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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灵犀是被一阵饭香馋醒的,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外面太阳正烈,房间里响着空调的嗡嗡声。温度正好,她穿着白色吊带跟一条碎花短裤,纠结地在床上滚了两滚,然后万分颓丧地爬起床。可是她太困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又嘭一下倒了回去。
    不一会,有人敲了敲半开的房门,喊她道,“快起来,吃饭了。”
    “让我再睡一会。”灵犀喃喃。
    “行。”那人说着便走了,不过很快,他就从旁边房间出来,将一个粉红色兔子的闹钟放在门口。闹钟被追杀一样撕心裂肺地吵起来,灵犀被吓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席俊柯,你要死啊!”
    “想睡吃了饭再睡。”
    灵犀只得认命地再一次从床上往起爬。
    随便往身上套了一件衣服,又去洗澡刷牙,等收拾完,席俊柯已经做好饭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上午只有一节课,我十点就回来了。”席俊柯吃着饭,一边提醒灵犀:“今天下午记得去学校接孩子,我今天下午回来的时间不太确定。”
    “知道了。”灵犀打了个哈欠开始吃饭,吃完之后还是不想动弹,往沙发上一倒,她又困了。
    “要睡去卧室。”席俊柯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催促她,灵犀躺在沙发上,盯着男人咯咯直笑。“班长,你可真是个贤妻良母啊!”
    席俊柯翻了个白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一点都不像是夸奖?”说完径直去厨房洗碗。灵犀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就迷迷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酣畅伶俐,期间还做了好梦,梦见自己像一条美人鱼一样在清澈的河中游来游去,凉凉的河水十分舒服,就连她醒来之后,都闭着眼睛回味了好一会。
    看看表还不到三点,灵犀想着等打扫一下房间,再去幼儿园接孩子正好合适。
    睡了一觉嘴里难受,于是她慢慢悠悠又去刷了一次牙,谁知牙齿还没有刷完,她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看,居然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蒋文艺的妈妈是吧?请您立刻来一趟幼儿园,您的女儿又打架了。”
    打架?还‘又’!
    灵犀混乱了,“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再也顾不得其他,灵犀三两下洗了脸梳了头,然后抓了件衣服套上就出门。
    蓝海市是一个新发展起来的小城市,人口不过十万,附近的几个大镇也被并了进来。城市还在一边规划一边发展,人口稀少街道干净,附近风景也好,这里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先进,不过也没有大城市的喧哗浮躁,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市中最好的幼儿园也是近几年刚建起来的,一切师资设备都比较先进,因此收费也比较高昂,被人私下里称作贵族幼儿园,灵犀之所以送女儿去,纯粹是因为离得近,当然,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席俊柯任教的学校就在隔壁。
    灵犀到的时候,李老师正在办公室等她,同时在的还有另外两个家长。
    灵犀一到,就感受到另外两位家长审视的目光。
    “李老师你好,发生什么事了?”
    “你就是蒋文艺的妈妈?”另一个女人问。
    灵犀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你家孩子又把我家孩子打了。”
    什么叫又?
    灵犀感觉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的是个闺女啊,又小又文静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打人?还‘又’?
    “你家孩子是……”随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怯怯地看着她。
    灵犀皱眉,“你们确定,是我女儿,蒋文艺打的你们?”她可还没他们高啊,怎么看也不是打人的料啊!
    “不是。”小男孩大声回答。
    看吧!灵犀松口气。
    谁知李老师却对灵犀道:“蒋小姐,我知道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是亲眼看着是你的女儿指使这个……周元元”她指了指稍微高壮一点的男孩,又指了指另一个挂了彩的小男孩“打的楚墨小朋友。”
    原来这俩是互殴挂彩,然后主谋是她家闺女?
    “李老师,我家小孩我了解,文艺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平常很柔弱也很文静,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指使别人打架,能不能叫她过来让我问一问原因?”
    “没有原因,我就是想打他。”灵犀话刚说完,周元元小朋友就立刻开始分辨。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听见楚墨小朋友反驳道:“就是蒋灵犀,她每天都让他打我,呜呜……”
    他一哭,周元元小朋友立刻要冲过去打他,大人阻拦不及,两个小孩一下子缠在一起,周元元的爸爸跟楚墨的妈妈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开,这会,蒋文艺终于被李老师叫了过来。
    一看见灵犀,小女孩立刻扑了过来,“妈妈,你怎么来了?”
    文艺才四岁,今年刚上幼儿园,她本人生的漂亮,白白嫩嫩圆脸大眼睛,每次灵犀看到她都觉得无比自豪,自己生了个美人坯子,不嘚瑟实在太难了,就是身体弱的让她有些担心。
    一把将宝贝儿抱到怀里,然后问她,“蒋文艺,你跟妈妈说,你有没有让别人欺负其他的小朋友?”
    说实话,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欺负别人的人,她不被别人欺负就不错了。
    大约看到灵犀表情严肃,蒋文艺低头看楚墨一眼,问:“是你说我指使别人欺负你?”
    蒋文艺一来,楚墨就木头桩子一样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说话了。不过他的妈妈说话了,“今天的事儿我们都明白了,是李老师亲眼看见你家女儿指使别人打我儿子的,你家孩子是个女孩,又不是亲手打的我儿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同是当妈妈的,我提醒两句,蒋小姐,你的家庭比较困难,但是孩子的教育还是在第一位的,尤其是女孩子,不要觉得年纪还小就可以轻忽了。”说完又冷笑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元元的爸爸,问他准备怎么办。
    孩子被打伤了,赔礼道歉是一定的。那老实男人非常大方地表示自己会好好教育儿子,至于医药费,他们可以一起去医院商量着来,毕竟他的孩子也伤的不轻。不过看他神色,对儿子小小年纪就晓得奉承小姑娘这一点十分得意:恩,就是方式得改一改。
    女人轻蔑的态度让灵犀十分气愤,的确,她没有结婚带着一个孩子难免被人戳脊梁骨。但这并不是她的女儿被人随便指责家教的理由。灵犀也不是不相信李老师的为人,而是,不论她自己,还是两外两位家长都是后来者,根本不清楚当时的状况。三个当事人又都是小孩子,而且就有两个明显是不会承认蒋文艺有错。
    作为妈妈,灵犀当然是偏心的,尤其她想,如果真的有什么内因,她的女儿要是被冤枉了呢?
    “李老师,能不能麻烦你详细说一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我家文艺有什么错,我也会好好纠正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定了罪,实在欠妥吧,而且,就算我自己认我我家女儿有那么大的本事指使的动别人打人,也不认为别人家的儿子那么无能随便被打!”
    灵犀一说,另外连个家长都开始看自己的孩子,一个受女孩子指使,一个被打伤,还真不是多么能耐的表现。
    这时候李老师也说:“我也想问这一点,蒋文艺小朋友,你为什么要让周元元小朋友打楚墨小朋友?”
    蒋文艺才四岁,被李老师一问,立刻红了眼睛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老师,我没有打架,呜呜,也没有让周元元小朋友打架……妈妈,我很乖,没有让别人打架,呜呜……”
    “好了好了,宝贝儿乖。”蒋文艺一哭起来就惊天动地,别说其他人,就是早已习惯了的灵犀也有点招架不住。
    她只好先安慰女儿,等她不哭了,老师也没有办法了。三个孩子都太小,周元元承认自己打了楚墨,楚墨硬说是蒋文艺指使。周元元不承认自己被指使。两位家长也没有办法,而且文艺不过是个女孩子,又没有直接打人,两位家长只好带着自己的孩子各自会医院。
    灵犀有话要问李老师就留到了最后,没有想到李老师也有话要跟她说,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就听她对文艺说:“蒋文艺小朋友,你现在回教室去吧,老师在这里跟你妈妈说话,待会放学了你再过来好吗?”
    李老师讲话语气还算温柔,蒋文艺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灵犀身上下来是,说:“妈妈,你等着我啊,放学了我们一起回家。”
    “嗯好。”
    等文艺离开之后,李老师请灵犀坐下,开门见山对她说:“我知道这么说不合适,但是我想,还是要问一问你家的情况,是不是……平常太忙了,对孩子的关心不太够?”
    灵犀的确是挺忙的,她现在在一家私人诊所做护工,常常要加班。就像今天就是凌晨四点才睡。但是一有时间,她就会陪着文艺,不值夜班的时候更是每天都会亲自接送她上学放学,算起来陪她的时间不算少。
    “为什么这么问?文艺在学校……”
    “你的女儿,怎么说,她跟其他小朋友很不一样。”李老师衡量了一下措辞,说道:“现在班上的大部分小朋友都听她的话,这说明她很有领到能力,但是,就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多次了。她经常指使别人,楚墨小朋友已经被打了两次了,之前两次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是你女儿指使……”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女儿指使别人打架。”灵犀严厉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老师,我很尊敬你也很信任你。但是我的女儿才四岁,而且今天周元元已经说明了这件事跟文艺没有关系。再说,就算她在学校里跟其他小朋友有矛盾,但也顶多争吵哪怕自己跟别人动手,但是说道指使别人?她是四岁不是十四岁。”
    李老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也觉得对面这位妈妈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话,可是她要怎么跟她解释,当时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蒋文艺指使周元元去推搡楚墨,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了呢?
    “你回家好好跟她谈谈吧。”
    一般的小朋友吵架还是有个原因的,但是她还实在没有见过蒋文艺这样的小女孩,实在不好衡量怎么处理。
    灵犀跟李老师告了别,幼儿园也差不多放学了,她接了蒋文艺一起回家。路上她抱着文艺,问她:“文艺,给妈妈说实话,你在幼儿园有没有欺负别的小朋友?”
    “……”文艺不说话,将小小的脑袋耷拉在她颈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话?老师今天说你指使周元元小朋友欺负楚墨小朋友,妈妈很伤心也很生气,因为我知道我的文艺很乖啊,从来不会跟妈妈撒谎的。呐,乖宝贝儿,如果你告诉妈妈实话,妈妈是绝对不允许你被人冤枉的。”
    文艺还是不说话,灵犀实在无奈了,想着不如就等一等再说吧。
    在教育小孩子这方面,她的天分真的很有限。不是对孩子妥协,就是把孩子吓唬住,最后往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好在,她现在还有个帮手,席俊柯在这方面就拿手多了。
    “妈妈,我不喜欢楚墨。”
    过了好一会,灵犀才听到文艺幼嫩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于是她问:“为什么??”
    “因为他我的坏话,说我不知道是妈妈跟谁生的野孩子。”
    灵犀一愣,原本迈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小孩气愤中带着委屈,让她一时无比心酸。
    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自己也亲耳听到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只是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就好了。没有想到,对于文艺的伤害,会来的这样快。
    五年时间匆匆而过。
    当初她一时冲动,离开京都到了c市,然后在c市辗转不久又到了新城蓝海市。她为自己办了个j□j,几个月之后,在一家小医院里生下了她的孩子。
    未婚妈妈,身边没有一个亲朋好友,连月子都没有坐好。走的时候带了二十万块钱还剩的挺多,但是那些钱她不敢放到银行,只能将现金放在房子里,整天提心吊胆,因此她也不敢贸然请人来照顾自己。
    那一年时间,灵犀都不晓得自己怎么过来的。刚生产完的她身体好长一段时间虚弱无力。孩子更是瘦小虚弱,她又没有奶水,甚至一度她以为她们娘儿俩都会死在这里。好在当时的房东太太还算热心,虽然因她是未婚妈妈很不以为然,但到底可怜她,时不时送饭给她,还教她如何照顾新生婴儿。
    就这样,她终于熬了过来,孩子也慢慢长大了,她以为一切会慢慢好起来。
    可是谁知道,随之而来的麻烦会那么多。
    不赚钱是不行的,衣食住行哪一样都要钱,没有结婚,孩子又没有上户口,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得了学。
    那段时间灵犀真的是后悔过,要不是知道自己偷偷离开肯定已经使得卓栎勃然大怒,她那时一定会向他求救。可是她太怕了,知道卓栎找到她不会轻易饶了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这样拖拖拉拉一直拖了两年,最后居然是席俊柯找到了她。
    那时候她离开帝都已经三年,根本想不到席俊柯会到处找她。不得不说,那时候她不是不感动的,有了席俊柯,不管是照顾孩子还是后来的工作,一下子都好了起来。
    “妈妈,我是有爸爸的对吧,席叔叔是不是我的爸爸?”在灵犀的愣怔中,文艺轻轻地摇了摇她,追问。
    灵犀立刻回神,看着自己仙童一般的女儿,露出一个微笑:“文艺当然有爸爸,文艺的爸爸很厉害而且帅的不得了,只是,我们现在不能跟他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啊?”
    “恩,因为爸爸很忙啊,每天在天空飞来飞去,要等文艺长大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你骗人。”小女孩立刻反驳她,“你想要骗我说我的爸爸是超人对吧?哼,我可不是周元元那个笨蛋。”
    灵犀:“……”
    “其实我就是席叔叔的孩子对不对?哼,你们究竟什么时候结婚?”
    “你们站在路中间做什么?”灵犀正被文艺质问的说不出话来,就听见席俊柯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生怕蒋文艺刚才的话被他听见,灵犀心里怦怦直跳。“你怎么可以突然出来吓人?”
    “我在对面就给你挥手你们没看见好不好!”席俊柯伸手将蒋文艺接过去,“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那么专心?”
    蒋文艺立刻接言:“我们再说……”
    “我们在说,恩,讨论晚上吃什么。”灵犀立刻打断女儿。
    “当然是红烧鱼!”
    “好呀,红烧鱼!”蒋文艺一听到红烧鱼,立刻忘了刚才的谈话内容。
    席俊柯抱着蒋文艺,灵犀提着他的文件夹,两人并肩往回走。
    路上男人一边跟灵犀说话,一边逗得文艺咯咯笑,看上去就像真正的父女俩。想到文艺刚才的话,灵犀实在有点心虚。
    “我都没有问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席俊柯正在问文艺这一天在幼儿园都做了什么,没有想到灵犀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文艺,他回头看着她,她看着前方,好像刚才的话不是出自她口。
    席俊柯说:“我找啊找,就找到了,你说过你喜欢南方,尤其是那种风景优美的小镇。”
    “什么时候?”
    “大一开学的时候,军训,你忘了,那时候教官问我们都来自哪里,你撒谎说自己是外地人,家在南方小镇,每天被卖货郎的吆喝声吵起来上学。”
    “有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灵犀格外诧异,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更何况,南方小镇?不但没有电影院,连个过得去的医院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喜欢啊!
    席俊柯知道她早就忘了,但也丝毫不以为意。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第32章
    灵犀还要上晚班,陪女儿玩了一下午,晚上早早哄她睡着了,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发愣。
    席俊柯削了水果进来地给她,小声说,“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吧。”
    “白天睡太多,这会睡不着。”灵犀接过水果说了一声,“谢谢。”
    席俊柯叹口气,在一旁坐下来,“我还是在想,你换一份工作吧,或者不上班也好……”
    “再看吧,现在的工作的确……但是不上班是不行的。”
    现在的工作,老板知道她有孩子,所以尽量不让她加班。但是轮换晚班却是避免不了的。灵犀其实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她还是不得不小心。
    随着时间越久,她也越顾及卓栎,她的真身份证不敢拿出来,在用的经不起推敲,想要找到好工作实在勉强,至于直接不工作……那是坚决不可能。
    虽说积蓄还有一些,但孩子越来越大,花费也只会越来越多。现在她觉得还能应对,可是心里毕竟惭愧,自己就算经历很多挫折,但生活上从未吃亏。小时候受尽宠爱,妈妈给她的吃穿花用都很好,后来爸爸跟人跑了,有一段时间她的确过的狼狈,但很快就被卓栎接手,卓栎给她的生活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看看,她的女儿,明明可以穿着世界名牌,每个假期去迪士尼,现在却只能……
    她倒并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吃穿多么豪华才行,但有了比较心里就会愧疚,自己曾经吃过穿过玩过见过的东西,女儿没有,心里总是不好受。不仅如此,由于工作的原因,她连好好陪她的机会都难得,席俊柯说不上班也不是不行,但他的意思她明白,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依靠,让自己和孩子都被他养着。
    “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灵犀突然呆呆地说。
    “为什么这么想?”席俊柯问。
    灵犀摇摇头,不知怎么说。
    自己一意孤行,将孩子生下来,不但给不了她好的生活,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给不了她,不仅让她在学校被人嘲笑,就是以后,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弥补不了的yīn影。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决心在某一天跟另一个人结婚在一起,但是文艺呢?
    她会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么?她可以一辈子不跟卓栎见面么?
    那时她怎么想?那时她们要怎么面对彼此?自己有那个权利拦着文艺,让她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
    这些东西,在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就不顾一切的离开了,不顾一切地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人都说,生恩养恩大于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孩子从婴孩来到这个世界这期间,得益最大的是为人父母的。我们因为孩子的的到来感受到喜悦,我们迎接到自己后代得到的满足,我们那老有所依所得到的安全感,这些都是孩子带给我们的。
    而我们至于他们,是生命的缔造者,是给予他们生存成长资源的保障者,我们既平等,又不平等。
    而我们将他们带来的这个世界,既美好,又不美好。这里风景如画,这里美人如云,这里有成千上万创造奇迹的同类,这里也有成千上万生存的竞争者。这里有美味的食物与全心爱着他们的父母。在某一天,他们也会长大,找到自己的爱人,拥有自己的子女,儿孙膝下,幸福绵长。
    可是这个过程,谁说不是曲折的呢?
    急病,战争,灾害,意外,如影随形。也有父母早逝,生无所依,也有求之不得,望而却步。也有被讥讽,被嘲笑,如影随形。攀比,较量,失败,在所难免,如果某一天,他们人生灰暗,恨我们怎么办?
    灵犀从不觉得自己给了她的孩子生命,养育了孩子成长,她的孩子就没有资格恨自己,从她分离出自己的身体,呼吸了第一口空气开始,她就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个体了。
    “别想那么多,周末你休息,我们带她去游乐园。”席俊柯看灵犀又在胡思乱想,便打断了她。
    灵犀点点头,为文艺掖了掖被子,两人便轻手轻脚地从儿童房里出来了。
    晚上去值班,诊所里人还不算多,灵犀查看了一下病人,207病房的老太太闹着要洗澡,灵犀只好去帮忙。照看着老太太洗完澡已经九点,诊所关门,保洁阿姨打扫完卫生,灵犀也忙的告一段落。
    这个私人诊所规模算起来不小,分为上下两层,一楼看病,二楼是病房。因为是诊所,有大病的都去大医院了,这边住院的人很少,通常也就是住个一两天就能回家的小伤伤患。当然,也有人贪图这边方便,一点小毛病就来住院,然后赖着不走,比如207那位老太太。不过这个时候,老板就会狮子大开口,狠咬一笔住院费。
    今天二楼住院的只有三个人,值班的是灵犀跟另一个叫小梅的小护士。小护士皮肤黝黑,但眉眼长的还算精致,就是一口龅牙很伤感,将一个清秀美人生生打成了丑小鸭,不过,她自己到是美的得不行,人很乐观,就是有时候喜欢大惊小怪。
    “灵犀姐,哎你看。”灵犀忙的时候,她就抱着手机在看什么,一等她忙完,就立刻招呼她,“网上在选完美宝贝,最高奖金五万块呢,赶紧把你家宝贝的照片发上去,肯定秒杀一片勇夺桂冠。”
    灵犀一看,上面的确有很多人发了一到五岁的小孩子的照片,然后还有人投票,下面的人吵做一团。
    不过她没有这个想法,“呵呵,真可爱。”灵犀赞叹了一声。
    小梅着急:“那就赶紧啊,你手机上有照片吧?给我,我给你发。”
    “我还是算了,文艺不适合这个。”灵犀可从来没有把孩子公之大众的想法。
    小梅看她坚持,非常泄气。“你真是太没有远见了,你家文艺肯定能得冠军的,到时候被星探发现,接个广告什么的你就发了。而且说不定以后就能进娱乐圈当明星呢,可不用一辈子我们一样苦哈哈念大学出来又求爷爷告***找工作。”
    “哈哈,其实这样也很好啊!”灵犀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但是明星……算了吧,她爹玩明星跟玩什么一样,让她自己去当明星,咳咳,她还是不要想起某些事情好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她忘在脑后。
    周末游乐园,灵犀跟席俊柯带着文艺去玩,别的小孩子精力旺盛,常听家长说陪小孩子玩一天比上一天班还辛苦,但是灵犀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文艺生下来的时候还不到三斤,特别瘦小,而且还及其好哭,一哭起来惊天动气绵延三日不绝于耳,现在四岁了,反而越来越安静。
    她身体不太好,平常虽不说大病小病不断,但是一不小心总会进医院。好在席俊柯本就学医出身,知道怎么预防。文艺虽比一般小孩荏弱一些,可也总算没有大问题。
    灵犀时常带她出去,但是她不喜欢跑来跑去,不喜欢吵闹,不喜欢跟别的小朋友扎堆。灵犀曾经试过将她跟那些小孩放在一起,然后自己跟其他父母在一旁聊天,结果她就看到自己的女儿乖乖坐在一旁,看那些小孩玩耍,自己从不参与。
    灵犀问她为什么不去玩,她说她觉得那很傻。
    有时候灵犀想,这孩子是不是像卓栎才天生比别人成熟,但卓栎小时候究竟是何模样,她其实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这次也是一样,灵犀抱着文艺,问她去不去坐旋转木马,她说不去,问她要不要玩跷跷板,她说不想,问她要不要去滑滑梯,她说不喜欢。最后灵犀席俊柯蒋文艺三人,就站在一旁傻兮兮看别人玩。
    文艺眨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别的小孩,眼中神采熠熠,很是好奇的样子。可是问她想不想玩,她又坚决摇头,灵犀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们三个人外貌太过出众,就算什么也不做,光是站在那里也还是吸引别人注意,席俊柯看见有人对着他们拍照片,立刻过去请他们删掉。
    灵犀差点吓死,看见有人拍照片的那一瞬间,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卓栎的人找来了。
    “问了没有,他们为什么拍我们?”等席俊柯回来,灵犀立刻紧张兮兮地问。
    席俊柯叹口气,安抚她说:“放心,没事,他们说想拍文艺的照片,说是网上有个什么完美宝贝的比赛,出来的选手他们不服气。”
    灵犀这才松口气,“那什么比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可能有被动报名的吧,肯定是骗子。”
    “当然不是给文艺报名,他们就是想找个小孩反驳一下还有比网上选出来的梗漂亮的宝贝。”
    “无聊。”灵犀生气,玩乐的心思都淡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删掉的照片最后居然还是被还原发到了网上。当时惊艳一片,微博地角论坛一人网到处都在转载。一直在追查蒋灵犀踪影的陈尧看到照片的一刹那也惊了一下,这小孩,跟老板长的有点像。不过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老板是不可能有私生子的。看过一眼之后,他就没有再关注了,毕竟对他来说,找蒋灵犀才是头等大事,至于抱着小孩的那只手,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谢谢kiki的地雷,╭(╯3╰)╮。
    第33章
    连续上了一个礼拜的夜班,终于可以调成白班,但是灵犀又把觉睡反了。中间有一天假期可惜用来休息,但她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闹钟响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她叫起床。
    快十点,她还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一团软肉拱啊拱从床尾钻了进来,不一会就钻进了她怀里,灵犀闭着眼睛摸了一把,是文艺。
    “你怎么还没有去幼儿园,”
    “今天放假,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
    好吧,她睡迷糊了。
    将小肉团搂在怀里,灵犀继续睡觉,不过小孩子虽然没动,她却又睡不着了,闭着眼睛磨蹭一会,终于清醒了。
    打了一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见女儿也张着小嘴巴学她打哈欠。灵犀在她小脸上捏了一下,呵斥道:“你在幼儿园也这样学别人么?不可以学人家的动作。”
    “我没有!”文艺撅嘴反驳。
    灵犀挑眉:“真没有?”
    “真没有。”
    这还差不多!
    小孩子一点都大意不得,她就见过本来不结巴的小孩见人家结巴好笑就跟着学,结果学着学着自己也结巴了。她可不想文艺学的天天打哈欠。
    教育了孩子,灵犀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就见文艺唰一下从背后拿出一朵花放到她眼前,然后呵呵傻笑。
    “你给我的?谢谢宝贝儿!”灵犀愉快地接过红色的玫瑰花,然后在女儿脸上亲了亲。小女孩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说,“是叔叔送的,妈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就这么想要我结婚?我结婚就要生妹妹了,可不喜欢你了。”灵犀吓唬她。
    文艺一点都不担心,“我也喜欢妹妹,所以你什么时候跟叔叔结婚?”
    “我……好吧,咱们能不能不谈这个问题?”
    “我想要爸爸,你要是不结婚,我就天天把叔叔叫爸爸,反正他很高兴。”
    擦!灵犀怒了。
    “席俊柯!你都给她教了些什么?”
    “教书育人乃为人师表之本分,不客气,不客气!”男人在外面呵呵笑,灵犀气,这俩居然串通一气了,明明这妞儿是自己生的好不好!
    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文艺的生日在九月,转眼就到了,灵犀还没有买好生日礼物,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将这一切破坏殆尽。
    灵犀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慢慢完整起来的。
    文艺渐渐长大,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也能完全接受席俊柯,然后选一个日期,他们会结婚。以后的生活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那是在很多年之后,当他们都不再年轻,当文艺长大成人,无论是自己,还是卓栎,都可以放开过去的恩怨,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是没有想到,一切来的这么突然。
    那天她正在上班,幼儿园的电话直接打到办公室来,李老师万分焦急地告诉她,文艺晕倒了,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让她尽快过去。
    灵犀赶去医院时席俊柯已经到了,李老师也在,看见她来立刻上前解释道:“今天早上文艺流鼻血,我把她送到医务室,医务老师帮忙止了血,谁知下午玩游戏的时候,她就突然晕倒了。”
    “我知道了,李老师,我没有怪你,现在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没有出来。”
    灵犀已经担忧的不得了,李老师比她更加着急,要是文艺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怕幼儿园跟老师担当责任。好在席俊柯还算冷静,在一旁安慰灵犀让她先不要着急,先镇定下来。
    不一会医生出来了,说文艺已经醒了过来,可以进去看看她。
    灵犀进病房看到了文艺,乖巧的小女孩虚弱无比滴躺在病床上,她看见灵犀进来,笑着叫她:“妈妈。”
    诺诺软软的声音,撩的灵犀心里一痛。“宝贝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今天玩游戏的时候,哗啦一下就睡过去了,妈妈几天是几号呀?我是不是穿越时空了?”
    灵犀陪着女儿说了一会话,等孩子睡着了才出来,医生已经在等着她。
    “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她的妈妈。”灵犀说。
    医生点点头,之后用见惯生死的冰冷生意道:“病人的情况有些麻烦,初步鉴定有可能是白血病,我建议你带孩子去w市的医院做全面检查,你女儿的情况跟一般白血病不太一样。”
    犹如晴天霹雳,灵犀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恍惚起来。
    白血病?
    “白血病治得好对不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灵犀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跟他确认到:“我记得之前有个奥运冠军的儿子就是白血病,后来就治好了,是不是?”
    “现在的医术已经进步很多,白血病已经能够治疗了,所以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话是这么说,但白血病痊愈的案例……当然,只要有足够的钱财,白血病真的不是不治之症。不过在蓝海市这座小城,还没有一例。
    看灵犀也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为孩子治病。有些事,医生也只能点到为止。
    至于灵犀,她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天就辞掉了工作,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带着孩子去w市。席俊柯也请了假,跟着她一起去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带着孩子回c城,毕竟他自己是学医出身,认识个领域的医生也多,说不定会有帮助。
    但这一点,却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回/到c城的第一天,会不会就被卓栎的人找到。
    两个大人忧心忡忡,小孩子却还会跟以前一样,文艺根本没有觉得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照样吃饭睡觉,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不用去幼儿园上学了。
    小儿心性,哪里知道大人现在看到她有多心疼。
    灵犀越来越自责,她以为所有的小孩子都是一样,只要长着长着,他们就长大了。文艺生下来就很漂亮,以前她自豪,现在才发现,她那比别人白皙的皮肤,很可能正代表着不健康。太白了,就像那年冬天的雪,白的诡丽妖冶,将一切腐朽掩藏在纯白之下。
    小女孩还不理解母亲的担忧,她还是那样安静,间或有些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反而要来这个医院里。
    灵犀解释不了,就骗她说自己感冒了,要她陪着来看医生。小女孩也就相信了,还安慰她不要害怕打针。
    灵犀也有查过,白血病会有很多先期症状,比如牙龈出血,会经常流鼻血,会犯恶心,会吐血。这些症状文艺都没有,因此她怀着侥幸,觉得医生很可能是弄错了。
    不过她的希望并没有成真,文艺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的突然晕倒,当时她正在给她喂饭,喂着喂着,就眼睁睁看着女儿晕倒在她的面前,而她的嘴角,也沁出一丝红线。
    不久之后,医生非常郑重地将检查结果告诉她。文艺的病情很严重,是白血病,必须马上化疗。灵犀差点被吓出病来,好在她终于明白现在怎么担心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治疗。
    当初离开京都时带上的钱花销剩下的,加上这两年的积蓄一共十五万,她全部拿了出来,不过很快就花光了。化疗一期效果并不明显,文艺的流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晕倒的也越来越频繁,她现在自己也终于明白她是生病了。
    席俊柯也拿出了所有积蓄,但是他当初为了找她连续三年没有工作,这两年在蓝海市当老师,拿死工资也没有多少钱,他先垫付了一些就准备打电话回家借钱,不过被灵犀拦住了。
    她已经欠了席俊柯太多,文艺的身体是个无底洞,席俊柯家庭条件一般,她不能再为了自己连席俊柯父母的退休工资都拿进来。
    “灵犀,你现在想怎么办?”
    灵犀没有回答,反而说:“文艺醒了,我去看看她。”
    说着去了病房,席俊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终于叹了口气。从来不抽烟的男人,从包里拿出一支烟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被护士瞪了一眼,又很快放了回去。
    文艺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看见妈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很快就回去,等你出院。”
    “哦……那妈妈你什么时候结婚?”文艺又问。
    房间里只有母女两人,灵犀抚摸这女儿稚嫩的笑脸,心中滴血。
    她的女儿多漂亮啊,像个真正的天使,睫毛纤长,头发浓密,她的眼睛像卓栎,嘴唇像自己。
    她又是多么脆弱,皮肤就像现实版的白雪公主,没有一点杂质,但这正表明她身体不健康。还有她的唇瓣,淡淡的绯红色,像极了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花瓣。
    “宝贝,你不是想知道爸爸的事么?”灵犀脱了鞋子,爬上床躺在边上,连着被子将女儿搂在怀里。
    文艺眨巴着水淋淋的大眼睛,反问:“哎?我爸爸不就是席叔叔么?”
    呃……
    “其实,他真的只是叔叔,不是爸爸。”
    “哦……”小女孩失望地拉长了音调,“我还以为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才一直不原谅他不跟他结婚呢!原来他真不是我爸爸!”
    “你爸爸叫卓栎,是个,恩……很厉害的人……”
    灵犀放缓了语速,一边思考着,一边跟女儿说她的爸爸。
    “那我爸爸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京都,”灵犀说,“你爸爸长得很帅,有很能干,不但会开飞机,还会打架,唱歌也唱得很好,但我只听他唱过一次。当然了,他也很忙,每天都赚钱,赚很多钱……”
    母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那个很久不曾被提起的男人,她在女儿的手心里写下他的名字:卓栎。
    等女儿睡着了,灵犀拿出电话,按出那个多少年不曾拨通,但一直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她盯着那串数字好一会,终于没有按下去。
    卓栎猛地一惊,看了看身上只响了一声的电话,上面一个未接来电。
    又是金月打来的,将电话拿在手里摸了摸,很快想起什么,然后按了回拨建,打了回去。
    “An,你在忙吗?刚才行打电话给你,怕你在忙,没有打扰。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我几天要为你父亲做手术,你忘了?今天不能过去。”
    “哦,那好,爸爸他……全靠你了……”金月说完收的挂电话,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拿着电话等待着。可惜卓栎并没有再跟她多话,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事,她说没有,他就挂了电话。
    电话只剩下忙音,金月看着面前刚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呆了好一会,最终将它们拿起来再一次塞进了冰箱。
    已经多久了,她没有跟卓栎见面,没有跟他好好说一会话在一起吃一顿饭。两年前御博集团名下子公司上市,爸爸将名下私产与其合并,最后却因为理念不合彻底闹翻,她两边周旋,最后却被爸爸以不孝之名狠狠呵斥了一顿,不仅如此,还一气之下将她赶出金家大宅。
    要说伤心,她当然是伤心的,但因为有卓栎,她并不觉得后悔。卓栎说,等爸爸原谅他们,他们就很快结婚。她每天等待着,这三年来,她一年坚信卓栎不会抛弃她,一边担心卓栎会爱上别人。
    他太优秀了,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他已经成了京都新贵,那个她曾经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而进入不了的圈子,已经完全接纳了他。她的男人,在那充斥着权利很财富的圈子里如鱼得水,也很快就成了各家千金小姐的追逐目标。
    当然,他从来没有说要跟那些贱/人有什么牵连,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要脸,居然那么明目张胆地勾引别人的男人,就连她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也开玩笑的问她卓栎在床/上能力怎么样。
    她以为她看不出来她玩笑之下的试探么?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想起了蒋灵犀,现在的她,多像当初的蒋灵犀,这些年卓栎一直在找她,一直在找。她也曾经想过,要是自己消失不见,他会不会也这么找她?于是她离家出走一次,整整三个月,她只接到了他一通电话,然后她就自己回来了。
    当蒋灵犀没有离开的时候,她一点没有担心过。她不要求她离开,不要求他们分手,她知道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她会将这个男人彻底抢过来。可是,她突然就消失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她是有点开心的,但接着就开始害怕,那时她看到卓栎的眼神,就像刚刚爬出地狱的恶鬼。
    但是后来,他终于变回来了,不再发疯一样找她,而是将找人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他一心忙着公司,忙着应酬忙着交际。她正准备大显身手让卓栎彻底爱上自己,却发现自己自以为卓越的本事其实毫无用处,那个男人根本用不上她。没有了蒋灵犀,她依旧没能占有那个男人,甚至连与他相处的时间,也没能变得多起来。
    随着他越来越耀眼,她越来越越不安,她自己要求过,让爸爸出面提出过结婚的事,他都答应了,但总是一直拖延,一直拖延,五年过去,她还是是个顶着卓栎女友的名,却见连见他一面都为难的女人。
    今天,不知道他是真的要为爸爸做手术,还是又在哪个女人的纠缠之下不得不应付,金月坐在窗前痛哭流涕,爸爸为什么那么可恶,如果他不为难卓栎,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了……
    终于不甘心,金月擦干了眼泪,再一次拿起电话打给男人。卓栎正准备做消毒,看到电话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月儿?在担心你爸爸的身体?放心吧,我会尽全力的。”
    “爸爸真的生病了 ?”金月不太相信,她已经一年没有回金家大宅了。
    “真的,我马上要进手术室,等结束了再跟你说好么?”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爸爸作手术,我应该在一旁的。”
    “恩,在我的医院,你过来吧。”
    卓栎挂了电话,做完消毒便在两名助手的陪同之下进了手术室。
    不过几年,已经苍老好几岁的金崇明正躺在病床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第34章
    卓栎一进去,就看到金崇明瞪大着眼睛看自己。
    惊恐得好像看见的不是要拯救自己生命的医生,而是磨着镰刀准备夺他性命的阎王。
    “为什么这么紧张,金先生,请尽量平复一下心情,您冷静下来,我们的手术才能进行得顺利。”卓越像一个合格的医生一样安抚他。
    卓氏两家医院正式挂牌营业已经好几年,自从一年前卓氏制药公司正式挂牌开始,作为卓氏总裁的卓栎,有时候也会干一干老本行。
    他学的本就是医科,毕业之前也拿到了行医资格证,只是他以前只在导师跟两名外科医生手下做过半年的助手,自己并没有正式做过主刀医师。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卓栎私底下主刀次数早就不能计算,但那都是违法行医,不能拿出来说事。
    这一次,他能为金崇明主刀,也是他跟卓夫人共同筹谋之后的结果。
    “我知道你不太愿意见我,看看,您已经躲了我半年了呢,金先生,这让我有点为难。不过作为医生,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最好的治疗。”卓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术刀看了看,他用了很多年的手术刀,这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跟您单独相处,真要好好珍惜,金先生,我们一边手术一边谈,怎么样?”
    “你……你不能……”
    “啊对了,您说麻醉?”卓栎笑着,无比温柔地说:“不用麻醉,您太老了,已经老糊涂了。麻醉会伤害大脑神经,您用了之后会很容易老年痴呆。不过放心,不麻醉也不会很疼,而且这里有我们公司研制的新药,已经实体验证过了,麻醉速度惊人,待会要是您实在受不了的话,会给你局部麻醉的。
    不过我想肯定用不上,要知道十五年前我的小孩没有用麻药就敢陪我做实验,十五年过去,我的医术已经成熟了很多,啊!我知道您不相信,毕竟在您心中我一直是个商人,好在你查过我的经历一定会相信我的,对吧,我可是学了十年的医呢。”
    一直不太多话的男人话多起来的时候不但不让人感觉和气,反而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就是陪他做过好几次手术的几名助手,每当这个时候都背脊发凉,他们觉得他们的院长兼主任医师这个时候不但不像个让人信任的医生,反而像个让人心里发毛的疯子医学狂人,卓栎自己毫无所觉,脸上依旧带着自以为温柔的微笑。
    躺在手术台上的金崇明,整个身体已经抖得筛糠一般。卓栎看见了,宠溺般说:“金先生,您很害怕吗?可千万不要失禁,那就太恶心了……”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金崇明紧咬牙关,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卓栎靠近他,叹气:“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您这样您的夫人会非常伤心,为了将您送来医治,您夫人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呢,对于她的一片真心,您可千万要懂得珍惜。”
    金崇明的夫人姓杨,也是出身名门,当初金崇明的父亲为他定的这门婚事时他十分满意。以为有了杨家姻亲,他便能更有优势地跟其余几位兄弟竞争,谁知最后他的那些兄弟没有成为金家家主,但他自己,也一样靠边站了。说来说去,这门被他以为有力的联姻其实毫无意义,因为一开始,金家家主就已经注定了是之前从不存在的金莫恩。
    愤恨之后,金崇明便开始明目张胆的寻找真爱。金月的母亲,就是他的那个感情归属。为了真爱,他执意向金莫恩求情,将私生女领回金家大门极尽宠爱。他的几个儿子,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妻子多年的怨恨,他不用想也明白,但一直以来,他是金家二房家长,妻子就算愤恨,在大事上还不得不为他奔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不过一病,那个女人就联合外人这样整治他。
    卓栎的想要做什么他明白,当初他一心想要将御博集团收入囊中,这才引狼入室。哪里想到这个男人根本是个疯子,他自诩老谋深算,却没能控制得了他,反而让他跟自己的妻子联合起来。而那个蠢女人,也简直愚蠢之极,难道她以为这个男人在害死自己之后,会扶持她的儿子?
    金崇明越想越愤怒,也越想越害怕。卓栎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淡淡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可是医生,在我的手术台上,自然会全力以赴。”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又道:“不过凡事都有风险,你若真的死了……那就是老天不给你活命的机会了,我也无能为力呢。”
    他这一上一下,吓得金崇明差点得上心脏病。
    手术开始,卓栎执着手术刀,第一刀落下,台上的人就撕心裂肺办嚎叫起来。男人皱了皱眉,对助手说:“把他的嘴堵住,太吵了。”
    助手刚刚要堵金崇明的嘴,男人就高声叫开了:“好了我说,卓栎,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卓栎摇摇头,“我是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治好您的病,你太误会我了。”
    金崇明为人贪婪,同样也最是惜命,他哪里真敢让卓栎在他身上动刀。最后终于颤抖着口唇,说:“好,我一开始的确威胁你,但是现在我并没有吞得了你的公司,反而是我自己损失巨大。家那两头蠢货也被你哄得团团转,以后连哪点产业都有可能落入你手,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金先生,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过是想要治好你你的身体而已,您看,您太激动我们手术都不好做的!”
    他一副从容忧心的模样,金崇明却恨不得撕了他。这个男人天毒辣了,他从来没有打算娶他的女儿,却哄得那蠢丫头偷了家里的监控密码给他,到了现在,那蠢货还在做梦,为了他连自己这个父亲都不认了。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金莫恩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管我跟他多不和睦,我始终是金家二爷,这点你可要弄清楚。”商量不行,金崇明又开始出言威胁。
    谁知他话刚刚说了一半,一阵彻骨之痛立刻袭击他的心神,那男人稳重地拿着手术刀,好像拿着西餐所用的刀叉,除去刀上殷红的血液,他看上去甚至是优雅的。
    这一刀太疼了,金崇明甚至叫都没有叫出来,翻着白眼,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来自身体的疼痛以及精神的压制让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住手,住手!”他哀嚎着,声音颤抖低哑,连续发声显得那么困难。
    而身边的男人却如同开玩笑一般,说:“Ⅳ度疼痛而已,还死不了人。”说完又对他摇摇头,“你说你是金家二爷,金莫恩不会放过我?不过我想,对于金家主人来说,一个总有二心的弟弟的重量再重,也比不上认识罗斯切尔德家的机会重要,您说是吧?”
    金崇明终于瞪大眼睛,到现在为止,他才终于明白,金莫恩这么看重他原来还有更深层的意思。难怪他对自己出手,那个假惺惺的哥哥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这里,他终于害怕了,对于儿子来说,自己这个父亲一死他们就少了牵制,可以早日接受遗产。对于妻子来说,自己这个三十年前就背叛她的男人,活着的意义可能还没有一根黄瓜大,对于金家家主金莫恩来说,他的一条小命交换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接纳十分划算。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金崇明大喝一声,瞪着眼睛,说:“你要找的云霄,早在十年前就离开苍鹰,我是有他的信物,但是他跟你家的恩怨,我毫不知情,你可以自己去查。”
    “信物在哪里?”
    “保险箱,我把密码给你,你现在就可以让人去取……”
    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金月度日如年。她旁边是那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儿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跟她们就关系冷淡,自从她被爸爸赶出金家大宅之后,她见他们的机会反而多了。她们看她的眼神,让她想到多年前她第一次跨进金家大门时,那么明显的轻蔑跟鄙视。
    那时候她多么恐慌,现在有了卓栎,她应该不畏惧了才对,但是她却还是那样没有底气。
    不知多久,手术室们终于打开了。
    她终于看到卓栎出来,那人的身上穿着冰绿色手术服,上面沾着点点血迹。他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欢喜地叫到:“An,你怎么样?”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一人冷声道:“哼,刚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场的是爸爸,可不是医生。”
    金月脸上一讪,这才看了一眼被推出手术室的父亲,那一直以为强大的男人,已经老了,此时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灰白显得虚弱无比。
    她不是不担心他,但是她不喜欢被人误解,听见哥哥的讽刺,她立刻回嘴:“爸爸这么危险,多亏了An亲自做手术,难道我担心他不可以?不要以为是自家人,就可以予取予求不知感激。”说着站到卓栎身边,她要让他们明白,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卓栎是不可能对爸爸那么好的。
    看见她的动作,金夫人冷冷一笑,并未说什么。
    金月不管那么多,好久不见卓栎,她恨不得全部黏在他身上,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卓栎就被突然床进来的陈尧叫住了。
    “老板。”男人显然有些激动,“找到了。”
    卓栎也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哪?”
    “w市。”陈尧话刚说完,就看见卓栎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冲了出去。
    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金月才想到陈尧在说什么。
    这几年陈尧一直在负责寻找蒋灵犀的下落,他说的找到了,肯定是找到了蒋灵犀,想到这里,金月的心沉入谷底。
    灵犀是不得已才做的这个决定,原本想要下决心其实很难,毕竟如果她带着孩子回到京都,对于照顾了他们母女三年席俊柯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
    他的心思他们彼此都明白,在自己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是他一直在她的身旁,放下自己的家庭跟事业,承担重任,给她力量。
    真的,灵犀也在努力的,她已经慢慢接受她,甚至觉得,再过不了几年,她就可以完全接纳他。那时候她们就可以跟他结婚,组成一个家庭,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女儿安然无忧的基础上。
    白血病,那不是一般急病,并不只是因为花费巨大治疗期漫长的原因。
    原本因为席俊柯,她并没有立刻下得了决心回到京都去找卓栎,但是在两个疗程之后,医院突然停止了文艺的化疗,医生告诉她,文艺的病情非常不乐观,他们医院很可能无能为力,如果想要继续治疗,就只能等待医院申请援助邀请别的专家。
    孩子病情是其次,现在的关键是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化疗带来的副作用,现在的问题是,文艺身体里本就伴随着其他处于潜伏期的病症。不过两个疗程的化疗,她的肝脏肾功能都在急剧老化,难以想象几个疗程之后,还不到五岁的孩子,很可能会有着快五十岁的肝脏。如此一来就算白血病只好,她也可能活不了多久。
    晴天霹雳,雪上加霜,灵犀不知道什么词语可以表达那时候的心情。
    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只告诉了席俊柯一声,说她要回京都了,那时候,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
    其实她知道他不会怪她,他没有出言挽留,因为他知道她是迫不得已。
    只是那时候,她突然明白,有一个人,她可能要亏欠一辈子,再也没有办法补偿了 。
    她不知道现在的卓栎,是否因为她的离开不能原谅,或者五年过去,蒋灵犀的存在于卓栎已经无关紧要。她心里忐忑着,但是为了女儿,她不得不踏上回程的路。文艺是他的孩子,现在也只有他,有那个能力救她一命。
    她没有打他的电话,因为莫名的不安让她一直拖延着。而当他抱着文艺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黑压压一群人,卓栎长身而立,站在她面前,看着自己,犹如多年前他们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九千字,求虎摸求夸奖求收专栏:
    第35章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繁华的京都,不变的是丛林般的高楼大厦不停歇的车水马龙。
    五年不见,男人俊美如昨。
    问灵犀思不思念他,答案是肯定的,不论她逃得多么远,不论她决心多么坚定地准备接受席俊柯,她的心里,依旧思念着这个男人。灵犀看到他的那一刻,涌进心里得不只是喜悦,甚至还有一种终于有了依靠的归属感,这些,是席俊柯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她的。
    当然,她也设想过很多次与他重逢的场景,不过那些场景都是在很多年以后。那时他们年事已高各有儿女,她也许会牵着文艺的手,说宝贝,这是你爸爸。而这些设想当然是隐秘的,每次在她入睡前,会偶尔闯入脑海,然后被她强行按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灵犀永远没有想到,自己会主动回来,还会这样在男人的迎接之下,踏上故土。
    “走吧。”
    灵犀走到他面前,还犹豫如何开口,卓栎已经先一步说话。他没有看她怀里的孩子一眼,甚至目光语气都从容不迫,好像她离开的不是五年,而是五个月。
    他明明声势浩大地带着几十个人出现在飞机场,其他人还以为遇到什么大人物驾临,都躲在一旁等着想看看什么人这么有来头,谁知不过是接个女人跟孩子而已,围观人群一部分失望一部分好奇那个女人的来历。
    毕竟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灵犀行礼也不少。她没有看到林德,想说还得去取行礼,见卓栎没有丝毫等待的意思,便对陈尧说了一声,然后跟着男人上了车。
    车上除了司机就是卓栎跟灵犀,以及她怀里抱着的蒋文艺。好多年不见,灵犀一路上都在想见到卓栎要怎么解释。
    现在对她来说文艺的身体才是第一位,可是对卓栎来说却并不一定如此,毕竟她当初离开,正是因为他不想要孩子。想了很多种可能让卓栎接受的理由,然而此时他就在她身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话,也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
    一上车,他就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灵犀好几次想开口,但看着他的侧脸,那些话就吐不出来。
    五年过去,自己身上的变化翻天无敌,而对这个男人来说,时间好像静止了,他一点都没有变。
    五年时间当然不至于让正值壮年的男人衰老,但灵犀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没有活在流动的时间里。
    “妈妈,我们是不是被绑架了呀?”
    文艺在飞机上睡了一会,下飞机时还迷迷糊糊,这会坐上了车整个人就清醒了。她看到自己跟妈妈坐在车里,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十分怪异。她敏感地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大声说话,而是靠着灵犀的耳朵小声问。
    不过她自以为声音小,奈何车内安静仿佛凝固,她的小声音还是被在座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灵犀看了卓栎一眼,对女儿说:“没有被绑架,那是爸爸。”
    “爸爸?”
    文艺瞪大了眼睛,得到确认之后立刻转眼去看卓栎。
    卓栎在听见灵犀的话时也睁开眼睛,转过脸来看文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凌厉,文艺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不过一秒就被吓得哇哇哭起来。
    灵犀赶紧抱着孩子哄,也顾不得其他了,瞪了卓栎一眼,埋怨道:“你吓着孩子了。”
    “妈妈,我要回家,呜呜,我要回家……”文艺虽然才四岁,但相比于同龄的小孩子要懂事很多,她一直想要一个爸爸。这样的话,就会有爸爸妈妈一起来幼儿园接她回家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也不会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了。
    从她记事开始,他的席叔叔就在身边,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爸爸的,后来知道他不是她的爸爸,但她以为他终究会有一天成为她的爸爸。
    谁知她的梦想没有成真,有一天她生病了,她们就得离开家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席叔叔也不见了。妈妈还说旁边那个好可怕的人是她爸爸,真是太凄惨了有没有?这个人肯定不会让她骑在他脖子上骑高高的,甚至根本不会老幼儿园接她回家。
    她真是又委屈有害怕,根据从前的经验,每当她这么凄厉地哭起来,妈妈都会立刻满足她的愿望,谁知这回她想错了。她哭的嗓子都痛了,妈妈还没有答应马上回家,还一遍一遍让她不要哭。
    车里空间很大,但当一个小孩子在里面放声大哭的时候,就显得尤为狭小,灵犀哄来哄去不见好,那死男人还目光沉沉地瞪着她们。
    “停车。”过了好一会见文艺还在哭,卓栎突然发话,稳行的汽车立刻停了下来,灵犀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看见他伸出一只手,将文艺整个人提起来,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
    灵犀开门想要跟出去,可是她这一边的车门被锁,她只好换一边。刚从从车门探出一个头就看见卓栎打开后面那辆车的车门,将吓傻了的文艺塞了进去,然后拍拍手,回到了车上。
    灵犀气急,想要出去,却被男人一把推了回去,砰一声关了车门。
    “开车。”
    汽车再一次启动。
    车里再一次陷入死寂,卓栎是又开始闭目养神,灵犀是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瞪着闭眼养神的男人浑身发抖。
    “让我下车,文艺身体不好,你这样会把她吓坏的。”
    卓栎不说话。
    灵犀只好敲车门让司机停车,司机仿佛没有听见们根本没有理她。
    车门被锁死,灵犀开不了,只能透过车窗回头看后面那辆车里女儿怎么样了。
    心急如焚的一个小时过去,车一停,灵犀立刻下车往后面车辆冲去。陈尧从车里下来,怀里抱着还在打嗝的文艺,小女孩没有哭了,只是被吓得一颤一颤抖着肩膀好不可怜。看见灵犀,她立刻张开双手喊妈妈,灵犀赶紧将孩子抱过来,回到妈妈怀中的小女孩终于不那么害怕了,小脑袋搭在灵犀肩膀上要哭不敢哭,只小声地呜呜,那模样让灵犀的心揪起了一团乱麻。
    “下来自己走。”
    到了门口,卓栎对灵犀抱在怀里的文艺说。
    文艺双手搂着灵犀的脖子不愿意放手,男人也不说话,他就那样看着她。在男人的目光之中小女孩很快妥协了,终于慢慢悠悠地松开灵犀的脖子,然后下地自己走路。
    还是原来住过的别墅,司机去停车,其他人没有打招呼就迅速消失。只剩下他们两大一小三个人,灵犀牵着文艺,跟在卓栎身后,进入五年之前住过的房子。
    房间摆设一成不变,文艺眨巴着眼睛左顾右盼,别墅虽然不大,但比起他们在蓝海市住的房子就大了一倍不止。而且无论是装修该是摆设,在小女孩的眼睛里都是漂亮到无以复加。小孩子忘性大,一到了新地方就被吸引住了了,虽然还紧紧抓着灵犀的手,却没有再可怜兮兮地抽噎。
    卓栎打开灵犀以前的卧室,指着巨大的床铺,对文艺说:“现在自己上床睡觉,有事拨打床边的电话,按第一个键就可以。”
    “她还没有洗脸。”灵犀受不了卓栎的态度,那明明是他的孩子,他的态度就好像在对待阶级敌人。
    文艺从小到大,就算过的那么辛苦,她也重来没有这么严厉地对她说话,看见女儿被这么对待,心里当然不乐意。
    可惜卓栎没有一点照顾她想法的意思,只说了一句:“脸让陈尧来给她洗。”
    “妈妈,我不洗脸,我睡觉。”大约是看出来这个男人比较恐怖,文艺立刻爬上了床人,然后抱着背角一副随时准备睡觉的样子对灵犀说。
    文艺自觉地上床睡觉,卓栎大约满意了,点点头,示意灵犀出来,然后关了房门。
    没有其他人,女儿个上床休息了,灵犀心想,是时间跟卓越好好谈谈,他们之间要谈的事情够多了。
    然而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就被男人扯进主卧。
    南方的九月天气还很热,灵犀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夏装,要下飞机的时候想到京都这个月份可能有点凉,才在外面加了一件薄外套。尽管如此,身上两家衣服也比较单薄,男人三两下,就将她的上衣撕开,眼看着裤子也要被扒掉,灵犀立刻推拒。
    “我正在来例假。”
    男人哪里管他说什么,只见他一言不发地撕开了她的长裤,将它们褪到脚腕,然后掰开她的大腿,很快,惊魂未定的灵犀就感觉到一个滚烫的东西塞了进来。
    灵犀差点尖叫出声,想到女儿就在隔壁,她只要紧紧咬住牙关,回头小声呵斥男人,“你要死吗?我正在来例假。”
    内/裤连着裤子被扒掉了,沾着血迹的卫生/巾掉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传来,灵犀又尴尬又生气。
    男人却毫无所觉,他一言不发地用双手紧紧压着她的身体,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下/身一用劲,那烙铁一般的东西猛地撞进了她的身体。
    “唔嗯……”灵犀被惊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那个五年不曾被造访过的地方,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撞入,有些撕裂般的疼痛。男人叹息般呻/吟一声,在里面停了停,很快风驰电掣般鞭挞起来。
    因为是第二天,正是血量最大的时候,灵犀感觉到黏腻湿滑的东西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在男人一进一出间,鲜红的血流如打浆一般喷溅流泻而下,时不时伴随着些许血块,将床单与地板弄得一片狼藉。
    “卓栎,卓栎。”
    灵犀紧咬着牙齿,忍受着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五年不曾被滋润的身体,很快适应了男人的撞击,激动地缠绕起来。
    灵犀忍住哽咽,太太耻辱了,可这耻辱又伴随着一股被虐般的快感,让她的身体激动万分。男人没有亲吻她,没有丝毫的爱抚,没有一句甜言蜜语。他按着她的身体,如同进行一个仪式,狠狠地进入退出,他们如同野兽一样j□j。
    温度越来越高,灵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燃烧起来了,激烈的快/感从两人连接之处蔓延开来,身体开始颤抖,她那里紧紧缠着男人的地方在男人的抽/干之下咕叽咕叽作响。
    她不了了地狠狠翻过身,抓着男人的肩膀用力咬了下去。
    男人动作更快起来,浓密漆黑的毛发下面,那对滚圆的囊/袋击打着她的臀/肉啪啪作响。
    “卓栎,呜呜……受不了了……”
    眼泪已经被逼出来了,灵犀抽噎着,攀着男人的肩膀,再也忍受不了地疯狂尖叫。
    卓栎终于不再不发一言,他抱着灵犀的身体,低下头亲密地吻她。
    唇舌交缠,温软的气息在两人时间徘徊流转,灵犀化作一滩软水。她感觉到男人隐隐颤抖的双唇,还有他眼中淡淡的水光。
    他……
    他是有所动的吧?
    那一刻,灵犀无比确定。
    没有言语,他们肢体交缠,用最原始的方式感受彼此的存在,滑腻的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鼓动,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抖,每一次翻转都是天昏地暗,他们就好像要死了一半,差一点点天长地久。
    高/潮连着一次又一次,潮水喷涌而出。血液将两人j□j染得鲜红一片,男人射/精之后的麝/香气味,被浓重的血腥掩盖得几不可嗅。他一次次射/进她的身体,好像要将她的身体当作皮囊一样装满。他抱着她,如同确定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吻着她,像在爱抚被吓坏了的小兽,他撞击着她,像在教训做错事的孩子。
    灵犀从未如此确认,这个男人,是爱着自己的。
    漫长的激情之后倦怠随之而来,劳累一路的灵犀,在男人的气息之中安然睡去,自从女儿生病以来,灵犀从未睡的这般安稳。不管身上鲜血如涓涓细流沾染了整个房间。
    她做了一个好梦,青绿的草原之上,她看见她的女儿大雁一样在天空飞翔,无忧无虑。而卓栎站在自己的身边,与她相视而笑。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阳光大好。
    灵犀伸了一个懒腰,回味了一下昨夜的梦境才准备起来,身上大约被清晰过,没有黏腻感。虽然没有穿衣服,但是内/裤还是穿上的,灵犀摸了摸,还有人帮她垫了卫生……咳咳。不用想肯定是卓栎,灵犀红了脸,赶紧起身穿了衣服。想到女儿一夜没有见到自己,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哭。
    急切是开了门,灵犀刚要喊文艺,就看到客厅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沙发上。那两人人也看到了灵犀,立刻站了起来。
    “你好。”其中一个男人说了话。
    “你好。”灵犀回应。
    她以为卓栎知道文艺的病情,才一大早就叫了医生过来,正想要说话,就见其中一个医生走了过来,“我来为你抽血化验,请配合一下。”
    “我?”灵犀奇怪,“生病的是我女儿,她……难道她的病情跟我的身体有关?”
    灵犀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那人摇头说:“令千金的身体我们不知道,是卓先生需要确定您的身份,所以,我们要做DNA鉴定。”
    “什么DNA鉴定?你在说什么?”
    “我们需要帮卓先生确定,您的确是蒋灵犀小姐本人。”
    这一次,灵犀是彻彻底底的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有点晚,但原因是还有一章,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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