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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我要当兵
    病房里静悄悄的,范晓晨躺在病床上,呆呆地一句话都不说。
    李美芬坐在床边,眼睛发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一直在注意范晓晨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才道:
    “晨晨,你没事吧?娶不到你是云儿福薄,也是我们莫家没这个福分,你不要太难过了!”
    范晓晨没有回答,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一样。
    “晨晨!”李美芬又唤了一声。
    范晓晨才扭过头来看了李美芬一眼:“妈,云他真的死了么?”
    李美芬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他还活着?他的气息还在,没有消失!”范晓晨声音无力,软弱弱的就像在自言自语地呢喃。
    “傻孩子!云他去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你别作践坏了自己的身体,听话,吃点东西吧!”李美芬说着就要去端床头柜子上的粥碗,却被范晓晨制止了。
    “我不饿!”范晓晨沉默了一会儿,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声问道:“妈,云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李美芬犹豫了一下,吸了口气道:“葬礼已经在昨天就办完了!骨灰也按照他以前的遗愿送去了昆南边境的丛林里,陪着他以前死去的战友!”
    范晓晨闻言怔住,突然眼泪从眼眶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声音沙哑道:“你们……居然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孩子,你多想了!妈是怕你见着了尸体会更加难过!再加上,看着尸体我们也难过,所以就尽快火化了!”李美芬说到这里,眼眶也红了。
    范晓晨没有说话,心痛如刀绞,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连送送莫云泽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说自己也是莫云泽的妻子,现在居然连个戴孝的机会都没了。
    “妈,您去忙吧,我想睡会儿!”范晓晨心里产生了一点怨气,语气冷淡道。
    李美芬听出了范晓晨语气里的疏离,心里苦笑,柔声道:“那你睡吧!”
    范晓晨听到李美芬出去关上了门,这才用被子捂住嘴,大哭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幸福居然这么短暂,在妈妈去世后,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可是一眨眼一切都破碎了,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想起莫云泽过去对自己的种种好,想起两人相处时的吵闹和甜蜜,想起那夜的圆房,一切都似乎发生了眼前,只是男主角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范晓晨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在莫云泽活着的时候对他好点?为什么不早点跟他相爱而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跟他作对?为什么不早点让他睡到床上来,好能多抱他一天!
    两天之后,范晓晨出院,李美芬亲自来接,重新回到莫家老宅。
    第二天中午三人吃饭的时候,李美芬帮范晓晨加了一筷子菜,随口问道:“孩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范晓晨摇了摇头,她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骤然逢此大变,早就乱了方寸。
    “晨晨,你还年轻,只有十七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再说云儿也去了,妈建议你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如果有好的中意男孩子,你们交往也好,结婚也好,我们这边都不会阻止……”李美芬循循善诱道。
    莫问天也沉声道:“我们莫家不会让一个孩子早早就替我们家守寡,现在也不是旧社会了!”
    范晓晨脸色一变,看着两人语气坚定道:“我不会再嫁给别人的!就算给云只做过一个多月的妻子,那我这一生也就只认他一个丈夫!”
    李美芬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神色,似乎是赞赏。
    莫问天冷哼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我们也只是表明一个态度!”
    范晓晨抬头看着莫问天,那一身笔挺的军装让她神情一震,好像看到了莫云泽穿着军装的样子,突然她心里一动,做了一个决定。
    “爸,我有个事情想求您!”范晓晨双眼热切地看着莫问天。
    从这次回到莫家后,她便改了以前莫伯伯这个称呼,改成爸了,以前不叫是因为莫云泽还在,莫问天又没有正式承认自己这个儿媳妇,硬叫爸,让她觉得好像自己有死皮赖脸故意攀附的意味。
    但是现在莫云泽死了,范晓晨觉得自己必须改了称呼,一次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不管如何,她都是莫云泽的妻子,她不想让莫家的人觉得儿子一死,媳妇便要跟自家撇开关系了。
    “什么事?先声明,违反军人原则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莫问天放下筷子,板着脸道。
    范晓晨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我想当兵!”
    “当兵?”李美芬和莫问天两夫妇都被范晓晨的话雷得不轻。
    “对!当兵!所以我想请爸爸帮个忙,帮我疏通一下关系,而且我要去云当年参军的那个连队!”范晓晨语气非常坚决。
    “为什么?”这句话是莫问天问的,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
    范晓晨垂下了眼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哀伤:“因为我想去追寻他当年的足迹!军营里肯定有他的影子!”
    莫问天和妻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莫问天此刻不由对范晓晨的印象大为改观。
    李美芬一冲动就想说出真相,却被丈夫瞪了一眼。
    “孩子,你现在去当兵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已经了解过,你的学习成绩在学校很好,明年考名牌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如果你想进军营,完全可以明年报考军校,毕业后就是军官,一样能进军营,现在去,可是在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要太冲动了!”莫问天闻声劝道,他在想当初自己以为这个女孩嫁给儿子就是看中莫家家世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奇怪的是李美芬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劝阻。
    范晓晨摇了摇头,道:“我等不到了!明年考军校那最少还得一年,即使考上军校,也得再上四年大学,也就是说需要五年时间我才能进军营,我等不起!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上学了,不想吃不想睡,我只想去他的连队寻找他的影子!求求您帮帮我!”
    莫问天听完范晓晨这些话,眼神更加柔和,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才七月多不到八月,每年征兵工作在10开始,既然你提出了这个要求,放心吧,我莫问天这次就破例走一回后门,一定让你在今年的新兵训练结束后进入我儿子当年参军的连队!”
    范晓晨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想了想又迟疑道:“我一个女的,进连队会不会不方便?我听说连队里只有医护兵是女的!”
    莫问天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事你就别Cāo心了!我会想方设法办妥的!孩子,我必须承认以前看错了你,看来还是儿子和老婆眼神好!”
    在莫家住了三天后,范晓晨登上了返回A省的飞机。
    来的时候两个人挨着肩膀坐着,一起说笑甜蜜,回去的时候却已经成了孤身一人,坐在机舱里,看着飞机外面轻轻飘荡不知要去往哪里的白云,范晓晨眼睛模糊了。
    回到紫阳市以后,范晓晨向学校提出了退学申请,反正10月份就要走了,上这学还不如呆在自己跟莫云泽的家里,至少哪里还有他的气息。
    学校领导研究后,并不想这么轻松就放掉范晓晨这个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范晓晨想去找洛施奇帮忙,得到的消息却是洛施奇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她拨打洛老师的电话,居然也无人接听。
    万般无奈之下,范晓晨决定就此旷课,反正校规有规定,一学期旷课10节以上就被开除,开除和退学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多大差别。
    ——
    “小姐,早饭好了!该起床了!”刘妈摆好早餐,走上二楼,冲着主卧的门口唤道。
    她也知道了莫云泽去世的消息,这都半个月了,小姐整天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吃了饭就自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老实说对于莫云泽死,刘妈也很难过,只能叹天妒英才,可是她更担心范晓晨这么闷下去早晚闷出病来。
    “哦!知道啦!”房间里传来范晓晨冷冰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范晓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少爷的死,让小姐性格变化很大,现在整天不苟言笑,冷淡的很,刘妈叹了口气,笑着道:“我早上做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范晓晨闻言眼神一暗,轻声道:“他原来也喜欢喝这个!”
    刘妈暗怪自己多嘴,惹得小姐又想起伤心事了。
    两人下了楼,范晓晨坐在桌前,看了一眼旁边摆放得餐具,突然脸色一变,发疯一般地冲刘妈厉声斥道:“刘妈,少爷的碗筷呢?为什么没有摆放?我不是让你每顿饭都摆好么?你想饿死少爷吗?”
    刘妈吓了一跳,赶紧道歉:“对不起小姐,我忘了!”
    “这次就原谅你,还不赶快摆上?要是实在忘性太大,就回家养老去吧!”范晓晨冷哼了一声。
    等刘妈摆好莫云泽那副碗筷之后,范晓晨这才吃了起来。
    刘妈在一边偷偷抹了抹眼泪,她倒不是因为被范晓晨骂了才哭,而是替范晓晨心疼。
    范晓晨吃完饭后,又往楼上走去,经过刘妈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该那么说你的!”
    “小姐,没事!我没怪你!”刘妈笑着道:“小姐,您要不出去走走?或者去您干爸爸家串串门?老闷在家里没病也憋出病来!”
    范晓晨“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正要上楼,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铃一响,范晓晨不由又想起去首都之前,莫云泽火燎火燎地正在跟自己亲热,那时候电话铃响,他气得说要将电话移出卧室,现在卧室里真的没有电话了。
    刘妈走过去接了电话。
    “哦,温小姐啊?我家小姐?哦,在呢!您稍等!”刘妈拿着电话冲范晓晨道:“小姐,温小姐电话!”
    温小姐就是黑子的老婆温春枝,以前也打过来几次电话给家里。
    范晓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温春枝热情的声音:“喂,晨晨吗?是我啊,你黑子哥想请你和莫上校出来坐坐!地方还是上次那酒楼!”
    范晓晨心里一酸,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喂!喂!晨晨你在听吗?”
    范晓晨抹了抹眼泪,哽声道:“嫂子……我在听呢!”
    “哦,呵呵,那你看今晚方便不?”
    范晓晨哽声道:“嫂子……你替我向我黑子哥说声抱歉,我们家那口子……他……他出差去了,没在家,下次我们请你们!”
    温春枝纳闷道:“我怎么听你好像哭了?是不是莫上校欺负你了?等等,我们家老黑要跟你说话!”
    范晓晨只听电话里一会儿便换了声音,知道是黑子接了电话。
    “小嫂子,我队长没在家啊?怎么?我听我那口子说你在哭?是不是队长欺负你了?要是欺负你就跟黑子哥说,我的话队长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范晓晨闻言心里更难受,暗想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能来欺负欺负我,可是人呢?
    挂了电话后,范晓晨哭着跑上了二楼。
    黑子拿着电话呆了半晌,才挂了电话。
    旁边他老婆温春枝问道:“怎么样?到底咋回事啊?是不是你那个队长家庭暴力打小嫂子了?”
    黑子哼了一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不过以我多年特种兵的经验外加这几年武警的经验,小嫂子绝对在哭,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会不会……会不会是他们家里发生什么事?难道是谁死了?”不得不说,温大姐的乌鸦嘴真的很灵。
    黑子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抽你!”
    温春枝眼珠一转,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还以为你老婆这张嘴真能咒死人啊?对了,你那个队长家世应该不一般吧?看言谈举止不像我们普通老百姓!”
    黑子走到桌前拿出一颗烟点上,斥道:“好奇心别这么重!”
    “这里就我们夫妻两,有啥不能说的?我都问你几次了,每次你都不说!怎么?还信不过我吗?”温春枝不高兴了。
    黑子吸了一口烟,才道:“听说队长他爹是中央军委的某位上将!”
    温春枝一听嘴巴张的老大:“哎呀妈呀!那可真是大官啊!晨晨这丫头可真有福气!”
    如果此刻躺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范晓晨听到温春枝的话,估计会忍不住反问一句:老公都死了,我还有福气?
    第二天,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莫家别墅前,原来是关锦鹏来看自己干女儿。
    范晓晨对关锦鹏也没有隐瞒,将莫云泽死了的消息告诉了他,自然引得干爹为干女儿一阵难过。
    关锦鹏硬拉着范晓晨要去家里住几天,因为他觉得有个人陪陪晨晨说话也好,正好家里还有个女儿跟她同龄。
    范晓晨拗不过干爸爸,便带了几件衣服,去了关家大宅。
    干妈乔翠云挺欢迎范晓晨的,但是干妹妹关芝兰却还在为莫云泽的事情生气,所以对范晓晨爱答不理的。
    再加上范晓晨这个干姐姐一来,就和自己拥有了一样的财产继承权,虽然对钱关芝兰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关锦鹏这种对范晓晨的重视,还是让关芝兰感觉很不舒服,好像这个认的干女儿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一样。
    本来范晓晨就心情不好,再加上有个干妹妹天天甩脸色,她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饭桌上,关锦鹏见到女儿又对干女儿甩脸色,他心知范晓晨因为莫云泽的事情正心力交瘁,本来叫干女儿来家里是散心的,结果反而会弄得更加难过。
    他一怒之下,啪地一下放下碗筷,冲女儿关芝兰呵斥道:“兰兰,你天天率真个脸色给谁看呢?这里可都是你家人!”
    关芝兰撇了撇嘴道:“都是家人吗?我怎么不觉得?这不是还有个天天吃白食的外人吗?”
    “混账!”关锦鹏见范晓晨眼神黯然,心里一疼,起身一巴掌朝女儿甩了过去。
    一声脆响,关芝兰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关锦鹏。
    “爸,你居然打我?为了她居然打我?到底谁才是你亲生女儿?”
    进过这件事之后,关芝兰对范晓晨更加仇视。
    后来有一次在和乔翠云聊天时,乔翠云问范晓晨的妈妈的情况。
    范晓晨便将自己母亲的事情说了一些,可是当她说出母亲名叫张雨娴的时候,乔翠云脸色大变,从那以后,也对她非常冷淡。
    在关家住着没意思,范晓晨不顾关锦鹏的挽留便回了自己和莫云泽的家。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十月份,征兵工作已经开始了。
    范晓晨不顾老爸范大海的阻拦毅然报名参军。
    一个月后,终于告别亲朋,坐上南去的军列,当兵去了。
    第六十五章 假死的内幕
    今年粤东省B军C团新兵连的训练场上,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在这几乎都是男兵的地方,却有一个个子娇小的年轻女兵穿着迷彩服站在男兵队列里和他们一起训练。
    士兵们都很好奇,不知道这女兵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如此特立独行,不过她的名字几乎整个新兵连没有人不知道。
    范晓晨,17岁,这就是她的资料。
    “正步走分解动作,一!”
    范晓晨站在新兵三班的队列里,听到口令后,左腿踢出,右臂横放xiōng前,由于是分解动作,所以保持这个动作不能放下腿。
    “保持一分钟!”班长虎着脸下达了命令。
    由于粤东省处于我国南方,所以虽然现在已经11月份,但是太阳依旧高挂在天空,天气还是有些热的,再加上大幅度的训练量,范晓晨四肢酸疼,汗如雨下,汗水顺着头发丝掉进眼睛里,盐分非常刺人。
    云,你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吧!范晓晨咬牙坚持着,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莫云泽穿着军装朝自己笑的样子,而自己轻轻掐住他的脸……
    累!好累!范晓晨就这样站着,渐渐感觉头晕目眩,然后闭上了眼睛,她好像休息,在他怀里休息。
    范晓晨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三班新兵赶紧围了上去。
    班长冷喝一声:“谁允许你们动了?义务兵,快点救人!”
    新兵连长和指导员站在场边,看着新来的唯一的一个女兵被义务兵抬走,顿时相视无语,重重地叹了口气。
    连长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好好的学不上非来当兵,而且还分在都是一群和尚的新兵连,今天是本月军训开始后第四次晕倒了!真不到团长怎么想的,这种兵也接!”
    指导员带着个眼镜,摇了摇头,微笑道:“我看这个女兵还不错,虽然体质差一点经常晕倒,但是却不娇生惯养,而且意志力很强,一直都在坚持训练!至于是谁家的千金,我也猜不出来,不过能让团长破例接收这个女兵,想来家世应该不简单吧!”
    范晓晨在医疗班被救醒后,立即又要求重回训练场。
    医疗班的韩班长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闻言苦笑道:“小范,你这都是第四次来我这,来了就好好休息一天,我给你开病假,其他人都巴不得找个由头名正言顺地休息,你怎么还巴巴地往上赶啊?”
    “韩班长,谢谢你关心!不过我不能偷懒,不然他会不高兴的!”范晓晨说完拿起帽子戴上,冲出了医疗班的大门。
    其实莫云泽何时又生过她的气呢?
    下午团长来新兵连视察,见范晓晨这个唯一的女兵一板一眼好不偷懒地在跟别人苦练,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冲身边的新兵连长问道:“邵连长,这个女兵表现怎么样?”
    邵连长不卑不亢道:“报告团长,这名女兵训练态度挺端正,也够刻苦,不过就是身体素质不好,已经晕倒过四次!”
    团长点了点头道:“身体素质可以慢慢练,态度好对训练没有抵触情绪就好!邵连长,我知道在你的新兵连里打破常规放一个女兵进来,你压力很大,不过这你也不能怪我,我也只是服从上级命令而已!”
    邵连长苦着脸道:“团长,新兵连里插个女兵这不是胡闹吗?一帮和尚里头来个尼姑,一群饿狼加一块肉,这太危险了!”
    团长笑道:“容易的话我能交给你带么?”
    “团长,这到底是谁的命令啊?”邵连长有些纳闷道。
    团长沉默了一下,道:“大区司令员亲自给我打的招呼,叫我无论如何不打药确保这个女兵的安全,平时照顾一下,但是训练决不能开小灶!”
    “大区司令?”邵连长闻言瞪大了眼睛,大区司令那可都是上将军衔啊!
    “难道是司令员的侄女?送来训练一两个月就回去上学?”邵连长也听说现在许多高官把子女送进军队让他们接受一些军事化训练,从而达到锻炼意志的目的。
    团长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她是真正来当兵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是要下连队的!邵连长,我看到时候就让她去你们侦察连吧!”
    “去我的侦察连?你没开玩笑吧团长?连里都是大男人,她睡哪?而且我们侦察连个顶个都是好汉,绝不养废物!弄个女人咋回事啊?这不惹人耻笑吗?老连长走了,我可不能把他交给我的连队给毁了!”邵连长脸一黑,不高兴道。
    “老连长?哪个老连长?”团长好奇道。
    “莫云泽莫连长,您忘了?当初侦察连就是被他搞起来的!”邵连长说完后,轻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老连长现在好吗?”
    “哦,你说他啊!他我怎么可能忘了?后来他不是去了军区特种大队嘛,再以后听说犯了错,然后就离开了特种大队了,那小子的确是个人才,天生一个帅才!如果好好干,将来拜将绝对没问题!”
    “团长,这个女兵我真不想要!”邵连长抗议道,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女兵就是老连长的媳妇,不知他会是何种表情?
    “服从命令!这个也是上级的命令!”团长板着脸道:“至于住的地方,就给她腾个单独的小间,记住决不能主动赶人走,但是她要是受不了自己走了,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终于结束了,范晓晨如愿以偿地进入了B团侦察连。
    这个连队是莫云泽当年的连队。
    进了连队大营后,范晓晨热泪盈眶,坚持了三个月,她终于双脚踏在了莫云泽曾经走过的地方。
    范晓晨单孤住一间小房间,房间里陈设很简单,行军床,被褥,一张小桌子。
    其实范晓晨参军一个原因是想来莫云泽当年的军营追寻他的脚步感受他的气息,另一个原因是她对莫云泽的死一直心怀愧疚。
    莫云泽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这让范晓晨非常内疚,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身手好一点,实力强一些,或许就不需要莫云泽的保护,反过来甚至可以保护莫云泽。
    她来军营,就是想让自己变强,无论是意志还是身手,都拜托以前那个处处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莫云泽死后,自己的保护伞也就没了,她得自己保护自己,她不能让莫云泽死了还在天堂替自己Cāo心。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侦察营的士兵一般都是士兵里的佼佼者,各项军事技能都得出类拔萃。
    范晓晨进入侦察营以后,就像一个男生一样跟着其他士兵正常作息训练,可是她到底是个女的,再加上只接受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军事技能非常薄弱,身体素质比起这个魁梧男人也很弱。
    邵连长不止一次地在连队会上公开宣称侦察连不养闲人和废物,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要被淘汰。
    范晓晨为了不被淘汰出去,每天在完成基本训练之后,都一个人在晚上偷偷加练,练习射击练习长途奔袭,练习格斗。
    因为练习射击,耳朵都快被枪声震成耳鸣了!
    因为练习跑步,腿都跑肿了!
    因为练习格斗打沙袋,原本细白粉嫩的手经常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时间是世间唯一不会停留片刻的东西,春夏交替两次,两年时间已经过去。
    ——
    首都机场的出机口,一位军装笔挺的少女拉着一个黑色长拉杆皮箱英姿飒爽地走了出来。
    她面容娇美,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
    此人正是范晓晨,她如今已经19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一些,已经有一米六七左右了,身形发育更加成熟完美,漂亮的眸子里透出一股英气。
    这两年的军营生活,她长大了,蜕变了,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了。
    此次她来首都没有告诉莫家二老,一个人直接从连队军营过来的。
    出了机场,范晓晨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发现两年时间首都变化非常大,各种华美的高楼又多了很多。
    打了一辆出租车,上去之后,司机笑着道:“荣幸啊,原来是一位漂亮的女兵!”
    范晓晨淡淡一笑,道:“师傅,麻烦你去玉泉山……”
    坐在出租车上,范晓晨按下窗户上的玻璃,吹着风,头发飞扬,她想起上一次来首度的时候还是两年前,跟老公莫云泽一起来,那时候欢声笑语。
    “老公!我又回来了!回到你出生生长的地方了!”范晓晨轻声低语道,这两年时间,她对莫云泽的思念非但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加浓郁。
    留在莫云泽当年的军营里,让她心里能稍微平静一些,因为就好像他与她同在。
    训练完毕后,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拿出随身携带的莫云泽照片看,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会想当年刚刚参军的莫云泽坐在哪个位子,在训练场上跑步的时候,她会想在这个Cāo场上莫云泽当年跑步的时候是否有过腿抽筋。
    这个男人就好像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骨髓里,烙印在了灵魂里,拔不出来,甩不出去。
    脑袋靠着车窗,陷入回忆中的范晓晨双眼渐渐迷离。
    车很快就到了莫家老宅的那条街上。
    范晓晨下了车,付了车费,拎着箱子往莫家老宅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果然,门前的警卫果断地拦下了她。
    范晓晨敬了个礼,肃容道:“我是这家的儿媳妇,麻烦班长向里面报告一声,就说范晓晨回来了!”
    班长是军人中对老兵的称呼,并非对方一定是班长,只是一种尊敬的称呼。
    警卫看了范晓晨一眼,道:“有证件吗?”
    范晓晨掏出士兵证递了过去,警卫看过后,走进去通报去了。
    另几个警卫都微微将枪口侧过来对着范晓晨,因为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子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息,她并不简单。
    过了一会儿,就见李美芬从屋里奔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嘴里喊着“晨晨”。
    等见到范晓晨之后,李美芬不由一愣,眼前的范晓晨变化很大,虽然长相基本没变,但是更加稳重成熟了,而且身上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李美芬想起丈夫跟自己说过,据粤东军区的人反应,范晓晨在部队表现非常好,各方面军事技能就是让那些老侦察兵油子都自叹不如。
    李美芬心想范晓晨身上这种气质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兵王的气质吧。
    “晨晨,真的是你!”李美芬眼眶一红,非常激动,她对这个儿媳妇一直以来都非常满意,看待她就想半个亲生女儿。
    范晓晨站在李美芬跟前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个腼腆的女孩子,微笑道:“妈,我回来了!”
    她此时也眼眶红了。
    两个女人当即抱在了一起。
    良久才分开,李美芬白了范晓晨一眼,嗔怪道:“你这孩子去了部队以后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写封信啥的,知不知道我跟你爸都很牵挂你啊!”
    范晓晨不好意思道:“我主要是怕写了信让人按地址查到了我的身份,我不想在不对搞特殊化!妈,您还好吗?”
    李美芬笑道:“好!有什么不好的?好了,快进去!”
    李美芬拉着范晓晨的手一路不松开,直接来到了客厅。
    莫问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两年时间他也未显老,一身军装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
    “爸!”范晓晨冲莫问天啪地一下敬了个礼。
    莫问天一呆,接着笑道:“这又不是在部队,不用敬礼了,我现在是你公公,可不是你的上级!两年了啊,一走就是两年,听说你在部队干得不错,好!不愧是我莫家走出去的人……”
    李美芬瞪了丈夫一眼道:“有什么话先让孩子坐下再说!”
    莫问天点了点头,冲范晓晨招了招手:“坐吧坐吧!在家里不需要那么拘束!”
    范晓晨坐下之后,李美芬又问了问她在部队的生活,范晓晨事无巨细有问必答。
    李美芬不停地在一边感叹:“可受苦了孩子!都怪我,都怪我啊!”
    范晓晨笑着安慰道:“妈,这是我自己当初选的路,怎么能怪您呢?”
    李美芬张了张嘴,看其表情竟然有些羞愧。
    莫问天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两年了,义务兵也当到头了,你是打算复原呢还是转士官或者说提干?按照你在部队的表现,要是提干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范晓晨微笑着看着公公道:“爸,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复原了!在云当初所在的军营里生活了两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想继续回去考大学,然后考所首都的大学,到时候就住在家里,孝敬您二老陪您二老说说话,云不在了,这个孝应该由我来尽!”
    莫问天和李美芬都没有想到范晓晨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心里分外感动。
    就连一向面冷的莫问天,也不由感叹道:“你真是个好孩子,看来当初是我错了!多此一举了啊!”
    李美芬看了丈夫一眼,送给他一个得意地眼神,然后故意问范晓晨:“那你的意思是以后还继续做我莫家的媳妇儿?”
    范晓晨郑重地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当然,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忘了他了,再嫁给别人对别人也不公平,我自己也不快乐,现在这样挺好!”
    李美芬拍了拍手,笑道:“看来那个赌约是我赢了!”
    莫问天附和道:“确实是你赢了!这个儿媳妇当真不错,我认了!”
    范晓晨一头茫然,不解道:“您二老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李美芬张了张嘴,歉然道:“孩子,在说这件事之前,妈先得跟你道歉!”
    莫问天也沉声道:“该道歉的还有我!”
    说着两位长辈居然站起来郑重地冲范晓晨鞠了个躬。
    范晓晨吓了一跳,如何敢受公婆这一个大礼,连忙扶起两人,惊慌道:“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哪有公公婆婆给媳妇行如此大礼的!您二老有话就说!”
    李美芬看了看范晓晨,深感为难,瞪了一眼丈夫道:“你出的馊主意,还是你说吧!”
    莫问天张了张嘴,咳嗽一声,老脸憋得通红,谦让道:“再说事情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范晓晨纳闷了,对自己而言还有什么好消息?除非莫云泽能够突然复活!
    莫问天眉头一轩,笑着道:“小莫没死!他还活着!”
    小莫没死,他还活着!
    这八个字犹如平地一声炸雷,虽然莫问天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却震得范晓晨脑子一片空白,她呆了,傻了。
    莫家二老都担心地看着范晓晨。
    过了足足有三四分钟,范晓晨才回过神来,呆滞的眼神也恢复正常,她强笑道:“爸妈,你们是不是遇见跟云长得像的人了?但是他肯定不是云,云已经死了,你们不是都把他的尸体火化了吗?”
    范晓晨这么说,并不是她不想莫云泽活着,而是以前很多次梦到莫云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笑,但是醒来后陪伴自己的唯有那被泪水打湿的枕巾。
    她怕了!她不敢再奢望!她怕这又会是一场梦,梦醒后依旧一切是空!
    莫问天摇了摇头,严肃道:“爸必须告诉你,当初我们对你撒谎了,小莫真的没死,他也没被火化,他还活着!”
    “真的?你们没骗我?”范晓晨不敢相信,声音都颤抖起来。
    看了看莫问天和李美芬的表情,范晓晨终于确定莫云泽真的还活着。
    她再也坐不住,全身激动得颤抖,尖叫道:“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李美芬拍了拍范晓晨的手,柔声道:“乖孩子,你先坐下!云儿晚上的飞机,他晚上就能到家了,你就能见着了!所以别激动!只需要耐心等待!”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他在哪里?”范晓晨坚强的外壳终于被打破,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声泪俱下,就像啼血的杜鹃。
    两年来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到头来蓦然发现恋人还活在世上,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在美国!这两年都待在美国!”李美芬解释道:“孩子,两年都等了,就再等几个小时吧!”
    范晓晨虽然心里迫切想见到莫云泽,但是知道晚上就能见到后,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理智一些,不得不说两年的军营生活她真的已经成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他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去美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找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范晓晨沙哑着声音嘶吼道。
    想到莫云泽明明活着,却任由自己难过伤心,他却躲在美国不闻不问,范晓晨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当真是心如刀绞。
    李美芬叹了口气道:“孩子,云儿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只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回不来!”
    “那……那为什么连个电话也没有?”范晓晨哽咽道。
    “他打不了电话!”李美芬眸子里也产生了一种惧怕,当日莫云泽的情况真的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胆颤心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范晓晨恼怒道。
    莫问天和李美芬发现两年时间范晓晨真的变了,她变得不再畏畏缩缩,她会争取,会反抗了。
    两老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李美芬开口了。
    “两年前,云儿受了枪伤,那一枪直接伤到了心脏,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医生都无能为力,叫我们准备后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放心什么人还是怎么,总是保留着一丝气息,咽不了那口气!我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你!”
    范晓晨听到这里,心里一震。
    “后来军总医院的专家们会诊,一致认为也许人送到美国还有救!于是在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直接用飞机送去了美国,由于我和你爸要留下来演戏,所以我们没有跟去,但是他二叔跟着去了,还有秦家的女儿秦沁!”
    范晓晨耳边听着婆婆的话,眼前好像又闪过莫云泽躺在广场上xiōng口满是鲜血的样子。
    她没有吱声,静静地等待下文。
    “秦沁跟去美国妈希望你别多心,是那丫头强烈要求去的,她说人是她打伤的,她要去赎罪,再者我们也担心她留在国内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你知道的,我们莫秦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不想伤了和气,所以就同意了秦沁的请求!”李美芬怕范晓晨多想,赶紧解释了几句。
    “我明白!就连莫云泽中枪后他自己都没有怨怪秦沁,可想而知两家的感情!”范晓晨表示理解。
    “后来,美国的医学果然比国内发达,他们保住了云儿的命,不过由于心脏受损所提供的动脉供血量不足,所以导致大脑内部分缺血,云儿失去了知觉,成了……成了植物人!”
    “啊?!”范晓晨吃了一惊,不由问道:“那后来呢?”
    李美芬接着道:“这一躺就是一年多,期间在你当兵去以后,我还去美国看过,人整天躺着不运动,非常消瘦!肌肉都快萎缩了!”
    范晓晨心里更加难过,莫云泽此番受伤可都是因为她!
    “妈,你放心,就算云一辈子成了植物人,我也会好好照顾他,能看到他的脸,我就每天都很开心了!”范晓晨含泪道,语气坚定,她以为莫云泽现在还是植物人。
    李美芬点了点头道:“妈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不用了!云儿成了植物人,要让他醒过来,首先就是要给他一个健康的心脏,后来就用捐助者的心脏库进行配对,可是没有合适的!最后……最后秦沁那个傻孩子偷偷去做了心脏配对,结果完全吻合,她……她就把自己的心脏捐给了云儿!”
    范晓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秦沁人呢?”
    “死了!你知道的,医院是不允许心脏的活人更换的,所以她写好捐赠书后,就……就自杀了!是那个傻孩子用自己的命救了云儿!”
    范晓晨闻言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她没有想到秦沁爱莫云泽居然如此之深。
    李美芬接着道:“心脏的更换手术完成后,云儿又躺了一个多月,直到一个礼拜前才醒过来!他往你在紫阳市的家里打电话,你人在部队自然接不到。将养了几天,稍微恢复了一些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回来找你了!今晚就到!”
    范晓晨这才弄清楚来龙去脉,跟着她又反应过来:“妈,你刚才说和我爸演戏是……还有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
    说到后面,范晓晨已经有些愤怒了,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
    莫问天尴尬地道:“因为我和你妈打了一个赌!你知道的,爸以前不是很喜欢你,而你妈对你很中意,所以我们那时候商量了一下就借着这件事卒做了赌约,既将此事瞒着你,说小莫死了,看你的反应和表现,如果你在他死后还一直念着他不曾移情别恋,就算你妈赢了我输了,那么作为输的一方我就要全心全意接受你当我莫家的媳妇,如果你很快就忘了小莫琵琶别抱,说明你当初并不是真正爱小莫,可能只是贪图我们的家世,那我就赢了,你就跟小莫彻底无缘了,因为我们家将会极力反对你们的婚事!”
    李美芬笑道:“索性乖孩子你没让妈失望,事实证明还是我有眼光!”
    范晓晨闻言真是哭笑不得,感觉复杂难言,原来……原来真是内幕居然是这么回事!
    第六十六章 有情人终重逢
    莫云泽晚上的飞机,想到在分开两年之久后,又能马上再见到最亲近的男人,范晓晨一时间恍若梦里。
    从吃完午饭后,范晓晨就开始坐立不安,
    本来已经跟公公婆婆约好等到六点钟的时候一起出发去机场接人,可是范晓晨实在等不及了,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和二老说了一声,便一个人驾车先行往机场而去。
    范晓晨此刻早就换下了那身军装,如今已经复原回家,军装便不需要时时穿着了,她现在穿着一件高档白色雪绒风衣,毛茸茸的领子看起来非常可爱,脚上是一双香槟色高跟皮靴,脱下军装后,范晓晨似乎又变成了普通人,变成十九岁亭亭玉立的少女。
    如今已经进入12月,冬天的首都挺冷,街上车辆很多,体型巨大的公交车里一边响着某某站到了,一边从旁边臃肿地挤过。
    路上穿梭的行人,也大都脱下露xiōng露背的吊带凉裙,换上了厚实保暖的羽绒服。
    范晓晨开的是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奥迪,这车是莫问天吩咐警卫队长老陈帮他派的。如今莫问天打赌输了,再加上范晓晨能为了自己儿子参军,这种魄力和感情让莫上将也格外感动,所以现在是不管从口头上还是从心理上都完全接受了范晓晨这个儿媳妇,对她也极为上心,本来老莫同志还打算给自己的儿媳妇派两个保镖的,结果被范晓晨推辞了。
    她心想自己一来不是什么首长,二来在部队里学的那些虽然不至于刀枪不入,但是对付普通危险还是绰绰有余,要知道她可是散打打败过侦察连里大部分男兵经营的人,早非昔日的吴下阿蒙。
    突然,车前方快速跑过一个人影,范晓晨吓得赶紧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车这一下跟得太紧,一下子刹不住,蹭到了范晓晨的车。
    范晓晨还没有说话,后面那辆车的车主便跳下车大骂道:“前面的你怎么开车的?有驾照吗?”
    范晓晨本不欲搭理,但是后面的车主得寸进尺,居然在范晓晨开的奥迪上踢了一脚。
    范晓晨不得不下车,看了对方一眼,微笑道:“先生,您踢够了么?还有为什么你后面的车都没撞到你,你偏偏就撞上我了?恐怕是你没有保持基本的行车车距吧?”
    那车主是个中年男人,见范晓晨是个小女孩,长得也很漂亮,更加有恃无恐道:“我没有保持行车车距?笑话!谁让你突然刹车的?”
    范晓晨收起笑容,冷淡道:“前面突然有人横闯马路,我不刹车难道撞人吗?”
    中年男人一身名牌西装,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他闻言脸色一变恼怒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范晓晨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况且我只是陈述事实,跟你的身份没有关系!”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我怀疑你没有驾驶证,我要查看你驾驶证和身份证,快拿出来!”中年车主几步走到范晓晨跟前,指着她的鼻子,趾高气昂地训斥道。
    范晓晨现在可不是一吓就六神无主的主儿,她装作惊讶地样子问道:“先生你是交警吗?如果不是交警,那你就无权代表交警执法,更无权检查我的驾驶证和身份证,如果你是交警,那你现在又没穿执法警服,也不曾向我出示你的警官证,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冒充执法者的骗子呢?”
    中年男人闻言一愣,前后左右的很多司机也都下了车站在自己的车旁边看热闹。
    有司机不乐意,叫骂道:“拜托,你们要吵把车开旁边吵去,别挡道啊,还有没有素质?”
    范晓晨听到别人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她想开车,中年男人却不愿意,他冷笑道:“吵什么吵?赶时间的去绕别的路,现在这里发生交通事故了,你们没看到吗?得等交警来处理!”
    有的司机骂骂咧咧了几句,开车绕走了。
    范晓晨有些不耐烦了,她不想把时间耗在这里,便皱了皱眉,冲中年男人道:“先生,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要待在这就待着吧,我先走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中年男人见范晓晨转身打开车开想上车,他急得伸手朝范晓晨肩膀抓去,想拉住她。
    范晓晨以侦察兵本能地反应,头也不回,迅速一手捏住肩膀上的手腕,然后一个转身,把对方的手往后折去。
    这一招最常用的擒拿招式,被她耍得干净利索。
    中年男人疼得哇哇大叫,脸涨得紫红。
    旁边的围观者见范晓晨这么个小女孩一招就制服了对方这个大男人,顿时鼓噪着纷纷叫好。
    “放开!你居然还敢打人?我是市工商局副局长!”
    中年男人一说完,众人心中了然,心想怪不得对方这么嚣张,原来是一个副局长,这下这小姑娘有的苦头吃了!
    很快交警到了。
    来的交警有三个,两个二十来岁,一个三十多岁。
    那个年龄稍大的交警一看见中年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屁颠屁颠就奔了过去,谄笑道:“于副局长,怎么是您啊?”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哼哈道:“小王,那个女人不光因为突然刹车引起交通事故,而且还对我动手!这事你得好好办,完了,下次跟你们局长和大队长喝茶的时候,我会跟他们提提你的!”
    小王心里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您就放心吧!”
    小王看起来是这三人的头儿,当即走到范晓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驾驶证,身份证!”
    范晓晨从车里拿出来递给王交警。
    王交警看了看,一见范晓晨身份证上显示的地址是A省紫阳市,心里松了一口气,冷笑道:“外地人?”
    范晓晨点了点头道:“是!”
    “事情我已经大体了解了,刚才你是不是紧急刹车了?”
    范晓晨想了想回答道:“是!但是是因为前面有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不需要解释!”王姓交警板着脸,严肃道,接着他又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动手打了那位先生?”
    范晓晨道:“是他先动的手,我只是本能地反击了一下!”
    “那就是动手了!”王交警点了点头道:“好了,事情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你违规驾驶又动手打人,现在跟我回队里录一份口供,至于车嘛,暂时扣留了!”
    范晓晨目瞪口呆,还有这么执法的?明显是偏袒那个男人!
    “同志,我等会儿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车你们可以扣留,但是我人不能跟你们走!”一会儿还得去机场接莫云泽,范晓晨希望能在他踏上国土的第一时刻就看到他拥抱他。
    “笑话!执法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岂能谈条件讲价钱?你以为商场里买衣服呢?小杜小李,你们两人把车牌号记下来,把人带走!”
    王交警朝两个手下吩咐了一句,接着站在一边和于副局长说话去了。
    小李是长得瘦瘦的,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冲王交警说道:“王哥,我刚才向周围的围观群众了解了一下,他们都说那女孩子没什么责任,我们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对啊?”
    小李刚分来交警大队不久,原则性很强。
    王交警瞪了小李一眼道:“你才来多久?办这种案子是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我给你说这位是工商局的于副局长,跟我们大队长关系很好,你可别给咱自己人丢脸!”
    小李脸憋得通红,梗着脖子道:“可是……可是这有点违犯原则!”
    王交警脸色一变,见于副局长已经不高兴了,赶紧踢了小李一脚,训斥道:“我自有主张,你再敢多嘴,小心惹祸!”
    两人正在这边争论,突然小杜脸色惊慌地小跑着过来,冲王交警苦着脸道:“王哥,这次闯祸了!”
    “什么意思?”王交警纳闷道。
    “军……军车!而且还是总参的!”小杜脸色苍白,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交警和于副局长都脸色大变,他们跑到车头一看,果然上面显示的是“军AXXXXX”,明显是中央军委和总参谋部的车。
    两人顿时面如土色,这下踢到铁板了。
    范晓晨重新开着车,往前驶去,想到刚才那些人看到车牌后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范晓晨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她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纯小女孩了,有些体制内的事情也明白,国人的心态一向是上面的供着下面的压着,这种心态和处事方式已经延续了几千年了,想改谈何容易!
    往前开了没几步,刚转过街口,旁边的人行道上突然有一伙人正在对地上躺着的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拳脚相加。
    而那个乞丐似乎有点眼熟,想了想,范晓晨突然想起来,刚才从自己车头前跑过去的好像就是这个乞丐。
    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朝那些人走了过去。
    “住手!再打就打死人了!”范晓晨冷着脸呵斥道,她这一吼,顿时浑身山下散发出一股彪悍气息,这是两年的侦察兵生涯所锻造的。
    一番交涉后,范晓晨才弄清楚前因后果,原来这些人都是附近小吃店里的员工,只因地上的那个乞丐经常去他们店里偷东西吃,所以惹得这些人动怒,这次这乞丐又去偷,结果被追了出来,刚才那乞丐从马路上横穿过去,估计就是因为后面有人在追,现在被抓住了,所以人家狠劲收拾他。
    范晓晨虽然知道偷东西不对,但是也不能坐视这么多人继续打这个乞丐,想了想后,便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几百块钱你们拿着,就当是他以前偷东西的那些钱,人,你们就不要再打了,行么?”
    她说着从雪绒服的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钱给这些人递了过去。
    一个胖子看了看钱,迟疑道:“小姐,这小子在我们这偷东西吃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是整整两年多了,三百块钱恐怖不够啊!”
    范晓晨笑了笑,便用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向对方递了过去。
    对方却不接。
    “小姐,五百恐怕也……”对方见有冤大头替这个乞丐付款,顿时心里一寻思,居然动了狠宰范晓晨一顿的念头。
    范晓晨皱了皱眉,五百块钱重新收了回来,淡淡道:“你们这可就有点贪得无厌了!这乞丐我也不认识,只是出于好心救他而已,既然五百块钱还不够,那你们继续打他吧,我走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你们就是狠狠打他一顿,其结果是一分钱也捞不到,而且还得浪费不少力气,万一再一个不小心,一失手把人打死了,杀人偿命的道理我想诸位大哥都知道吧?好了,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别走啊,小姐!好吧,五百就五百!”胖子伸手过来拿钱。
    范晓晨摇了摇头,道:“五百那是刚才,现在是四百了!”她说完递了四张“红人头”过去。
    “小姐……这……”对方脸色一变,感觉被耍了。
    “我提醒你们,要是再迟疑,等会儿就成三百了!”范晓晨微笑着道,她要借机给这些上一课,告诉他们做人不能太贪。
    胖子吓得赶紧抢过钱去,挥了挥手,带着一大票人走了。
    范晓晨从地上夫妻乞丐,见他头发披肩,像稻草一样又脏又乱,衣服也是一道道的条状物,而且又黑又脏,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胡子拉碴,脸也很脏,看不清相貌,不过身材倒挺高大,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迷茫,但是蓝色的眼珠很深邃。
    范晓晨一看对方的眼珠子,再看到对方的头发,不由怔了一下,心想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混血儿。
    范晓晨把钱包里剩下的几百块钱递给乞丐,苦笑道:“你说你这人,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能挣钱填饱肚子,偏偏要去做乞丐偷东西!好了,这几百块钱你拿着,去买身衣服洗个澡剪剪头发把人收拾收拾,然后再饱餐一顿,明天去找找工作,游手好闲做乞丐可不行!”
    她把钱塞给乞丐,转身刚要走,那乞丐突然说话了。
    他看着范晓晨想了想才道:“我认识你!”
    范晓晨闻言一怔,这个乞丐的声音很有磁性,倒是挺好听的,而且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她看了看乞丐,指着自己的鼻子纳闷道:“你认识我?不可能吧!那我怎么不认识你?”
    乞丐挠了挠头,蓝色眼眸有些迷茫,想了想,又重复了一句:“我认识你!”
    范晓晨心里生疑,暗想难道这乞丐真认识自己?以前两人见过?
    “那好吧,既然你说你认识我,那我叫什么名字?”
    乞丐闻言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
    范晓晨乐了,这下确定这乞丐根本不认识自己,她好笑道:“既然认识我,又不知道我名字!这可能吗?好了,我还有事要去忙了!”
    范晓晨转身朝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走去,乞丐犹豫了一下,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离这还有二三十米,于是街上形成一道诡异的风景:一个一身白衣的美丽少女扎着马尾在前面走着,身后三米处跟着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乞丐。
    范晓晨早就发觉乞丐跟着自己,她心里气苦,难不成做好事救了个人还弄了个黏在身上甩不掉的牛皮糖来了?
    她初时装作没看见,想着乞丐跟几步就不跟了,哪里想到对方竟然锲而不舍,一路跟到底。
    走到车旁边之后,范晓晨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瞪着乞丐道:“你别再跟着我了,不然小心我也像刚才那些人一样揍你,我可是练过功夫的!”
    她挥舞着拳头威胁道。
    “我真认识你!”乞丐又说话了。
    范晓晨无奈地想,这家伙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她试探着问道:“那好,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乞丐又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范晓晨抚了抚额头,心想天呐,真的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这下怎么办?
    “那你家住哪里?”范晓晨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如果这个家伙的家离得不太远,她不介意做做好事把人送回家去。
    “我不知道!”乞丐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我看是不着调!范晓晨几乎要抓狂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乞丐突然问范晓晨。
    范晓晨几乎被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不露出生气的样子,微笑道:“你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好了,拜托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走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乞丐声音里透着些难过和伤心。
    范晓晨恼怒道:“我真不认识你!神经病!”
    她说完嗖的一下手脚麻利地钻进车里,然后啪地一下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赶紧逃跑。
    开了大概有两三百米之后,范晓晨无意间从倒车镜中发现刚才那个乞丐居然奔跑着在追赶自己。
    他在追车!
    范晓晨吓了一跳,狠了狠心继续往前开,因为路上车比较多,所以车速并不是很快,再向前开了大概两三千米后,范晓晨发现身后那个尾巴还跟着。
    此刻,她除了哭笑不得,也有点佩服那家伙的毅力了,居然跟了这远。
    由于乞丐刚才挨了打,可能伤了腿,所以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十分艰难,不过对方居然还是咬牙坚持着。
    范晓晨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她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乞丐见她停了车,在跑到离车十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弓着腰喘着气,不过却并不跟过来。
    范晓晨估计对方是怕被自己骂,叹了口气,暗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她干脆下了车,朝乞丐招了招手,喊道:“你过来!”
    乞丐畏畏缩缩着,好像有点怕范晓晨。
    范晓晨怒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她还得赶去机场呢,云将会出现在那里,他也在等她。
    “我叫你过来!妈的!”范晓晨愤怒之下,爆了一句粗口,这两年待在军营里,耳濡目染也跟那些男兵学了两句。
    军队里上至军官下至士兵,没有不会说一两句粗话的,要是不会讲两句,那就是特立独行。而军队讲究的是规范统一整齐划一,对特立独行的个性并不太欢迎。
    乞丐看到范晓晨发怒,犹豫了一下,乖乖地走了过来。
    范晓晨无语外加无奈地看着对方,头疼道:“大哥、大叔、大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乞丐用迷茫的双眼热切地盯着范晓晨,迟疑道:“我认识你,所以以为你也应该认识我,我想让你告诉我我是谁!”
    范晓晨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好奇,疑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啊?还有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两年多以前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睡都不认识,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是什么人,有没有家人!送我来医院的那对大爷大妈我更是不认识!后来我从医院里逃了出来,每天在街上溜达,就是想找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让他告诉我我叫什么!可是两年了,整整两年多了,这座城市里我基本走遍了,可是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在电线杆子上都贴满了寻亲启事,可是居然也没有一个家人找我,就好像我是个多余的人,亲戚朋友家人什么都没有!”乞丐说到这里,语气一阵哀伤。
    范晓晨也被他的遭遇感染,心里也对这个牛皮糖一样的乞丐有点同情起来。
    “你失忆了?”范晓晨叹了口气,想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突然失忆,谁都不认识,那种恐慌多吗可怕,而这个乞丐更可怜,他不光不认识别人,居然连其他人也不认识他,整个就是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天外来客多余人,他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乞丐突然期盼地看着范晓晨道:“今天我第一眼一瞧见你,就觉得非常熟悉,我认识你,我以前肯定见过你,你是我这么久一来唯一认识的一个人,求求你帮帮我,告诉我我是谁行吗?”
    范晓晨看了看乞丐,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能帮尽量帮!不过你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我以前偶尔见过你,也人不出来了,我先带你去洗个澡理理发刮刮胡子!”
    范晓晨也不嫌弃那乞丐又脏又臭,让他上了车,然后载着他先去服装店随便给对方买了一身衣服,然后找了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把他推进浴室让对方好好清洗一下。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打开,乞丐走了出来。
    范晓晨不由瞧去,只见对方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披肩,胡子很长,身材高大,虽然洗干净了,但是还是看不出面貌,不过那一双蓝色的眸子却更加有神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倒让范晓晨想起一个人来:马克思。
    现在这个乞丐长发大胡子,真的有点像马克思他老人家。
    范晓晨又带着乞丐来到外面的理发店。
    理发店的美发师看着乞丐开玩笑道:“您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像个艺术家,头发剪了胡子刮了那多可惜啊!”
    乞丐也不吱声。
    范晓晨笑道:“可惜也得剪掉!”
    头发剪掉后,露出个脸部上方的样子,范晓晨已经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了,等到乞丐的胡子一根根落下来以后,范晓晨看着面前这个人,这个蓝眼黑发的高大帅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洛老师?怎么会是你?”
    范晓晨急着去接莫云泽,也没时间现在好好询问莫云泽相关的事情,便在附近的酒店给他开好房间,让他好好休息,然后驱车赶紧往机场赶去。
    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上晚上七点多,公公和婆婆已经到了。
    “晨晨,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李美芬疑惑道,要知道这丫头可是比他们提前动身三四个小时啊。
    范晓晨尴尬道:“路上遇到点事!来迟了,抱歉妈!”
    莫问天身边跟着几个贴身警卫,他作为中央军委的首长,机场的工作人员直接殷勤地领他越过安检口进了机场内部的起降场。
    范晓晨自然也跟着进去。
    等了一个小时后,大约八点的时候,从美国飞来的航班终于降落。
    看着从飞机场一个个走下的乘客,范晓晨激动得全身发抖,心跳飞快,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终于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国人出现在飞机出口,他脸颊瘦削,眸子清亮深邃,脸似刀削英俊非常,眉宇间透着股潇洒和英气。
    这人不是莫云泽还是谁?
    只是比起以前他瘦了很多!
    看到这个人范晓晨身体禁不住地颤栗,眼泪夺眶而出,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莫云泽显然扫视了一下人群,在看到父母后,显然也看到了站在他们旁边的范晓晨。
    莫云泽明显一呆,接着眼眶红了,他嘴唇颤抖了一会儿,接着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丝坏笑,冲着范晓晨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老婆,我回来喽!”
    说完飞快地从滑梯上冲了下来,随身携带的包被他扔在了一边,不管不顾。
    “哇!”范晓晨终于哭了出来,她脚下踉跄着往莫云泽奔去。
    泪水在空中蔓延,遮住了谁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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