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楠原本想对许然回报以笑容，可是怎么也咧不开嘴，眼泪倒是冒了下来。
    其余四个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就溜出门去，陆七七对许然一抱拳，陶冶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知后觉的谷晟被他的亲亲女朋友从沙发上拖了起来，林萧走之前还顺便在点歌机上按下“原唱”键，间奏过后，莫文蔚和张洪量的声音从音响里缓缓流出。
    ……
    越过道德的边境
    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享受幸福的错觉
    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是谁太勇敢说喜欢离别
    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眼睁睁看着
    爱从指缝中溜走还说再见
    ……
    王远楠走下高脚凳，慢慢向许然走去，把头靠在许然怀里，不顾一切的抱着他，想要把这些年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
    她抽着鼻子说：“许禽兽，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许然还是无比的温柔抚摸着王远楠的头发，缓缓道：“嗯……”
    她继续抽鼻子：“许禽兽你知不知道，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许然拉开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眼前的丫头，眼泪已经溢的满脸都是，叹了一口气，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怪你，我恨了你五年。可是我发现，爱你胜过恨你。我没办法揪着自己的心告诉它我这辈子恨定王远楠了。楠楠，我做不到，再纠结了五年才敢回到这里面对你。”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许然在背地里做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用一种自己不知道的方式惦念着自己，在这十年里，原来都是这般度过……
    王远楠不禁苦笑，慌乱的跟许然解释：“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那么不待见政委，那时候他要动手术。告诉我，如果不跟你断了关系就他不上手术台。那时候的我都吓坏了，只能听他的，你知道……”
    话到这里，突然卡壳。王远楠又觉得话不经过大脑，解释了反倒像是欲盖弥彰，一时间顿在那里，痴痴看着许然，眼眶里的泪没有停顿的打转流下。倒是许然安慰似的拍着她的背：“一过路口你就甩开陶冶的手，我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说的是十年前分手那天的事情，王远楠当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是没有料到跑了那些路口，都没有把许然甩掉。
    如今或许是一样，两人走过不同的路口，最终还是相聚在一起。
    原来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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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远楠毫无准备，许然突然单膝跪下，不由分说拉起她的左手，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往他无名指上一扣。
    她低头勉强辨认——一枚草戒指。
    “想用这个就收买我？”
    她撅起嘴巴，依旧在抽泣，心跳的很快速，脑中一片空白，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只能用这样的话语给他们都泼一盆冷水。
    许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她，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异常诚恳：“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去挑选戒指，看见路边的狗尾巴草，只能就地取材。”
    多年前，他亦是用一枚草戒指跟王远楠表白。这一次，他早就承诺过一定要把她再追回来。
    “楠楠，做许夫人好吗？”
    许然笑着看她那张完全愣住的俏脸——他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得，这十年哪一天没有在心里彩排这样的再遇？
    只是彩排与实际演出永远不同。
    王远楠依旧呆住，慢慢拉许然起身，等他站在自己面前，深深抱住他，双臂用力圈住他的腰，把这十年的情感宣泄：“许禽兽，对不起……”
    音响仍然在不知疲倦的放着歌曲：
    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
    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爱过你
    **************
    不知什么时候，许然已经把她抱回到沙发上。王远楠挽着许然的胳膊，左手与他的右手十指紧扣，王远楠斜靠在他肩膀上，一句话都不说，没有答应或者否认。
    这一首歌完了，她才如梦初醒般轻轻应了一个：“好。”
    把头埋在他怀中，心里温暖到不能再温暖。
    在侧面仿佛看到许然的嘴角翘起，恶作剧心理出现，抬头轻啄他的下巴，再低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许然看着她那窘迫的样子，觉得尤其可爱，拉起她出门：“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唱歌了。”
    王远楠看着紧扣的双手，狭促的脸都红了，低声道：“嗯。”
    出门，两对小两口都对他们报以暧昧的目光，还是陆七七第一个发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打趣道：“哎哟！终于肯承认了！”
    陶冶倒是有点担心，此时说的话也特别煞风景：“远楠，司令那边……”
    林萧点点头同意陶冶的说法，显然刚才已经听陆七七说过他们的基本情况了。
    王远楠想了想，还是黏到许然身上：“怕什么，慢慢熬，大不了像陶冶说的……”
    那个词她怎么也说不出来，还是林萧追问：“他说了什么？”
    许然一脸的坦然，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王远楠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陶军医说的应该是——私奔。”
    陶冶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东西都被王远楠扯出来说，他以后真的会被陆七七笑死……
    王远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赌气般的对众人说：“不是还有一个许禽兽在身边，我怕什么！”
    所有人无不觉得掉落一身的**皮疙瘩。
    “你们玩，我跟楠楠走了。”
    许然依旧是一脸坦然，两个人保持着亲密姿势走出KTV。
    谷晟看着林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众人：“你们说，他俩是回家还是去宾馆？”
    陆七七、陶冶、林萧异口同声道：“肯定是去坐公车玩！”
    林萧还拍了拍他的脑袋，掐着他的胳膊说：“你太无耻了！”
    陶冶、陆七七哄然道：“唱歌唱歌！”
    坐公车？没错！心情好的时候坐公车是王远楠一个与生俱来的习惯，三个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然当然也知道。
    所以两个人依旧是深夜才回到军区，这一次，在门岗执勤的还是小陈，看见两人一前一后隔着适当距离走了过来，立即立正敬礼：“王军医！许参谋！”
    王远楠对他抿唇一笑算是回礼，许然挥挥手，依旧是默契的不紧不慢、一前一后走入军区。
    为了躲避碎嘴的闲人，他们俩特地调了最难走、最曲折的小道，等到一个人都没有，才敢说话。
    “我明天陪我爸吃饭，然后就去上海了……嗯，一个月。”
    王远楠心里这种不真实感依旧强烈，喃喃自述。许然的半张脸都在黑暗中，没有任何表情。
    果然，之后停顿了几秒钟，许然才恍然大悟般的一挑眉：“噢。”
    牵起王远楠，依旧十指紧扣，还放在自己唇上吻了一下。
    王远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跨一大步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行走。到了花圃边的大榕树下，
    许然才停下：“正好，我也要去上海，一个月。”
    王远楠猛然抬头，懵懂的看着许然：“啊？”
    许然觉得王远楠这种石化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也为他能够让她每次都这样呆住感到自豪：“本来是大后天的，不过既然你是后天，我这个糟糠之夫就不能独身，明天去改签机票。”
    糟糠……之夫？
    王远楠现在的表情很别扭，比表情更别扭的是她的心灵：许禽兽，你能想出个再搞笑一点的名字吗？
    可是许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别扭似得，很欢乐的就在她唇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接着手拉手回宿舍。
    她王远楠早该知道这厮动机不纯了，谎称要喝水偷偷从自己宿舍跑了过来，当时脑子短路的某女想都没想就放大灰狼进屋。
    只是为时已晚，许然早就把她摁倒在墙上亲吻。
    王远楠趁把头转开的空档大声喊道：“拒绝婚前性行为！”
    许然又是一挑眉，把气息喷洒在王远楠脖颈上，淡淡的说：“这里隔音不好。”
    “拒绝……”
    喋喋不休的王远楠早就被许然以吻封口，后半句话始终没有再说出来。
    ***************
    那天晚上，两人虽然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还黏的很近，可是许然告诉她：自己只是抱着她睡觉。
    王远楠无条件相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们俩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王远楠暗暗观察了窗户几次，等到没人了才放许然出去。
    自己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一丝睡意都没有，抓起手机就给许然发短信。
    “老娘实在是过怕了这种躲人的生活！”
    手机放下没到一分钟，那边就回复了过来。
    “我们之前还过了三年这样的生活。”
    或许是许然早就知道王远楠不懂得怎么回复这条短信，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王远楠接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喂……”
    许然温柔的声线一下子让王远楠醒了过来：“今天我去跟爸妈吃饭，会跟他们提这事情。毕竟，你是我认定的许夫人。”
    王远楠听到这话会心一笑，手指在床上画圈圈，瞥到那枚戒指，拿起来看了看，对许然说：“嗯……”
    “我知道司令那关难过，不过我既然认定了你，感化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远楠笑着说：“许禽兽，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
    那边许然听到这话，觉得窝心的很，对王远楠道：“也好，我们从上海回来就搞定他们。”
    “嗯……”
    王远楠对手机轻轻的吻了一下，再看看时间：“我要回家去了，晚上聊。”
    周日一天，这对璧人都要做自己的事情，只有晚上能碰到，许然手里拿着郑干事刚刚送来的《有关上海学习通告》，对王远楠说：“嗯，别太累。”
    “拜拜……”
    王远楠说完，挂了电话，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