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适时赶到，依旧穿着他的褂子，手中拿着暗红色拐杖——不是几天前扔给王远楠那支。
    王远楠忽然有些心虚的把手从许然掌中抽出，看着别处。许然转身看她，她只是赔以一笑，不再多言语，反倒把许然弄得很奇怪，问道：“……嗯？”
    王远楠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知道……我就觉得在神棍面前牵手，还是……怪怪的。”
    许然无奈的看看王远楠，似笑非笑，顺便把头转了回去。
    神棍看他们的眼神交流和声音交流，想提醒他们还有自己的存在，撮起拳头放在嘴边：“哼唧！”咳嗽两声。
    他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装作大方却又面色不善的说：“坐。”
    说罢自己笑眯眯的站着不动，等着看许然反应。王远楠倒是坦然，一下子就坐下——反正这里没有外人，她不必摆出外面那副样子，放松的很。
    许然看情况不对，沉着应对道：“陶教授，您先请。”
    陶德没有回答他，继续笑眯眯的站着不动，看他反应。
    王远楠看着菜单，没空理会二人，浑然不觉身边的气氛有些尴尬。
    许然嘴角一勾，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稍微一点头道：“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许然，在北京军区实习三年，刚刚回到C市。呃……我是楠楠的，男友。”
    虽然有些卡壳，但是还是自信无比的介绍完自己，老神棍对他的印象稍微转好一点儿，不着痕迹的吹了吹胡子，面无表情道：“坐。”
    没有再看许然，自己先行坐下。
    许然从后面抽出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我得知教授喜欢收集民国出版的药理书目，特地让人从香港带了一些回来，希望您喜欢。”
    老神棍不发一语接过盒子，心中思量着礼物——虽然他现在想流着口水把盒子打开也必须忍着！
    许然笑了笑，亦坐下。
    “名岛咖啡”是国内正儿八经的连锁咖啡店，主营咖啡、下午茶，兼营以牛排为首的西式套餐和各种中餐。
    三人很快就点完东西，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位子上不知道该干嘛。
    倒是神棍悠然自得的啜饮着面前的茶水，悠悠道：“那许参谋啊，我问你几个问题。”
    许然见王远楠大气不发，心里也无聊的很，立即在脸上挂上一丝完美的微笑：“您说……”
    接下来的对话，活生生让王远楠觉得二人是同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正在对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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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许然。”
    “父母？”
    “父亲许平，C军区政委，母亲退休教师。”
    “小学？”
    “C市实验小学。”
    “初中？”
    “C市育才中学。”
    “高中？”
    “C市第一中学。”
    “大学？”
    “国防大学。”
    “职业？”
    “军人。”
    “现役？”
    “C市武装部。”
    “军衔？”
    “副团少校。”
    “肩章，军装？”
    “……在身上。”
    “女友？”
    “王远楠。”
    “未婚？”
    “……嗯。”
    “成，先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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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神棍继续悠然给自己倒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王远楠实在很无奈，她可以得知老神棍知道了一部分信息，不过……这问题中起码有三分之二都是凑数的，还凑的那么喜感——或许可以称之为狗血。
    王远楠继续装乌龟不说话，剩下许然和陶德二人经过隔膜消除之后交谈甚欢。
    临走时，陶德对许然说：“好好待我闺女，我知道你们到现在还没搞定她爸，某些时候我可能会帮的上忙，不过……让我发现你欺负她，你就惨了！”
    许然瞬间抓起王远楠的手握住，抢先说：“绝对不会欺负的。”
    神棍把拐杖扔给许然，背着手走向一辆出租：“那就好，没把我上海那些哥们儿都搬出来，不然吓死你！”
    飞速跳上一辆还没停稳的出租，下一秒没影了……
    王远楠有些感动，神棍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不然根本可以不管自己的事情，她注意到，陶德的背已经有些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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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铃……”
    王远楠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嗯？”
    不露情感的声音响起：“是王小姐吗？我是铭姐的司机，请问您在哪里，我们微小姐想请你入府一叙。”
    王远楠马上沾染了电话中男子的民国基调，就差拱手，对着手机说：“好说好说，吾在名岛咖啡门前。”
    电话中男子：“……”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还是不带情感：“十分钟之后我到，紫罗兰色的宾利，车牌号XX6789，请您稍等。”
    ……
    许然问道：“你等会儿还有事？我陪你。”
    王远楠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这事儿啊，还得我自己去，和一个大学朋友聚会。”
    许然和王远楠都是很自主的人，不会黏着对方不放手，所以许然只是说：“那成，不能太迟，记得手机联系。”
    “好……”
    虽然这样，许然还是目送王远楠上了那辆雍容华贵的宾利GT Speed。
    王远楠对车也有一定了解，知道这辆车是纪念版车型，全国限量发售六辆，打趣道：“筱铭姐还是那么喜欢收藏车。”
    司机道：“这是是供二线人员使用的，这款车的设计灵感源自宾利20世纪的经典“Speed”赛车系列，铭小姐当时手痒就淘下，之后出国就一时搁置下来。现在常用的车款是ICE SPEED RECORD和Bugatti Veyron。”
    王远楠自己被绕了进去，也就噤声不说话，暗暗观察过往的线路，最终发现汽车驶向郊区。
    开入一个院门后，有人拉开车门，鞠一躬，彬彬有礼道：：“请王小姐下车。”
    她点点头，拢了拢裙子踩下石子地面。
    苏筱铭就站在她跟前，此时看她下车，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楠楠，五年没见面，你现在越发的漂亮了。”
    王远楠是知道樊微的表姐——苏筱铭对人对事三分精明，同时她也是王远楠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平心而论，比苏筱铭漂亮的人不多，可总也是有些，只是苏筱铭浑身散发的干练气息和妖冶的脸蛋，加上模特般的身材，把一切人都比了下去。
    “筱铭姐这是笑我。”
    虽然之前在外界听闻苏筱铭的许多传奇故事，但在自己面前，这个女人一贯的好接触，虽然五年没见面还是一点都不生分。
    拥抱过后，苏筱铭向王远楠介绍了自己的丈夫Cyril，接着让女佣把王远楠带上楼去找樊微。
    王远楠心情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或不对，只是和方成儒见面说起樊微之后，满心想着的都是一定要见她一面，却没有考虑什么后果——她总是这样，做事欠三分考虑。
    开门之后，屋内缓缓走过来一个挺着肚子的短发女人——樊微已经把自己的一头长发剪去，她本来就是一张帅气的面容，剪了头发反倒让人觉得更合适。王远楠局促，站在原地，没有向内一步。反倒是樊微撑着腰走了过来：“楠楠，别来无恙。”
    樊微的屋子设计的很简单，进门便是一张床，旁边放着落地衣柜。再往里走，登上几级台阶后，有一面落地窗和一个工作写字台，，窗帘是咖啡色的麻布设计，配上她现在这般恬静的脸，王远楠倒觉得自己认错人了——她的记忆中，樊微总是一个剑拔弩张的孩子而已。
    “无恙，安好。”
    王远楠笑出声来，他们当年为了装文艺青年，学了一堆白不白，文不文的语句，比如说她刚才说的这一句。
    樊微拉王远楠进屋，本想抱抱她，可是看了自己的肚子还是作罢，只是笑着对她说：“红魔不败，友情不倒。”
    “红魔”是他们都喜欢的球队——“曼联”的绰号，这一句话则是她、樊微、方成儒友谊的见证。
    王远楠坐下，问了好多这些年的事情……
    “你知道我半个月前碰到谁了？”
    王远楠拉着她的手，一如多年前。
    樊微混不在意的靠在她肩头：“肯定不是普通人。”
    王远楠在她鼻头上一刮：“对，方成儒那厮。你知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已经是首屈一指的设计师了，长得也比从前那个迷糊鬼的样子好多了。”
    “你相亲？”樊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口气倒是很肯定。
    王远楠叹气：“我爹急了要把我嫁出去。”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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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总是很好过，樊微没有提起关于殷亦的事情，王远楠自然不去犯她的忌讳，只字不提殷亦这个人，不过一万分的肯定，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至于他们的事情，自己没有能力去管，也不会去管。
    还好自己有一个十年爱人。
    王远楠出门时，樊微叫住了她：“楠楠，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身份。”
    她愣了愣，对樊微道：“以前想知道，发疯的想，可是那段时间过了，现在的我，不想去探听人家的秘密。”
    樊微粲然一笑：“不是秘密了，我现在能帮你解决很多事情，我爸爸是……黑社会。”
    “你现在告诉我这个……”
    王远楠看着她，像看陌生人一样。
    樊微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你爸爸最近可能有些麻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找我。”
    “你……”
    王远楠依旧不知道她的用意，或许这些年谁都长大了，只有自己没长大。
    “具体的我不能说，不过真有麻烦，尽管找我。”
    樊微嘴角勾起，挺着肚子进屋，留下傻愣愣的王远楠在门口。女佣过了一分钟左右才过来，指引王远楠下楼，再上车，直奔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