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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重来
    何绮皱皱眉头,只问了句,“宜丹还好吧?”
    岳恒拿起眼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才说道,“反正就是哭,就是问大飞为什么就不要她了,弄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了,好不容易才让她从大飞家门口走了,她也不说回家,也不说找咱们这唱歌来,我就开着车带她一圈圈地转。她说一会儿,哭一会儿,最后没音了,我还吓一跳呢,仔细一看是睡了,难得的安静,我也不敢喊她。我大概记得她家在哪,正往那边开呢,她手机正好响,是她表弟打来的,我就开到她们小区门口给宜丹交给她弟弟了。”岳恒说完叹口气,又是喝了一大口的啤酒。
    何绮等岳恒说完,喊道,“喂,你能不能行了啊,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宜丹的弟弟啊,万一不是呢,你给我打电话我啊,我认识她家,我跟你送回去不得了。”
    岳恒啧着嘴,“小绮,咱能不总当我是傻的不?我本来是琢磨着,到了地方找不到再电你的,结果她电话不是响了吗,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弟弟俩字呢,再说了,这人咱们都见过的,以前还一起出去玩来着。叫什么平的一个小孩儿。”
    何绮这才点点头,“哦,董宇平,行,那就好,我就怕回头你弄错了,让个陌生人给宜丹带走了,那事可就大了。”
    岳恒不满地摇摇头,伸手揉乱了何绮的短发,拿着杯子碰碰何绮手中的杯说,“好了,咱不说她了,她哭了这一晚上,弄得我心口都堵得什么似的。痛快喝会儿酒,唱唱歌吧。”
    何绮举了杯子和岳恒干杯,一饮而尽,想了想,也没再给宜丹发短信,既然岳恒说她睡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这当口,无论什么样的劝慰,大概也都不及踏实睡上一觉最能是疗伤的圣药。
    那天大伙喝的很嗨皮,何绮跟岳恒也是都没少喝。都喝的尽兴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岳恒赖皮兮兮地跟着何绮要一起回去,何绮虽然喝得不少,脑子里倒是还保持着一份清醒,岳恒虽然也偶尔会住在何绮那边,可这么酩酊的俩人,这会儿一起回去,就不一定还能抱着被子纯聊天了。虽然享受跟岳恒之间时常上演一下暧昧的戏码,但,怎么也是要在可Cāo控范围内才好。这样都高着,也没必要非要考验两人的定力如何,也就推三阻四地让岳恒自己回了家。
    喝多了酒,自然是一场好睡,何绮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先拿起手机看了看电话和短信,只有几条垃圾信息,并没有其他的内容。何绮倒是多少有点奇怪,从早上到现在宜丹居然没打电话给她可真是大大的意外了。这一段时间,宜丹基本是从睁眼开始,就要给何绮打电话的,或许失恋中的人,最受不了星点的寂寞,所以哪怕是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话,也总是要找个人陪着,排遣。
    何绮很烦,虽然从没体会过失恋的感觉,可是看着宜丹天天这样地哭着,心里也是真替她难过,所以再烦,也只是耐着心地哄,即便说她几句不争气,也不敢说的太激烈。今天看见宜丹居然没电话给她,心里有点窃喜。与宜丹再姐妹情深,却也总还是希望点个人空间的。即便是不需要个人空间,也总是不希望天天就被这样的负面情绪影响下去了。几乎和宜丹失恋的时间同样久,何绮只觉得心里闷的慌,莫名地心情不好,却一点也没有缘由,今天才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完全是被哭哭啼啼的宜丹影响成了这样。
    大好的周末又是春光明媚,何绮穿戴洗漱好了,自己思想斗争了会儿,决定自私一下,今天暂时先不去关注宜丹了,如果她不打电话来,就让她自己先清静一天,也许静静心,没准能想得更通也说不好。
    何绮打电话给岳恒,想着喜欢的电影已经上映了一周了,也没机会去看,几天不如就逛街、看电影、吃大餐一条龙一次。可是电话响到快要自动断掉的时候,岳恒才接起了电话。何绮对岳恒说话一贯跋扈,不满地便嚷嚷着,“喂,你不是还没睡醒呢吧?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快起床,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咱们一块看电影去。”
    岳恒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枫子的车还在KTV,我昨天开了那么久,答应去给他拿车加满油再给他送过去的。”
    何绮听了挺高兴道,“那好啊,得,反正也是要去开,我跟枫子说,他不急用,咱就再借半天,晚上加满油再还给他。”
    岳恒依旧是有些迟疑,好一会儿才说,“小绮,宜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她。”
    “啊?她怎么了?嗯?她怎么给你打电话?我电话一直开着呢啊。”
    “她说她要去找大飞最后谈一次,想让我陪她去,她说你一定会骂她没出息,她不敢跟你说。”
    何绮在电话这边已经皱起了眉头问,“那你答应她了?有毛病吗?现在去找大飞有什么用啊?人家不要她了啊,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本来也许再有几天这篇就翻过去了,非要自己找这不自在干嘛?恒恒你甭管,我打电话说她。”
    “别。”岳恒不太自在地说道,“我答应她宜丹不跟你说了,她说你一知道一定会骂她,而且……我现在就快到她家楼下了。那个……小绮,她既然不跟大飞再见一面不死心,就让她去吧,我替你看好她,保证不出状况,好吗?”
    何绮听了火大道,“你都快到了?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吗?”
    “我看你一直没电话我,不是以为昨天喝得多,你这会儿还没醒呢吗,本来是想到了她家楼下等她时给你发个短信的。刚才一直在开车,又怕打电话吵醒你,就没打。呃,小绮,我不说了,我到了,宜丹就在门口等着呢。”
    何绮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何绮张口结舌地看着电话半天,心里一个劲儿的憋屈,可想骂人却又不知道骂谁。
    骂宜丹?她一个失恋的孩子,心情本来就不好,做事不经大脑,这会儿说什么,做什么都该是被宽容和理解的。骂岳恒?他要不是因为自己跟宜丹的关系,又怎么会趟这个浑水去,他从来最怕女人的眼泪和絮叨的。现在的宜丹恰好是眼泪和絮叨的极端综合体。
    何绮觉得,这会儿去计较男朋友被闺蜜临时占用,打搅了大好的周末闲暇休闲时间,似是有点太不近人情。可是心里这别扭却又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只是,拿起电话又是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给宜丹也没给岳恒拨过去。
    既然宜丹不让岳恒告诉自己,既然岳恒也不想让宜丹知道自己知道了,那就顺应大伙的意思,装作不知情好了。何绮自己出门逛街、吃饭又看完了整场的电影,却多少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太阳落山,站在路边无聊地等公车的时候,何绮才终于等来了岳恒的电话。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何绮努力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心情气和地接听了电话,“嗯,恒恒,我在南京路等公交呢,宜丹跟大飞谈完了?”
    岳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小绮,你在那等我,我去接你,咱们一块看电影去。”
    “不用。”何绮说,“南京路上这点也堵车呢,我都琢磨着干脆不等公车坐地铁回去了,电影我也看完了,亏了你没跟着一起,要不估计你又睡着了,是你不爱看那路子叽歪的片儿。”
    岳恒听何绮的语气尚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绮,你没生气吧?我实在拿宜丹没辙,哭得那么可怜,我就想着去见一次大飞就见一次吧,总算让她死心,我知道你那脾气肯定是拦着,宜丹又不让告诉你,那会儿又怕你还睡着呢,所以才没提前跟你说。”
    “行了。”何绮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呀,你这不也是替我分忧呢吗,要不是你,我今天也是得面对宜丹一天的愁云惨雾的,这差事,是适当地得有人换换班才行。”
    岳恒见何绮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这才释然道,“那我去给枫子还车去了哈,今天起的早,这会儿脑袋还疼呢,我还完车回去补觉,明天咱俩再出去玩吧。”
    “好。”何绮答应着。虽然,表面上一切大度着,心里却还是淡淡有些失落的。
    自己搭车回了家,才放了水准备洗澡,电话又响了起来,何绮原本还以为是岳恒打过来的,拿起电话才发现是安静了一天的宜丹。接听,欢快地说了声,“亲爱的,今天心情好点没?”
    宜丹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传来,“小绮,我觉得我跟大飞之间真的是一丁点可能都没有了。”
    “你今天才知道啊?不过也还好,早有这觉悟,早幸福。”何绮半开玩笑地说道。
    宜丹就又絮絮地开始说她跟大飞从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许多事,何绮都已经能闭着眼背出来了,可也却只能忍着没去洗澡的浑身粘腻耐心地听,只当这是宜丹的最后一次彻头彻尾的倾诉。
    只是,电话打了几个小时,从头到尾,谁也没有提起岳恒下午陪着宜丹去找大飞这件事。
    何绮后来有时候就忍不住会想,要是那时候,自己心底没悄悄结了个小疙瘩,又偏要故作大度,那么也许,之后的很多悲剧,便不会再发生。
    ☆、下落不明
    何绮躺在床上,任由过往的记忆肆无忌惮地袭来,几年来头一次敢这样彻底地去回忆,去凭吊那段永远无法回头的岁月。不敢想,不仅仅是因为宜丹那鲜活的生命终结于那段记忆中,更是因为有太多的懊恼,太多的悔不当初,会与回忆一同涌进心里,像小虫那样一点点啃噬她的心。那懊恼就如同当初乍然知道宜丹没了之后的一段时间,每每想起,她都会那样狠狠地掐自己,似乎只有身体足够疼了,才能暂时缓解心里那怎么都甩不脱的悔恨。
    而三年之后,当那时的每一个画面再次在头脑中清晰起来,她依旧是无法平静,她扯自己的头发,她咬自己的手指,她希望扯开一条时间的黑洞,钻回去,对那个时候的宜丹说,“好姑娘,没事的,这根本不算什么,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哪怕那个黑洞没有回来的路也没有关系,只要那一刻安然。
    当疼终于不再尖锐的难以忍受,晨曦的阳光已经穿透了窗帘,晃晃地照射在了床头,何绮头痛欲裂地躺在床上,依旧是没有合眼。眼眶很干涩,似是一夜间流了太多的泪,这会儿已经再没有一丝的水能来润滑酸痛的眼珠。脑子很懵,好像塞了满满的棉絮进去,混沌而茫然。只是有心口依旧还是闷闷地疼着,似是怎么也无法排解开。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想找个人说点什么,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不知怎么就发了个短信给于北光,“于总,你说,迈不过去的坎,就该彻底把它丢掉,可是我迈不过去也丢不开,这该怎么办?”
    发完短信,何绮又有些懊恼,这样凌晨的时间里难道指望着于北光给自己回复吗?自己跟于北光的交情又哪到了这样的一步。可是这会儿再若发短信过去说没事,却也是矫情的可以,何绮把手机调了静音,烦躁地压进枕头底下。闭上眼准备睡觉,身体和心里依旧是不舒服,可是,到底还是抵不住困意,再翻了几次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何绮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抬眼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六点半了,不知不觉地竟然是睡了一个对头。起床,头重脚轻,浑身的不得劲儿。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到底是不能不服老了。想当年二十岁上下的时候,一夜不睡,临阵抱佛脚的复习赶考试也好,通宵喝酒唱歌也好,小睡个俩仨小时,再睁眼就又是个生龙活虎的好青年。如今呢,抛开身体上的各种不适,镜子里这个面色青白,活像是个女鬼的造型也完全拜这次的昼夜颠倒所赐。
    何绮苦笑着洗漱完毕,感觉肚子有些饿,打开冰箱却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只好拿出一颗蛋,又找了一包方便面,准备先用来充饥,可是才把水在炉子上烧热了,煮上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似乎还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听着好像是岳恒。何绮纳闷地小跑着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脸焦急表情的岳恒,身后还跟着董宇平。
    意外地看着这两个人,何绮一边往里边让着客人,一边皱眉问道,“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出什么事了?”问完这句,忽然心里一凛,扭头一把抓住岳恒的手臂问道,“是不是张姨出什么事了?”
    “呸呸呸。”岳恒还没接话,董宇平接口道,“何绮你个不念叨好的,我大姨好着呢,我们是怕你出什么事了,你没看最近新闻里到处都是入户抢劫的吗?今天一早还有个新闻说是,歹徒入户抢劫,女主人负隅抵抗,身中七刀,至今未脱离危险期呢。你这一整天下落不明的,我们怕你也身中多少刀呢。”
    “啊?”何绮的把手里的拖鞋丢在俩男人脚下,嘴长得老大,“平平,咱俩谁不念叨好啊,我怎么就得身中七刀啊,我怎么就下落不明了啊?”
    “从上午给你打电话打了还不得一百个,您老可得接啊,岳恒哥也是给你打了好几个,你也不接,问你家里也说没回去,又怕老人着急,不敢多说。他琢磨也没准你在我大姨这,就过来看看,结果我俩在那碰上,一问,都是一天你不接电话,我大姨也吓坏了,直说最近世道不安全,把岳恒哥跟我都说毛了,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你这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开门,估计我们就破门而入了。”
    “啊……”何绮听了这话丢下那俩人,嘴里一边絮叨着,“我手机调静音了,一直睡到刚才,醒了一饿,完全忘了看谁给我打电话的事了。”说着,一边跑进卧室从枕头底下拿出了手机。触目惊心的八十七个未接电话和三十二条未读短信,让何绮吓了一跳,拿着手机出来,讪讪地说,“呃,真是,这真是……我调了静音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以为也就是睡到中午呢。”
    岳恒进来起一直没有说过话,脸上的表情也是紧绷着,这会儿才长长吐出口气,无奈苦笑道,“小绮啊,我真是能让你给吓死。”
    何绮尴尬地冲着两个男人笑笑,手里翻着手机里的未接号码和短信,除了岳恒和董宇平的,其余的几十个竟然都是于北光打来的。短信内容何绮没仔细地看,只是随便打开最上边的一条,于北光发来的短信,只是简单的几个,“何绮,速回电话,别让我担心你。”
    何绮立即按了回拨键,电话只响了一声,对面就立即接了起来,语气急促道,“何绮?是你吗?你没事吧?”
    “啊,于总,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手机静音,才看见您的电话,您有事找我?”
    电话那面沉默了下,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在哪?是在家里吗?”
    “是。”何绮回答,于北光就又问,“自己吗?”
    “岳恒在呢?您有什么事找我们吗?是公司有事?”何绮问道,再又是一会儿的沉寂,于北光只是淡淡道,“现在没事了。”说完,便收了线。
    何绮放下电话皱了皱眉,想起自己睡前给于北光好像是发过一条短信,才要仔细地去看于北光都回了些什么内容。岳恒忽然皱着眉问道,“小绮,你火上是不是热着什么东西呢啊?有糊味。”
    何绮惊跳,想起才煮上的面,赶紧放下手机,往厨房跑。锅早就是干了,面和蛋糊糊地贴着锅底,已经冒出了黑烟。何绮迅速关了火,把锅扔到水池中,便是嗤的一声响,又手忙脚乱地去开窗户。那俩男人也早是跟了进来,看了眼何绮的狼狈状,董宇平揶揄道,“何绮啊,你还能不能行了啊,就你这样,也是自己在外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啊,先是睡死过去不接电话,然后差点又发生火灾,你能顺利活到今天,简直就是个意外啊。”
    何绮推着这俩人往外走,赶紧着解释,“这不是你们来了就把这事忘了吗,要不我煮个面,一直盯在那,哪有忘了关火的事呢。”
    “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吧?”岳恒笑呵呵道,这会儿他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过去自然而然地牵了何绮的手,回头又对董宇平说,“宇平,咱俩晚上也没吃饭,走,一块吃东西去。”
    董宇平使劲儿点头,“没错,这饭必须何绮请,没这样吓唬人的,我先给我大姨打个电话报平安哈,要不她也揪心着。”
    董宇平去打电话,何绮拿了随手的包和钥匙,跟着岳恒往外走,岳恒便边走边问她,“怎么一觉睡到刚才,你昨天不是没喝酒吗?”
    “呃,是,不过想着今天周末也不用早起,我回家就看来着,一下子入了迷,就看到早上。”何绮不自觉地就对岳恒扯了谎,不想提起昨天事。
    “你呀。”岳恒皱了眉头,语气却是宠溺的味道,“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通宵看,还当自己是大学生呢啊,熬夜对身体多不好啊,可别当自己是十七八那岁数了,不能这么糟蹋身体。”
    何绮白他一眼,“哼,知道自己老了,别总提醒我行吗?”可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暖呼呼的。
    三个人吃了饭,岳恒嘱咐着何绮晚上早点休息,把何绮送到楼下,就开车送董宇平回家,也没再多说别的。
    何绮虽然是睡了一天,可是这会儿还是昏昏沉沉的,好好地洗了个澡就也躺下歇着,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何绮忽然又想起来看于北光发来的短信。
    “何绮,其实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其实,如果你想和我说说,我愿意听,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开导你。”
    “何绮,你没事吧?”
    “何绮,咋没信了?你干什么呢?”
    “其实,所有的事早晚都会过去的,你就信我一句,未来一片光明。”
    “喂,你怎么了?怎么给我发完短信就没音了?”
    “你别吓我?你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了吧?”
    “何绮,我错了,咱不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事了,咱想点高兴的,下周咱们公司就组织去旅游了啊,阳光、沙滩、美少年,想想这个,还有啥不高兴的事啊。”
    “何绮,何绮,你到底怎么了?”
    “何绮,其实是我错了,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是我见到的最坚强、最勇敢的姑娘,我要是你,我一定做得没你好,嗯,你别为我的话困扰。”
    ……
    几十条短信,一条条读完,不知怎么,放下手机,何绮鼻子居然有些发酸了,但也就只是把手机默默地放到了一边,什么也没有做。
    ☆、出发
    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得飞快,办公室里从周三开始,就弥漫着一种期待中的紧张。何绮跟阿蒙这两个,自然是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这次旅游,其余的同事,则是盼着主任跟着她们一块走了,他们好歹也能轻松几天,虽然活也不少干什么,只是少了这么个监工在眼前,就总觉得心里边舒坦。
    岳恒每天照例接送何绮上下班,去停车场的路上何绮不死心地拉着岳恒说,“你跟于总关系这么好,走走后门呗,跟我们一块去吧。”
    岳恒笑她,“我才来公司几天啊,这种福利旅游要是都有我,那底下员工还不得造反啊。我可听说,这是专门用来表彰员工的优秀表现和业绩才会有的奖励。下次我也争取哈,据说是一季度就有一次。也许下次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了。”
    “快得了吧,下次有你,还不一定有我呢,你当这么容易啊。”何绮多少有点郁闷,又跟岳恒说,“要不你请年假跟我们一起?”
    岳恒无奈叹气,“小绮啊,我第一年来公司,哪来的年假啊?”
    何绮就有些闷闷的,忽然说,“那要不我也不去了吧,咱们周末去青岛海边玩两天得了,反正不就是阳光沙滩吗。”
    岳恒过去揉乱了何绮的头发,“你这是怎么了啊?以前不是就最稀罕这种公费出去玩的,现在咋改脾气了?”
    何绮几乎有些故意地撒娇道,“我不是离不开你吗?不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吗?”
    岳恒的笑脸好似忽然僵了一下,有一会儿才去握了下何绮的手说,“会的,会有那样的一天的。”
    何绮却刹那间不知怎么较上了真,“是吗?恒恒,那你告诉我,那是哪一天。”
    岳恒却是垂下了头,讷讷低语,“我也不知道。”
    何绮紧盯着在她眼前垂下的头顶,悠然长叹一声,“恒恒,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总是在拿你的纠结与我的耐心在拔河。”
    岳恒听了这话,才有了一丝急切,抬头紧张地看着何绮道,“小绮,不是的,我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在我没法坦然面对过去之前,如何开始未来呢?”
    何绮这会儿却只是气馁的一笑,“算了,恒恒,当我没说过吧,我其实也跟你一样,我也一样没把握,我只是希望你能拉我一把而已,算了,算了,慢慢来吧。”
    看着何绮忽然就颓丧了下去,没了一开始说道旅游时那样的眉飞色舞,岳恒心里有点难过,急忙着就岔开话题道,“你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吗?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
    “就是一周的旅游,有什么要买的啊?”何绮依旧无精打采的。
    “嗯,泳衣、浴巾、防晒霜,呃,还有救生圈,你都准备好了?”
    “喂……”何绮听了这话,才笑出来,“泳衣什么的我都有,可是你见过去普吉岛沙滩还挂着个救生圈的吗?我寒碜不寒碜啊?”
    “你那游泳水平,不带个救生圈去海边,我可是不放心。”岳恒逗何绮道。
    “谁说去海边就必须游泳了啊,泡泡海水,沙滩晒太阳,看看美少女,有的是事可做,哪样不比带着救生圈游泳高级啊,我可不想跟个傻子似的。”
    岳恒见何绮总算又高兴起来,就也只是逗着她说去旅游的事,再不提别的。何绮明白岳恒的用心,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高高兴兴说着旅游的事,虽不至于是强颜欢笑,但,却也少了几分真心。到了办公区,分开两边上班,一天无话。
    董宇平那天急着找何绮是他那小破公司又摊了官司,雇佣的临时工出了点意外,因为是短期雇佣行为,所以没上任何保险,被人家赖上了。原本他也不是不想负责,跟那个工人本人也都谈好了赔偿,甚至支付完了。只是他没当个事,也没签合同什么的,结果那个临时工不知道哪冒出个热情洋溢的朋友,来跟他狮子大开口。董宇平一下子就蒙了,焦头烂额的不知道怎么办。知道何绮有个亲戚是律师想让她帮忙的,后来那天以为何绮出了什么事,一着急搅合着,倒也把这事给忘了。到了周一才又想了起来跟何绮说,何绮怕耽误宇平的事,自己一出门就是一个礼拜的时间,所以虽然稍微有点赶,还是帮宇平约了那个律师,就在临出门前一天的晚上。
    何绮之前特意嘱咐了自己的亲戚,宇平现在是个穷光蛋,可别指望能在他身上赚到钱,要是纯咨询,审个合同什么的就义务帮忙,如果到了出庭的那一步,也只能收点成本的费用,其他要是哪需要钱,尽可以跟她要,别跟宇平说。
    虽然理论上做律师的人都是严谨而正经的主儿,但是显然这一判断也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这位律师姐姐一听说何绮这么帮忙,立即三八兮兮道,“这小伙儿谁呀?你新男朋友?我听舅妈说你以前那个出国的男朋友不是回来了吗?叫什么恒恒的那个?你这是脚踩两只船,还是移情别恋啊?”
    何绮无奈道,“二表姐,您跟我妈一年能见几次啊,怎么这点三八精神学习的这么彻底呢?这是我朋友的弟弟,现在遇到难事了,我想帮他一把,就这么简单,至于我跟岳恒,现在还在发展中也说不太好,您看这么说,您满意吗?”
    律师姐姐不满道,“不能,这年头再好的朋友呗,你帮他还不帮明处啊?这不过是个朋友的弟弟还隔着一层呢,你就暗地里帮?没事,不收钱什么的没关系,这官司本来标的也不大,我跟我合伙人打个招呼就好,权当法律援助了。可是你说替人偷摸垫上,这绝不是朋友弟弟那么简单。”
    眼看就要到了约会的地方,何绮只好耐下性子又解释道,“我那个朋友出了点意外,人没了,她就最疼她这个弟弟,我就是替她疼着,宠着,就这么简单,完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律师姐姐这才啧啧嘴,看似仍是不太信的样子说,“小绮啊,那你也真是够仗义了,这年头都是人一走茶就凉的,铁哥们、姐们的背后捅刀子都有,你这个人都没了,茶还热乎滚烫的,你也忒模范了。”
    何绮只是笑笑没再解释什么,等给律师姐姐和董宇平引荐完,就赶紧回家收拾要出门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洗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又接到董宇平的电话,“何绮,谢谢你哈,咱律师姐姐真给力。要说这年头不懂法真可怕,我今天算是终于入点门了,我跟咱律师姐姐说了,我想聘她当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犯不上这么正式吧?你那业务量也不是多大,有一码是一码的有事找她咨询就好了,你要是签法律顾问大概不少钱呢,我回头跟她说一声就得了,反正你现在跟她认识了,以后有事随时找她咨询,光是咨询又不用花钱的。”
    “哎,何绮,我怎么觉得打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是你在帮我呢,你说我该怎么表示感谢才好?”董宇平半真半假地感慨道。
    “你给我好好努力,好好上进,让你大姨,让你天上的姐姐放心,就是谢谢了,别没事把这放嘴边行吗?我听着肉麻,总谢我,谢得我都懒得帮你了。”何绮也半真半假的回他,对于董宇平,她完全存着一种补偿心理,似乎只有越多的能帮到董宇平才是对宜丹的愧疚的一种补偿,也是对自己的救赎,所以,事实上,并非矫情,她是真心怕听到宇平反复说谢这个字眼的。
    董宇平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儿,忽然用一种明明是玩笑,却似乎又有些紧绷的语气说,“何绮,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今年也是27了,也算是大龄剩女一个了,你要是到30岁还没和岳恒哥哥修成正果,也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想要嫁人的话,我娶你得了,好不好?”
    “喂,多大点事啊,你就以身相许,平平,我对你有这么大的恩吗?”何绮哭笑不得地说,看了眼时间不太早了,也就没再继续,只是说,“行了,我剩家里就剩家里吧,就别祸害您这大好的有为男青年了。我明天一早出门,睡了,不跟你瞎贫了。”
    放下电话,看到打电话的时候进来一条短信,是岳恒发来的,打开,短短一行字,“旅游愉快,好好把自己带回来。”何绮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下,心里瞬间有股暖流涌动,只回了一个字,“好。”心情大好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起床,公司楼下集合,于北光竟然没坐小车,而是跟着公司的大巴一起去机场,上了大巴,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何绮身边,何绮都有点习惯自己如今这样被瞩目的状态了,连尴尬都懒得有,只是笑笑说了句客气话,“于总,光满面啊。”
    于北光仔细地看了她几眼,原本略显严肃的脸上忽然也是绽出一抹笑容道,“何绮,看来还得说是旅游啊,你看一说旅游去,你这气色,这精神状态,怎么上次去韩国,在机场见你,憔悴的跟个鬼似的,再看今天,灿烂的跟朵花似的。”
    何绮听了不禁是一笑,玩笑道,“于总,瞧您这形容的。不过,咱们打个商量吗?不提韩国那次行吗?一想起一万多的奖金死于那次出差,我心就疼。”
    于北光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忽然也说,“何绮,打个商量行不?”
    何绮疑惑地看着于北光,他严肃地盯着何绮说道,“以后能别给我发了个短信就没音了吗?以后能别不接我电话吗?”
    ☆、普吉岛
    那天之后,大约是因为要出门之前需要交代和准备的事情太多,于北光一直很忙,何绮到这一天为止并没有见到过于北光。
    其实,这才是她跟于北光之间比较正常的状态,以前于北光到公司之后多半年的时间,隔着不止一级的上下级关系,隔着十三层楼,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微乎其微,即便是偶遇也不过是点下头就擦肩而过。所有与于北光之间的交集似乎都是从韩国之行才开始的,那之后这个人似乎就变得无所不在了,无论是办公室、电梯间、大堂还是停车场,甚至是公司外,一周内总是有几次正式或不正式的碰面。
    关于那天的事,何绮原本也是有心跟于北光正式道歉的,毕竟自己七早八早地给人家发了个短信过去,然后杳无音信地让人家担心了一天,这事的确做得极其没溜,不过太过正式的道歉好像又兴师动众了些,本来想在上述某个场合中再不期而遇的时候,顺便道歉个的,却一直没遇到,何绮也就忘了。这会儿于北光说起来,顿时有了几分尴尬,讪讪道,“呃,是,于总,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就是脑子一热发了条短信,发完困了一睡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就把这事给忘了,哪天要不我请您吃饭再道歉吧。”
    于北光这次倒是没跟以往似的抓住点何绮的错处,就咄咄逼人、喋喋不休,随便摆摆手道,“行了,道歉什么的也不至于的,就是你个丫头真能把我给吓死,我还以为我说的话说重了,把你说厌世了呢,那天又喝了点儿酒,回头找不到你,我就反复回忆,我到底喝多了时,是不是说了什么太不靠谱的话,可是越想越想不起来,这才急了的。最后我没辙,让刘秘书给我查的员工档案,找到你家地址,都到你家楼下了,你来电话了,我心这才放进肚子里。我生怕你有点什么,我这辈子可都不安生了,那样我可是你这辈子在这世上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怎么都不能脱了干系的。”
    何绮听了于北光的话,有点感动,也有点难过,好像又是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方脆弱,不及深想,也只是笑着说,“那您说一声在楼下啊,好歹上来喝杯茶,这多不好意思的。”
    “无所谓,听说你没事,岳恒又在,我也就放心了。毕竟你的任何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岳恒那,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万一一去一捣乱,你们解不利索这铃铛,我也是自责。”
    “哪有,哎,其实,怎么说,我的问题说是出在岳恒的身上,归根结底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的。”何绮不知道怎么就自顾自地解释道,说完这句,又觉得没意思,便补上一句,“哎,一言难尽,算了,高高兴兴出去旅游,不说这些事,于总,反正还是对不起,以后我肯定不干这么没溜的事了。”
    等到从大巴上下来,于北光自然不可能一直跟何绮腻在一起,阿蒙抓个机会赶紧到了何绮身边问,“何绮,你们家那个岳帅哥就放心你跟于总出来啊?”
    何绮听得直咂牙,“喂,阿蒙,什么叫我跟于总出来啊?又不是就我们俩,公司集体旅游好不好,再说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啊,是我看着长了副杏出墙的脸,还是于总长了个专门拈花惹草的德行,你这又是憋着什么坏呢?”
    阿蒙倒是实在,一脸坏笑道,“我这不是肩负着给广大留守的人民群众,及时八卦一手材料的重任吗,你刚跟于总在大巴车上头碰着头相谈甚欢的样子,我已经偷拍完传微博啦。”
    “噗……”何绮才喝进嘴里一口矿泉水当场喷了一地,“我什么时候跟于总还头碰着头了啊,你狗仔队啊你,还偷拍。”
    阿蒙献宝似的拿出手机给何绮看她才发的那一条微博,还别说,照片上的俩人还真是头碰着头,表情还很欢乐,就是照片稍微有点模糊。何绮看了会儿戳着阿蒙的脑袋道,“你能不能行了啊?这是头碰头啊?这肯定是车颠了下,正好碰上的,你没看你照的都虚吗?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啊,我要不是知道你什么人,绝对以为你恨我,要不是岳恒不是这么疑神疑鬼的,而且他才回国,还没开始玩微博,我也一定掐死你。”
    阿蒙傻笑着收起手机,挽了何绮的胳膊,“大绮绮,你得理解我们这些生活在现实世界中,没有粉色泡泡,没有浪漫际遇的女人们啊,再不在身边的人身上找点激情,我们就彻底颓了啊。”
    何绮做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拍拍阿蒙的肩膀道,“嗯,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哈,再偷拍了照片发微薄去,我就也偷拍你的照片回头也发微薄,还专门@你们家那位。”
    “你拍,你拍。”阿蒙摇摆这腰肢得意道,“我能有啥让你拍到的啊?”
    “呦,那可不好说,我跟于总不过就是坐车的时候同一个位子聊天,你都能拍的那么暧昧,有本事这一个礼拜无论是海滩,还是宾馆,还是逛街,你都别跟任何帅哥擦肩而过,要不然啊,我这抓拍技术可比你强,我上大学时可是主修过摄影课的。”何绮也颠着腿一副不含糊的样子说道。说完,俩姑娘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有人招呼她们准备要登机了,俩人赶紧往安检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阿蒙还是有点不死心道,“大绮绮,普吉岛啊,多浪漫一地儿,你真不想跟于总展开点什么啊,于总,多钻石的王老五,多黄金的单身汉啊,不谱写点什么,我都替你可惜。”
    看着前边不远处也在办登机的于北光颀长的身影,何绮心里也是略略有些感叹,其实于北光还真是出类拔萃的好,要是她的前半辈子,没有和一个叫岳恒的人纠缠不清的话。在这样的一个公司,遇到一个于北光这样的上司,也许动心真的是难免的事。只是,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清,尤其是关于缘分,尤其是关于感情。
    阿蒙看何绮有点呆呆的样子,伸手捅了捅她道,“怎么了?在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何绮回过神来,对着阿蒙一笑,“你既然这么可惜,亲自上吧,我保证不给你曝光。”
    阿蒙撇嘴,“大绮绮,你就这点最没劲了,于总要是正眼看我的话,我能不抓住机会吗,问题是人家到现在估计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我自己上个屁啊。我有时候特恨你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倒霉德行,要不小幺总看你不顺眼呢。你呀,天天除了工作和客户什么都不上心的似的,结果好事处处少不了你。这也就是我这么善良的姑娘跟你好,换个心底yīn暗一点儿的也受不了你。”
    “得得得,咱们阿蒙是史上最善良纯洁的姑娘,我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何绮跟阿蒙开着玩笑,一边也就上了飞机坐好,虽然不是包机,但是有不少都是同事,阿蒙也就直接坐到了何绮身边的位子没去对号入座。刚坐下,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问,“呦,我坐这不碍事吧?”
    何绮抬头看她,“这坐肯定也是咱同事的,一会儿跟空姐什么的说一声就得了,碍谁的事啊。”
    阿蒙犹豫地坐下,小声说,“我不是怕于总原本要坐这,看我占了不好意思吗,大巴上他不就是坐你旁边的。”
    “行了,你见过咱们领导出门坐经济舱吗?踏实坐你的吧。”何绮说完,阿蒙才领悟地点点头。一路上,俩妞坐一起自然又是各种八卦,聊于北光,聊乔主任,聊调走的二部主管,聊小幺,把办公室里熟悉的人都八卦了个遍,才心满意足地各自拿了杂志去看,间或想起什么就又接着聊。等到飞机降落的时候,何绮才觉得有点困了,本来是想在飞机上补个觉的,这下一聊天也忘了。
    下了飞机又是大巴,等到宾馆办入住的时候,何绮感觉自己上下眼皮直打架,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打得眼泪汪汪的,于是进了宾馆门直接就扑到在床上宣布,“阿蒙,我先睡一会儿哈。”
    阿蒙不满意道,“你睡神啊你,出了宾馆门就是大好的海滩,赶紧的换衣服咱们出去。”
    “不行不行,我困得不成人形,不睡觉就要出人命了,你去吧,我最多睡一个小时就去找你们。”何绮趴在床上连头都懒得抬,阿蒙没办法,照着她屁股拍了几巴掌也就自己换了衣服出去玩了。
    何绮这一觉却是好睡,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困,虽然是跟阿蒙说就一个小时,不过那个妞估计出去就玩儿疯了,压根也没喊她,她再睁眼,太阳都落了山,只觉得饥肠辘辘的。
    睡饱了觉,精神十足,换好泳衣套上沙滩装,何绮先到了宾馆露天的餐厅,大吃了顿泰餐,一边看着落日的沙滩美景,一边瞧着往来的五彩缤纷泳装的美女,这段饭倒是吃的无比惬意。吃晚饭擦擦嘴,才站起来,就看见于北光迎面走来。
    第一次看见休闲装的于北光,松松垮垮的沙滩裤,鲜艳的沙滩衬衫,领口敞开着,墨镜吊在下巴上,头发让风吹得乱糟糟的,倒是别有一种帅气,何绮看的很是赞叹。
    看于北光往她这走来,何绮也就迎了过去,走近了,于北光不太赞同地看了眼何绮问,“你怎么这么不合群啊?”
    ☆、海浪
    “我哪不合群了啊?”何绮笑着问道。
    于北光也是笑,“自从到了这就没见到你人,一下午,海滩上所有的同事都在,就是没看到你。”
    “我困的不行了,在屋里睡觉呢,真不是不合群啊。”何绮也不太真心地解释着,跟着于北光的步子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也就到了海边。
    “去游会儿泳?这会儿水晒得热热的,太阳又落山了,还是挺舒服的。”于北光建议道。
    “他们人呢?”何绮没直接回答于北光的问题,逡巡了一下沙滩,发现完全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忍不住问道。
    “他们去旁边的市集了,大概在那边吃晚饭。”
    “那您不去?”何绮问。
    “市集卖的东西都是骗游客的,没啥好东西,不太想去。”于北光一边解释着,一边脱了身上的衬衣,回头接着邀请道,“去泡泡海水吧。”
    何绮想了下,到了这边,什么也没干就开始睡觉,是得找点到海边的感觉了,也就点点头,嘴里却说着,“于总,我看是您不太合群呢,大伙都去,您不去,好像端着领导架子似的。”何绮自从那天从父母家出来跟于北光那场谈话之后,似乎无意识中已经跟他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不再是那么有距离感和紧张。
    于北光只是哈哈地笑着,似是开玩笑般地说,“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我们都走了,给你一个人扔这,我不是怕你害怕吗。”说完,把衣服往沙滩一丢,便小跑着冲进了海水里。
    何绮看着那个矫健的拥有完美身材比例的男人,迅速地扎进了海水里,心里也跃跃欲试起来,虽然说游泳的水平不高,但是浅水的地方泡泡海水,或者勉强狗刨几下应急还是没问题的,就也把外衣丢在沙滩上,一路跑进了海水里。
    进到水里,两个人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于北光游几步,就回头看看何绮,似乎是嫌何绮的速度太慢。几次下来,何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于总,您自己游吧,我不太会游泳,就在边上玩会儿水就好。”
    于北光听了这话却是停了下来,不赞成道,“那多没意思啊,我看你刚才不是游了几下,就是姿势不太标准,也是会游啊,没事,咱慢点游,海水浮力大,再说还有我呢,淹不死你。”
    大约是到了要涨潮的时候,这会儿海浪并不是很大,但是一个一个的涌来,也是冲的何绮要站不住,禁不住就想往后退到水浅的地方。于北光却是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何绮的手臂,往前走,边走边说,“迎着浪头走,挺好玩的。”
    何绮不好拂了于北光的好意,也就硬着头皮跟着于北光走,浪快来的时候,就停住,等着浪头拍过来再走。这会儿脚还能挨到海底,就站着看远处的浪涌过来,何绮毕竟是矮了些,浪头扑过来,常常给她个满头满脸,其中一次被呛到,呛得满脸通。于是再有浪头过来,于北光就轻轻地扶着何绮的腰往上一拖,海水浮力大,于北光并不用多大的力气,何绮就能探出水面一大截,再没被浪扑到。但是他两只手这么扶着何绮的腰,让何绮浑身又不自在了起来。虽然两人间比这更亲密的动作也有过,可彼时毕竟是情况特殊。现在,只有他们俩在,这种感觉就分外地透出股暧昧,不过这会儿何绮也不好意思太矫情地躲开,只好说道,“于总,真不行了,我不敢往前了,您自己去玩吧,我回去了。”
    于北光却不依,反倒是拉着何绮一下子扎进了水里,好在浪头快来之前,何绮已经是下意识地深吸了气,屏住了呼吸,这下突然的动作倒是没呛到她,不过猛地一进水里,脚不挨地,忽然就手忙脚乱地没有安全干起来,本能地一通乱抓,再浮出水面时,才发现自己跟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攀在了于北光的身上。
    于北光哈哈大笑着看着她,何绮尴尬地松手,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往深处走了些,脚底下完全挨不到海底,才松开一下,没探到底,就又赶紧地搂住了于北光的脖子。于北光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看着何绮问,“刺激吗?”
    何绮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于总,我真不行了,回去了。”
    于北光叹气,“哎,到海边来却不喜欢跟海水玩,算了吧,回去吧,要不你以为我诚心吃你豆腐了。”
    何绮听了这话脸涨的通,却还是赶紧客气道,“没有,没有,是我吃您豆腐呢。”
    于北光听了这话又是大笑,那张时常显得很严肃的脸似是头一次这么舒展,而何绮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眼角大笑时似乎也有了细碎的纹路,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显老,倒好像比平时看着还年轻的样子。挂满了水珠的脸,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晶莹的光,很是迷人,何绮看的几乎有些呆掉,眼前的脸好像是那样的陌生,生平第一次见到一帮,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个人真的是于北光吗?
    总算到了脚能碰到海底的地方,何绮的手才敢松了下来,于北光也就停住脚步,拉着何绮的手说,“再跟浪头玩会儿吧,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玩,看着浪头扑过来,特别紧张那种,然后按照它的节奏,快来时准备好,跳一下,就不会让海水呛到。
    何绮这会儿心情也是不错,便也点点头说,“好,只要是能让我脚踏实地地站着就行,其实我以前到海边也喜欢这么玩来着。不过那时候选的位置离岸近点,我算个高的,海水过来也不会没顶。”
    于北光惊奇道,“呦,你还算是高的啊,那你肯定不是跟岳恒一起。”
    何绮的笑容忽然就在脸上停顿了一下,半天,才声音苦涩道,“是宜丹。”
    这句话一出,忽然好似就没了玩乐的兴致,于北光见何绮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去,心里叹口气,有点懊恼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这个话题。却也不再兴味盎然,就说道,“好像有点凉了,咱们上去吧。”
    何绮点点头,俩人就一起上了岸。“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看夜景很美的地方。”于北光套上衬衣对着何绮说道。
    何绮点点头,俩人就默默地回了宾馆。
    洗完澡,何绮走到露台看着外边发呆,天已经基本上暗了下来,只能隐约看见海岸的轮廓,不期然就想起之前最后一次到海边,四年前,大连,老虎滩,沙滩没有这样的细,海水没有这样的碧蓝,可是,那时的心情却是那样的无忧和雀跃啊。
    她、宜丹、岳恒和大飞,还有另外一对儿同学,六个人,完全属于度假似的旅游,没有目的地,不逛景点,每天在沙滩晒太阳,泡海水,吃海鲜,打扑克,晚上躺在沙滩上看月亮,一起唱歌、大笑,大喊大叫。何绮忍不住怀疑地想,怎么就会那么快乐呢,怎么可以呢?
    何绮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下边有人喊她的名字,低头看见于北光正在露台底下,仰着个头,大声地喊着她。何绮怔忪间觉得这一幕那样的似曾相识,好像当初大学宿舍的时候,自己在阳台,岳恒就是也这样在楼下扯着脖子喊她的名字,喊她下楼去约会。
    何绮心里似酸又似甜,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迟疑了下,对着于北光挥挥手说道,“我就下来,等会儿。”
    何绮被带到的是一间酒吧,屋子里似是有歌手或者游客在唱着歌,很热闹的样子,外边却是散落着几张桌子,燃着蜡烛,很是清静,歌声只是隐隐能够听到,于北光跟何绮就在外边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随便要来点啤酒、**尾酒还有小吃,静静地欣赏着夜晚海岸的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喝了一会儿酒,两个人话好像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何绮就给于北光讲她听来的公司里关于他们之间的绯闻,于北光听着,眯起眼睛坏笑,问何绮,“那岳恒呢?怎么说?”
    何绮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介意这些事,也不再为此生于北光的气,反倒也能用一种比较娱乐的心态去面对,就做出很不满意的表情说道,“不该信的人都信了,偏就是该信的人没信啊。”
    于北光听完又是笑,摇摇头说,“那也好,证明岳恒信任你,对你有信心。”
    “我跟岳恒之间,现在缺少的其实并不是信任,只是勇气。”何绮叹气,忽然有了些倾诉的**。
    于北光也就顺着她的话头说道,“反正也就当是酒话,明天睡醒了也就都忘了,你要是愿意跟我念叨念叨,我就听听,全当倾倒情感垃圾吧,有些时候,事都堆在心里,对健康也是不利。”
    何绮点点头,也就真的开始说了起来。似乎很久以来就等待着这样一个能让她彻底敞开心扉,一吐为快的人出现,等着这样一个放松的,不紧绷的,愿意倾诉的时机。可身边却从来没有一个既能知道他们,过往不需要她太多的解释,又不会让她怕告诉那个人这段经历的人出现。现在想,于北光倒还真是个合适的人选了。
    又是灌了一大口酒,何绮才缓缓说道,“其实,我跟岳恒之间从头到尾都不缺少信任的,只是不知道那时是怎么了,第一次信任危机……可是偏偏是我们犯的错,却是赔上了宜丹的一条命。”
    ☆、倾诉
    “……后来,也许是因为我对宜丹的态度太过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也许就是为这么一件事被她反复的念叨着有点烦躁了。于总,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的,多么不知天高地厚,多么无知者无畏,所以也很自以为是,总觉得不过是失恋,不过是分手,值得这样吗?也就是这样,宜丹慢慢不再找我了,开始总去找岳恒。”
    也许是说了太多的话,有点口干,何绮大口地喝了几口酒,才又接着说道,“宜丹呢,还总是不让岳恒跟我说她去找他,我最开始也就是装糊涂,而且最初的最初还真有点儿解脱的感觉,想着总算有人接我的班,不用我天天面对着她的愁云惨雾。可是,岳恒好像后来也总有点儿闪烁其词,我有时候就是随便问他,‘宜丹今天又找你干嘛啊,是又去找大飞,还是纯倾诉?’岳恒就有点支支吾吾的,我也就心里不舒坦起来。”
    何绮看着一直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于北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哦,于总,你不嫌烦吧,都是小女孩儿那点琐碎的小心思,其实现在想,也是没意义极了。”
    于北光却是鼓励地笑笑道,“不烦,很少有人跟我说这些事,就当是了解了解女人的内心世界也挺好。”
    何绮听了哈哈大笑,笑着,那欢快却在脸上一点点又淡去,接着说道,“后来有一次,我去找岳恒,结果看见在岳恒家的楼下,宜丹正搂着岳恒,不是那种朋友间安抚的拥抱,就像情人那样,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心口。”何绮的脸上因为回忆呈现出一种哀戚的神情,幽幽地说道,“我当然就火了,我冲过去拉开他们就对宜丹说,‘江宜丹,你要脸吗你?你男朋友丢了,就抢我的啊,我忍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告诉你,你别得寸进尺。’”
    唇角扯开一抹笑,何绮问于北光,“于总,你能想象我当时跟个泼妇似的那种状态吗?”
    看着于北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何绮不满道,“喂,你怎么回事啊,我在你心里就是泼妇啊,我是想说,其实我一辈子也没那样过,当时不知道怎么就火了,就怒了,可能是心里一直都把这个当成件事,可是表面又故作大度,时间久了也是一次积累的爆发。”
    于北光点点头道,“是,女人最可怕的就是口是心非。”说完这话在收到何绮警告的目光之后,赶紧正色道,“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你泼妇来着,然后呢,你甩了她一巴掌,她就寻短去了?”
    何绮听了这话,想笑,可是半天,眼里却是痛苦的神色,“也许,我倒是宁愿跟你说的那样,甩她一巴掌,这事到此为止,也许就不会再怎样。而我,当时对岳恒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现在就选。’岳恒犹疑了半天,最后跟着我走了,可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宜丹在那哭,就特不放心跟我说,‘小绮,这样不好吧,我怕她有什么事呢。’我听完这话当时也就急了,问他,‘怎么着,合着不光是宜丹缠着你是不是,你心里也惦记她呢对吧,我没不让你选啊,你担心你回去呗。’岳恒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跟我走了。”
    “那岳恒跟江宜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于北光问道。
    “嗯,就是宜丹大概是那段时间精神实在是空虚,于总,你也知道岳恒这人,他脾气好,怎么都不会烦那种,所以宜丹就特别依赖他,岳恒这人呢,又一贯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他也许有点看出宜丹对他那种依赖的苗头,也许没有,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总怕这个时候的宜丹会受不了刺激,所以也只能装糊涂地先顺着她。”
    “这个岳恒呀。”于北光皱着眉摇了摇头,“他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永远的纠结,不能当断则断地决定一件事,他这辈子估计都是让他这性格误了啊。”
    “于总,于总,咱们不是批判岳恒的是不是,而且,我一直认为,岳恒纵然有岳恒的问题,但是归根结底,所有的悲剧却全是我的跋扈、自我、任性才造成的。”何绮说着,语气好似很随意,但是眼底分明已经有水汽在聚集。
    她又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的酒,好半天才又接着说道,“后来回去之后,岳恒一直很沉默,我当时心里火特别大,我就跟他闹,我问他到底要怎样。他就说,他跟宜丹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宜丹在特殊的心理时期需要他这样的一个角色而已。我就讽刺他,说他什么时候已经能做心理医生了。他当时很悲哀地看着我说,‘小绮,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宜丹是你的朋友,我以为她要是有点什么你会不好过,你以为我每天看着一个小姑娘在我眼前哭,倾诉,我心里很舒服,我难道不想那些时间是跟你在一起吗?可是,你今天都跟宜丹说了什么?即便是你生气,你不觉得你的语气过分了吗?若是你压根不在乎她的心里好不好过,那当初又何必要我去安慰她呢?’”
    深深吸了口气,何绮悄悄抬了手指去擦掉眼角的泪,吸着鼻子说,“那大概是我跟岳恒认识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严重的吵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那样的不可理喻,我一直在对岳恒说,那你很在乎宜丹的感受了,那你接着去安慰她啊,你何必跟我回来。看他沉默而悲哀的望着我,我心里就更慌张,更无措。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岳恒的电话居然响了,我看了一眼是宜丹的号码,岳恒并不接,我就讽刺他说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电话,他无奈地看着我说,‘你让我接了说什么?为你的行为道歉还是继续安慰她?’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是个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我对他说,‘你接电话,你告诉她,你讨厌她,你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问,‘你不希望我理她,咱们以后都不跟她联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刺激她?’我就挑衅道,‘怎么,不舍的说么?’岳恒依旧是沉默着任由电话响,不听,也不看我。我举着电话到他眼前,恶狠狠地告诉他,‘要不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接电话这么说,要不咱们现在立即分手。’我不知道那一刻岳恒到底都想了些什么,我们这么僵持着,就看着电话在我们中间一明一暗地闪烁,最后他却一把抓起电话,对着话筒把我之前让他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泪早已经不知不觉地爬了满脸,接过于北光递过来的纸巾,何绮几乎抽搭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于北光看了看她,从对面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头,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很是难得的柔和地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做一些傻气而混账的事,何绮,那些事固然是你跟岳恒都有错,但是宜丹会选择轻生,却也绝不是你们造成的,是她自己对生命都不够尊重和热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所以,这些年,你跟岳恒对自己的惩罚也都够了,不该再背负着这个十字架继续走下去了……”
    于北光还没说完,却被何绮打断,“不,是我最后害死了宜丹,那天岳恒接完电话之后,就走了,我心里却不踏实,我总怀疑他又会去找宜丹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么怀疑,我打岳恒的手机已经关机,我就打给宜丹。宜丹在电话里跟我哭,跟我道歉,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了岳恒。我心里听着这些话特别的有气,可是却也不想再跟她多说,只是知道岳恒并不在她那我就放心了,准备挂电话。可是她却在那边说,‘何绮,我求你了,让我见见岳恒行吗,我只想最后问他几句话。’听她这么一说,我当场就炸了,我骂她,我用各种难听的话骂她,我说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交了她这个朋友,我说活该大飞不要你,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哪个男人也不会要,我说,我们家岳恒就是同情你可怜你,看我的面子才理你,你还找他干什么,他总算不用再理你了,高兴还来不及。我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我到底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又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我骂痛快了挂了电话。
    就是那一天,凌晨5点,董宇平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何绮,我姐自杀了,割腕还吃了药,这会儿在医院抢救。’我当时就傻了,我飞奔去医院的路上只有一个念头,宜丹千万不能有事,哪怕她真的要跟我抢岳恒,我愿意把岳恒让给她都没事的,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
    何绮泣不成声地哭倒在于北光的怀里,于北光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劝道,“好了,好了,何绮,行了,都说出来就好了,过去了,毕竟都过去了,对了,错了,所有的事都已经是历史了,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要从此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
    何绮从于北光怀里挣出来,抬头满眼含泪地看着他问,“都过去了就没事了吗?我们就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是我的冷酷、无情,自私、残忍,最终把宜丹逼上了那条不归路,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岳恒是对的,我们永远不该再见面,我更不该还奢望我跟他之间还能回到过去的。是我让他跟我一起背负了一条生命的债,穷此一生,也放不下。”
    “好了,好了。”于北光依旧是轻柔地拍着何绮的背劝着,“你当时的表现或许是过激了些,而之前岳恒的表现也或许是太暧昧了些,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把宜丹推上那条绝路的根本原因啊。”
    何绮停止了啜泣,苦笑着问道,“那你是说,宜丹其实还是为大飞而死的吗,要是她刚失恋那会儿,或许我会这么认为,可是,她却是在我逼着岳恒说了那些绝情的话之后,自己又骂了她之后才轻生的啊,我没法仍然骗自己说,我没有责任,一切都是大飞的错。”
    “何绮,我不是为你开脱,更不会为岳恒和大飞开脱,我不认为你们才是害死宜丹的人,宜丹只是被她自己的软弱害死的。”
    “于总……你怎么能这么说?”何绮悲伤地看着于北光问道。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呢?何绮,我也为宜丹难过,毕竟我也算是认识她的,可是虽然同情她,我也想说句公道话,她的悲剧只是她自己造成的。”
    “不,可是没有我那样冷酷地对她,她会好好活着的。”
    于北光扶正了何绮的肩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只问你,何绮,易地而处,你失恋了之后会不停地和别人倾诉吗?”何绮摇摇头,于北光又问,“那你会因为心灵空虚而脆弱就纠缠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吗?”何绮又摇摇头,“好,那就算你前面的事都做了,你就会因为你好朋友的指责和谩骂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何绮再次摇了摇头。
    于北光用力地捏捏何绮的肩膀道,“你看,所谓性格决定命运,所以,以上你遇到,你还是会好好活着,就好像现在,你曾经那么绝望,那么自责,你却还是选择好好地活着,努力地活着。所以,宜丹的悲剧更多的只是她自己造成,而你们也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何绮你这些年的自责、检讨已经足够足够了,所以,现在回去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别再去纠结这些事,所以,如果岳恒依旧没法放开,我去跟他谈,好吗?”
    于北光的话好像是催眠一般,何绮听着,傻傻地点头,晕乎乎地站起来,晃了晃,便又绵绵地倒进了于北光的怀里。
    ☆、演绎
    一夜好眠,何绮似是许久没睡过这么沉的一觉。
    也许是前一晚喝了太多的酒,却并非烈酒,所以睡得昏沉,也并无不适,又也许是终于把心里那点已经快要生出腐殖质的情绪垃圾从头到脚地倾倒了个干净,少有的轻松,这一晚竟是难得的连个梦也没有做,一觉睡到自然醒。
    何绮睁开眼,看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呆愣了几秒钟,没有宿醉的头疼,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弥漫着安逸的懒散,只是茫然地有些想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空气中洋溢着的海边特有的咸咸腥腥的味道,被深深吸进xiōng腔,何绮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容,肆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慢地坐了起来。这会儿忽然想起同屋的阿蒙好似是昨天下午之后就还没见过,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往一旁的床上寻找,却被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对面床上微笑看着自己的阿蒙吓了一跳。那姑娘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带着抹探寻的表情,正是认真地看着自己。
    “喂,阿蒙,你不声不响坐在那看着我笑什么啊?想吓死我啊?”何绮拍着心口顺着气抱怨道。
    阿蒙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挑了挑眉毛说,“何总,您醒了啊?”
    “呸,一大早又发什么神经,你早醒了啊?那怎么不喊我?怎么样,昨天淘到什么好东西没?”何绮一边弯腰在地上找着拖鞋,一边问着。
    “早可是没多早了,这眼看都要中午了,我哪敢喊您啊,领导特别嘱咐的让别吵了你,我这不是一点儿声也不敢出吗?”阿蒙说着,一边走过来从柜子里找出双拖鞋丢到何绮脚下。
    “阿蒙,你干嘛说话yīn阳怪气的啊,都快中午了,那你没出去玩?今天不是有什么安排,去个什么水族馆还是哪的吗?”何绮穿了鞋,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快十一点的时间,想想自己到这的两天,几乎都是在睡,只是昨天下午才在宾馆跟前的海滩呆了会儿,也觉得是浪费生命,赶紧就起来去卫生间,准备洗漱一番出发。
    阿蒙就在何绮身后跟着,抱着双臂,仍是一早那副表情瞅着何绮,何绮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阿蒙,你怎么了这是?也不出去玩,一直就这么看着我?”
    阿蒙这才咧嘴一笑道,“我就是在想啊,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把漱口水吐进洗手池,何绮一边洗着脸一边问,“发生了什么?您觉得能发生什么啊,我跟于总就是喝酒来着,然后貌似是喝多了。我这酒量啊,真是不喝正好,一喝就多了。”何绮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却也有点打鼓,最后的记忆好像就是跟于北光终于倾吐完那些关于宜丹的过往,然后泪流满面,再之后,如何回的房间之类的事其实已经记不清了。
    “啧啧……”阿蒙巴着嘴感叹,“我昨天回来看见你不在房间,到海滩找了一圈也没人,我都怕你游泳去出什么事了,准备要报警的时候,于总给您老抱回来了,咱不说那抱的姿势有多荡漾,多**吧,就看你一脸泪痕未干,缩在于总怀里,手紧紧搂着于总的脖子。他呢,那么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而且看着你的眼神里都能滴出水来,把你在床上放好了,又看了你好半天,临走还特意嘱咐我,让你好好睡,别吵你。”
    何绮洗好脸,拿着毛巾擦着,掩饰住脸上表情的尴尬,只是讪笑着,“呃,看来我这酒品有待提高啊,好像以前就这毛病,一喝酒就爱哭,其实也想不起是什么事就这么委屈。”
    阿蒙听了依旧是不死心道,“喝酒聊天而已嘛?怎么我就总觉得你跟于总之间发生了什么缠绵悱恻的事呢,看着你在那安静地睡,虽然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可是却还是一副哭过的样子。于总呢,他看着你,那么怜惜的,心疼的表情,甚至还有种好像是遗憾和落寞的感觉。我觉得他离开时的背影都透着一种伤感。这一晚上呢,我躺在那一肚子好奇,却也不能问你,就琢磨着,是不是其实你心里爱的是于总,可是因为某些误会或是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只好选择了岳恒,喝酒之后不小心真情流露,所以才会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忍痛割舍,相对无言,今生缘尽,许诺来生之类之类的吧。”
    看着阿蒙愈发梦幻起来的表情,何绮哭笑不得道,“阿蒙啊,你跟咱们公司当企划实在是屈才啊,你肚子里这么多狗血素材,怎么不去写,我听说现在网络写手,收入也是不少呢,你不转行,兼职也没问题的。”
    阿蒙却不理何绮的调侃,只是问道,“那,何绮,我到底猜对了多少事实?”
    “哪有什么事实啊,事实就是我睡醒一觉去吃饭,吃完饭刚好看到于总在散步,说你们这帮没良心的都跑出去玩了,整个宾馆里咱们同事就剩下我们俩,反正也是没事,就一块去喝酒。我这人吧,酒量不行,酒品也有限,大概是一喝酒就爱痛说革命家史,因为以前毕竟也算是认识,所以不定说起大学时候的什么伤心事,就痛哭流涕了呗,然后就醉的人事不知,于总总不能把我这醉鬼扔在人家酒吧啊,所以就把我送回来了。除此之外能有啥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跟于总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好容易没人编排我,你可别再给我生造点绯闻出来哈。”
    阿蒙撅撅嘴,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我第一次见到于总那种神情和语气说话呢,我总觉得这里边没点儿故事都说不过去呢。”
    “那是你见于总的次数少好不好?平时见他不就是公司大会吗,你指望他多温柔甜蜜深情款款地致辞啊,公事之外,私底下总得有点人性化的表现不是?再说了他平时天天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看着就有距离感,第一次看他穿休闲装,就会觉得很有平民气质,亲近一点。就这么简单点事,咋就能让你分析出那么多浪漫因子呢?”何绮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解释道。
    阿蒙却是听得深以为然似地频繁点头,最后竟是呈现出一种花痴般的神情问道,“何绮,你有没有觉得剥离开领导高高在上光环之后的于总,别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何绮假意认真地想了会儿,然后也使劲地点了点头。
    阿蒙就更是八卦地凑到她身边问,“何绮,你以前跟于总是校友吧?那他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就跟现在一样,很有亲民气质,帅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何绮被阿蒙的形容词逗得发笑,不过却也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那时候,其实他对我来说还是领导,他是师兄,校园里的明星人物,是我们社团的团长,也是管着我们的,我习惯性地听他的安排,按他的指挥做事,潜意识里就认为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我始终觉得跟他比较有距离感,总觉得他跟我从来不处于同一个层面。反而这次在海滩这种感觉,倒是第一次有,能让我有一种他跟咱们是平等的那种感觉。”
    阿蒙这下却是遗憾地撅撅嘴说,“那只是跟你啦,虽然他现在看着亲切了很多,但是我一点也没觉得有那种平等的感觉。他昨天就是随便嘱咐了我一句,让我好好照顾你,别打扰你睡觉。弄得我就跟领了圣旨一样,出去玩也不敢去,就留下照顾你,看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也不敢喊你。这种无条件服从的奴性,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这要是咱们主任下达的指令,就未必了。”
    何绮听着笑了半天,换好能出门的衣服之后,过去挽住阿蒙说,“嗯,咱们阿蒙是最好的同志,咱们之间的阶级感情和战斗友谊是永远不会变的,其实你不是因为于总的嘱咐,完全是因为不放心我才这样的,那,为了你今天特意留下陪我,我请你吃饭去怎么样?”
    阿蒙自然是欣然接受,两个人在附近溜达了一番,挑了一家门口的招牌图片最好看的餐馆进去,阿蒙毫不客气地点了菜单上几乎价格最贵的一个套餐,何绮自己也挑了个看图片就很可口的海鲜饭,菜一上来,俩人再不多说话,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了不到一半,阿蒙的手机响了起来,阿蒙拿起来说了两句,便神色古怪地把手机递到何绮手里问,“你手机没带出来吧,于总打电话找你。”
    何绮接过电话声音很欢快地说道,“于总,昨天谢谢您哈。”
    于北光的声音却异常地严肃道,“何绮,现在回宾馆吧,我也这就回去。”
    何绮皱皱眉,有些意外道,“怎么了于总?您有急事找我吗?您是在水族馆那吗?还要呆多久,要不我跟阿蒙现在过去找你们。”
    “我已经在回宾馆的车上了,回去收拾东西,我让小翟定了下午三点的机票回去,你收拾好咱们就去机场。”
    “啊?回去,回国?出什么事了?我的项目出现问题了?”何绮被于北光压抑的声音感染的十分紧张。
    ☆、匆匆回国
    “何绮,你先冷静点儿听我说,不是工作的事,是宜丹的母亲二次中风,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岳恒大概是打你的手机没打通,打到了我这里。”于北光说,声音平稳得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何绮却是拿着手机,瞬间石化了一般僵在那里,就觉得心脏好似要沉到一个无底的黑洞之中,一路追坠下去,坠下去,永远到不了底。
    阿蒙被何绮忽然呆住的表情吓的有点慌,直摇晃着何绮的胳膊问,“大绮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吓唬我。”
    何绮这才猛然蹦起来,疯了一样的就往外跑,嘴里说道,“我家里人出事了,我现在要回去,阿蒙这顿我欠你的,回去再补。”
    阿蒙还想追着何绮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何绮已经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了。
    阿蒙犹疑地又赶紧胡乱地把还有一多半的饭往嘴里塞几口,才也起来往宾馆跑。回到屋子的时候,何绮已经把行礼全都收拾好,正是六神无主地拿着手机发呆。阿蒙赶紧过去安慰道,“何绮,没事,别慌,吉人自有天相,你的家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嗯,那个你现在就回国吗?”
    何绮失神地点点头,紧抓着阿蒙的手,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阿蒙正是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听见敲门声,本来要去开门,却被何绮立即站了冲了过去,打开门几乎一头扎进了也是要迈步往里走的于北光怀里。于北光皱眉拉住她道,“何绮,你别着急,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好了。”何绮使劲地点头,一手拉住于北光的衣襟惊慌问道,“张姨到底怎样了?怎么平平跟岳恒都不接我电话,不会是已经……”
    于北光用了些力度才把何绮拽着他的手拉了下来,摇头道,“何绮,你自己先别乱,他们没接电话应该是还忙,不过我想是没事,有事的话,电话会打过来的。”说完回头对阿蒙说,“那个谁,你帮何绮把东西都拿过来吧。”
    阿蒙赶紧把何绮的几个包都递了过来,于北光接住,跟阿蒙点头表示了下感激,就拉着何绮往外走,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安慰着她,何绮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手依旧是拉着于北光的衣,似乎完全没了一点的主意。
    阿蒙在门边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俩人,心里里一边为何绮难过,一边却也啧啧叹息,这俩人,看背影就很般配呢,果然是天生一对不是。这会儿看着就好像新婚的小夫妻度完蜜月回家的样子,男的拿着行李,女的小鸟依人跟在一旁。想着,阿蒙心里一痒,拿了手机又偷拍了张照片。不过,到底也还是个有同事爱的姑娘,不愿意给何绮添乱,没敢在微博上发,只是心里淡淡想着,万一这俩真能修成正果呢,万一有那一天呢,自己就拿这照片去讨包。
    这会儿,何绮的心早就乱成了一团,宜丹的事,那天跟于北光倾诉了一场,虽然不能说就此释然,总也好像卸下去了心中很大的一个包袱,至少她终于可以跟人坦诚,宜丹的死她是有责任的,而不是在外人眼里那样,她一直是宜丹那个尽职尽责的好朋友,至少这样能减轻她心里长久以来的负疚。可是,这却并不表示,她已经能全然放下,而即便她能放下宜丹的的事,张姨,那个把她真的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的张姨,在她心里早就已经跟父母的位置相差并不多,甚至因为内疚之情,张姨在她心里或许还会更重一些,这一刻,知道她或许不久人世,或许这辈子连最后一句话也说不上,甚至连忏悔也没了机会,何绮,早就说不出心底是恐惧、慌张还是痛心更多一些。
    于北光一路也只能好言安慰,“何绮,你看,咱们的医院就是这样,其实未必有多严重的事,却也会下病危通知,主要怕有个万一说不清楚,需要家属确认,好减少院方的责任和医患纠纷。所以宜丹母亲的病,其实也并没有这么危重不是?”
    何绮紧张地抬头看着于北光,期盼地问着,“于总,那你是说张姨没事是吧?她一定没事是吧,我还来得及跟她忏悔,告诉她所有实情,而不是让她继续还当我是宜丹的好朋友,是不是?”
    司机接过于北光手里的行礼丢进后备箱,于北光拽着何绮进到车里,等车子开动了才说道,“何绮,你听我的话,先冷静下来。你说的话,咱们现在两说着,第一,我不能保证宜丹的母亲一定不会有事,只是想告诉你,下了病危通知也并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别这么紧张。第二,即便是她没事,好好的,我也绝不建议你,把那天跟我说的话说给她听,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就让宜丹的母亲继续按照她曾经以为那样误会下去吧,原本这伤可能已经渐渐淡了,你何苦再去揭这伤疤呢?”
    何绮却只是摇头,眼神里有些偏执的狂躁,“不是,我想了,我不知道,我,我以前一直不敢说,但是我刚才忽然意识到,我不能不说了,我不能就这么瞒着张姨一辈子,一直让她当我是好人,其实我是个恶人,是害死她女儿的恶人。”
    “何绮!”于北光厉声喝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沾上一丁点跟宜丹有关的事,立即就智商为零了吗?你告诉宜丹的母亲这些想要什么?你自己心里的平静吗?你有想过老人家怎么想吗?咱先不说老人家到底会不会怪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揭她的伤疤,而且,你一定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只有你和岳恒傻傻地以为是你们害死了宜丹,任何置身事外的人都会对你们的故事有自己的见解,我想宜丹的母亲若是知道了真相或许还是宁愿不知道的好,作为一个母亲,承受了丧子之痛之后,我不认为她还能承受的起,她好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失恋才选择了轻生之后,竟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何绮,无论宜丹的母亲是什么情况,你都什么也不要跟她说,你若是说了,才真是自私的无可救药了。”
    何绮听着于北光的话,傻了一般地看着他问,“那,难道,我就一辈子这样瞒着张姨,让她一直认为我是宜丹最好的朋友,让她认为我是个好人吗?我受不了这样良心的谴责。”
    于北光摇摇头,对着何绮说道,“何绮,你那天说了那么多,我知道你自责,你总是想着弥补什么,但是,你说过你的错,是因为当时你太自我,难道你还要继续自我吗?只为了你自己心里不再自责,就不去管一个母亲的心吗?”
    何绮听完,便再说不出任何的话,只是枯坐在那发呆,身子却还是不知因为恐惧还是紧张而控制不住地抖着。于北光看不下去,一把把何绮搂紧怀里,嘴唇贴着她的鬓角,轻声安抚着,“何绮,何绮,坚强点,你一直是最坚强的姑娘,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这一刻的何绮那么的脆弱,静静伏在于北光的怀里一动不动,只觉得此时此刻,只有这样一副坚实的怀抱才能带给她最大的安全感,给她最大的依靠,头靠在于北光的xiōng膛上,心里忽然有了些少有的安定。
    两个人匆匆飞回国,赶到了张姨住的医院时已经是夜里了,岳恒和董宇平正在医院的走廊里等着,何绮看见岳恒,迅速地飞奔过去,急切地拉着他的手问道,“恒恒,张姨没事吧?还在急救吗?”
    岳恒的手很冰,带不给何绮一点的温度,只是紧紧抓住何绮,语气沉痛地说道,“张姨中风昏迷,送院诊断说中风伴并发症,比较危急,需要马上急救,医生说因为是二次中风,基本没有痊愈的可能,而且并发症跟长期卧床有关,造成电解质紊乱,很可能危及到生命。”
    何绮听得呼吸也都急促起来,又赶紧用眼神去询问地看向董宇平,董宇平反倒是比岳恒要镇定一点,这会儿还能挤出些笑容对何绮说,“何绮,没事,你也别太紧张,是好不了了,但是也不至于要命,我还没听说中风能死人的呢,那个,你别着急,应该是快出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急救室的门打开,大夫推着张姨出来说道,“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先送观察室留院观察几天,看看需不需要进一步安排住院治疗。不过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这次中风之后,应该是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了,你们提早坐好安排。”
    何绮听了这话,才觉得提了多半天的心骤然放下,心一松,身子也跟着一软,人软堆堆就要往下倒,一直拉着他的岳恒被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搂住她,紧张地问道,“小绮,你怎么?没事吧?”
    于北光这才走到跟前,帮岳恒扶住何绮道,“没事岳恒,何绮估计就是吓得,她太紧张了,我帮你照顾着她,你们先跟一声去观察是吧。”
    岳恒看见于北光才想起来客气一句道,“北光,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了,度假着半截还跟着回来了。”
    于北光只是看了眼依旧靠在岳恒怀里的何绮,伸手搂住她的肩头,让她的分量更多地靠在自己的身上,才淡淡道,“没事,我也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
    ☆、暗流
    岳恒看着面前的于北光和何绮,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但是那边张姨那边还是不少的事要等着他办,急切之下也只是手一松,让何绮靠向于北光那边,嘱咐道,“嗯,我去看看张姨那边是不是还需要交费什么的事,帮我照看下何绮。”
    于北光没说话,只是伸手揽住了何绮的肩头,点了点头。岳恒匆忙便跟着董宇平一起往观察室走去,走了几步又下意识地回头,何绮的头斜靠在于北光的肩头,一只手被于北光的大手握住,走廊的灯光下映出两个人携手并肩的影子,这一刻,岳恒忽然觉得有些慌张,只好又扭转回去不再看他们。
    何绮有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智,有些不好意思地站正身子对于北光说,“于总,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脑子忽然懵了下,现在上了点年纪,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看来还是缺乏锻炼。”
    于北光听了这话笑出了声,“行了,何绮,你这二字头的人说是上了年纪,让我们这三字头的人情何以堪啊。怎么样?这会儿好点吗?要不要去观察室看看张姨?”
    何绮点点头,俩人一起往观察室走去,她这才想起来感激道,“对了,于总,我一直都忘了谢谢您,其实我自己回来就行了,何必还让您跑一趟,在泰国那边的时候,我脑子有点乱,也忘了这事了。”
    于北光就只是摇摇头道,“你一个人又是赶车,又是飞机的,心里还有事,总是有人照顾着点才好,你这丫头啊,没事时看着倒也是个有条有理的,只要是一出点什么事,立即就开始不管不顾,我可是记得你在韩国摔的那一大跤的。”
    何绮听了有点赧然道,“于总,咱别是总提那些不光彩的历史吧,不过,我大概确实是不适合出国,你看每次在国外总是会有些意外。”何绮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皱眉道,“呃,于总,好像是每次跟您出国都会出点什么事呢?”
    于北光听了这话直瞪着何绮问,“嘿,何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合着是我不吉利呗?”
    “不不不……”何绮连忙否认道,刚才只是忽然想到这两次的巧合才脱口而出,这会儿也觉得这话有点欠妥,就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每次都是要麻烦您,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才好。”
    于北光这才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着一点调皮的味道,看着何绮说,“我要什么补偿都行吗?”
    何绮看着于北光的坏笑,心里好似漏跳了一拍,脑子里一个狗血的对白瞬间出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地问道,“您不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吧?”
    于北光看何绮略有些紧张的表情,笑得更是欢快,故意卖着关子说,“嗯,其实我的要求倒是不算太难,只要你……”
    何绮咬了咬嘴唇,几乎是有些屏息地等着于北光接下来的话,不过边说话,边走着,这会儿也已经走到了观察室的门口。董宇平正守在张姨的床边听着医生说话,岳恒并不在屋子里,大约是去交费或者是办理入院手续。于北光就也没往下说,只是跟何绮一起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手臂和脸上都遍布着医疗器械的张姨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何绮原本听说张姨没事而瞬间轻松下来的心情,在看见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老人时再次沉重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霎那就盈满了眼眶。于北光把早就准备好的纸巾塞到何绮手里,低声说道,“何绮,张姨现在的昏迷应该只是暂时情况,慢慢就好了。”
    于北光本是安慰的话,何绮听了还不待点头,在一边的医生却是接过话头说道,“病人现在的情况的确应该是暂时的,若是没有其他的并发症,过几天应该是会清醒过来。不过有一个情况家属也应该有心理准备,病患的以后的情形肯定不能恢复到发病之前了,好一些的呢,也许意志还能清醒过来,但是也有极大的可能,她从此之后不仅仅是肢体上会失去功能,脑功能也会有一定的缺失,就是有可能人会变得糊涂,什么都不知道。”
    何绮听完这话,情绪变得更加紧张,几乎是有些结巴地问,“那,您的意思是,老人以后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是吗?”
    医生这会儿却是笑了,“这位病患家属,您对植物人的理解可能是有误的,病患不是会变成植物人,她依旧能动的那部分肢体依旧可以活动,也依旧能吃能喝,只是可能会变得不会思考,不会说话,这不是咱们通常意义上对植物人的定义。”医生说完话,便跟着一边的护士走出了病房。何绮却是看着眼前的张姨,一下子就傻了。
    董宇平喊了何绮半天,何绮才醒过神来,愣愣地问,“张姨以后会变成不会思考,不会说的人是吗?”
    董宇平和于北光异口同声道,“医生不是说有这种可能吗,也有可能是能恢复的好的。”
    于北光更是安慰道,“是呀,不是跟你说了,现在的医生习惯跟你说最坏的可能,因为这样的话,家属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不会太突然。张姨这边,她是个意志力比较坚决的人,也许这次醒过来之后,只是肢体上会有些障碍,其他的并不影响呢。”
    何绮听了,只是不说话,董宇平就又接着刚才的话问道,“何绮,我刚才跟你说呢,我去找个护工来照顾张姨,观察室这边没有家属陪床的位置,我去租个躺椅来,今天我在这陪着,你先盯一会儿,等我回来,你就跟于总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何绮听了赶紧摇头说,“平平,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有个护工能搭把手,我看着张姨就好,你个小小子,粗心照顾不好的。”
    “啧……”董宇平撇嘴,“何绮,咱别动不动就瞧不起人行吗,再说了有护工在呢,我就是看着点就好,没事,我先去找人,然后吃点东西,等我回来,你们就回去吧,也是一路赶回来准是累坏了,先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反正我大姨这边暂时也不会有大事了,就是慢慢恢复就好。”
    几个人说着话的功夫岳恒回来了,拿着手里的票据递到董宇平手里说,“都交完费了,这几天要输的液,一会儿把单子给护士,护士会到时候给拿过来的。”
    董宇平接过单子就手忙脚乱地掏钱问道,“嗯,麻烦岳恒哥了,多少钱一共?”
    岳恒皱着眉摆手道,“什么钱不钱的啊,回头再说。”
    董宇平听了,犹豫了下也就点点头,“嗯,行,那回来大姨出院以后再说,岳恒哥,何绮,谢谢你们哈,你看,其实本来是我们家的事,倒让你们跟着费心,还有于总,您看真是,还麻烦您也跟着跑一趟。”
    岳恒跟于北光都是对着董宇平摇摇头,表示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何绮也说道,“平平,你就别又客气上了,先去找护工吧,今天晚上的事,你听我的,我在就行,你跟恒恒不是还没吃饭,你们去吃饭吧一会儿。”转回头又对于北光道,“于总,您也走吧,这一路赶落着您也累了,这几天正好也是假期,我就先不去公司了,我们主任不在,我就跟您先请个假。”
    岳恒和于北光听何绮说完,同时开口道,“没事,我陪你。”
    话音一落,俩人目光交汇,都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便又一起看向何绮,何绮连忙摇头,“这也不是病房,观察室这么小的地儿,哪呆的下这么多人。恒恒,你明天一早过来替我就得了,于总,这事更是没有继续麻烦您的道理,我这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您快回去好好休息吧,其实您要是现在看看能不能订的上机票,您还是回去吧,度假才开始,还有几天呢。”
    于北光对着何绮一笑道,“你都回来了,我还在那干嘛?”
    这话说的暧昧的令人发指,何绮刹那间窘迫的脸通,直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岳恒的反应,岳恒这会儿却是低下头,眼睛好像正是仔细地看着张姨的心脏监视器的波动,十分专注。
    “于总就是爱开玩笑。”何绮也就只好这样接道,“那您也是回去休息吧。”
    于北光想了下,问岳恒道,“岳恒,你走吗?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啊?一早我替你过来换何绮的班吧,你就上班去,下班再过来。”
    岳恒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询问地看着何绮。何绮略一琢磨也就点头对岳恒说,“哦,我忘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了,行,你下班再来吧。”说完又跟于北光说道,“那个,于总,您也不用来,我就等恒恒下班替我就行。再说了还有平平呢,他要是明天没事肯定会过来的。”
    两个男人彼此打量了下,也都没再多说什么,于北光就只又问岳恒道,“岳恒咱一块走吧?你开车了吗?我让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呢,可以送你一段。哦,对了,何绮,你行李还在车里呢,你今天有要用的东西吗?”
    “哦,是,我拿下洗漱的东西,那您稍等会儿,等平平回来我跟您下去拿。”何绮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尴尬了起来,一时无话,只得都去盯着床上的病人,和跳动着波线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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