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六皇子的神情变化。
那个在谢柳印象中平凡沉默、不多一句话的六皇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又似乎完全变了个人。
他站着出神,好像远离了这方世界,平静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不知所踪。
午后的阳光爬上这位刚刚经历死难的皇子孤高又挺直的脊梁,用自己的温柔将他的沉郁消沉磨平,赋予他慢慢强大的力量。
萧肃清举,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谢柳慢慢直了眼神,嘴里念叨着的话语也停了下来。
他有些莫名恐惧地抓住了席恢的衣袍下摆,却什么也说不出。半晌他才喊道:“殿下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忠心的啊,殿下!”
席恢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撇开他的手:“你这是怕什么呢,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话说半截,谢柳急急忙打断:“陛下可说殿下您是栋梁之才呢——”
他自知失言,颤抖着趴伏在万清池边的泥土地上,一身干净的太监服很快染上脏.污。
“是啊,连你也知晓父皇很看好我。”
是啊。这宫中的事,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有各自的渠道了解。一个秘密,或者一个谎言,说与不说,都是表明了站队。
“殿下!”谢柳一个磕头,“奴婢从未背叛过殿下。若殿下信我,还请殿下想办法要到陛下手上戴的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陛下不知那实际上是一枚印章。”
“有此戒,纵使奴婢死去,殿下在这宫中,也不是孤单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救人还是要量力而行的,懂的吧。
好的,古代文真难写,一章断断续续写好几个小时,写出来还没有自己想要的味道......
不管怎样,我永远喜欢我的读者!(深情脸)
第18章 春日宴
“那枚戒指,陛下不知那实际上是一枚印章。”
“有此戒,纵使奴婢死去,殿下在这宫中,也不是孤单一人!”
听完谢柳的话,席恢觉得非常奇怪。皇帝都不知道的事一个太监怎么会知道。他微微弯了腰,注视着谢柳惶惶然的双眼,看出这个太监大概不会解释清楚,他和缓了语气:“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谢柳感激涕零地站起来,比以往更加恭敬地侍立一旁。
......
天色已晚,席恢在万清池耽搁许久,但这完全阻挡不了他去练武厅的决心,反正这样也正好与其他皇子错开时间。
还未走到练武厅内,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呼风声。
席恢拒绝了谢柳的搀扶,一个人迈进厅内。
在谢柳的惊呼声中,锋利的枪尖伴随着尖利的风声停在了席恢的眼前。
寒冷的锋芒几乎刺破席恢的面颊,风带起席恢的几缕发丝,落在他的眉骨上。
“好胆!我还以为这迟到的人会是个孬种,没想到还有几分胆色!”那个握着枪的人见席恢不躲不避,惊奇地夸了一句。
“我家殿下本来就还在休养,不用来的!你这个......”谢柳激愤地说着,但好像意识到自己激愤过了头,讪讪地站在席恢身后。
席恢直视着对面那个一身皮甲、英武不凡的教习,慢慢将手指推过枪尖。
那名教习一愣,下意识顺着席恢的手指转动枪柄。
“你是......那个六皇子?”
“正是。”席恢趁对面那人疑惑思索之际,反手抓住枪尖后的枪柄,用力一振,将枪支抽离大半。
那人一惊,既为席恢的身份感到吃惊,也为他使的巧劲所迷。他当然也有办法重新掌握枪支,但他又不好那样做以免伤到这位六皇子。于是他明智地松了手,看着六皇子脚尖一挑,枪尖就反了方向对准了他,枪头的红缨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在他眼前轻轻飘荡。
一番动作利落干脆,赏心悦目,一点也瞧不出是个还在生病的人。
据说这位皇子刚清醒就一步步从自己的宫殿走到了昭文阁,光这一点就让人心里极为钦佩。
教习表情一肃,抬手拜道:“在下定远侯长子顾延祖,现任练武厅教习,参见六皇子!”
席恢抓回枪立于地上,听到顾延祖这个名字时心里一动。
在系统给的资料中,顾延祖是为数不多资料比较详尽的人。
原本的世界线中,皇帝是如今的亲王姬昭。定远侯没有支持当时的太子姬晟,而是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
然而那位太子登位后,暴戾荒.淫的他除了对反对他的人大肆报复,也对旁观的世家不予重用。
可怜顾延祖一身本事,竟壮志难酬,报国无门。
在大留被北匈攻破边疆城池之际,顾延祖上书请求带兵,这回姬晟允了。然而那个记仇的晟帝却没有给全兵符,顾延祖难以调兵,最终寸功未立死于沙场。顾家失去主心骨,被其他世家瓜分。
这时的顾延祖还是个年轻的小将,浓眉大眼,双眼闪动着对未来的信心,不见一丝忧虑。
他尴尬地朝席恢笑了笑:“殿下也不早说,我还以为是那几个总是逃课的世家子......”
“无事。”席恢也跟着一笑,将枪支掷向顾延祖,“顾教习不妨给本殿下耍套枪花,好让我看看未来师傅的本事!”
顾延祖眼睛一亮,稳稳地接过□□,横在身前,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挥舞,一跨步,枪尖扫过旁边的几个靶子。
靶子纷纷爆开,木屑飞扬,顾延祖得意地笑道:“这本事还入得殿下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