男人不在自己女人面前说漂亮话的?我蒋勘正怎么能例外?”
“俗人。”
蒋勘正眉头一皱:“俗?!”他凑上去就咬孟远的唇,孟远连忙躲来躲去,却还是被蒋勘正逮了个正着,一把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你说谁俗?说谁?嗯?嗯?”
两人在车里闹了一阵,直到孟远面红耳赤,蒋勘正这才松开了她,还好心地替她理了理衣服:“嗯,这里皱了。”
“你又欺负我。”
“嗯,我只欺负你。”
说着,蒋勘正便开动了车子,路上他还时不时说些荤话,车里的温度顿时上了不少,孟远摇开了车窗,春风拂面,这才好了些。
这样甜蜜的日子,孟远几乎就像在梦里一样。这样好这样美。蒋勘正看她安安静静的模样靠在车窗,忍不住提醒她:“小心不要把头伸到外面。”
“我又不是小孩子。”
蒋勘正将实现从孟远身上收回来,伸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还是笑。孟远比他矮了足足二十五公分,大概是越来越心疼她,便在心里越来越将她当小孩子那样宠。
想到这,他便问:“远远,我们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好?”
“谁要给你生小孩子?”她红着脸。
“当然是你。”
这般肯定的语气,仿佛就是天注定。孟远低了低头:“哦。”
“小小。”
“什么?”
“我说我们小孩子要是女的就叫小小。”
“为什么要叫小小。”
蒋勘正转过了头,从上倒下打量着孟远:“因为她是小小的妈妈生的。”
孟远下意识地就看了眼自己的xiōng,顿时大骂:“色狼。”
这下误会,蒋勘正也乐得没有解释。
很快便到了市中心的超市,孟远还没有下车就被蒋勘正拉着,只听得他说:“嗯,好歹也享受下有老公的待遇。”
孟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蒋勘正先一步下了车,然后转过来给她开了车门。
他弯腰笑着看她的神情里都是爱意,孟远心里又开始动起来,将手握住他的掌心。蒋勘正反手将她握住,拉着她进了超市。
两人直奔生鲜区,蒋勘正推了个购物车在后面跟着孟远,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这个新鲜,那个做什么菜好吃,表情生动可爱。
其实蒋勘正没有告诉孟远,在她垂下头的时候,后颈那一颗颗小草莓。
孟远回过头来问:“阿正,给你买点骨头回去炖汤补补好不好?”毕竟大病初愈,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哦。你还是以为我体力不足?”他不怀好意的笑笑。
孟远啐他一口:“你这人怎么……”
“没皮没脸?”看她老半天没找到形容词,蒋勘正好心提醒。
“嗯!”孟远转过了身。
两人又打打闹闹了一路,到了收银台付完帐,蒋勘正看着两大袋子食物,上手就去提。
可是没想到,一上手,居然没有提起来。他弯下腰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
孟远在把推车放回去,就在蒋勘正不远的地方,转过头看见蒋勘正俯着身,她便问了一句:“阿正,怎么了?”
超市里有风灌进来,蒋勘正额头开始冒汗,他回了一声:“没事。”
他狠狠地握了握手,一个吸气,终于将两大袋子东西提了起来。孟远放回了推车,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就看到蒋勘正走了过来,支使她说:“车钥匙在我上衣口袋里,你拿出来去开车。”
孟远听话地在他口袋里掏了会儿,把钥匙拿出来就去开了车。蒋勘正一个人便慢慢走在她身后,到了车边,又对着孟远说:“你会开车么?趁着今天,试试?”
在美国上学,不会开车也挺麻烦的。孟远听了他这句话,也觉得正好有几乎,便坐到了驾驶座。
“开一下后备箱,我把东西放进去。”
蒋勘正松开了自己紧紧拽着的手,掌心是一条条勒出来的红印。他靠在车后座捏了捏眉心,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挂上了轻松的笑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会启动么?”
“嗯,会的。”
“出超市的那一段路比较平稳,你先把车从车库开出来,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孟远有点儿紧张,她在国内当老师的时候曾跟着学校的老师一起报过驾校,但是考试的时候路考没有过,后来又发生那么多事,便没有再继续,在国外自己也没有碰过车。
蒋勘正看了出来,大手握了握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我还在呢,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我开始了?”
“嗯。”
“吱”一声,孟远猛打方向盘,蒋勘正在后视镜一看,把人家后盖划了。
孟远顿时哭丧着脸:“怎么办?”
蒋勘正从上衣怀里掏出来纸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名字,附加上道歉的话,下了车将纸条贴了上去,回来后他对孟远说:“一辆福特,开吧,撞翻了,我来赔。”
孟远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车倒出来,速度慢地像蜗牛,蒋勘正靠在车窗上出神地望着她。而孟远因为太专注,也没有发现。
终于开出了车库,上了马路,路面平坦车也不是很多,孟远才松了口气,转脸看蒋勘正,见他在发呆便问:“怎么了?”
蒋勘正没有回过神来,只沉沉地望着她。
前面红灯,孟远将车停了下来,得了空道:“我脸上有东西么?”
蒋勘正慢慢呼出一口气:“远远,我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对不对?”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孟远不明白。
蒋勘正掌心里发着虚汗,捏一把,湿漉漉的。他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你开车吧。”
孟远心里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到了绿灯,便没有多想。开了车,到了前方不远处,就听见蒋勘正说:“把方向盘打到底就过去了。”
听了他的话,非常顺利地就过去了。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地回了家。孟远熄火下车,蒋勘正把购物袋又提在了手里。
蒋母在家门口迎他们,小秘书当初也跟着蒋勘正到美国,这会儿拿了一大堆文件等着他签署,出了院毕竟还是要工作的。
蒋勘正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小秘书:“你提进去。”
这种事,蒋勘正以前从来不会使唤别人,小秘书觉得奇怪,便看了眼,就见他有点微湿的鬓角。
蒋勘正缓了口气,微微咳了一声:“工作进来谈吧。”
他们上了书房,孟远跟着蒋母一同进来厨房,将买来的食物归类放好。
蒋勘正刚到了书房便坐到了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总裁,您看上去很辛苦,需不需要我明天再来。”
蒋勘正摇摇头:“不用,你说吧。”
小秘书愣了一会儿,看蒋勘正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小声开始汇报工作。
美国分公司刚刚起步,其实事情非常难做,但是蒋勘正先前因为昏迷住院,连能否醒过来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东西便被压了下来。
他一件一件汇报,蒋勘正脸色越发的凝重。没有总裁的裁决,很多东西还停留在初始阶段,分公司发展地很慢而且很差,要是以数字估计,大概已经赔了几千万。
“我明天回公司。”蒋勘正下决定。
“可是医嘱……”
蒋勘正摆摆手:“不用说了。”
小秘书带上了门告辞,蒋勘正靠在了椅子上假寐,可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64
孟远跟着蒋母在厨房里包饺子。皮是从超市里买来的,馅儿就要靠自己和,所以刚从超市里回来,两人就开始这项浩大的工程。孟远手巧,捏出来的饺子一个个均匀地摆在瓷盘里,就像是一个个工艺品一样,精致地有些不忍心将其煮熟下肚。
饺子下锅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六点了。蒋母在厨房里收拾,便让孟远去叫蒋勘正下来吃饭。孟远便直接上了书房,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她便叫了一下:“阿正,你在么?”
还是没有人应,孟远觉得奇怪,难道是在卧室?随即她转了个头,打开了卧室的门,没有人,于是她便折回来,直接进了书房。
书房的窗帘被拉了下来,没有开灯,屋里有点暗,一时间,孟远没有看得真切。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蒋勘正的头磕在书房的桌子上,睡得很熟。
屋内没有开空调,他睡得有些冷,缩手缩脚。也不知怎么回事,连眼镜都没有忘记摘下来,压得几乎已经变形。孟远将书房里的灯打了开来,他也没有醒。
孟远突然有些莫名而来的心酸,蒋勘正的脸上都是眼镜压出来的红印,应该很疼,但是他睡得那样熟,竟然还是没有醒。
“阿正?阿正?”孟远试着在他耳边喊他:“起来吃饭了,好不好?今天包的饺子。”
蒋勘正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却转了个头继续睡了。
孟远直起了身,出去又到了卧室拿了条小的毛巾被出来给他披了上去。她想,再让他睡十分钟吧。
于是她轻轻关了门,下楼。蒋母见了问:“怎么了?”
“睡着了,先把饺子端出来冷一下,待会儿我再去叫他。”
孟远从来都心疼蒋勘正,蒋母点点头,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滑过。直叹:“远远,阿正有了你,我也放心不少。”
孟远笑笑:“这些都是应该的。”
蒋勘正在孟远走后的几分钟后,自己倒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巾被,便知道孟远来过了。他刚抬起头,脸上的眼镜便掉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好几道红印。这一瞬间,心里忽然而至的竟然是恐慌。
几年前他刚创业,成天累得半死,每天只在办公室睡两三个钟头,但也从来没有睡得这样死过。他自制力向来极高,即便在睡梦中只要有事情,他便能第一时间醒过来。今天这样,在他将近三十岁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
他有些难受,第一反应便是怕孟远又要担心与伤心。
蒋勘正捏了捏眉,从椅子上站起来,稳了稳身形,便往楼下走。
他刚下来就看到孟远在餐厅里摆碗筷,见了他笑得温柔:“醒了?今晚有口服了,妈妈好多年没有包过饺子了,今天难得露一手。”
蒋勘正挺拔的身姿站在餐厅口,就那么看着孟远,孟远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慢慢发烫:“怎么啦?”
他摇摇头,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我来帮你。”说着便走向厨房,边走边问:“还有什么没有拿?”
“醋没有拿,其他都有了,你快来吃罢。”
蒋勘正站在厨房里,定了会儿,因为没有带眼镜,找醋也花了些功夫。孟远心里突然一跳,便跟蒋母说了声:“妈妈,你先吃。”
她推开椅子就往厨房走,快到了厨房,就看见蒋勘正从那里走出来。孟远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她已然有些后怕,上次就看到他躺在厨房的地板上,怎也叫不醒。在纽约的夜风里,她送他上救护车的经历有一次就已经挖心挖肺。
蒋勘正拿着醋瓶,双眼里是温柔的神色:“你放心,我不会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突然消失的。”
孟远“噗嗤”一笑,“哦”一声,点点头。
饺子很香,三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吃到最后,竟然还是蒋勘正吃得最少。不过,他倒十分主动,要求去洗碗,母亲大人和老婆大人都被他安排在客厅里看电影。
他挑了一部喜剧片:《公主日记》。那时候安妮海瑟薇还只是年轻的米娅,在陌生的皇室家族面前有着各种搞笑的举动。
气氛很好,蒋母和孟远都看得很投入,客厅里时不时传来笑声。
厨房里流水潺潺,“哗哗哗”的声音夹杂着客厅里的笑声中,蒋勘正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小秘书的号码:“喂。”
“喂,总裁?”
“给我预定纽约大学医学中心的切尔专家,明天上午的时间,看他是否有空。”
“是,明白。”
“从医院出来我会直接去公司,将主管级以上的中高层召集,我要召开会议,包括国内公司的,让他们准备视频会议。”
“好的,总裁,我会提前将这段时间公司的软件开发和公司计划准备好。”
“嗯。”蒋勘正挂了电话,又将盘子冲了一遍,擦干净放进了消毒柜。
他出来的时候,电影正放到正中央,蒋母和孟远都被平民公主逗得乐不可支。蒋勘正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我去洗澡睡觉了。”
他今天没有做运动,进了主卧里的浴室,热水冲上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出车祸以来,他身体越来越差,第二次开颅手术差点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醒过来也半身肌肉萎缩,复健了半年,才有起色又昏迷了几天。
让很多人担心,尤其是孟远。
蒋勘正苦笑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疤痕,一低头,鼻子里忽然涌出了一滴血。
那滴血顺着他下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被水一冲,立刻晕了开来,然后“啪嗒啪嗒”越来越多的血珠子滴了下来。
蒋勘正连忙捂住了鼻子,这时候大概电影结束了,孟远开了门进来,问隔着浴室门在问:“阿正,你好了么?”
蒋勘正连忙从架子上扯下了毛巾,立刻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回道:“快了。”
“哦,那我去楼下的浴室吧,你用吧。”
蒋勘正听着孟远打开抽屉的声音,收拾衣物的声音,然后是穿着拖鞋下楼的声音。他这才将毛巾放开,这时候鼻血已经止住了,脚下的血迹也早已被冲刷干净。
他觉得自己虚脱了一样,靠在了浴室的墙上,闭了闭眼。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他才将将自己擦了擦干净,并且洗干净了那条染了血的毛巾。
孟远回到房里的时候,蒋勘正已经躺在床上,翻着最新的财经杂志。
他目光专注,身上散发出清香的沐浴露的气息,孟远掀开被子躺在他的旁边,蒋勘正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亲了亲孟远的额头,然后将手里的财经杂志一扔,搂着孟远就躺了下来。
孟远心里一跳,果不其然,蒋勘正的吻就下来了。
这一次,他不像昨天一样,温柔辗转,而是凶狠地将她压在自己的下面,狠狠地啃着她的唇,就仿佛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其实亡命天涯,相依为命的感觉也不过大抵如此。
孟远仅仅抓着他的手臂,呜呜了两声:“怎、怎么了?”
蒋勘正显得很急切,孟远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他就一下子挺了进去,狭长的甬道里,他狠狠地挺进去,那般凶狠与急切。
他一下子撕开了孟远的睡衣,就着锁骨处种下一颗颗小草莓。
“阿正、阿正,你今天不是很累么?”
听见这话,蒋勘正的动作了顿了一下,他抬起了头:“嗯,再累,做这件事也还是有时间的。”
最后两人浑身都出了汗,孟远枕在蒋勘正的臂弯里,听见他对自己说:“远远,我现在感觉越来越好了,妈妈在这里也无聊,不如过几天我将她送回国,家里可以请一个阿姨,帮我们做饭,好不好?”
孟远被他折腾了半天,早就困得不行,他说什么都“嗯”了一声。
第二天孟远醒来的时候,蒋勘正已经不在床上了,她下楼的时候,蒋母招呼她吃早饭。
“远远快下来,刚磨的豆浆,阿正去公司了,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醒你。”
“哦,我今天下午回学校交作业,晚上的时候是汇报会,到时候妈妈你跟阿正一起来吧。”
蒋母点点头。
而这个时候,蒋勘正正坐在小秘书的车后座里补眠,他们正在开往医院的路上。
小秘书在跟公司里的人沟通:“对,约的九点到医院,大概中午能结束,大家可以早点吃完中饭在会议室里等,十一点半的时候总裁应该会回来。”
挂了电话,便听到蒋勘正挪动身子的声音,然后就听他说:“去医院的事情不要跟我太太说,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我明白。”
65
大学的音乐厅早已经被布置一番,百年礼堂里,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气息。年轻的音乐学院的学生,纷纷涌入大门,一一走向了座位。
主持人开场,这是音乐学院的期中汇报,包括演奏、美声和作曲专业。作曲专业的曲子被随机分配给演奏专业的学生,联合汇报。孟远在演出前看到了演出单,才知道自己的曲子被一个叫纪远的男孩子抽中了。
纽约三月美好的夜,这里是音乐的盛世。孟远坐在后台,身旁是作曲的专业的同学,他们都在心底慢慢数着到自己作品的时间。
蒋母早早就到了音乐厅,看到演出单上孟远的名字的时候,心里生出些许感概。
时间是多么有魔力的东西,它抚平了无数创伤与疼痛,足以使沧海变为桑田。而孟远,曾经的小提琴神童,在历经岁月的洗礼之后,终于重新在茫茫人群中站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远的脸上却开始渐渐失望,可又马上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里上来的担忧。
身旁的同学看到了,连忙问:“亲爱的,你怎么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么?”
孟远猛地站了起来,匆匆点了点头,便立刻从后门出去,美国同学无奈耸耸肩,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一路飞奔,又从后门转到正门,只看到那个男人匆匆而过的侧脸。跟蒋勘正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孟远连忙走上前,笑眯眯地喊:“阿正!”
那男人转过头,金发碧眼,眼珠里微微含情:“美丽的小姐?您是在叫我么?”
这一刻孟远的表情尴尬而失望,她失落地摆摆手,便进了正门,小心翼翼,打扰好多人坐在了蒋母的身边。
蒋母看她神情落寞,转脸也看了看门外,没有拿到熟悉的身影。
她握住孟远有些冰冷的双手:“远远,今早阿正去公司了,可能还没回来而已。我只跟他秘书留言,或许他现在也还不知道你有汇报演出的事情。”
这样安慰,孟远只是勉强地点点头。
蒋母看了,欲言又止。
其实孟远呢,她不怕他不来,只是怕他又出什么事。
孟远的曲子被安排在倒数第二首,纪远出来的时候,蒋母哎了一声:“中国人?”
这场汇报会里,演奏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外国人,到了最后才出现一个中国人。蒋母又道:“嗯,让中国人演奏中国人的作品,这样安排挺合理的。”
孟远这才往台上看去,她一开始没有认出纪远,直到他拿出小提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架势孟远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一晚上,宋如我的朋友,那么深情的演绎过她的《你》。
大概是所有的音乐家都有这样的感觉,演奏过同一首曲子就像是分享同一段人生一样,更何况,纪远演奏过她那么费尽心血的《你》。
他们应该是同道中人,可是这一次,纪远没有她来得幸运。如果说《你》就像是《Gloomy Sunday》一样绝望而悲恸,那么《with you》就应该像《爱的致意》一样深情而绵长。
可是纪远还是停留在《你》时候的绝望。
演奏完毕,纪远朝台下看了一眼,孟远知道他在看自己。他大概很低落,没能表现好,自认失败,收了提琴便往后台走。
世上应有千万种爱情,千万种恋人姿态,有些人幸运能够最终得到所爱,而有些人即便伤痛却只能往前走。孟远知道,她与纪远的差别只在于,她不幸但也幸运地遇上了蒋勘正。
很快,汇报会结束。蒋母拉着孟远的手,说道:“别着急,说不定阿正就在门外等着呢。”
人群渐渐散去,大家都往门外走。孟远点点头,拿起包也跟着蒋母往外走。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的时间了,孟远不是汇报会的工作人员,所以结束后她能直接回家。只是当他们出了大门,也没有看见蒋勘正。
从早上七点多出门到晚上九点多,一共十四个小时的时间,蒋勘正没有任何消息,他没有来电话,没有发短信,也没有来听她的作品。
蒋母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在孟远的曲子被演奏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孟远的脸色越来越淡,她不知道孟远在想什么。他们这对小夫妻已经吃尽苦头,蒋母实在不忍心他们又生嫌隙。
“远远。”于是她说:“你跟阿正,这么多年,妈妈也看在眼里,一路走过来,双方都吃了很多苦。后天我就要回国,希望你跟阿正在这里好好的。阿正从小自视甚高,可是对感情的事情却七窍通了六窍,有时候你要多担待。最后,等你学业结束,两人回国就再好不过,家人朋友都等着你们。”
蒋母百般叮咛,不过是希望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别再起任何风浪。孟远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想得又何尝不是这些?
“妈妈。”
在漫天的星空之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孟远开口,声音轻而缓,说出来的话却厚而重:“我那么爱他,从今往后,从头至尾,只会相信他。我会担心他,但不会怀疑他。”
蒋母立时一叹,抓住孟远的手:“好,好。远远,你从来都是好孩子。”
这样深这样浓的情,那样真那样重的诺言,全世界也只有孟远。
蒋母拉着孟远的手准备走回家,她们一步步离人群越来越远,周围也越来越安静。路灯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路面被昏黄的灯光照着,在这光的尽头,蒋勘正也迎头而来。
孟远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没有加快脚步飞奔而去,也没有埋怨撒娇,还是那样走着,直到蒋勘正走到他们跟前,轻轻地喊:“远远,妈妈。”
他拉起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