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爱与恨,嫁给我
人人都说她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现在,萧瑜不是面不改色,而是快要崩了。或许对于景致来说,此刻的她就是她的泰山,只是,她这座山始终不能当做一个依靠,尤其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她的主张只有一个——哭是没有用的,回忆也是没有用的,要么把那混球找出来,逼婚。要么,坚强点,大不了带球跑,咱们年少青春,还怕不能给孩子找个爱他的爹吗!
萧瑜压着想骟了那混球的心,打断景致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幸福回忆,认真地看着她说,“景致,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她才十八啊,花一样美好的年纪,却要背负这些。
萧瑜不忍。
“找他说清楚。”萧瑜闭了闭眼睛,有些不敢想象的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那腾亮的眸子照的人拂不开眼。璀璨的光辉从眼底划过,她伸手抚着景致还未隆起的小腹,又坚定说了一遍,“找你孩子的父亲说清楚,问问他还要不要了,如果不要……”
“不要!”景致以为萧瑜想要让她把孩子打了,那眼睛顿时就瞪圆了,一下子推开了她护着孩子的手,像是母**护小**那样,捂着自己的小腹,戒备着。
萧瑜揉着酸疼的太阳穴,只觉那儿突突跳个不停。
有些伤脑筋的看着现在脑子快不够用的景致,无奈的撇了下嘴角,声音有些低落的说:“小姐,我是让你和这小家伙的父亲谈谈,不要咱们就掉头走,换人当爹。我又没让你把他给堕了,那么残忍的事儿你干得出来,我可说不出口!”
她刚刚可算是被产房里那位初为人母之人凄厉的叫声给吓着了,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听苏幕遮的意思,将近这种超过三个月的孩子,要流掉就属于引产了,和身孩子差不多,那还不如生下来呢!
“瑜,我不要告诉他,我不让他知道!”他要负起一个家的责任,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这时候她再给他添个麻烦,不止是他,估计她的父母、爷爷奶奶都会把他视作肉中刺,想尽办法的要把他拔除,至于这孩子,大概也留不住了。
“为什么,和着你别和我说,你还要学三流电视剧里的女主,自己躲外头,把这孩子生下来,然后自己养大!我可告诉你,这对孩子以后的成长是极为不负责任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的生命里必须有个父亲的存在!”
萧瑜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笃定,声音也变得有些高亢,似乎极为痛恨那种不负责任的行径。
顿了下,她逼视着景致的眸光更深了些,眉头微皱,不满的情绪更浓了。但很快萧瑜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赶忙收敛住眼中的锋芒与怒焰,转换上那副温和的神色,又看向低垂着头的景致,缓缓站起,“景致,我知道你很爱他,那就更要和他说清楚。你们是兄妹,但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一次。什么联姻,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只要你们有勇气,只要他景扬敢于承担!”
景致似乎有些动摇,抬眸,幽幽的眸光却有些荡漾,似乎还在迷茫着什么。许久,她缓缓摇头,“法律上,我们不能在一起,除非……”
除非他们的父母离婚。
但仅仅是那样,他们的身份还是不能公开,她和他之间还有着一层曾经是兄妹的关系。而这样,他们只有一个选择,放弃这边的一切,远走高飞。
可是,他们又能飞到哪里去?能飞多远?
萧瑜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担心的是这个。的确身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她们几乎就是暴露在众人眼中,一举一动都要牵扯到父母,牵扯到家族,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整个家族是个人,那他们就是千万根发梢,无论拔哪一根头发,那个人都会有感觉。
“景致,别想那么多,先解决眼前的。他敢做,就说明他想过解决的办法,不然不管他有多爱你,你多爱他,我都瞧不起他,都会觉得他从头到脚就是个废物、懦夫!”萧瑜用上了激将法,她指着门边说,“我问你,如果你要保全这个孩子,又不肯接受苏幕遮的帮助,那你要怎么办,你一个人,你十八岁,要怎么带着一个孩子度过将来的漫漫长夜!就算你敢,那你敢在将来告诉孩子说,你爸爸不要妈妈了吗?你又敢和你的孩子说,你爸爸是妈妈的哥哥,就是你的舅舅吗!”
“不要说了!萧瑜,瑜,我求你不要说了!”景致乌龟的捂上了耳朵,她不想听,也不敢听,那个血玲珑的事实,她不敢去想象。
“你给我听清楚,景致,这些话我必须说!”上前,萧瑜扯下景致捂着耳朵的双手,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别在和我说你那些风花雪月的过去,现在,我只要你对我说,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要你亲口说,一字一字的说!”
“萧瑜,别逼我……”知道萧瑜在帮她,可景致的确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她不能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家人,甚至对不起整个家族。
是的,她后悔了,退缩了,也怕了。
泪水朦胧了眼睛,一滴滴滑落,落在病服的裤子上,落下便是一块湿哒哒的深色印子。景致无助的朝萧瑜伸过手,捉着她的腰,紧紧的抱着,许久不曾放开。口中一直呢喃着,“我不能,我做不到!”
“景致!”
看着眼前平时嚣张的和霸王似的女人,现在却哭的梨花带雨,处事优柔寡断、扭扭捏捏,一点也没了往日里的风格,到把她的优雅陷阱都给逼的扔到了九霄云外,做了回邪恶的“知心姐姐”。
只是,萧瑜虽然清醒,可当事人无论怎么劝都不听话,她也没了办法。最后反而被她所感,有些不忍心的回抱着她的脖子,一下下的抚顺这她的头发,极轻的叹息着,说着安慰的话,“我不说了,也不再提了。现在是要想办法,让这孩子平安出生。景致,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懂吗?”
虽然在安慰景致,萧瑜却没有停止过权衡,想着这件事儿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孩子的爹和她面前这傻丫头见面,摊开了就是最好办法。她觉得,景扬对景致的感情不会少,只是两人之间的横着鸿沟太大,可如果他们想,就一定能走过去。当然,景父应该也不会是那么刻板的一个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接受景扬,还把他当亲儿子待了。至于景扬那个未婚妻,这不还未婚吗,只要是未遂的,哪都好办。听慕寒说,景扬要娶的是徐晋的妹妹,那适当时候,可以去找裘欢,让她在枕边帮忙吹吹风。这个徐晋对谁的话都可能不听,狠起来亲娘老子都不认,但对这个老婆倒是唯命是从的,如果有她帮忙事情也会好办点。而且,裘欢现在和景致一样,都是孩子的妈……
“萧瑜,答应我一件事儿。”
景致突然开口,令萧瑜的思绪抽回。
“嗯?”挑眉,萧瑜示意她先说说看。
垂眸,景致原本盯着萧瑜的眼睛失去了勇气,不敢再看她。缓缓吐气,她犹豫了会儿说,“瑜,这件事不要告诉程诺,不要告诉我哥……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闺蜜,你一定会帮我保密的,对吧!”
萧瑜的眸子猛地颤了下,嘴角也抽了抽。心说,这女人不会真想一个人躲在外头养大孩子吧!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景致,你要什么都不说,这孩子岂不没名没份!”虽说萧瑜不在意别人这样说她,但她和这孩子不一样,她好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换位思考,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没有父亲,外人会怎么说,这孩子的成长该多扭曲?说不定,那就养出了第二个夏天瓀。
于是,萧瑜又下了剂猛药,她在景致身边坐下,反手指着自己说,“景致你看清楚,我背着私生女的头衔,过了多少年。虽说外人面前不说,但背后那口水都足够把我淹死了!难道……难道你想你的孩子也和我一样,背负着这种本来不会有的东西,一辈子吗?你对得起他吗!如果你想让他出生就受苦,遭人白眼,还不如让他现在就死!”
这剂猛药似乎下的有点重,景致一时间蒙住了。她看清了萧瑜眼底怨恨的光,似乎看到了她的恨,她的伤口。而那些都是萧瑜从来么有暴露过的。
她知道萧瑜是为她好,那些话放在以前,萧瑜绝对不会说出来,她知道萧瑜很在意,很在意别人口中带着些嘲讽、怜悯、鄙夷意味的三个字——“私生女”。试问,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了,没有父亲,她一人在外漂泊,别人要怎么说这个孩子,就像萧瑜说的,即使表面不议论,这背地里的口水都够把景致给淹死的了。
“瑜,瑜,我该怎么办……”张张嘴,景致的话哽咽在口中,说不出了。两行清泪再度涌出眼眶,她没了主意,只能拥着萧瑜,哭的极为伤心。“他是我哥哥啊,我哥哥……”
就是这两个字,这一层本不该有,却又偏偏有了的关系,让景致的眼睛蒙住了。但站在旁边看着的人却无比清醒,苏幕遮、萧瑜,甚至那个刚刚回国的黎昼……黎昼,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萧瑜眼前一亮,旋即又灰暗了下去。直觉告诉过她,黎昼和景致、景扬之前绝对有一段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而他这次回来的时间又刚刚好,那么的巧合。她或许该去找黎昼好好谈谈——
“咣”,门被大力的推开,钢制的门把手撞在门后的墙上,发出巨响。萧瑜心中一惊,转过头不由苦笑,原来曹Cāo不止说说就回来,想想也是会出现的。
门口,那雪肤黑发的身形挺拔的俊秀男生站在门口,碧蓝的眸子紧紧地黏在萧瑜怀中哭泣的景致身上,眼底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意,深邃而又复杂。步步走近,男生的身影是那样的高大,柔和的脸庞与他周身笼罩的气势融合,正太的外表,猛汉的心性,型男的风采没有,却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韵味,逐渐蜕变。
草草点头,他与萧瑜打过招呼,就急着盯住景致,语带焦急,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影,“景致,对不起,我来晚了!”
抽噎着,萧瑜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双焦灼的碧蓝色的眸子,喃喃的唤了声,“黎昼”,似乎半晌还没回过味来。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语调却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转眸,她又看了萧瑜一眼,见萧瑜与自己一样迷茫,这才幽幽地吐了口气。不是萧瑜,不是苏幕遮,那只能是一个原因了——是黎昼自己发现的。
这让景致想起很多年前,黎昼离开前不久的夜晚。她和景扬相拥着立在门前,被黎昼看到,没多久黎昼就走了。而黎昼离开时,那眼眸中深邃的含义,她不是不懂,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不,或许应该说,没有人比她更懂黎昼。
“我来认孩子,景致,我决定和景伯父,景大哥承认错误。”他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坚定的萧瑜都被他的坚决所感染,一直在沙发上,抱着景致,偏这头没有说话。但她想起了,上次受伤住院时,黎昼曾经和她说的,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种种,那大概就是他和景致的过往吧!难怪,景致听后的表情那么奇怪,也难怪她在说黎昼没有女朋友时嘴角翘起一抹自嘲的讽意。她偏偏没有发现……
景致一直低着头,趴在萧瑜肩上抽噎,没有应黎昼的话,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上头还挂着几滴没有滑落的晶莹的泪珠。
黎昼突然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萧瑜,郑重万分的对她说:“萧瑜,孩子是我的,你打我骂我责怪我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在责怪景致。”
囧,你不是我老公,你和谁有孩子都和我无关。萧瑜特别想着要告诉这个在外国长大的,连老祖宗话里玄妙都快忘了的娃。望着他那双纯澈的眸子,瞧着那眸中难得又的一抹深沉,半晌突然勾起唇角,手上却还是拍着景致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持续安慰着她。
就那么盯着黎昼看了好一会儿,一柔一刚的对持许久,她才缓缓掀起红唇,声音虽柔和,可字字句句的力量,不容小觑。“黎昼,记住,在骗人之前,要先骗过自己。你骗得过自己吗?还是说,你当我是傻子,十一才回来的人,孩子能在景致的肚子里待三个月多,你当自己是什么,绿巨人,火星人?还是说,你是住在潘朵拉星球的全身蓝色的阿凡达!黎昼,我什么都知道,你没必要骗我,你要做的……”
“那是我的孩子!萧瑜,那是我的孩子!”黎昼再度强调,眼中的光芒越发灿烂,灿烂的犹如烟花炫丽,只是烟火总有落幕的时候,他能坚持多久?
“是谁的我们都知道,你的强调只会让人觉得假。”诡笑划过眼底,萧瑜四两拨千斤的指点了句,“黎昼,朋友一场,你的心意大家都明白。那我也送你一句,尊重景致,说假话也要诚挚,入戏要入三分,真假半参,假也成真。”
又看了眼倦倦的景致,萧瑜拿了身侧的包包,缓缓起身,朝黎昼递去一记深深的眼神,转身对景致说,“阿致,看来黎昼有话要和你说,刚巧他能帮我陪你会儿。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等会儿再来看你!”顿了下,她沉吟着叹息,抬眸眼睛又恢复了亮亮的光晕,嘴角依旧勾着适度的笑,“阿昼,好好照顾她。”
话音未落,萧瑜已经走出了门,关上门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没力气了。没力气承受景致对景扬那种疯狂的爱的重负,没力气看黎昼眼底的坚持。
一份文件,及一杯奶茶出现在她的面前,猛地抬头,入目是一口白牙衬托着双唇的粉润。斯文俊秀的脸庞透着阳光的柔和,还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极具感染力。
“喝点吧,是香柚奶茶。”苏幕遮那骨节分明的手,朝她的面前又近了些,握着杯子,微微蜷着,指节清晰分明,就连其间的脉络似乎也变得清晰了。“吃了那么多安眠药,很苦吧!”
萧瑜苦笑着伸手接过奶茶,指尖不经意的划过他的手指,只觉得一阵温暖。
“谢谢。”
萧瑜摇了摇拿茶杯,朝他举了下,就放到嘴边,对着那个小口,吹着气。抿了抿还有些烫的奶茶,口中的苦涩似乎减轻了不少,但心里的苦却减不掉。低垂着头,她觉得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己看,目光灼热的吓人,猛地抬头,她看向那个方向,一阵呆愣。
怎么会是他!
“好巧,何岑……三哥,你怎么在这儿?”萧瑜硬生生的咽下那个“念”字,有些别扭的叫了他一声三哥,但下意识的接过苏幕遮递来的文件夹,朝他扬了扬,“苏幕遮大哥哥,今天谢谢你了!”
本来她是想叫学长的,但碍于何岑念在这儿,怕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嬉笑着和苏幕遮道别,并乘着扭头的空荡,使劲给他递眼色。
还好,苏幕遮看明白了。
“没什么,应该的。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说完,他有走近了些,低声道,“诶,下次检查让程诺陪你上来吧,都快是当妻子的人了,怎么还害羞呢!”
他极为自然的揉了揉萧瑜的头发,对他来说,萧瑜就是个小妹妹,从小到大,他只把她当妹妹。而面对何岑念,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同类,不是说是人类,而是说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他对景致,就和他对萧瑜一样,不能说,只能看着,默默地……
萧瑜配合着娇羞的点了点头,转身就朝何岑念这边走来,可还没走到跟前,表面温和,内心腹黑无比的苏幕遮却又在她后头补了句,“以后少穿高跟鞋,注意身体啊!”
听君一席话,差点崴了脚。萧瑜小腿打软了下,差点就那么直接的摔了。好在,何岑念同志及时扶了她一把,等她站位手就想触了电似的,飞快缩回。
“你没事吧。”
萧瑜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他,莞尔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你是来做检查的吗?好点没,我记得医生说你的伤口很深的!”
至少比她这种内伤严重,外伤顶多只是一道小口子的要严重的多。
“嗯,复查了下,已经没什么大碍,本来就是皮外伤。”何岑念扫了萧瑜一眼,目光在她手上的文件停了下,看见里头露出来小半截纸,上头有个“孕”字,不觉愣了下。转即,目光有落在了萧瑜的小腹上。开口,想说“恭喜”二字,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用什么身份,只是问了句,“程诺呢,没陪你?”
“哦,他在楼下等我。倒是三哥你,怎么来妇产科了?难不成……嘻嘻,是不是给我们也找了个嫂子,嗯?”
“嫂子到没有,我是来看你的。”见她疑惑,何岑念补了句,“之前在外伤科那边检查,听照顾过你的护士说,你在六楼病房,我以为你头上的伤没好透,就上来看看。但vip病房那边说,看你和苏医生到了这边,我就顺路过来了。”
“哦,”萧瑜舒了口气,垂下眸子,心说,只要不是来替你兄弟抓景致的就好。
“怎么样,结果还好吗?”他指了下文件夹,萧瑜却囧了。
瞧着那个露出来的“孕”字,她恨自己木有法术,不然不把何岑念洗脑,也要让这个字变成个“晕”字。
干干的笑了笑,她瓮声瓮气的说:“都……挺好的,各项检查都好!”
景致,你妹妹我够意思了,为了你不暴露,咱已经把清白卖了。
何岑念哪里知道萧瑜的心思,以为她是因为害羞才如此的,眸光微微暗了些,面容依旧挂着笑靥的瞧了她一会儿说,“都好就好,走吧,我送你下楼。回头,我可要好好训训老六,哪有他这么照顾老婆的!”
萧瑜再度囧了,心说,三哥啊,我叫您大哥了,您千万别多嘴啊,不然,景致的事儿没暴露,我和程诺就要吵翻天了。
“呃,三哥,是我让他在楼下等的,你别怪他。毕竟,这里……”萧瑜边走着,边指了下身边的病房,示意何岑念。
不知道何岑念又想了什么,是不是有误会了,只是一路安静的护着萧瑜走过人多的长廊,站在她身前把她和人群隔开下了电梯,一直把她送到程诺跟前。
寒暄了几句,他并没有提到之前所说的“教训”,但在目送两人上车,准备离开时,他瞧了瞧程诺这边的车门,对程诺说了句,“恭喜啦,诺”,这才转身离开。
但这一句话,让程诺莫名了。转头,他目光过莫测的瞧着萧瑜,好一会儿,他才问了句。“瑜儿,你知道阿念是什么意思吗?”
萧瑜嘴角抽了下,不落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转眸又笑嘻嘻地看向程诺,仿佛猜测的想了想,答道:“大概,他是恭喜我伤势痊愈了吧!”
开着车的程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萧瑜,心中明明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却没有问。勾了勾唇,他又问了几句景致的事儿,就像例询公事似的。
他程诺是人精,萧瑜也是,当然知道程诺并不期冀从她嘴里听到实话的,只是想听个理由。所以,萧瑜干脆的直接说,景致只是病了,没什么大碍,但她暂时不想见到景扬,所以请程诺保密,不要说和景扬说。
程诺笑了笑,继续开这车。他知道,萧瑜的话真话占了大半,景致不想见景扬是真的,但景致绝对不会只是“病了”那么简单。连带着萧瑜手上那个始终没打开过的文件,以及何岑念见到他时隐约有些晦涩的眼神,沉重的“恭喜”,他很快联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不觉握了下拳头。
在萧瑜指名要去的那家酒店门口停下,程诺开了车门,陪着景致一起下车,去给景致订餐。走到一半,他看着萧瑜仿佛在思量着什么的背影,淡淡的唤了她一声,说:“瑜儿,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替她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这事儿景扬迟早会知道。”
“这是景致的选择,我也没办法,只能听。程诺,作为朋友,我该做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
“程诺,什么都别问,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过,可以吗?”顿了下,萧瑜咬了咬唇,又补了句,“算我……求你了!”
程诺见她神色纠结表情复杂,不觉放缓和了神色,走上前伸手拦住她的肩头,严肃的脸上出现一丝浅笑。“瑜儿,你大概又忘了,我是你的男朋友,还即将成为你的丈夫。你不用求我,只需要说一声,该办的我都会帮你办。”
“诺……”
望着满眼迷茫却又感动的小家伙,程诺再度施展他魅惑众生的笑容,对萧瑜抛了个魅惑的眼神,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下,“报酬我已经取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摸了摸脸颊,萧瑜点点头,可眼神却在幸福满心的瞬间暗了下去。她想起了景致,想起了苏幕遮,还有黎昼的眼神。或许因为这具身体曾经和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她的心里也荡漾起一股酸涩。
她很想让身边的人也幸福,和她现在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萧瑜白天上班,下午早早翘班去照顾景致。
说是上班,倒不如说是去陪程诺,因为她这个特别私人助理的工作内容如下:早晨跟车随着程诺一起去上班,然后早餐是程诺做的爱心餐,在他的办公室里解决。接着,他工作的话,就在办公室外做做表格,打打游戏,上上微博,或者画画镜图,用MSN和慕寒商量情节。等程诺需要,打个电话过来,她端着亲手烹煮的茶或咖啡,送到他的办公室里,不管好喝难喝,他都会喝到见底儿。碰见他停下工作的时候,还要被揩油,不,是她顺道揩他的油!这一点,女王大人很重视!
等到中午,程诺就让明媚打包了两人的餐点,送到办公室。吃着工作餐,两人都能尝出蜜的味道。偶尔,萧瑜心情好,想要大显身手,就做两份爱心午餐,带来两人无间公用。只不过,萧瑜吃自己做的东西,只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卖相好,味道什么的还没工作餐好。但程诺却觉得,那些东西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非常给面子的全解决了,就差没连盒子都给咬碎了吞。这让萧瑜小姐乐得和什么似的,但绝对不会迫害她男人的胃,几天也就给他吃过那么一顿,即使程诺再三强调很想念她的手艺,她也只会笑笑说句嘴甜,奖励个吻溜走。
而每天下午,程诺都要会见客户,或者是要去法院、检察院,萧瑜就不跟着了,而是搭着他的顺风车去医院陪景致,等程诺收工再来接她回去。
有了她的陪伴,景致的心情似乎好多了,苏幕遮特别安排的神经科的专家也来看过,但说只要有人陪着她多说说话,调节心理,并不会患上忧郁症。之前出现的症状,很轻微,只属于征兆,只要她自己放开心,母子都会很健康。
于是,陪她说话的任务,就成了景致和苏幕遮的必修课。为此,苏幕遮还特意找人把自己早上门诊的坐班给调到了下午,这样他早上陪景致,下午换萧瑜,刚好接班。但有件事儿让萧瑜觉得很诡异,似乎黎昼从上次出现过,就再没显身,不,甚至连个脸都没露过。问起景致,她还给她玩神秘,笑笑,什么都不说,继续指挥萧大小姐说要吃这个,喝那个,十足把她当丫头使唤。
“喂,美女,我早上给程三少爷当助理使唤,你下午把我当丫头使唤,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天生奴性了!”递给景致一颗削的非常圆润的苹果,萧瑜得意的扬了下眉梢,仿佛在炫耀自己一天比一天精进的刀工。
“我这是在锻炼你,大小姐,你这不快嫁人了吗,难道还和以前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歹要有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样子,练练好,以后好带儿子!”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白了眼瞪圆了眼睛的萧瑜,一点也不在意的说:“我可告诉你了,我这个要是儿子,你那个就必须是个女儿,我要和你结亲家!还有,你和程诺也努力点昂,我不想我儿子回头和程诺那厮似的,把你当女儿供着。”
“嗤嗤,现在就想着要结亲了?小心你儿子长大了恨死你,非塞个他不喜欢的妞儿给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萧瑜想到了些什么,嘴角一勾,划过一抹温暖。
“不喜欢,也要喜欢!感情老娘那么费劲儿的怀他,是白生了的啊!再说,你家女儿一定和你一样,谁看了能不喜欢?”当然,如果是和程诺一样的,她拼死都不会要。世上有程诺一个魔鬼就够了,如果再来一个,她非大叫家门不幸不可。
萧瑜本来想笑她,这些都是没影的事儿,她还说得那么开心。但想想,只要她开怀就好,医生不也说,孕妇需要乐子需要开心吗!
“你这那是妈啊,简直就是个霸王。”萧瑜捡了串葡萄,又顺手拿了几个梨,示意景致出去洗给她吃,走到门口时嘴上还不忘调侃景致,“得,女霸王,你在这给我好好躺着,谁叫门都不要开,免得上了我家未来女婿,呵呵……”
银铃般的声音,在一声开门声中,僵住了,就连嘴角的笑容也只剩下一弯弧度。萧瑜站在门口,看着眼前那头仿佛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的男人,眸光猛地颤了下。她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花,她是真的看到了——景扬。
果然,应验了程诺的话,就算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程诺那帮子人精里头,还有做“间谍”的。
吸气,呼气,景扬就像是尊蜡像似的,呆立门前。如果不是他还能呼吸,萧瑜几乎要把他当谁个为了让景致排解忧思,而特地订购的雕像了。
转眸,再看一眼景致,只见她刚才还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已经变得苍白苍白了,手中拿着的贵妃苹果,现在早就滚落到地上了,掉在松软的地毯上,暗色的地毯衬得那苹果果肉越发白嫩。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低迷的就像是被人拿压缩泵抽过一样,再加点儿马力,估计他们就真空了。
三人都在远处,纹丝不动,本就低迷的气氛,更显诡谲。而这时,景致突然爆发尖叫,萧瑜顿时回神,嘴唇蠕动,声音还没发出来,眼前的景致就像是发了疯似的,一把推开了挡着他的萧瑜,快步奔向景致,张口就是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景致,孩子是我的,我们有孩子了!”
尼玛,疯子吧!
哪管得着他发什么疯,萧瑜被那突然起来的管理撞得头晕,直面就朝后仰去,眼见着就要一脑袋磕在桌子上了,刚巧这时,一路追着景扬的程诺和带着一票黑衣人的何岑念同时赶到。闯入,程诺眼疾手快的扶住萧瑜,急切的将她揽入怀中,呼吸粗重的问她,“瑜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儿磕着碰着了!”
这不,程诺又把她拉开,绕着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见她没上没痛,这才算安心了。
萧瑜晕乎乎的抬头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程诺、何岑念,以及那票……恭敬地姑且称为保镖的人,朝程诺递了个眼神,询问他:你怎么来了?
程诺温柔的看向她,似乎回应,眼底柔柔的意思是说:回头再和你解释。
再瞧眼屋里,程诺和何岑念互换了个眼色,就示意外头的黑衣保镖们下去,直径戴上了房门。他们两个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看着病床的方向,似乎从景扬吼完那句话之后,那两人就一直僵持着,谁也没先开口。
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为高调的喧闹,有个黑衣人打开了门,对何岑念说了句什么。听完,何岑念眉头微皱的挥了挥手,大概是示意黑衣人不准放行。但萧瑜听的清楚,外头的声音独具特色,软糯却又清冷,让她立刻想起了那个消失了许多天的妖孽男——黎昼。
“何岑念,让他进来!”萧瑜不是捣乱,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些天照顾景致,虽然景致对她有说有笑,但那笑容始终藏着一丝苦涩。她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大家都痛苦,倒不如,推波助澜一次,或许,黎昼就是最好的助力,虽然有些对不住他,不过,如果景致因此获得幸福,他应该也能安心了。当然,如果景扬真的那么不中用,就别怪她不义了!
何岑念偏过头,压抑的看着萧瑜,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和之前所见过的都不一样,那张稚嫩的脸上,显示出一种别具风格与魄力的领导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满足她的要求。
抬头,他又看了眼程诺,似乎在于他商量,见他没反对,这才望了眼还在病床那边僵持的,似乎压根就没被这边的动静影响到的男女,闭了闭眼,对伸着头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
门打开了,捧着奶白色鲜花的黎昼,身着正装,西服革履的犹如绅士般的踏入病房,一丝不苟他的头发,澄亮的皮鞋,如果他手上再带个手套,她估计会直接把他当作从十八世纪末的英国贵族里穿越来的人物。
瞧着他那阵势,萧瑜绷直的嘴角又抽了下,伸手按着头。她现在觉得这货不是个正太,而是个让人蛋疼的娃,只是她没有那玩意儿,但她还是疼,从太阳穴抽痛转为……头疼。
目不斜视,黎昼像是踏进婚礼现场似的,严肃、庄重的走向景致榻前,轻轻唤了声“阿致”,那声音迅速酥了萧瑜,也让景致、景扬的注意力同时收回,转向黎昼。
走近,他将花捧向景致,在众人瞩目中,单膝跪下,一字一顿的说:“景致,嫁给我。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请你嫁给我!”然后他掏出一个天鹅绒的深蓝色盒子,打开,递到景致面前,眼神诚挚,不参杂丝毫杂念,只为了等待她的答案。
病房里的气压似乎又低了些,并没有因为此刻深情的求婚场面而改变。气氛依旧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病床前,静静的,屏气凝神的,等待着。
是黎明的曙光,还是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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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妃(默念):我尽力了,尽力了。孩纸之后就看你们造化了~
景致(垂头叹气):……
萧瑜(垂头叹气):……
程诺(高深莫测):……
景扬(又喜又悲):……
黎昼(怒火中烧):丫的,都给我认真点,没看见我求婚呢吗!
某妃(摇头):……
萧瑜(摇头):……
程诺(摇头):……
景扬(愤怒)
093:推波助澜,我们私奔吧
低声呼吸着,萧瑜的眸光顺着望过去。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景扬那么冰冷而又yīn翳,略微带着些自嘲的眸光,正瞬也不瞬的黏在黎昼的脸上,似乎还有些期望,大概在期望那个男人是自己。
他双拳攥的死紧,似乎不把手上掐出几道血印子,誓不罢休。
他面色苍白,和病床上的景致别无二致,衬得平时看起来轻佻柔和的脸庞,显出硬朗的线条,那危险的气息就萦绕在他周身,萧瑜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缓缓别国目光,不是怕,而是心疼。
“阿致,我愿意去景家负荆请罪,告诉伯父伯母,孩子是我的,我会承担其一切责任!”
冷冽的空气被黎昼的一句话给打破了,众人都惊了下,独独萧瑜、景致,还有此刻手捧玫瑰的男人没有。苦笑,萧瑜想,大概黎昼是明白了她的那番话,也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才会信誓旦旦的说出来吧。
抬眸,程诺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观察什么,突然眯起了眼睛,应该是已经探究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他缓缓的勾起唇瓣,朝她笑着别开眼睛,但握着她腰上的手却微微收紧了。
从他的侧脸看去,那硬朗的脸庞还是让萧瑜惊了下,但立刻想到程诺眼中的薄怒是从何而来。程诺他们和景扬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兄弟情义,如果说,此时此刻,他知道这一切萧瑜都参与其中了,还要没点表现,那这个男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冷血无情,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清清楚楚的再说一次!”一直沉默这的景扬怒了,但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眼底泛起的火光。因为眼睛充血而赤红,那火光似乎被红血丝衬托的更显森然,怎么看都有些恐怖。
“孩子是我的,三个月余了。”
“胡扯!你明明这个月初才回过!”景扬疯了,抓着呆坐在床头,和脱线木偶一样的景致,指着黎昼,仿佛哀求的叫她的名字,又命令的话从那哀怨的声音中流露,就像是为了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不让自己那么快就陷入绝望中。“阿致,告诉我,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景大哥,别逼她了。三个多月前,我回来过,只不过那一次并没有告诉你们任何人,只有景致知道。”转眸,他看向萧瑜,不落痕迹的递了个眼色,徐徐地说,“就连萧瑜……也不知道。”
黎昼似乎陷入了一场美好的回忆中,完全入戏了,一字一句的说着他认为是最美好的事儿,但对病床边坐着的景扬来说,那是刀子,是无数刀子朝他的心口插,每一下都痛彻心扉。
“那晚,刚好是景致的生日后一天,我敢回来给她庆生,因为多年不见,我们喝了很多酒,结果……那夜我们都醉了,所以就……就在一起了。或许是上帝认为我是最合适她的人,送了个小baby给我们,他现在就在阿致的肚子里,虽然还很小,但他是我们的结晶。景大哥,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黎昼每说一句,景扬的眸光就深一些,痛苦也就加深一分,直到他忍受不了那种痛,扬起拳头对着黎昼那正太粉嫩的小脸蛋就是一拳。“给我闭嘴!”
那一拳不用说也知道下手不轻,萧瑜似乎听到了肉搏撞击的声音,看着他那白皙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一抹殷红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沿着他圆润的下巴,流过他雪白的颈项,钻入他的衣领。
“不,景大哥,今天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要说!我求您了,求您成全我和景致,不要再让景致为难了。那一晚的乱情,我会负责到底。因为……因为我爱她,爱了很多年,而这个你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不是吗!”
谁也没想到,黎昼这个小受样的娃,居然没有半分退缩,反而斗志激昂的在挑衅景扬,这不纯属找死吗!但他似乎一点也没有畏惧,不仅仅在行为上挑衅、坚持,在言语上更是加强了力度,甚至提起了那个让萧瑜很是迷茫的多年前。
就那么一句话,景扬僵住了,景致呆愣了,但一旁的何岑念和程诺面色未改,只是眸光闪烁了下。萧瑜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很快她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去,只见苏幕遮拿着一份病历薄不知何时走入病房,身体斜倚着关上的门,冷眼旁观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眸光丝毫未变,只是凝望着床榻上越来越苍白的景致。
看着她低垂的头,看着她拧着被角的手,看着她落下一滴地晶莹,似乎看透了她心中纠缠的重重。
他似乎知道什么,眸光显露哀色,和此刻的景致一样。
察觉到萧瑜再看他,他默默的回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太过深邃,让萧瑜有些无法承受的屏住了呼吸。
这些人之间到底埋藏了什么,萧瑜不知道,但依稀可以猜到,黎昼一家的离开,和景扬他们有着离不开的关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景致,苏幕遮也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当事人都集中在这里了,如今黎昼这一步棋,虽然险了点,但好歹可以测出景扬对景致的感情有多深。至于那误会,程诺那票人哪个都不是傻子,当然会查清楚,黎昼就算这几天去作假,造出几个月前回来的在很据,至于他们哪也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声就能查出来的事儿。
现在,只能看景扬的了,希望他可以……不要让景致,让她失望吧。
景扬,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萧瑜默默的想着,转眸看向景扬的方向,只见他垂头立在黎昼的面前,俯瞰着跌坐在地上的黎昼,与他倔强的仰视着他的眸光对视许久。景扬眸光冰冷,森然之气隐约外露,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他大概真的会当场撕了黎昼。
“我知道有怎么样,你还是要走!”景扬忽然霸道的宣誓,转头看向景致,伸手握住她的手说:“致,我回家就和爸妈坦白,相信他们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至于那个什么未婚妻,让她该死哪去死哪去吧,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只要和你在一起!阿致……我们私奔吧!”
听着那最后五个字,萧瑜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禁莞尔,脸上露出一丝和缓的笑意。转眸她又对上程诺的眸子,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咱们可以悄悄退场了。程诺揽着她先一步走出门,出门前,他拽上了本来想要进来给景致做检查的苏幕遮,一旁的何岑念看了眼病床上紧拥着的那对有情人,嘴角翘起,温暖和煦的光影从眼底泛出。快步走到一旁,他拎着失落、呆愣的黎昼,就和拎小狗小猫似的,轻松自如的把他给带走了。
出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医院楼下的一间餐厅,而病房那边只留下两个黑衣人守着。
餐厅包间里,几人随意的坐在休闲沙发坐里,萧瑜更是恣意,反正没外人,她干脆直接躺在了程诺的腿上,舒服的长长吐了口气,仿佛尘埃落定一般。
却不知,这时回过神的黎昼正一脸哀怨的看着萧瑜,盯了许久才幽幽的说了句,“萧瑜,你又yīn我!”
睁开眼睛,萧瑜纯粹的眸中闪烁着邪恶,弯弯的眉梢一挑,她反问道,“我怎么yīn你了?”
“那天是你和我说的,要骗人也要理直气壮!”结果,他是理直气壮的,可有人比他更理直气壮,壮的他直接丢了最后的希望。
萧瑜耸耸肩,莞尔一笑,“我是让你理直气壮的骗人,但我没和你保证,这一定能让景致就答应你。”
“哼,我不管,小瑜瑜,你让我赔了夫人还损了张英俊的脸,你要补偿我!”黎昼指了下自己高肿的脸庞,碧蓝的眼睛瞪着萧瑜,其中着点点光波,叫人看不出他单纯的眼波下到底藏了怎样的波澜。
“补偿?”萧瑜怪笑着,略略扬高几分贝声音,转眸瞧着正和何岑念交换着眼神的程诺,突然嘻嘻的笑出声说,“黎昼,你要是敢说,我保证你的两边脸就对称了,不,有可能你会被直接遣送回去,这辈子别想再来看我们!”
她说的不是威胁,是实话。
闻言,苏幕遮眯着眼睛笑了,程诺低头满眼宠溺的看着她,有些无奈的勾起唇角,但心里却很甜。至于何岑念,还是那副老神叨叨的表情,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啊啊啊啊,坏瑜瑜,我求婚不成,这些东西也都不能用了,不如……”转眼,他看向程诺,虽说嘴上调侃,但眼神很真挚,“不如,这些就给你们吧,程诺,听说你们俩快要订婚了,那怎么也要有点表示,比如,求婚!”
萧瑜的眸子猛地颤了下,也不等程诺开口,她倏然坐起,紧挨着程诺,推开被打肿了脸还是很妖孽的黎昼。“喂,妖孽,我警告你,在靠近我男人,我就废了你。还有,把你那些用过的玩意儿给我拿远点,我可不要。还玫瑰,那么俗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得出手!”
“小姐,求婚不用玫瑰用什么啊!再说,我这是进口的,一束好几百美金,哪里俗了!”和萧瑜斗斗嘴,黎昼的心伤恢复的更快些。其实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而且从一个开始就觉得萧瑜有意和他透露哪些安排是另有所图,但能看到景致眼中又多了那份神采,他这心里凉了,却也暖了。
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儿,景致对景扬的爱太深了,深到他、苏幕遮,还别的什么男人都无法撼动。他今天就算求婚成功,能和景致在一起,带她远走,把她和景扬分开,他也得不到景致的心。就像萧瑜曾经说的,即使距离很近,可他们却离的很遥远,别说是心,就连身体似乎都触摸不到。
有点受伤,可还是看开了,也能释然了。
“再贵也是玫瑰,人人都用,所以俗!”嘟着嘴,萧瑜顶了句回去,去还是小心的观察着黎昼的神色,见他眼底藏则的那抹深深的伤,她不知为什么,反而放心了。
“哼,我倒要看看,程诺和你求婚的时候会用什么。”黎昼尽力掩饰着心中的酸涩,可即便是这些年都忍过来了,他还是做不到全部放下。忽然想起,离开前,景扬和景致说的那句话,他坏心眼的瞧着萧瑜,yīn阳怪气的拖着长音说,“哦……我知道了,你也想私奔,是吧!”
萧瑜不答,懒懒的掀起眼帘,眸光匆匆从那双碧蓝的眸中划过,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三个男人,微微叹息,她伸手拽了拽程诺的衣袖,这才开口,打破有些尴尬的局面。
“诺,景致和景扬属于拟制血亲吧!”
“算,也不算。拟制血亲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或者没有直接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确定其地位与血亲的亲属,就是成立收养关系的那种,与生父母子女之间有相同的身份和权利义务。但因继父母婚姻而成立的兄妹关系是姻亲兄妹,不是拟制血亲。不过景家比较特殊,虽说是重组家庭,但景叔叔是把景扬当亲儿子养的,景扬的地位与景致是相同的……而且,阿念查到,他们早期还制定过一份收养协议。”再者,考虑到景家的情况及社会地位,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唔,我记得婚姻法的规定只有没说非亲兄妹不能结婚吧!”那天听景致说过后,她跑回事务所就去翻找了程诺的文法书,把婚姻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结果还让明媚给撞见了,笑她思嫁。
“不错,从直系血亲的定义上看,拟制血亲不属于直系血亲,不受到婚姻法禁止结婚的条例限制。一,他们不是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二,他们也没患任何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程诺伸手抚摸着萧瑜的头发,深深的看着她,眼底闪烁着欣慰。
“那就是说,法律上,对拟制血亲是否可婚没有做出明确规定?”萧瑜眼睛亮了。
“嗯,没有规定。但景家那样的家庭背景,还有景致景扬那么多年的兄妹关系,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们是非亲关系,可他们还是不得不从伦理道德上再考虑一番。瑜儿,我知道你想帮他们,但这事儿要从长计议。”
又是背景,萧瑜心中苦涩,嘴角的笑容还是勉强牵动着,但那笑容落在程诺的眼中,却让他格外心疼。这小妮子,就是想得太多了。
一直望着这边两人的亲密,一直没有开口的何岑念淡淡开口,低沉的声音犹如晨钟敲响,“诺,你怎么看?法律上又怎么说,有什么漏洞可钻吗?”
“基本上,禁止结婚考虑道德伦理,先考虑血统,再考虑直系血亲的婚姻,而禁止因继父母婚姻而成立的兄妹结婚,只是从其直系血亲的婚姻上考虑的,其血统并不在违背伦理道德之列。所以,只要他们顶得住舆论压力,结婚没问题。只不过……”程诺抬头看向何岑念,无声的叹息着,良久无语。
舆论压力,这四个字对于他们来说,是泰山压顶,有多重,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
一时寂静,犹如一潭死水。而这时,正太黎昼忽然露出及其不符合年纪的神色,仿佛看破红尘似的,戏谑的说了句,“嘁,这时候谈道德伦理了,他景扬敢做,就要敢顶得住舆论压力。再说,景致都没怕过,他要退缩了,我的退让就太没意义了。”转眸,他瞥了眼萧瑜,见她投来暗示的眸光,也没理会,大大咧咧的继续道,“诶,程诺,我问你如果你是景扬,萧瑜是景致,你要怎么办?还拿那套普世基准的伦理道德为标准衡量?!”
语带不屑,却是最好的逼问方式。
本以为程诺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萧瑜缺没想到,他既然会紧紧地捉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用极为坚定的口吻说:“黎昼,因为我们不是他们,永远无法放在他们的视角去思考。就像你们不是我和萧瑜,无法体会我们所走过的路有多少磨难。但有一点,我既然抓住她了,就不会放手,就算哪天上帝和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告诉我说,萧瑜是我的亲妹妹,我会罔顾伦理纲常和她在一起,哪怕她没有勇气,我也会给她勇气!”
程诺就是程诺,萧瑜就是萧瑜,没办法和别人比较他们的爱情。就像没人敢做出程诺所说的疯狂,但他敢,且说到做到。
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看懂了程诺目光中的坚持。黎昼低下头,仿佛在想着什么,明亮的灯光从他的侧面照下去,一边是yīn影,一边是璀璨,这让萧瑜似乎又想起了决定和程诺牵手的前一天。侧目,她看向程诺,展颜一笑回应他眼底的坚决,五指张开从他的指缝里穿过,紧紧地和他的手扣在一起。
“程诺,黎昼说的也有道理,法律不是道德,这个我比你们都清楚。”对于一个经常钻法律漏洞的危险的男人来说,法律之于他,是玩物。
何岑念的目光落在程萧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微晦涩,从来只攻不守的他,唯独在这件事上退后了,除了守着,什么都做不了。好在他还没向程诺、景扬他们那样,陷得那么深,只是兴趣罢了,只是兴趣。他这样做着心理暗示,缓缓抬头扫了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一直低着头,翻看病历薄的苏幕遮,企图在他秀雅的脸孔上找寻些什么。
苏幕遮似乎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游离,忽然抬头,而此刻那个大量的他的人,早已将目光收回。倒是他忽然的动作,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他倒也没什么不自在,就很随意的问了句,“程诺,你之前有没有见过相似的案例?”
“见到是见过,但这种关系一般不需要上法庭,只用调解。”言下之意,只见过,没实践调解过,毕竟这种事儿还劳动不到大状出马。
“那么,你知道解决方法吗?”苏幕遮淡淡的问了句,接着又补充道,“虽然道德是旁观者的道德,但最好还是要顾虑一下,将舆论降到最低。这样,能既不违反大众眼中的道德,也不违反法律的解决,何乐不为!”
瞧着他反光的眼镜片,萧瑜有些不舒服的眯了下眼睛,心中对苏幕遮的评价又上了个档次。冷静、沉着,还很稳重,虽和黎昼有一个共同的弱点,但这个男人比那小子更能把持得住。对景扬来说,他才是最大的危险,但对景致来说却又是最大的保障。如果景扬背叛,不用他们动手,苏幕遮都会直接把景扬给废了吧!萧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听程诺清远磁润的声音缓缓传出,一个鬼注意又划过心头。
“其实,法律上针对拟制血亲的孩子婚恋结婚是有一套完善的解决办法的,景扬也知道,只是这种方法对与大众来说不是什么逾越的事儿,但对景家来说,却不知道能否顺利了。”程诺自然的扫了眼众人,稍顿了会儿,继续道,“如果又一方脱离父母关系,然后跟对方结婚,这样社会舆论会降低些,他们所承受的压力也会小很多。但由于在法律层面上,景扬和景夫人是血亲关系,而景致和景叔叔是血亲关系,都是有无法脱离父母关系的,但也不是不能解决。曾经的那个案例的解决方法是,父母先离婚,然后子女就可以自然恋爱、结婚,等法律事务完成后,父母在复合,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挑什么了。”
众人陷入沉思,萧瑜却愣了下,反问了句,“为什么非要父母先离婚,然后子女结婚?既然都能在一起,何必这样?”
萧瑜有些晕了。
他的问题让众人也抬起了头,看向程诺。
和着不是她一个人犯晕,其他的也一样晕啊!萧瑜在心里嘀咕了句,伸手捉着程诺的手把玩起来。
“那是因为法律上考虑自然生理和伦理的问题,对关系的要求是顺延,可它没有明确规定反向的发展,所以,这里是个法律漏洞,事实上对景扬他们来说,也是一扇后门。”
几人明白了这个道理,神色各异的对了眼,又开始发起愁来。
后门有了,但前面的路还是不好走,除非……私奔。
基本的解决办法都知道了,但那天的筹划已久没有进展,众人也都为此而头疼着。萧瑜和程诺回到事务所后,连着几天都在忙着工作的事儿,跟着程诺东奔西跑的。但不知道她是他私人助理,还是程诺是她的独家保镖,萧瑜的小日子过得极为安逸,除了景致的那件事,再无任何事情来困扰她。
经过办公室的一番体验,萧瑜和剧作家合作的第一章也新鲜出炉,活灵活现的故事在由慕寒传真给对方看过之后,收到一番极力褒奖。最夸张的是,那个剧作家居然说,以后他所有的好作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和萧瑜合作。这事儿把慕寒乐的满眼笑意,就连慕寒那个兄长都考虑让慕寒把萧瑜带回去,说是要亲自为她量身制定一套计划,但慕寒用萧瑜要比赛为借口,推掉了。
不过,这个慕大哥是出了名的掉到钱眼里就出不来的人,工作狂的名号和陆煜不相上下,不折手段的吸金方式更与陆煜有的一拼。就在陆煜要拿夏瑜的纪念会大肆宣传萧瑜的作品时,慕老大做了个惊天举动,亲自飞来S市,和写生大赛的组委会签订一纸协议,注资比赛,将比赛做得更为盛大,同时联合几家电台、报社、杂志上,全程跟踪报道赛况,还授意那些人要侧重于报道萧瑜。虽说这件事儿遭到了慕寒的严重反对,但慕老大表示,反对无效,在签完合约后,又飞回总部,静待后续比赛的开始。
他是要捧起经济公司的有一颗新星,而这次他下了血本,大概也是在为夏瑜的死鸣不平吧。在听慕寒说了慕老大的一番疯狂举动后,萧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淡淡的“哦”了声,良久不语。等电话那头的人催促,她才缓缓的说了句,“替我谢谢慕总的栽培,定不负所望。”
对她来说,这也许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慕家和陆煜正面对峙,她就能借势踩压陆煜了。当然,在那之前,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让慕老大愿意不惜任何代价的保她……
慕寒似乎猜到了萧瑜的用意,有些无奈的叹息,转即又想起了什么,忽然转换了语调,问了句,“瑜,你老实告诉我,景扬景致的事儿有眉目吗?”
这事儿,作为兄弟的几人都知道了,除开他们还没外人知晓。
“不知道,不过听说前几天晚上,黎昼给景扬打了架,两人都鼻青脸肿的回去了。”
其实,程诺和何岑念都在为这件事想办法,就连一直想站在事外的徐晋都被拉了进来。几个兄弟一个个的为景扬鸣不平,联合施压,让徐晋异常为难。萧瑜呢,则在昨儿与裘欢“巧合”的相遇时,“无意”的透露了景致的事儿,博得裘欢的同情,令裘欢当场数落自家丈夫,并和萧瑜信誓旦旦的承诺,等回家见者老公了,就好好修理他,解决不好事情就让他睡书房!
萧瑜除了偷笑,只剩下同情,同情可怜的徐晋被她当枪使了。
不过,为了景致,一点小手腕,又不会上了和气,算起来她也是有功而无过的。
“诶,事情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景致的肚子瞒不下去的。”
慕寒的担忧不无道理,萧瑜想了想说,“这样,过几天景致出院,我把她接到我外公哪儿,到时候让我外公去和景叔叔他们解释,就说……说为了比赛,让我们住在一起,好指点一二!”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
“慕,等会再聊,我的工作又来了!”萧瑜看着步步走近的明媚,和慕寒说了句再见,就放下了手机。这时,明媚刚好走到她桌子前,趴在她桌子上束起的隔板上,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望着她,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子欢喜。
“嘻嘻,刚才和谁说电话呢,说的那么起劲儿?”
相处了那么多天,秘书办、助理办的这些姑娘小伙们都和萧瑜渐渐熟悉起来,除了工作关系外,大概因为她是他们口中“未来老板娘”的缘故,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敬畏她,离得不远不近,只有明媚,把她当朋友似的关照,偶尔还会八卦两句她程诺的种种。
但萧瑜对她,一直保持着一节距离,应对得宜,并不会让众人觉得她对明媚特殊。
“一个朋友,怎么,秘书长又有事儿?”萧瑜指了下程诺的办公室说,“他和昨儿来的那位老富商的委托人在里头谈事情呢,不是很重要的事儿,就交给底下人解决吧!”
“还真不巧,我手上这位挺特殊的,是以前大状帮着打过经济案的大客户新娶的夫人,指名要找程状咨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也说了这种小事犯不着找大状,毕竟这咨询费很高,但那位夫人就是不肯,说宁可花大钱,也要找最好的律师。这不,我为难了才上来请示的。”说着,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萧瑜,翻了个白眼很无奈的说,“要我说,这有钱人最小气,宁可花钱找知名律师,到头来为了省那点小钱儿,真是……钱多了撑得。”
瞧着明媚夸张的动作,萧瑜笑着翻开文件夹,看着上头的那几行字,萧瑜的嘴角迅速勾起了一抹笑容,这女人还真有意思,这种事儿也值得上来找程诺办?
“我去办。”合上文件夹,她转向明媚比了个手势,示意明媚前头领路。明媚眸光闪烁,转过头在前头走着,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从27层坐专梯到26楼,一拐弯进了最近的接待室里。走在前头的明媚笑脸迎上那个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用脂粉和高级香水堆出的女人,“夫人,程状那边实在走不开,就派了他最信任的人过来。”
“就她?”女人挑起惺忪的媚眼,上下扫视了萧瑜一边,眉头微蹙,质疑道:“怎么都没见过,这也太年轻了吧!能行吗?”
你当挑鸭子还是调小姐啊!
萧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勾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单上最精致的面具,优雅的走向女人,不卑不亢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董夫人你好,我是萧瑜,程状的特派专员。一般状况来说,我不会出面调解,所以,董夫人之前没有见过我也是应该的。”风度翩然的坐下,萧瑜拿捏适度的暗示面前这个出了名小气的富商的夫人,自己是程诺的特派专员,一来她让她知道程诺对她的事情的“重视”,二来她暗示富商夫人,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被程诺雪藏的干将。至于这第三嘛,她是为了自己,即使哪天这个富商夫人发现她是个冒牌货找上门来,也是她自己没会意清楚,误以为她是27层的大状。
“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是名大状。如果刚才不是看你从专梯下来,我还以为你骗我呢!”董夫人朝萧瑜伸出手,举止间散发着挡不住的媚态,那种妩媚不是景致身上的那种艳冶妖娆,而是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风尘味,让人看一眼就会联想到那种职业。
萧瑜没有握手,保持着笑脸,眸光微暗了些,干脆的站起。她很好的利用着人的心理,和这个富商夫人玩起了她的战术。“既然董夫人你不信任我,那就请你另请高明吧!”
转身,没等萧瑜想走,富商夫人立马叫住了她。
“欸,欸,萧状,您别走啊!我这也是……哎呦,就算我错了,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和我计较,快,坐下,坐下和我商量商量这事儿要怎么办!”
富商夫人看她年纪小小却傲气十足,加上她在风尘里摸爬滚打那些年,凭着只觉的相信了萧瑜。但她哪知道,萧瑜妞儿那满肚子的鬼主意。
萧瑜犹豫了下,这才拉开椅子坐下,摊开手上的文件夹,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接走入正题。“董夫人,你的来意我都清楚了,来的路上明秘书也和我说过你提出的要求,只是我要确定一个问题,我们的律师咨询费可不低啊,你真的确定,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来之前,看着文件上记录的要求,萧瑜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这个富商夫人来事务所的目的,居然是咨询怎么将丈夫的一套别墅过户给自己的父母,还能不花费多少过户费。富商夫人的丈夫,就是那个六十几岁的富商,是个比葛朗台还要葛朗台的家伙,虽然说要送岳丈和丈母娘一套房子,但由于S市的过户费太高,所以他迟迟不肯办。而这个富商夫人觉得自己的地位还不稳定,如果在这件事上和老家伙闹不愉快,说不定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就来请教,想得到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最好还能让富商觉得她很会省钱,让他认为自己娶对了人,以此坐稳自己的地位。
“董夫人,这是我下楼的时候,计算出的你过户房子所需要缴纳的钱数。因为你们的房子是二套以上住宅,又是未满五年的新房,所以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再加上财政部门收取的契税,房管局收的手续费,以及事务所评估费,还有公证费,也有十几万了。”
萧瑜极为淡定的把每一个项目很快的罗列出来,写在白纸上,推给董夫人看。
入目,那行总数上的一串零让富商夫人瞧的直觉眼花,不禁尖叫了声,“什么,那么贵,难怪那死老头不愿意!”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捂上了嘴,抬头看着萧瑜,即为真诚的眨着眼睛,干笑着说,“呵呵,萧状,您看……有什么好办法,能把这笔钱省了?”
别说,萧瑜还真有办法,是前阵子在网上看见的,只不过这事儿有点缺德。
于是,萧瑜就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说,“其实这事儿也好办,我有个方法,董夫人你只要花54元。”
一听这价格,富商夫人的眼睛立刻亮了,“快,快说来听听!”
萧瑜强忍着笑意,瞄了眼身侧站着的明媚,淡淡的抬起眸子,用那双明亮的让人捉摸不透的黑眸,盯着富商夫人兴奋的红润润的脸蛋,眯起眼睛,微微勾唇,放下手中的钢笔,朝她摊了摊手说:“方法很简单,但这也很考量你和你老公的感情是否坚定。首先……需要你和你的先生离婚,房子给你先生。接着,让令尊令堂离婚,然后让你先生和令堂结婚,房产证加上令堂的名字。之后,你先生在和令堂离婚,房子给令堂,去掉你先生的名字,目的达到后在各自复婚,房产证加令尊的名字。这样一来,省了十多万的过户费,且获得首套房优惠政策。只不过结婚离婚共六次,工本费每次九元,共花费54元。当然,现在结婚离婚的工本费有没有涨价,你还要去民政局咨询下。”
说完,萧瑜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女人,伸手支着脸颊,噙着笑意,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笑疯了。富商夫人似乎被萧瑜给绕了进去,掰着手指头在那算他们离婚结婚的次数,估量着这个方法的安全性。但她真的被那54元和十多万的天价差距给说动心了……
“这事儿,这事我还要和我老公商量下。萧状,今儿谢谢你啊,咨询费……”
见富商夫人犹豫,萧瑜也愣了下。她刚刚完全是在开玩笑啊,这个人不会当真了吧。她以为这位夫人会震怒来着,可现在看……萧瑜囧了,和着不止那位富商是个奇葩,他家这位新夫人更是奇葩中的奇葩!默念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安慰着自己,萧瑜转眸看了眼朝她递眼色的明媚,随意的挥挥手说,“按规矩给吧。明媚,你收一下,我先上楼了。”
说着,她起身就朝外走,却在走出时突然僵住了脚步。
转弯处,一个男人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走来,左手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拍着右手手心,就像在打拍子似的,动作精妙的为她鼓掌,但看在萧瑜眼里却是那样的讽刺。
“几天不见,萧小姐的本事又见长了,嗯?那不如帮我也解决解决吧,萧……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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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094:金屋可藏娇
萧瑜发现,她和陆煜这家伙特别有缘,而且是孽缘。要不然,怎么每次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陆煜就和输入过程序似的,第一时间出现?当然,萧瑜不会蠢到用什么“缘分”来解释这一次有一次的巧合,原因只有一个——
“陆煜,你哪儿按得监视器啊,我到哪儿你都能找得到,呵呵。”关上门,萧瑜稍微朝后退了两步,和陆煜保持着她认为的安全距离,并且冷静的观察了下四周临近的几间办公室,想着如果陆煜想要对她不利,那她就在第一时间冲出去。
陆煜看着萧瑜仿佛与他恣意玩笑的轻松做派,又见她上下左右的打量四周,仿佛实在找监视器的模样,实则是在想退路,非常有趣。想起了曾经,那个女人也和他玩过类似的游戏,猫捉老鼠,不过他是猫,那个小家伙是老鼠,但现在,面前这个似乎不是个小老鼠,而是只小奶猫,明明还需要老猫庇佑,却拼命的装出一副很强的模样,硬撑着。他不禁勾起了唇角,这样的小家伙更好玩了。
“不用找了,这是我的直觉,也是我们的缘分。”
萧瑜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萧瑜偏着脑袋想了下,然后用那纯澈的目光将他上下看了个遍,摇摇头呢喃了句,“缘分嘛,只能是孽缘了。不过……陆先生,你的直觉真是比狗鼻子还要灵敏啊!”话锋斗转,萧瑜讥诮的嘲讽陆煜,却还扑闪着伪装的特别到位的眸子,任谁看见都会觉得她这话只是“小孩子”的无心之失。
童言无忌,无忌,
陆煜朝萧瑜走了一步,萧瑜就往后退一步,他再进一步,萧瑜依然后退。被讥讽了的陆煜面色无动于衷,甚至眸子都没颤一下,只是里头涟漪的光影忽然暗了些许。他突然快步走进,刚想要伸手捉住萧瑜,却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居然走到了萧瑜的前头,热情的朝陆煜伸出了手,似乎很急切的想要和他打招呼,但在陆煜看来,却像是在帮萧瑜挡他。
“呵呵,陆少,真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怎么,宗政先生也回国了?”
听着那一板一眼的称呼,萧瑜愣了下,用余光飞快的扫向陆煜,不禁压抑,这个宗政先生是个什么来头,能让陆煜那么“恭敬”的对待?不自觉的,她的眸光转向了挡在她面前的宽厚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么技巧性的一挡,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可这个宗政先生……萧瑜的记忆力完全没有留存,哪怕是个影子。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被萧瑜跑到了九霄云外,乘着陆煜被人绊着的空荡,萧瑜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坐着专梯,她在电梯门关上前,略显挑衅的朝陆煜看了眼,笑眯眯的会了楼上。
在办公位置坐下,萧瑜长舒了口气,还是这里好,至少是程诺的地盘,无人敢来侵犯、骚扰她。不过,她着屁股还没做热,她的大少爷的电话就打来了。
熟练的按下数字键,萧瑜接通商务机,用温柔甜美的嗓音,学着台妹说话的腔调,“您好,我是程大律师的私人助理,请问您又什么需要?”
殊不知,刚刚才听楼下的人打了小报告,这会子正要找她“问罪”的程诺被她这yīn阳怪气的强盗给气乐了,顺着她的意思,陪她玩笑说:“萧助理,麻烦把我女朋友请到办公室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谈。”
重要的事儿?
萧瑜略略思考了下,程诺所为的重要的事儿会是什么。不过,脑海中划过的一个个可能性,都被她很快的打叉,作废了。没了玩笑的心思,萧瑜挂断电话,直接走向程诺的办公室,抬手还没来及敲门,里头的程诺就和长了天眼似的,从门内给她打开了门。
他深深的看了眼萧瑜,目光不掀波澜的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萧瑜总觉得有些忐忑。
进门后,她本能的收敛了一声上下的松散之气,在长沙发上坐下,也没有往日里慵懒的模样。等程诺从茶水区走来,她接过程诺递来的暖茶,看着他在身边坐下。彼此间,谁也没开口的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徐徐道,“瑜儿,有件事我先和你透个底。”
“什么!”萧瑜平白无故的紧张了起来,因为最近几日大家都在为景致他们想办法,现在,会不会是有了关于他们的好消息呢?但她的心跳得特别快,似乎在怕,怕从程诺口中说出的是个坏消息。
“景扬和景致重修旧好了,景致也坦白,还只是景扬的,至于黎昼那小子,倒是个无谓的主,打了一架说‘只要景扬发誓一辈子对景致好,他这个候补就永远不会来掺和他们的事儿’。”说着程诺忽然伸手握住了萧瑜的手,似乎在示意她什么。
这是好事啊,可为什么程诺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难以琢磨?不,应该说是深沉,深沉的有点儿高深莫测。
“这,是好事啊!”萧瑜反手握住程诺的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盯着程诺的红唇,转即又看向他的眼眸。
“这是好事,只不过,还有件事,你还是要先知道才好帮景致。”
“什么?”果然,好消息和坏消息基本上都是掺半的。
“徐晋的妹妹,徐峤,就是景扬的那个未婚妻来了。”
“啊!”萧瑜倒抽一口凉气,那妞儿这时候来了,不是摆明了来添乱的吗!难道是知道了什么,或者……不会是徐晋爱妹心切,放她过来逼婚了吧。
眼珠子溜溜转,所有的坏主意几乎在这一刻涌上来。
拍昏景扬景致,然后让何岑念把他们运走?不行不行,多远都能找到,除非他们去深山里当野人。
那先把景扬偷走,藏起来?一样是个馊主意,他藏好了,但要藏多久,就算是公安局的在逃犯,也是十年后才能消除记录的。
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徐峤弄走吧!咳,徐晋会杀了她,一定!不过,这件事要从徐峤这里下手,是一定没错的。
她还要好好合计合计。
“你这小脑瓜子里又有什么馊主意了?”程诺点了下萧瑜的额头,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微微一笑说,“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和老二老三都能兜着。”
“呵呵,放心吧,这事儿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搞定。”萧瑜还真想到了个妙招,不过要对不起个人了。
她俏皮的娇笑极有感染力,让他不自觉的看痴了,伏在她唇边的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去不敢去吻。他怕这一吻下去,会失去控制力,至少他的兄弟会失控了。“萧瑜,你不去做财务,真屈才了。”
见萧瑜递来不解的眼神,程诺扯动唇瓣,轻笑着在她耳边嘀咕了句,“真是我的好夫人,想的都是省钱的招。”
省钱……
萧瑜迅速的想起刚才自己的那个恶作剧,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想起了那个奇葩夫人,那反应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把董夫人唬的一愣一愣,萧状,嗯?”他捏着萧瑜的小脸蛋,强忍着那想下嘴咬一口的心思,在她耳畔低低的说,“你帮事务所又赚了一票,我,该怎么奖励你?”
“呃,这个……加工资,加工资就好。”萧瑜的呼吸有点不正常了,她赶紧推开程诺,下意识的往后缩,但她已经在沙发一角了,除非她能瞬间缩小,否则还真是无路可退。
“呵呵只是加工资?你好歹也是人才,我怎么都要把你留在身边才行啊!”看着她的模样,程诺故意逗她。
人才?她是人才,但绝对不是这一个领域里的。而且,她也不想当一辈子的小助理!
“最人才的是微博,我那个主意是借鉴的。”顿了下,萧瑜表情滑稽的指了指自己说,“至于我,最多就是个歪才,歪才!”
“歪才也是才啊,善于借鉴生活实例,才思敏锐,也是我所需要的……”贤内助。
程诺缓缓逼近,萧瑜突然不动了,眨着墨色水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越来越靠近的脸庞。狭长的凤眼扑闪着长而卷翘的浓密睫羽,眨了眨,隐隐邪气顿生。诱人的唇,微微蠕动,是最要命的诱惑。尤其此刻他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她莹白的鼻头,见她闭上了眼睛,仿佛要也能和即将到来的吻时,程诺突然勾起了唇角,朝她伸出双臂,将她整个圈在怀中,抱坐腿上。
低头,程诺瞅着怀中小人儿仿佛沉醉的表情,抑制不住的快乐从口中溢出,“呵呵”。
一声笑,打断了萧瑜的等待,抬头,她看着早与她拉远距离,并正襟危坐的抱着她,仿佛柳下惠似的男人,愤了,怒了,也羞涩了。男人唇边挂着的不经意的笑,以及他眼中那不怀好意的光辉,无一不是在告诉她,萧瑜童鞋,你上当了。
萧瑜只觉无比难堪,羞恼的低下头,心中数落着他的种种不是。果然,美男计和美人计一样,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生气了?”程诺抓着想要逃出他怀里的小家伙,在她耳边轻轻啄了下,坏笑着问道,“就那么想念我的吻?还是想要更多,宝贝儿?”
“你……”猛地抬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怎么就能说的那么顺口,还那么动听呢!萧瑜同学正要给他来堂政治教育课,眸光横扫,瞧见他那一脸无害的笑容,八颗白牙毫不吝啬的和她打着招呼,闪亮登场,让萧瑜没出口的话再度吞入口中。算了算了,就嘴上占占便宜,她也没啥,损失,干脆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他计较了。
但有件事还是要和他说的。
“诺,你认识一个姓宗政的男人吗,大概三四十多岁。”萧瑜依靠在他怀里,把身体的重量全丢给了他,缓缓的吐字,就那么突然的转开了话题。
宗政?听到她提到这个少有的姓氏,程诺的面上笑容未见消减,但眸光却变得极为认真,凝视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在于,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彼此就能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萧瑜也看得懂程诺,就把她在忽悠了富商夫人后,出门遇见陆煜的事儿说了遍,接着就说到了那个让陆煜也很“敬重”的宗政先生。末了还补了句,“不认识就别想太多了,我就是挺好奇的,那个仿佛天上地下为他独尊的陆魔头,怎么还会有‘敬重’的人。”
程诺似乎没有多大反应,眯着眼睛看着萧瑜笑,不露半点异色的听着她说话。等她说完了,刚好商务机响了,程诺这才放下萧瑜,啄了啄她的额头,就让她先出去工作,嘱咐她等中午午休一起去吃饭。
萧瑜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疑惑的,嘱咐他工作一小时就起来活动活动,转身也就出门了。
等那扇门合上,萧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程诺情不自禁地站起,迈着步子到了落地窗边,望着楼下那来来去去的渺小的人影,若有所思,神色复杂。
桌上的商务机再次响起,程诺这才踱步回来,接通了电话,“程状,对不起打扰到了您,我是明媚。26层会客厅这边有位宗政先生点名要见您,说是有很急的事儿,还说您听到了他的名字一定会见他。可他没有预约,您看……”
“他叫什么。”程诺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宗政倡齐。”
明媚提心吊胆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细细呼吸,短短半分钟,她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似的,有些恨那个宗政倡齐,害得她要在程诺的超强气压流下待那么就,如果程诺没答应,她才要好好“招待”宗政倡齐呢!
好在程诺答应了,不愠不火的说了句,“哦,让他稍等,我这就过去。”
明媚抓着话筒,怔怔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程诺居然没让她把人带到27层,而是亲自下楼,这是个什么意思?
片刻功夫,程诺的办公室门又打开了,萧瑜从一堆文件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听他说:“瑜儿,我出去见位客人,你乖乖呆在这儿,如果中午我没回来就让明媚陪你去用餐。”
“不用麻烦了,你忙你的吧,等下慕寒会过来取稿子,有他在你可以放心我的安全了。”萧瑜知道,程诺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27楼,大概是怕陆煜那个变态找来吧。
程诺没有反对,却嘱咐她无论如何,下班后都要在这等着他来接她,似乎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
中午,程诺真的没有回来,就连下午也没有。似乎他还退掉了原先的几个预约,搞的明媚快发疯了,特特打了个电话给萧瑜,询问程诺有没有什么异状。一直到了下班时间,程诺踩着时间回来,一进办公区,就听见慕寒的朗笑声,似乎遇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儿。
程诺寻声走去,隔着会议室的窗户,依稀可见会议室中,萧瑜和慕寒一个斜倚在软椅里,一个靠着桌子站着,聊的特别投机,让人不忍心打扰。
“瑜,晚上可就看你的了,呵呵,这招好,诶,你是用什么办法让老八……”慕寒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程诺已经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诺,你回来了!”萧瑜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收拾好画稿,朝程诺走去。程诺“嗯”了声,随口问了句,“在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似乎还提到了老八。
程诺抬头看向慕寒的方向,和他交换了个眼神,慕寒只是对他笑,笑的特别痞。倒是萧瑜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尴尬的局面,挽着他的肩膀,朝他眨眨眼,狡黠的眸光一闪而过。“什么都不要问啦,晚上给徐峤的接风,怎么也不能迟到了。我啊,还要替景致送一份大礼给她呢,呵呵!”
程诺弄明白了,原来这小家伙是想搅和晚上徐晋安排的接风宴,不过,这次的接风宴老八似乎拒绝了,刚才他们为什么还会提到他呢?
转眸朝跟上来的慕寒递去询问,慕寒朗朗一笑,并不回答,而是转到一旁萧瑜的办公桌,极为自然的拿了她的薄斗篷和包包,交到她手上。这种随和的亲昵,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真会误以为他们是对兄妹呢,只有艳羡,一点儿也生不出半分妒忌来。只是程诺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慕寒在掩饰什么仿佛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路上,萧瑜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指尖不停的在触摸屏上点着,似乎再发短讯。时不时的嘴角还会翘起不经意的笑,让一旁开车的程诺连着看到几次,差点因此而闯了红灯。但他知道,萧瑜不把这口气出了,心里不会高兴,就没有再追问她的计划,而是放任的纵着她,由着她去,反正真要出了事儿,有他在,也没人能动的了她。
从后视镜看一眼,这后头的慕寒也拿着手机,只是眉头紧锁,似乎遇见了什么很头疼的事儿。在程诺准备移开目光时,忽然发现,后座上的慕寒缓缓抬头,用一种让程诺觉得一场危险的目光,瞧着萧瑜,好一会儿,渐渐转为怜悯,接着又风云巨变,yīn晴不定的让程诺都被迷惑了。
直到车子抵达酒店,程诺和慕寒同时下车。
绕过车头,程诺刚准备给萧瑜开门时,慕寒从车尾绕过来,走近程诺,将手机递到他眼前,让他看了条信息。余光扫过他微微颤动的眸,慕寒依旧是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身体靠在车门上,似乎有意遮挡,让萧瑜下不了车。凝视着程诺,深深的看了眼,他重重地拍了下程诺的肩膀,压低声音吐出两字,“小心”。
而后,他又转过身,亲自给萧瑜开了车门,并递了手过去,故意尖声细气的逗她,“哟,女王,您老请,小的我扶着您!”
萧瑜横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慕寒刚才为什么要挡着程诺,但她从两人简单的动作上,就能感觉到那股凝重。扫了眼程诺从容自若的温和脸庞,萧瑜什么都没有问,而是放开了慕寒,朝程诺向她伸过的手臂挽了去。
侍者恭敬的领着三个气质卓越的男女走入酒店顶层的包间,推开,迎面一股暖风袭来,夹杂着谈笑声和女人的娇笑。因为他们的到来,屋内所有的声音都止住了,众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慕寒先进了去,热情的和正对门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大哥,您今儿真是好兴致啊!”
“怎么,我难道天天都哭丧个脸?”心情甚好的徐晋和二弟开了个玩笑,转眸又看见门口正体贴的为萧瑜脱去风衣的男人,扫了眼众人,难得一改平日里的严肃,凑趣的说了句,“再怎么好的兴致,都没有我们老六兴致好。瞧,这热恋中的人啊就是不一样,把他那小女朋友当宝贝似的供着!”
“呵呵,徐大哥,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萧瑜落落大方的任桌上众人打量,手上还和程诺的紧紧握着,转眸看想徐晋,一双璀璨的眸子在水晶灯下都还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摄人心魂,直直的照在徐晋的心里,叫他这个肩上扛着中校衔的铁汉都僵了下。
额上不觉滑下一滴了冷寒,这女孩的目光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凌厉了,只不过,上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可这次……徐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右手边挨着留给景扬那个空位坐着的妹妹,却听萧瑜那不愠不火的声音再度传来,依旧疏朗,似乎在开玩笑,但她的行动依旧不是玩笑那么简单了,而是赤果果的同他叫板。
“徐大哥,您不公平啊!你把裘欢姐姐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时候,兴致不是更好吗?也没见你觉得哪儿别扭的,怎么,我和程诺亲密点,您就要说我了,我虽然是你的弟妹,但也不是给你开玩笑用的。”说着,萧瑜已经走到了桌上唯一一个陌生的女人身边,偏过脸,娇俏的笑着问她,“漂亮姐姐,我能做这儿吗?我和慕还有事儿要谈,坐这里比较方便!”
指了下空位旁边坐着的慕寒,本想同程诺换个位置的慕寒不得不继续做着,对徐峤抛了个媚眼,油腔滑调的说,“徐峤,你别和我家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她年纪小,就爱胡闹。你看,她啊活脱脱就是个小霸王,这一屋子的人,论谁都纵着她,尤其是她家那位,由着她胡闹!”
一席话,慕寒已经把萧瑜的地位奠定清楚了,明摆着是在告诉徐峤,萧瑜是程诺碰在心上的宝贝,不仅如此,他慕寒,那何岑念,也都把她当自己人。所以你徐峤给我小心点,敢惹她管你老子哥哥是谁,有你好看的!
心里赌着口气,萧瑜也不管那徐峤乐不乐意,直接忽略徐晋不赞同的脸色,在徐峤身边的位子上坐下。转脸,乘着众人拿她当话题的功夫,她悄悄打量着那个徐峤,鹅蛋脸,大眼睛,眼窝深陷,鼻梁笔挺,双唇丰润,瞧着挺厚的,叫人觉得和气。但她坐姿笔挺,大概是因为出生的缘故,身上染着军人的气息,干练爽朗。下巴微扬,有些傲傲的感觉,就像是……嗯,就像是大公**准备打鸣时的模样,脖子伸长,运气,啼叫。
萧瑜被自己啼笑皆非的想法给逗乐了,嘴角勾起一弯弧度,又瞄了徐峤几眼,看着她英气四溢的长眉,不由得在心中将她的容貌和艳丽逼人,青春无限的景致比较了一番。结果,各分秋色,但在萧瑜的心理,景致略胜一筹。
被盯得有点不舒服的徐峤,终于破功了,本来很不高兴自己的接风宴被萧瑜平白无故抢了风头,可后来想想能见到许久没见的景扬,心理还是有许多粉红粉红的泡泡冒了出来。但她看着满桌子哥哥的好友相互谈笑时,总觉得有道目光再看她,余光扫过,立马发现那个巧笑嫣然的小丫头正盯着她看,那目光不是她见惯了的崇敬、巴结、羡慕,也不是嫉妒、厌恶,蔑视,而是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喜色,一双清澈闪亮的黑瞳,明明干净的近乎透明,却让人一点也捉摸不透深处的那团墨色玉影。
“干嘛老看着我!”
美人蹙眉,转脸,仿佛唬人似的瞪了萧瑜一眼。萧瑜这才看见了徐峤的眼睛,并不像表面给她的感觉那么复杂,她的眼睛很深沉,黑眼珠子很大,白眼球所占的比例就小了些。不过就是那样一双眼睛,在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她柔情似水温润如玉,整个就把她脸上的刚劲轮廓给柔软了下来。
嗯,勉强算个美人。
萧瑜在心中做了个评价,然后就勾唇笑说,“因为徐峤姐姐漂亮啊!”说着还不忘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仿佛再告诉徐峤,她说的是实话,全心全意。
不知道萧瑜把她算计进去的徐峤,还以为她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女孩,但转念想到了外头的那些传言,不由眼底浮上一层冷色,却故作热络的想要和萧瑜套近乎,似真似假的打探着景致景扬的消息。
一大帮子男人在谈话,独独坐在徐晋左边的裘欢此刻却一声不吭,目光灼灼的盯着萧瑜看,在对上她的眸光时,略带歉意的一眼,已经足够让萧瑜明白,裘欢已经尽力了。安慰一笑,萧瑜继续和徐峤谈话,和她谈天侃地,说八卦,讲旅行,谈国画,言历史……
一来二去的和她打着太极,不断的把她往坑里带,最后聊了半个多小时,聊的两人口都干了,萧瑜愣是没让徐峤占到半点便宜,没打听到景致的任何事情。这时,萧瑜的手边多了杯水,萧瑜转眸正要道谢,却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了,徐峤的笑声就显得特别突出。
“哈哈哈,哥,你这个小妹妹可真有意思!”
萧瑜不落痕迹的的吐了口气,顺手抓过慕寒递来的杯子,同他交换了个眼神,朝离她不远处坐着的程诺递了个眼色,伸手举了下杯子,然后收手喝水。
那个动作看在徐峤眼中,让她羡慕极了,想象着如果这两个人换做是她和景扬,会不会也有这么幸福的画面?
“这小妮子有趣的事儿还多着呢,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嗨,那事儿还是让景扬自己告诉你吧,他家那只松狮,怎么说也算是为老六和这小妮子牵过线呐!”徐晋温和的看着妹妹,玩笑着说了句,眸光却落在萧瑜身上,打量着她。
腹诽,这丫头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他哪会知道,萧瑜背着的手一直没闲着过,不断的盲打发短讯给早已到位,却迟迟没有上楼的景扬、林陌冶,两人的手机上同时出现一条消息——计划一成功,实行下一步。
萧瑜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让把徐峤给套住,蒙蔽,或者说结成联盟,获取信任。那么第二部吗,就要看景扬的配合了。
“诶诶,萧瑜,你快和我说说,景扬哥家的松狮,怎么帮你和六哥牵线的?”
囧,牵你妹!萧瑜看着提着景扬就立马满脸娇羞的徐峤,眸子转了圈,她放下水杯就凑到徐峤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徐峤的脸更红了,有些别扭的朝萧瑜看了眼,嘴角又一次浮起娇柔无限的甜蜜,看的萧瑜自己都打了个寒颤。不过为了景致,她忍!
“呵呵,果然还是年纪差不多的好相处,阿晋,你看小瑜和阿峤,这么快就处到一起了。”裘欢推了推丈夫,朝萧瑜这边使眼色。但那一句阿峤(jiao),是真的把萧瑜给雷倒了。
“嫂子,着小丫头对我胃口。”
我不是吃的。萧瑜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抬眸,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斜睨着徐峤,转脸看向慕寒,笑眯眯的说,“慕,回头让景扬把婚房弄成金色的!”
慕寒配合,“为什么啊?那颜色多艳俗,不好不好!”
“诶,你不懂,人家武帝刘彻曾经说过,若得阿娇,愿以金屋藏之。这可不正好,徐峤姐姐的名字里也有个‘峤’字,虽然字不同,单音相同,凑个巧吗,多有意义。”
金屋藏娇……
徐峤听着这句话还有典故,又听萧瑜说了阿娇的风光专宠的时光,立马又娇羞了。但在做的那位不是博闻强识,金屋藏娇的后半段,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这不,徐晋已经变了脸色,但碍于在座的几位弟弟对萧瑜的纵容,他也只是不赞同的看了程诺一眼,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程诺举杯,回敬徐晋,实际上是在用眼神暗示他,大哥,景扬的事儿你不帮忙,就我们自己忙了,对不住。
徐晋不是不知道,如果只为了妹妹的婚事,而得罪了在做的几大家,是个什么后果。先不说程诺一个人身上就牵扯着两大家族的利益,就单单说萧瑜的地位,不管萧家态度如何,稳坐文化届泰斗之位的沐家也不是个能够轻易得罪的主。所以,若为了徐家的利益,为了更长久的走下去,他们兄弟间的情宜是不能散的,这个弟妹也是不能明着惹的。
侃的差不多了,萧瑜给众人都在等待的主角发了个消息,让景扬上来。等景扬一出现,萧瑜发现,那个徐峤的眼睛立马变了,但那种眼光不是景致所有的爱慕,而是在萧瑜记忆深处埋藏着的,属于陆煜那个变态的目光。贪婪的,充斥着占有欲的侵略性的目光,似乎一个不留神她就要扑上去似的。
“景扬哥,您可来了,我哥哥说你要再不来啊,我们就直接开席,不等你了!若不是我,今儿这顿饭,你可就要吃我们省的了。”
什么娇羞啊,矜持啊,全是浮云。看吧,猎物出现,狼饿了,本性也就出来了。
萧瑜面色淡漠,稳如泰山,眼底风云起伏,眉眼含笑的看着关上的门,在徐晋刚宣布了开席后,再次缓缓打开,不过进来的不是送餐的服务生,而是——林陌冶。
唱戏的凑齐了,好戏可以开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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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妃:金屋可藏娇,咳,这个有更深一层的意思,亲们,可以猜猜看喵呜~
程诺(淡笑深情凝视着萧瑜,不语)
萧瑜(含羞带怯的回视程诺,诡笑)
二人同时转向一旁的景致、景扬,然后继续笑,笑道景家两兄妹冒火:喂,你们两个抽风啊,要看回房去!
某妃:咳,在抽风就剧透了,剧透有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