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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1 相忘于江湖李涟漪醒来时头有点晕,闹铃响得刺耳,她果断的伸手按掉,怕吵醒隔间睡着的小欧琳。
    起床,刷牙,洗脸,用小镜子照照,没化妆时的脸色憔悴得像更年期妇女,一时悲从中来,头疼得更是厉害,转身就去找止痛片。翻箱倒柜的好一会儿,才突然忆起早在前几天程程就听从秦墨医生的建议,将她帐篷里所有有可能对孕妇造成伤害的药物通通没收了。
    那女人还说了,虽然不待见孩子他爹,但宝宝是无辜的,她身为称职的干妈,必须为干儿子的将来和干儿子亲妈的身心健康负责。
    言辞间,振振有词,好不坦然。
    李涟漪无言以对,这女人有透视眼么,宝宝是男是女都知道?
    孩子……她静静出神,心中缓缓的油然升起一股子似喜似悲的情绪。
    记忆中,也是那么一个人,曾经在她以为他们最落魄最难捱的那段时光,从背后环住她,头埋在她颈间,假装不经意的,无所谓的语气对她说,“以后我们生个孩子吧,生个男孩,你就老实呆在家里,我在外面努力赚钱,养你们母子俩……”
    那个时候她还那么的小,虽然看上去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但终归是个家教良好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她耳根红透,话都说不利落了,“可,可是,我比较喜欢,女孩儿。”
    “不好,”他一口否决,“女儿如果生得太娇气,跟你一样不好养那怎么办?”
    她怒,跳起来揍他。却被他一把搂住,亲得昏天暗地找不着北,意乱情迷间,耳边只有他低低的有些挫败的嗓音,“傻子,娇气的女孩儿有你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我应付不了。”他不擅长说情话,可她分明听得懂,咬唇偷笑了很久,让恼羞成怒的某人继续以吻惩罚之。
    甜蜜的,辛酸的,太美好,于是让人回想起来,总欲落泪。
    杜程程在中写道:“在美好的青春岁月里经历残酷的爱情,两者反差太大,所以至死都也许忘不掉。”李涟漪突然笑了,她忽然想起四年后的重逢,她已嫁作他人妇,怀了别人的孩子,多少yīn差阳错,多少怅然若失,可既然无法回头,那么,相见,不如相忘于江湖。
    到底是还爱着苏唯一,还是舍不得曾经这么轰轰烈烈用尽所有力气爱过的那份感觉,她真不明白。这些年来,她已习惯了另一种生活,习惯了为生存下去而改变自我,习惯了躲在顾方泽的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贵妇般精致奢华的日子。
    而这些日子,通通都与苏唯一无关。四年的时间,她与他那时犯下的滔天大错,后来也不过是她一个人在咬牙撑过。
    于是。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李涟漪,知足吧,上天还是眷顾你的,他没有断了你的后路,他……还是给了你一个孩子。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找出秦墨的电话号码,在帐篷内配备的座机仔仔细细的按下。杜程程那个杞人忧天的女人怕辐射影响她的宝贝“干儿子”的健康成长,强行收走了她的手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冷静而温暖的声音传来,略略含笑:“李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她迟疑了下,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答道,“是,秦医生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等候你的到来。”那头的嗓音安定人心,“李小姐,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
    李涟漪无声的笑了笑,原来她一直以来以为能瞒住天下所有人的秘密,竟如此轻易地让人一眼看穿。
    她习惯性地抿起嘴唇,轻轻地,“那我现在去拜访你,方便吗?”
    ——过渡段,基本上高&8226;潮啥啥的要来了。好吧,下章让顾少多露下面~话说,我想增加苏唯一的戏份,大家以为如何?
    chapter52 取舍帐篷内,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李小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自己身体的状况,你的孩子……”坐在简易办公桌后的秦墨扶了扶黑框眼镜,直视着她,沉吟道,“来得很不是时候。”
    李涟漪亦大方回视她,“嗯,我知道。”她双手放在膝上,手指头绞得很紧。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的目的吗?”秦墨微微笑,镜片下流动着不明的光,“留,还是不留。”
    李涟漪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道,“我想留,但我想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留下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过了这么多年,她仍清晰得记得那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都是冰冷的茫茫白色,太绝望的颜色,以至于她始终不敢睁开眼睛。门外是低低的却清晰的谈话声,一个个关键词控制不住似的猛烈撞击她的耳膜。
    “胎位不正……受到重击……孕妇精神上受到太大刺激……所以……”
    “恐怕,今后都难以受孕了,即使再次受孕,胎儿能否最终成活也是个问题……”
    那个时候,整个病房只有她一人,她只觉得冷极了,腹部隐隐作痛,眼前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瞳孔中唯有黑影晃动着,灼热的液体烫得脸生疼。
    她的成长蜕变,从那一刻真正开始。痛得撕心裂肺,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响,只能抓着单薄的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忍耐的等待xiōng口铺天盖地的剧痛慢慢淡去。
    每个女人都有份与生俱来的母性之爱,那时她不过二十岁年纪,半大的孩子,还是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但懵懵懂懂中,她明白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并不是巴黎春天的新款限量衣服,海边别墅或是顶级跑车,想要,就可以要得回的了。
    ……她一直以为,这一辈子她都没办法再生孩子——毕竟与顾方泽结婚了四年,从未做过任何防范措施,一点动静都没有——仅是抱着那么一份小小的侥幸心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几乎被消磨殆尽,可就在她来到马拉维后——“本来依你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受孕的最佳时期……虽然很遗憾没有相关仪器做辅助,但根据我的判断,胎儿的生长胎位极不正常,有宫外孕的可能,”顿了下,秦墨继续说,“如果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她注视着她,不带一丝不忍和怜悯,“一,存活的胎儿将来的发育必然会受到影响;二,母体死亡。”见多了离别与生死,秦墨对于这种情况似是很习惯,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宣告一项不容置喙的事实。
    手指绞得青白。
    可面上依然平静淡定,“我明白了,”起身,她对秦墨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秦医生,谢谢你。”谢谢她,能够如此坦白的将实情告诉她。
    “不客气,”秦墨勾起唇角,“我并不是让你做出选择,但我想说的是,请你好好衡量一下,舍弃哪一方,才是对你最有好处的。”
    李涟漪笑了笑,没回答,又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帐篷几步远,她脚步踉跄了下,有些站不大稳,堪堪扶住支撑帐篷的木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鼻头酸楚,她一时没忍住,俯下身吐得昏天暗地。
    边吐边哭。
    她永远学不会坚强的面对那些重蹈覆辙。原来当年欠下的债,到了现在还是没有还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能平静的直起身来,胃还在抽搐,脸上冰凉一片,让这热带气候的空气蒸发掉了,黏黏糊糊,难受得紧。
    回到自己住的帐篷时,门口站着小欧琳,小家伙睡醒了,见她不在就跑出外面来,又不敢随便乱走给人添麻烦,就就能巴巴地站在门口等她。
    见着了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分明是松了口气的欢喜目光,一闪一闪的,纯真乖巧的样子。
    李涟漪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按,还有力气冲她笑笑,她柔声对她说,“欧琳,你先去找Cheng玩好吗?”欧琳眨了眨眼,好像因为她不能陪她玩而感到有点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冲她挥挥手,说了“byebye”后跑去找杜程程了。
    李涟漪站在原地看着欧琳小小的身子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她想,以后她和顾方泽的孩子,也一定要教养得这般乖巧懂事才好。
    转身进了帐篷,她又翻出那本临时电话本,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下陌生的号码,慢慢地输入进电话里,按下确定键。
    电话嘟嘟的悠长的响了好几声,听在耳里像是岁月洪荒里缓慢的滴水声,李涟漪绞着电话线很有耐心地等待,心中却隐隐有些不自在。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前往马拉维的前一天晚上,那人是怎么不顾她意愿强行索要她的——好似要将疼痛屈辱通通烙在她身心之上,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踢他打他,愣是让她最后在激情的浮沉中昏迷过去。
    她醒来时气得快发疯,难得孩子气的在熟睡的他身上踹了好几脚,然后招呼不打一声不吭的拉着行李走人,这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电话接通了:
    “你好,我是顾方泽。”
    李涟漪抿住唇,“顾方泽,是我。”
    那头顿了下,回道,“我知道。”
    ==大么,感谢小T的精彩长评。今天还有一更,现在得出门了,评论暂时回复不完,回来继续。希望等我踏青回来,还能看到亲们的身影^_^chapter53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他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电波传过来,清晰明朗,有种温暖的磁性,李涟漪怔了下,心中更觉异样,含含糊糊的唔了声,道,“啊,我有件事跟你说。”
    那头隐约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响,很静,李涟漪心想他大概是在办公吧,算算时差,在中国还是工作时间段……正神游着,就听到顾方泽应了一句,道,“什么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还带着点淡淡的疏懒,一听就知道铁定是通宵加班了。
    这人工作怎么总这么辛苦工作呀……暗暗想着,她的心突然软了几分,本来准备好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憋了口气,抿起了嘴角,这才道,“嗯,你……要多休息一点,别那么辛苦。”说罢又觉得有点尴尬,开始绞尽脑汁想弥补的话。
    顾方泽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起来,“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
    李涟漪失语,长长的吁了口气,哎,这话听着,总有那么些不恰当,太暧昧勾人,不适合用在她与他之间。而电话那端也很不识相的跟着默不作声,似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李涟漪将听筒紧了紧,一手撑在放置电话座机的桌上,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个,我说,我怀孕了,八周。”
    说话时她看着窗外,帐篷内的窗户是用透明塑料纸糊上的,一眼望过去仿佛天空都是扭曲的,可依旧蔚蓝,有白色的云朵轻轻漂浮,温柔轻渺,令人心生暖意。
    仿佛是等待了半个世纪之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声轻嗯,顾方泽的声调安静沉着,沉吟着道,“我知道了,这个礼拜我会过去你那边。”轻描淡写的,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随意自然。
    李涟漪在这样原本该充满温情的气氛中华丽丽的囧了。大哥,你知道从非洲马拉维到大陆B市隔了有多少千公里吗?
    然后,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莫名的觉得脸开始发烫。
    他说,“你在那好好呆着,等我。”
    如果说先前那句是暧昧至极,那么这个句子,不管是从语法结构还是句式语调,都彻底撕破了她想要伪装起来的无所谓,完全没办法淡定如初。
    似是触动了记忆的盒子,自然而然的,她想起了她向顾方泽求婚的场景。
    ……没错,当初这场婚姻,是由她起的头。
    还是那个冬天。那个冬天异常的冷,B市下起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从初冬一直到隆冬,几乎未停过。
    屋顶上,路道上,到处都是皑皑白雪,积雪沉沉压在光秃的枝桠上,堪堪欲坠。这场大雪几乎封了宽阔的马路,人行道上的厚厚积雪让人给铲了,倒也能走,只是很滑,稍不小心就会摔倒。
    她一个人在B市的某个临时火车站点下了车,衣裳单薄,钱包里除了一张信用卡什么都没有。她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找顾方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唯有他能帮她。
    那时他便是在电话中这样说的——“你在那好好呆着,等我。”他的声音在这个冷得人心生寒的夜晚透过悠长的电波传来,安定人心。于是她就真的在原地等他,全然的信任。
    顾方泽接到她的电话来接她时,她正坐在离列车轨道不远的塑料椅上,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环在xiōng前,缩着身体,但还是冻得身体抖个没停,牙齿咯咯作响。
    所以当听到有人唤她,还是熟悉的嗓音,她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从椅上立起身,她飞快的转头过去,顾方泽正朝她大步走来。她仍记得他那夜穿的是一件灰色大衣,随着他的动作在北风中猎猎向后飘动,好似电影中的慢镜头,唯美优雅得不可思议。
    她有那么个瞬间,几乎看得出了神。
    却还没待说出话来,眼泪就已经流下来,委屈,心痛,撕心裂肺——在他站至她面前时狂躁的爆发,根本控制不住。
    她哭到最后是一边打嗝一边对他说,“顾方泽,我被人甩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顾方泽说话远要比现在更不正经,他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然后,放入他大衣的口袋中,口袋里很温暖,让她眼睛又是热热的,只听他含笑的声音徐徐响起,“怎么办?我收留你不就得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他,还含着泪泡的眼睛目光灼灼,“这是你说的。”
    “嗯。”
    她在他口袋中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好,那么,顾方泽,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噩梦般的周末,更文的极限TAT,此章是温暖地……下章继续温暖!留言木时间回复现在,明天奈奈会整理出来回复的。大么!
    chapter54 所谓占便宜她在他口袋中反握住他的大手,道,“好,那么,顾方泽,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年少妄为的她在当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脑子一热,话就已经说出了口,即便是后来懊悔了,也不过是懊恼自个儿太主动,失了身份与面子。
    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顾方泽闻言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黑得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火车站门口路灯的昏黄光线汇聚在他眸中,奇异的反射出一束细细的亮芒。
    他的手温暖干燥,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勾住她欲脱开的手,在大衣的口袋里,私密纠缠着像某种远古时代便已开始生长的双生藤蔓。
    他说,“嗯,看在你这么恳求我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好了,”说着顿了下,又道,“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那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她那个时候才多大,让他这样一说,急了,咬咬牙冲口而出,“你才反悔呢,反悔的是小狗!”
    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总爱状似若无其事的提起这件事,甚至于每个细节,包括她当时哭得鼻涕眼泪都分不清楚这种糗事——于无形中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风啊风啊,请刮走那个说话脑残傻得冒泡的自己吧……不过从此事也可反映出,顾某人用心恶毒之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到令人发指。
    ……往事像指间滑过的流水,凉丝丝的在记忆最深处慢慢苏醒,说不上多美好,可每每想起,总有那么点感慨之类的情绪油然而生。
    如果顾方泽早点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该多好。在她还未爱上苏唯一,还是个嚣张不懂事的孩子前,在顾方泽还是个面目清秀,性情温和纯良的清澈少年之时。
    可命运就是这么个玄妙的东西,这些年和顾方泽在一起,她不是没动过心,只是总觉得还不够,原来那么爱,最后还是擦肩而过。每个人一生就那么一个十八岁,蹉跎了就过去了,任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没有用。这样的遗憾与剜心之恸,如果再来一次,她受不了。
    窗外有鸟儿扑簌着翅膀掠过,她回神过来,扯起嘴角,“你来干什么呀,马拉维穷乡僻壤的,少爷你细皮嫩肉,我怕你受不了——再说,这儿可没什么能入得了你眼的大美人。”哦,除了她的美人儿,小欧琳。
    那头默了半晌,估计是被她无语到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女人,少耍点嘴皮,小心带坏了我的孩子。”
    孩子。
    在心中慢慢咀嚼了一会儿,李涟漪承认,这个词听上去挺舒服,让人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细细绵绵的,像水一样趴趴的瘫在那儿,柔软得几近疼痛。
    良久,她才答道,“什么你的?是我的。”
    顾方泽接口,语调微微上挑,似是含着笑,“敢问顾太太,没有我的‘努力’,你也能生孩子?再不然,你是现代圣母玛利亚?”还刻意在“努力”二字上加重口气,以示强调。
    李涟漪无言以对,抽抽嘴角,又让这厮给占便宜了……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她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再告诉你件事,我想收养一个女孩儿,叫欧琳,”想了想,又补充道,“她的家人都死于地震,她的母亲也是中国人来的……”
    “你觉得怎么样?”她意思意思的征询他的意见,仅供参考。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么她就会坚持到底,小欧琳她是收养定了。
    那头略略沉吟,“欧琳……”
    “啊,是我取的名字,”她接着道,“另外,我想让她冠上我的姓,可以吗?”继续征询意见。
    这时电话里隐约传来一道甜美好听的女声:“顾总,你的咖啡……”这般恰到好处,恭敬中又含着不卑不亢的,很熟悉的嗓音,李涟漪细细回忆了下,是那个混血大美女丽莎小姐的。
    果然是在办公啊。
    国内现在也不过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喝咖啡,看来不止熬夜一宿那么简单。
    于是本能的继续狗腿,“别喝咖啡了,你回去休息吧,你那么大的公司,也不缺这么几个小时。”
    顾方泽却是不理会她的“关心”,淡道,“为什么?”
    “什么?”是说她收养了欧琳,还是她为欧琳取名?
    “为什么叫欧琳?”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是高兴,但也不像是在生气。
    李涟漪不由想起了杜程程先前的一番话,顿了顿,语气自然的答道,“没什么,这是她的小名的谐音,我觉得欧琳比较顺口所以就这么叫了,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也是可以改的。”
    顾方泽轻嗯了声,也不再多问,只说道,“名字还不错,不用改了。你在马拉维哪里?”
    “啊?”话题转得太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现在在马拉维哪里?我好让丽莎定机票。”他很有耐心的重复道,还加上个关键句。
    李涟漪惊愕,原来少爷他不是说笑……可是……她困难道,“你真的可以不用来,我们过几天可能要跟着救援部队离开马拉维了……”
    他道,“放心,我明天就能到,要不然,”他考虑道,“我看看能不能获得马拉维政府许可,使用私人飞机经过国境……”
    李涟漪不做声,好吧,有权有势的人口气就是可以这般的嚣张随意。感谢大伙儿对我的支持,感动中……你们的每条留言我都有仔细的看,傻笑ING,留言我今天晚上或明天回复^_^chapter55 世界本无绝对公平“盛世”总裁办公室内,唯有指尖时轻击键盘时发出的哒哒声,优雅沉静如这办公室的主人。
    可没过几分钟,那敲击键盘的声响慢慢的愈是低了下来,最后索性停了,内线电话按下:“丽莎,帮我定今晚到马拉维首都的机票。”
    总裁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处,迷人妩媚的丽莎小姐嘴角可疑地抽了下,迟疑道,“顾总,您……明天不是要去拜访您的外公吗?”半个小时前还吩咐她必须妥善细心的准备一份好礼呢。
    那头不疾不徐,“你说是我老婆孩子重要,还是一个成天想着怎么为难我的老头重要?”丽莎是他上大学时的学妹,关系一直不错,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
    可在丽莎心目中,顾方泽可不单单是学长那么简单,还是她的老板她的衣食父母,丝毫得罪不得,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绝对的忠诚,实施“一边倒”政策,至于顾总那赫赫有名的外公……天高皇帝远的,还是讨好身边的BOSS重要。
    不过BOSS这话说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逆不道。
    心中是这番想的,但口上却是十分识相地应道,“当然是老婆孩子更重要,”又想到这次是顾总的外公亲自打电话来请他过去的,便善解人意的问,“顾总,需要我打电话知会一下您外公的私人秘书吗?”
    顾方泽轻嗯了声,“不麻烦你了,我来处理就好,你现在去联系航空公司吧。”
    “好的。”
    电话挂断后,偌大的办公室重归寂静,顾方泽靠在舒适宽大的办公椅上,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指间,不抽,单是看着烟雾袅袅朦胧了眼前的视线,眉目不动,心思却再无法放在那些复杂繁乱的数据文件上。
    唯有一个念头在一贯冷静自持的脑海中回荡回荡,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他的。
    他伸出手,轻轻覆上自己的眼,优美的唇角撩起一个淡淡的,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得不承认,李涟漪从小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纨绔二世祖。不管是多么出色多么优秀的人站在她面前,只要稍稍不符合她心目中对于“英雄”的定位,都会让她给自动忽略不计。
    小下巴抬得比天还高。
    顾方泽第一次见到李涟漪时,她才12岁,顽劣丫头一个。
    而当年的顾方泽,在她眼中,大概不过是一个,长得挺漂亮,脑筋挺好,看上去挺顺眼的男孩子,与她生活圈中的伙伴没什么两样——大概连伙伴都及不上,五年时间,她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甚至在很多年后,她在看他少年时的照片时,都未能想起那个曾陪伴了她一个夏天,有点矜持有点骄傲的男孩儿,就是这个在后来成为她的丈夫的男人。
    而他顾方泽,却将这个小丫头,放在心里差不多一辈子。
    这样太不公平。
    可他知道,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天枰倾斜的那一端,压着的是五年的宇宙洪荒与岁月莽莽,是他迟了一步却之天涯的山长水阔。
    与她告别的那年,父亲将他送到南京军区总部,这是顾家的传统,每个顾家人首先必须是一名优秀的战士——而这么一去,就是五年。
    五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他原本以为此生再也得不到她,她将成为他心口上的那颗朱砂痣,可若就那么放弃,又有损他内心潜藏着那份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骄傲。堂堂顾家的孩子,怎容得自己的东西让人这样乘虚而入抢去?
    于是他心想,即便做不成她的“唯一”,那么就算成为她心中的那抹“床前明月光”也是好的。
    可那女人偏偏不如他的意思,他坐在包厢内都能听到她细细的却又强硬的嗓音在门口扬起:“不管你们再安排多少次相亲,我都不会看上眼的。”
    看不上眼?
    他一晒,小丫头的性子还是没变。
    就是这么个任性,自大,高傲,盛气凌人没心没肺的女人,偏偏让他自虐似的上了心。所以说,造物主爱捉弄世人这点,并不是全无根据的。
    可是一切究竟又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呢……他闭上眼睛,任由如烟往事将他淹没。
    chapter56 魔障那次相亲宴后,她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打电话发短信从没个回复,他以为她是在恼他一时性起的作弄,亦曾打电话给李伯父,得到的却是无奈的叹息:
    “那孩子……正和我拧着呢,我让她去相亲,她非要和……”却不再说下去,“不说也罢,这丫头让我和她妈给宠坏了,又是在叛逆期,管都管不住,顽劣!”
    话里语焉不详,但他毕竟是聪明人,大半也听懂了。敢情小丫头是有了心上人,又让家里人给逼着去相亲,无处发作,所以就把气通通撒在他头上。
    他嘴角微沉,但启音时仍是笑着的,“她还小呢,长大以后会好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长着倒刺,一寸寸的飞快地拔高,巨大的yīn影渐渐的覆下来,让人心生魔障。
    “也就贤侄你能这么想了,”那头笑了笑,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其他,“我家这个如果真能嫁给你倒也是桩美事,恐怕也就你能震得住她。”
    李腾飞,D城的传奇人物,年纪轻轻,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就将他的“腾飞”企业迅速壮大,事业版图的拓展速度令业界惊叹瞩目不已,是个手段厉害,野心庞大不容小觑的人物。
    而前些时候,他恰好又从特殊渠道得知——毕竟他不信李腾飞会毫无缘由的想让他的女儿嫁与他——“腾飞房产”近些年头由于拓展速度太快太迅猛,资金入不敷出,出现企业内部系统运转不灵的危机,身为董事长的李腾飞正在焦急的暗地寻找出手大方的投资者……说不准,在他心目中,自个儿的亲闺女远不如事业重要。
    微阖上眸,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涟漪的场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迷人,像山间清涧般灵动纯然,冲他笑了那么一笑,嘴角深深的梨涡顿时点亮了那张本并不算太美丽的脸蛋儿,好似周身都焕发着一种淡淡的光彩,娇美甜俏却又给人家世优良带来的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可一开口,第一句话就对他说,“你是什么人,怎么有资格成为我爸爸的客人?”那口气,那眼神儿,那双臂环xiōng的姿态,分明是不屑与高傲,欠抽极了,让从小就被当做小皇帝养着的他几乎怀恨在心。
    怀恨在心。年纪尚轻的孩子懂什么恨?不过是憋着股气,不动声色处处和她作对罢了。她和她那群伙伴偷偷做坏事,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李伯父面前提起,然后面色愧疚的看着她被父亲训斥,低垂着头沮丧至极的样子——可谁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这番寻思,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就带上了笑。
    再一抬头,就瞥见丫头片子恶毒凶狠的眼神正钉子似的扎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放冷箭。
    于是玩玩闹闹,一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
    再来就是分别的五年。回首望去,那人却已走远,他一人在灯火阑珊处,不知所归。
    那生长着的yīn影已完全无法抑制住弥漫的速度,黑色的植物开出娇艳欲滴的花儿。
    他敛睫,唇角轻撩,道,“涟漪,我很喜欢她,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与她进一步发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埋下了后来让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以至于待事情发生时完全措手不及的祸根。
    “铃铃铃……”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神游的思绪。
    回神过来,指间夹着的烟早已燃尽,只剩个黑乎乎的烟头,还有点点火星隐约闪着,他凝神了几秒,手指一动,将烟头摁进水晶烟灰缸,随后按下接听键。
    “顾总,航空公司那边说,前往马拉维的航班只有早上十点才有,”而显然,现在已经是下午,根本不可能买到今天的机票,“另外,您的朋友唐婉小姐来电说,希望今天晚上能见您一面。”
    不愧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丽莎办事效率不仅奇高,语言艺术也运用得十分之到位。她没有将唐婉在电话中明显带哭音这一情况道出,而是客观的将两样本因发生时间冲突而今又已完全不成问题的事情一同告知,让老板自个儿做决定。
    修长优美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的敲击着,顾方泽眉头拧起,道,“那就定明天的机票吧。”打发她继续联络航空公司去。
    丽莎再次克制不住黑线,“顾总……那唐婉小姐……”
    轻嗯了声,“我知道了,你再给林副总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沉吟了片刻,又道,“之后再联系一下文蔺女士,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议。”一股脑的指令下达,顾方泽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好的。”
    ……称职秘书的必备守则之一:不管老板的思维有多么跳跃多么火星,都应该毫不犹豫的坚决执行。
    **chapter57 吾爱,涟漪亲启李涟漪挂断电话,又发了阵呆,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过来。
    脸还在微微发烫,她手指抚了上去,嘴角泛起苦笑,哎,这人,明知道她脸皮薄得很,还老爱撩拨她,当她圣人是吧?
    不过以他这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品性来看,真心的成分大抵也就米粒大小——此人一向以作弄她为乐来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杜程程、卫放两人不约而同的往李涟漪的帐篷跑。
    杜程程的目的倒很简单,来监督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免得饿坏了她的宝贝干儿子,顺带调戏调戏混血小美人儿。而卫放——他自上回出任务以来就一直留在灾区最前线做现场采访报道,今天才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这可不,才刚闻讯就飞奔而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卸,为掩盖掉多日劳累而本因显得难看的脸色,此时还上了粉底,跟小白脸似的。
    一进门就咋咋呼呼:“贵妃有喜了?!此等国之幸事怎的不及时通知少爷我?!那可是爷命定的童养媳——”
    李涟漪答得很是轻松,笑道,“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你会备好大礼待着么?”自动忽略某人后头的关键字眼。
    卫放还未来得及回答,随后跟进的杜程程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卫公公,您今个儿没吃药吧?”
    瞅见向来自诩“风流倜傥俊美无双翩翩佳公子”的卫放同志闻言脸色一青,李涟漪一下子没绷住,很不厚道的扑哧笑出声。
    卫放脸皮抽搐,“杜程程,好歹我也是刚回来,怎么着也没招惹你吧?”
    杜程程哼道,“我的干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童养媳了?敢情卫公公是龙阳之癖……”
    这下卫放的脸色可不止发青了,由青转紫,由紫转黑,“你你你”堵了老半天,突的深深吐了口气,才讪讪道,“得,不跟你这个不讲理的女人见识!”憋屈的满脸写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你才不讲理……”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李涟漪赶紧轻咳了声,道,“别吵了,欧琳还在睡。”
    杜程程眉头挑起来,“还在睡?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况且,她记得昨日来找涟漪时,小家伙也是沉沉睡着的。
    李涟漪唔了声,道,“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昨夜她便是让那小声的啜泣的喃语给惊醒的,之后就一直浅眠,心里为欧琳难受。
    孩子虽小不懂事,可毕竟和亲人有某种割不断的羁绊,她于懵懂中,该是明白她最爱的那些人们,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她话音一落,空气中顿时凝成一团湿漉漉的棉絮,沉重压抑,一时间没人再开口,饭桌上陷入沉默中。
    毕竟是亲眼目睹过生死的,没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半晌,卫放摸摸下巴,笑道,“我猜,是不是让杜程程的急色相给吓着了?”
    李涟漪怔了怔,刚意识到他是为缓和气氛呢,就见杜程程怒极反笑,“姓卫的,你吃饱撑着了吧?!”话也不说完了,气得直接拿起桌上还盛着水的杯子就泼过去!
    “开个小玩笑!杜程程你给我悠着点……”卫放动作敏捷的闪开,有点慌的道。虽说平日里杜程程脾气也不咋地,但也不似最近这般易怒啊。好像这种情况从她来马拉维之前就有那么点苗头了……这厢卫放正疑惑着,一旁看戏看得有滋有味的李涟漪却黑了脸——水全泼到她身上来了=_=||杜程程面色微变,眨眨眼睛,突然扑过来,“哎哟,涟漪,你快去换衣服!”正当李涟漪心情稍霁,又听她道,“可别淋坏了我的帅气逼人的宝贝干儿子!”
    李涟漪默默推开她,默默地走至帐篷的隔间换衣服去。
    这个女人,果然是受刺激了,阮首乌同志果真厉害,将她的心肝都给刺激黑了。
    回头定要就这件事和程程好好谈谈,阮守务这人……太厉害,又是个冷清无良的主儿,以程程的段数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终有一天,她会被伤得鲜血淋漓的。这种滋味她已经尝过,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好友重蹈覆辙。
    拖出床底下的行李箱,李涟漪暗想着,心思一下子就飘远了。等回神过来,手上正拿着件薄外套,愣了下,她出门一向都是带极少的行李,衣服也就两三套,而且此次的行李还是她自己收拾的,她记得这件外套她先前根本没有带来呀——想来是福妈怕她会着凉,偷偷塞进来的吧。
    可谁不知道非洲的夏天可以将人生生烤成渣,这秋天穿的外套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她不由笑了笑,其实说起来,她也是顶幸运的人,上辈子还是修了福气的,有顾方泽无休止无底线的纵容娇惯,有知心好友的真诚陪伴,还有两位原本与她好无干系的长辈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也该知足了,没什么好怨恨的,过好当今的日子才最重要。
    思绪至此,她似乎也想通透了些什么,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
    将手上的衣服抖了抖,她打算重新折好放回行李箱内,就在这时,外套的兜内突然抖落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来,轻飘飘的掉落在地面上。
    她目光疑惑的拿起来一看——吾爱,李涟漪亲启。
    ——那刚劲有力,凤舞龙飞间隐隐透着中霸道的字迹——她如遭电击,身体僵硬的怔在原地。
    chapter58 迟来的承诺这个世界上,怎么总要突然冒出什么来,干扰原本已然平静的生活?
    纵然心中想着不管怎样都必须忘却,可一旦那事情正在降临到自己身上,便只有四字——身不由己。
    李涟漪从未想到,她会在如此偶然的情形下看到苏唯一在四年前留给她的信。
    很短的一封信,一如他行事处世的风格,不拖沓,干脆利落得曾让她以为那是一种无情冷血。
    ——“涟漪,等我,给我四年时间,我会将整个世界捧到你面前。”
    在李涟漪漫长而深刻的记忆里,苏唯一是个从不轻易承诺任何事情的男人,即便他心中是这样想,他傲骄的性子也不容许他这般做。他只会沉默的雷厉风行的将之在最快的速度做好,然后冷漠的告知那人,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让人无话可说无可挑剔,却由不禁苦笑连连。
    怎么会有人是这种古怪的性子呀?
    李涟漪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其实他不过是太别扭了,拉不下面子来——更重要的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不做,也从不告诉他人他做得到。
    简直是,让人又爱又恨。
    可时隔四年后,在她以为她与他再无可能之时,竟意外的看到这样一封,本该在四年前就拆封的承诺。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孩子的名字,如果是儿子就叫苏连,女儿就叫苏依,我的姓氏你的名字……”
    “涟漪,我爱你。”
    “待我回来那日,我会给你一个世上最盛大完美的婚礼,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寥寥数字,字迹却越往后越略显潦草,分明是下笔匆忙之作。时间落款,正是当年他不告而别的那日,二月十四。
    那天是国际情人节,而就在那天,发生了她在那之前二十年里加起来都不及一半的变故。
    当年她一人蹲在医院门口,形影萧索,抑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是他离开的消息给了她致命一击。
    耳边仿佛传来远方大海的涨潮声,哗啦啦,哗啦啦,穿透耳膜,在血液中飞快的迅速的流动,循环流入鲜活的心脏中,疼得她直抽气。
    眼眶灼热,她捂住嘴,咬着唇,重重喘了口气,终于险险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原本她以为那记忆与疼痛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的淡化,直至波澜不惊,可现在——痛得更是厉害——如果可以,她宁愿此生都没有看到这封信。就这样将苏唯一这个名字从心上如钉子般拔出去,流血也好,痛也好,只要忘记了,那枚长了铁锈的钉子对她的折磨就会少掉许多。
    ——可是。
    她从行李箱拿出另一件衣服,动作慢吞吞的换上,开始缓缓回忆,外套……她记得最后一次穿,是去D城看母亲的那一回。在那之后,国内的天气越加的冷了,略显单薄的外套就被她收了起来,再没穿过。
    那么……她闭上眼睛,脸色苍白,是她的母亲。那时她一直在病床边守着她,也唯有她,有时间与机会趁她不注意将信藏入的衣兜内。但为什么母亲不告诉她,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看见这封信——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在想些什么?
    头疼欲裂。脑中隐隐闪过一丝古怪,太快,没来得及抓住就已消失不见。
    “涟漪,你在窝里生蛋吗?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菜都凉啦!”
    杜程程的大嗓门猛然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她赶紧应了声,将信胡乱塞回了行李箱的隔层中,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饭桌上,是马拉维当地最为平常的食物——psima,一种类似中国玉米面的东西,并不算很好吃,可在这群富家二世祖眼里,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吃吃野菜一般道理,对psima倒也存有新奇感,再来,既然是跟着援外部队一起来的,代表的便是祖国的形象,马拉维人民还陷于水深火热不能自拔之中,他们总不能还有挑三拣四的心思。
    半个小时后……杜程程终于憋不住了,“涟漪,发生什么事了?”这女人,自换衣服出来后,就一直神不守舍,面色晦暗不定,又不说话,单是闷不吭声的埋头吃饭。
    该不会真让她那一杯子水给浇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李涟漪似突然神魂归位,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啊,没什么。”
    没什么个毛!
    笑得实在是……丑。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一下子,杜程程和卫放也都没在说话了。李涟漪便是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她真不想告诉别人,那么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chapter59 那里很危险各怀心事的三人饭吃完后,因死活也没办法从李涟漪嘴里撬出半个字儿来,卫放和杜程程只好无奈的悻悻走了,临走前杜程程抛下狠话:“不说算了,别影响我干儿子成了自闭儿童!”
    李涟漪倚在帐篷外,笑眯眯的欢送两人。
    若真的曾经刻骨铭心,那么怎会轻易说出来给人听?有些内心潜藏已久的东西,一旦说出口了,便成了亵渎。
    上回在国内与杜程程逛街时,看中了一对珍珠耳环,用杜程程的话来说,就是:戴上去还挺有深闺小姐的气质,很适合让你扮那假模假样的豪门贵妇。
    自动忽略掉其中刺耳之语,她看了许久,也觉得好看,又不算贵,珍珠玉润光滑,富贵不足雅致有余,如果戴起来倒有几分盈盈生光,摇曳生姿。加上服务小姐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强大吹捧与推荐,到最后让李涟漪觉得没买都对不起她浪费的口水了╮(╯_╰)╭,于是也没想太多,拿出信用卡就买下了。
    李涟漪站在镜前轻轻蹙起眉头,她正试图将耳垂上的红宝石耳钉摘下来,可试了好几次都摘不下,到最后那耳垂肉儿都让她给磨得有些发烫,火辣辣,生疼生疼的。
    那副新买的耳环正搁在摆在桌上的镜前,连标签都还没拆,放在小巧精致的红绸锦盒中,煞是温润好看。
    可是。她幽幽叹了口气,索性放弃,将锦盒收了起来。再好看也没用,耳朵上的红宝石耳钉像是长在肉里扎根了,无论她想什么法子,愣是弄不下来。
    想来……这耳钉,也戴了有些年头了罢。
    她无意思的摩挲着耳际的红宝石,透过镜子看上去,仿佛是一滴血透血透的眼泪,切割完美的表面微微折射着暗红色的光,好似一下子就能将人拉回往日的回忆中去。
    那回忆就如这红宝石耳钉,看似坚硬难摧,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让岁月打磨,终有一天会逐渐模糊,直至面目全非……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忘记,可总有这么些东西,不管隔了多久,仍清晰如昔。
    下午,李涟漪接到电话,马拉维政府下派重要官员前来慰问感谢来自中国的救援部队,虽也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但因卫放另有任务在身,所以打算让她前去采访那位马拉维政府高层——这类涉及国家领导人的访谈节目一旦播出,便是以全世界人口为收视对象,若表现出色,便是一炮而红。随队而来的领导也是考虑到她的丰富经历和稳健台风,才商议着将此等难得的机会留给她。
    李涟漪这回连考虑都没,问清楚了时间与地点开口就答应,挂断后往旁边看了眼,想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古小鱼,告诉她要去上回的地震灾区一趟,请她过来照看下正玩得心无旁骛的欧琳,得到肯定答复后又听古小鱼巴拉巴拉的讲了几分钟,这才挂了机。
    古小鱼说,卫放大哥正在四处宣扬B市电视台的金牌主播怀孕的消息,听得李涟漪一阵咬牙切齿,正想着回头怎么去收拾卫放那大嘴巴之时,眼神无意一瞥,就看见刚才还玩着古小鱼送来的积木的欧琳,正睁着那双黑溜溜水当当的眼睛沉默的看着她。
    那双眸子太静,如深水般波澜不动,这——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
    李涟漪怔了下,随即俯身下去,看着她,微笑,“欧琳,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欧琳是中非混血,肤色偏棕色,可此时看上去却是略略显出苍白来,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小声嗫嚅道,“请您不要去那里……”说着,她指向电话机,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适才听到了她与古小鱼的对话,“那里很危险。”
    李涟漪挑起眉头,难免惊讶,可转念一想,这才忆起这次的采访地点,就设在欧琳那已然成为废墟的家的附近……她的家人,就是在那里丧命。
    而欧琳……大概是怕她也会遇到那样的不测罢。
    一时心念复杂,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才撩起唇角,轻轻笑了笑,极力用沉稳的令人安心的语气道,“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你要听Mrs.GU的话知道吗?”
    欧琳便不再说话,乖巧的点点头,挥手与她告别。走至门口时,李涟漪回过头,欧琳还是站在那儿,单是那样看着她,眼睛像初生的小鹿,湿漉漉的。
    ——好吧,下章,顾少要和涟漪见面了~!
    PS:尼加拉瓜瀑布泪TAT,为毛收藏狂掉呀……
    chapter60 那里很危险(下)马拉维首都。
    这些天,李涟漪已经见到太多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可当再次撞见相同的场面,胃里还是一阵翻涌。幸好这回待遇要好得多,是坐专车前往的,只要不往车窗外看,将满目的血色与躺在地上毫无人气的一具具躯体隔离于视线之外,心里会自欺欺人的好受许多。
    “涟漪姐,怎么办怎么办我好紧张!”坐在李涟漪身旁的古小鱼握着拳头深呼吸,一边兴奋又紧张的结结巴巴的对她道。
    古小鱼本不在此次任务的安排中,可那来接他们的车还没开呢,就见古小鱼远远喊着慢点开车,后来一经细问才知是原来安排的那名记者好巧不巧的扭伤了腿,无奈之下,领导只好紧急Call古小鱼替补上场。
    李涟漪正在准备待会儿要访谈的问题,听言没细想,诧异侧眼看向古小鱼,“紧张什么?”
    “马拉维的国家领导人啊~!人家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牌的人物!怕到时忘词连拿话筒都手发抖>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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