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91-94
    91
    张宁简这一生,想要平凡的拥有一个人,然后一起走下去,走到夕阳西下,走到人生迟暮,然后一起笑谈人生直到终老。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可他的一生不会平凡,从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便注定他这一生有许多坎坷,和许多难以随心去抉择的人与事。
    三十岁之前,人生虽没起起落落却也勾心斗角,明争暗夺,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做一个正直正义的人,从了军,亦有了军人的使命。
    张司令是个耿直又脾气火爆的人,张宁简是耳濡目染,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懂得了人生和为人,然后生活与工作的井井有序,铸就了他做事果断与认真执着的为人。
    可是,唯独在感情上,他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从最初的不确定到最终的认真,到最后的放手,这个过程让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懂得了什么是爱。
    人说男人的爱情比女人懂得要晚,因为他们天生的头脑与理智对处理爱情上都不会第一优先。
    张宁简这一辈子没少帮助别人,却也欠了一个人最大的恩情,他们这种人,讲恩情要比亲情还要注重,铁血的男人,少了柔情多的是刚毅和狠厉。
    二年半前的一个秋天,张宁简突然遇袭。
    那时并不知情是谁下的手,在南京出差中途遭遇袭击,对方下手很重。而张宁简却被人搭救,这个人就是童颜的父亲,童安滨。
    那时与童颜已经分手,张宁简对童家虽然没有愧疚,毕竟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与家庭无关,但他对童局一直很尊敬。
    当时情况复杂,童局抛开孩子们的恩怨,冒着生命危险伸出了援手。
    突袭者是谷煜买凶派来的,当时并未查到真正因果,却是二年后才再次事发才查清楚事相。当时童局救下了张宁简一命,却自己身受重伤左肩中了一枪大出血昏迷了两天。
    童局这份恩情,如同再造父母,张宁简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份救命之恩。虽说这份恩情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不过张宁简表示,在有生之年,只要童局开口,他必万死不辞。
    童局当时躺在病床上,摆了摆手:“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颜颜开心幸福。”
    童局话未挑明,但张宁简必然听得懂,他当时有片刻的停顿,末了认真道:“除了童颜,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会有半分托词。”
    他的拒绝,童局明白,既然两人已经分手,那必定是感情不在这上面了。强求的感情那也是害了自己孩子,他本就不是强求,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童家父母并没有因为他与童颜分手的事情对他橫眉冷对,童颜也并未因为分手的事情,让大家关系闹僵。
    这一点,童家人的所作所为,是张宁简所敬佩的。
    所以在后来,他与童颜不会对立,因为童颜对他真的很不错,虽然没有感情,但他也懂得人心。再者,他更多的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回报童局这份恩情。
    但童家家世并不差,即使他想报答也并没有任何机会去实现。
    张司令也教诲让他平静的看待这件事情,但恩情永远不能忘。
    直到去年七月,再次发生了无法逆转的局面,童颜身心受创当时神智不清,时清醒时糊涂。
    童颜一心求死,当时童家人几近崩溃,童母更是恨透了张宁简,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张宁简无任何托词,人是他惹下的,祸却嫁到了童颜的身上,他说再多对不起,也换不回童颜完好的身心。
    张宁简是个有良心的人,得人恩果千年记,这句老话一辈子不能忘。所以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童颜几天时间人折磨得不成样子,好的时候会笑着和他说话,不好的时候连他一起吼着让他出去。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童颜内心最大的支柱就是张宁简。
    末了,童局当着张宁简以及张司令的面开口。
    “就当我豁出这张脸不要了,宁简,算我求你了。”童局几天时间,乌黑的发丝中冒出许多根白发,原本精神矍铄的目光此时黯淡得蒙了一层的灰。为人父母,再坚强坚毅,孩子也永远也是心头肉。
    张司令没有开口,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搭档程继宣,末了把目光转向了紧抿着唇,脸色有些泛白的张宁简。
    事态发展至今,他欠了童局一个救命的恩情,欠下童颜这么大一份责任,张宁简堵在xiōng口的话有太多太多,却唯独开不了口拒绝。
    放弃程筱豫,他有伤有痛却只能忍,他不能与她摊牌,她恨她怨,一切都是他自识其果,他只能认了。
    心底的感情不是轻易能够拔起,真正的爱情也不是说忘就忘,说清除就清除掉。他想做到把心都给付之给童颜,全身全意的去保护她照顾她,可是,他的人做到了,但心却越来越空。
    程筱豫走了,远离了是是非非,剩下的他去面对。
    却不想,谷煜再次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几个月过去了,童颜应该从失意痛苦当中走出来了吧,毕竟,她身边有着那个一直真心付出的周子末。
    ******
    而此时,童颜却没有张宁简想像的那样,虽说她已经尽力抛开过往,但身边的周子末,她不想接受。
    周子末是个好男人,对她的好几乎让她挑不出来任何一丁点的毛病,但她的内心真的没有强大到,现在去接受任何人的示好。
    周子末近来会从生活中的点滴让她活得开心,但却也从感情攻势上紧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周子末的一通表白,让童颜的心像被挖了个洞一样,害怕,真的是害怕。
    她明里拒绝,暗里拒绝,但周子末这么多年从没放弃过。童颜不想让他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但却也是个心软的女人,抵不过别的的好。
    只是,这一次,童颜再次胆怯了。
    因为她居然任由着他抱住了她,而且,周子末温热的唇,带着暖暖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忘了拒绝,却突然脑子轰得一下,让她整个人都无法支持着身体,她狠狠的推开了他:“周子末,你别再找我了。”
    周子末当然感觉到她内心的松动,她会露出温柔的笑,很多时候是开心的像暖阳一样的温柔。他感受到她心的变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知道她爱张宁简,但她们依然没有在一起,那证明他有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让我来爱你。”周子末眸子认真笃定又坚毅。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她不是无心的人,也不可能装做视若无睹,但她接受不了,她无法接受……
    “周子末,我们以后别见面了。”童颜说着转身要走,却不想周子末一道大力把人拽了回来,双手紧握住她的肩头,目光隐忍,“童颜,你看着我,你问问你的心,你没有一点心动么?”
    “没有,一点也没有。”童颜很少会大声嚷着,但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她怒吼出来,眼睛却已然通红一片。半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根本不够童颜去洗刷掉那不堪的噩梦。
    周子末知道她在说谎,她是在逃避,他捧住她的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强行的覆上了她唇。
    轰的一下,童颜脑子被强行灌入了所有的过往,一幕幕让她崩溃的噩梦,永远也忘不掉。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她踢他,打他,用力的推他,躲避着……
    她愤怒的退后,狠狠的看着他:“周子末,你别逼我,你是在逼我去死。”
    “童颜……”周子末痛苦的神情无须言表,“你还爱着他是吧。”
    “跟他没关系,周子末,这是我自己的事。”
    “既然不是他,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这么多年,我一点也进不了你心里,即然不是他,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周子末也有些激动,爱了好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时间,看着她与张宁简出双入对,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但他只能看着她好,祝福她。但一次次的伤痛,他不想看着她痛了。
    “周子末,你别再逼我。”
    “我是逼你看清事实,看清你自己的心。”
    周子末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对她来说一直是个温柔的人,从未对她吼过,细心耐心的呵护,她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忘记。她这种人,有些东西烙在了身上,一辈子也许都摘不掉,那份耻辱,那个噩梦。
    “周子末,我看不清,我什么也看不清,周子末,你放手吧,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个答应,那么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再也不想接受任何人了。”她说着,紧咬着唇,脸色蓦地变得惨白,紧攥的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我被人□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童颜说完,转身摔门出去。很想找一个没人的角落,独自承受就好,她没有坚强到可以面对一切,她是个女人,一直都是个软弱的女人。
    她爱张宁简,一直都爱,但她的爱有自私,但却不想自私得让他活得没了灵魂。
    她从小家世就好,自身条件又好,自诩在哪里她都是众人之中最为亮眼的那一个。
    但她放低了身价,把尊严放到最低去迎和,去爱张宁简。
    她可以忍受他不爱自己,她甚至自私的想要留他在身边,可是她再多的自私也换不回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而那一次的噩梦,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无法再回首那一段往事,她甚至有一段时间出现了短暂性失忆,可惜事与愿违,最后这段回忆完完整整的撞进了脑子里。
    谷煜第二次抓了她,想要以她做威胁实施报复,她当时只剩下惊吓和害怕。具体谷煜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她神经高度紧张,她逃不掉,她一直紧紧的蜷缩在角落里,一个在默念的告诫自己,她会没事她会没事……
    直到有人闯了进来,她看清了来人,那是焦急神情的周子末。
    她听到了枪声,听到了嘈杂的声音,也听到了周子末的声音和混乱不清的男声。
    她浑身发抖,她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领,她害怕,潜意识里怕别人碰她一样,她浑身抖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听到周子末温柔的声音,然后把她抱了起来。
    走到了外面,枪声不绝于耳,当她站在了下来躲在一个角落里的时候,她看到了混战里,张宁简的身影,却是在倒下的那一刻。
    她紧捂着唇,想要嘶喊,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来。浑沌的脑子霎时涌进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挤得头都快爆掉。她顾不得脚软手软,跌倒了再爬起来,直到跌跌撞撞的扑到他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张宁简嘴角流出了血,她只是拼命去擦,然后泪水不停的掉,她想问他话,可是只是掉着眼泪,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宁简张了张嘴,几次从嘴里涌出了血,却也拼命的问出她一句:“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
    童颜摇头,拼命的摇头,决堤的泪水模糊了视觉,她紧紧的抱着张宁简。
    张宁简昏迷了几天,肺子上开了个洞,呼吸微弱,差一点就救不活了。所有人都围在身边,童颜寸步不离的陪在身边。
    张宁简的呼吸很弱,一直没有醒来的征兆,她问医生,医生也只说这看病人的身体,但张宁简的身体那么好,为什么不醒来啊。
    张宁简的身体确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好,自从程筱豫走了之后,脑子总是放空,偶尔会开个小差让他神游出去。他要保护童颜,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强压性的压力让他身体和脑力跟着吃不消。
    中枪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出现了程筱豫最后一次见面时的话,她说小宁哥,我走了。
    她真的走了,跟着她的朋友走了。
    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他也没有脸面去面对她。
    他总是在做梦,梦里有过往的欢笑,也有痛苦的泪水,他想伸手抓住她却只留一场空,还有痛得无法呼吸的感觉,每一次心揪得疼,然后呼吸便困难,几次让他陷入昏迷。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情绪反射很大,是造成他连续几天醒不过来的主因。
    童颜陪在他身边,她想叫他醒过来,只要睁开眼睛,她做什么都愿意。可是他一直没有醒来,一直在睡,情绪反反复复,医生也无能为力。
    邱蓝一时间老了很多,近六十的年纪还要承受这样的打击。
    一次她偷偷听到,邱蓝对张宁简提到了程筱豫。
    她说:你打算这样一直下去吗,你对得起你伤得那么深的小豫么?你伤了小豫,你还打算再伤害一次我?张宁简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让小豫一辈子别回来,让她一辈子恨你……
    童颜知道没人喜欢她,程筱匿程筱亦,包括安安以及一众他的朋友都不喜欢她。还有邱阿姨,她的态度很明显,因为她喜欢程筱豫,并不喜欢她。
    他在受伤的一刹那,对她说的对不起。张宁简不知道,他的对不起,童颜痛得仿佛心被捏碎,他只把她当做责任,一个让他伤痕累累的责任。
    她不是他的责任,不是他的义务,更不是他活着仅为她做着弥补这件事,她从来要的都不是这个。
    童颜夜晚陪在病房里,手,轻轻的搭在他的眉上:“宁简,醒来好吗?”她温柔的指腹轻抚着他的轮廓:“求你了,醒来吧。”她的声音极低,隐约中仿佛是在低泣,可是病床上的人,一直没有任何声息。
    直到第昏迷的第四日的傍晚,张宁简醒了过来。
    他不能继续睡下去,不能继续放空自己,不能放任自己去逃避,他必须要回到现实去面对一切。
    他有家庭有责任,他是个男人,逃避,不是他该做的。
    身边的人都憔悴了许多,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先对周围的人说了一声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邱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宁简轻轻回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很好。
    此次军警合力,把谷煜一伙一网打尽。事情在他昏迷这几天处理得差不多,张司令更是大发雷霆,谷家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这次几家联手把谷家查了个底朝天,直接把人一道送上了军事法庭。
    童颜一直细心的照料着张宁简。
    而此时张宁简也发现童颜比以往要清醒很多,童颜只是微笑的告诉他,她很好,一切都好。
    张宁简从进院到准备出院,半个多月,童颜几乎不眠不休的陪在身边。不过两人的态度,从他醒来之后,都有所改变。
    童颜很痛,以张宁简和身手哪会这么轻易受到致命的伤,那是他心都不在身上,因为,他的心跟着程筱豫走了。童颜看得清,人在最痛的时候往往看清了身边许多平时无法认清的事。
    童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懂得不要开口去向男人要任何东西,如果他想给,自然会给。如果开口要了,即便他给了,也未必是真心。
    感情就是这样一回事,如果你是他心中唯一,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他也会把世界上最完整的爱送给你,如果你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你再努力,也终走不进他心坎里!
    她不是他的责任,不想听到他说对不起,事情的起因虽然是张宁简,但孰对孰错,又有什么尺度去评估呢!
    张宁简身体恢复差不多,这天,吃过晚饭,童颜坐在旁边,两人目光相交的时候,童颜没有回避,因为他的目光中,有太多太多东西。
    张宁简看着她,晦暗的眸子里有痛苦纠结和挣扎,但他依旧开口:“童颜,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童颜心中苦涩难耐,苦得从舌尖蔓延至周身。她明白张宁简什么意思,他这句道歉,是因为他说不出口那句话。她哪能不懂他的心,她爱他便不希望他受到这样致命的伤。
    她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对她来讲,这样就够了。
    “我知道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说吧。”她停顿了下,“就这样吧。”
    她微笑着,但目光中有晶莹的东西闪烁着。张宁简不是看不到,但经历了生死,他知道他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童颜,谢谢你。”张宁简目光真挚,但那句话他真的说不出口,他欠童家太多太多。
    童颜摇头,目光有些晦暗,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宁简,我不是那种会无私奉献的人,我也做不到拱手相让这个词,但如果你有一丁点的爱我,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即使让全世界都痛恨我,我也在所不惜。”他把她当责任,他在她身边只是为了保护,生死关头他的一句对不起,仿若当头棒喝打醒了她。她是爱得卑微,但挤不进去的生活何必硬挤,作践了自己委屈了别人。这一枪,就当他还了所有。她豁然一笑,“宁简,我说不出祝福的话,不过你自由了。”
    张宁简和童颜分开了,只要孩子们同意,家长并不会反对。
    童家虽然现在极其不待见张宁简,但他还是会时常去看看童颜,会关心她的心情照顾她的情绪。
    有时候童颜会闹别扭,谁也没办法,张宁简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陪她坐一会儿。
    他身体渐渐在恢复,他的心却飞走了,但人却必须做到他该做的一切。
    周子末喜欢童颜这件事情众所周知,开始的时候他会避见他们,后来一次俩人聊过一回,周子末希望他可以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张宁简不会说童颜任何秘密,但他很直接的告诉周子末,童颜的心很强硬,而且她有许多内心隐藏的事情不喜欢与人分享。
    周子末的坚持,张宁简看得出他会对童颜真的好,而且,即使有一天周子末知晓了一切童颜的秘密,他也不会轻易放手,因为真正的爱情,只会疼惜而不是摒弃。
    92
    真正的爱情,是疼惜而非摒弃。
    程筱豫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必然懂得大是大非之下人心的无奈和力不从心。
    但懂得归懂得,心疼也是有的,只是面对自己痛得体无完肤的那种境地,人心也变得硬冷起来。
    不是不爱,只是痛过之后,爱,变得让人胆怯,变得懦弱,变得自私和彷徨……
    爱情这种东西,碰上了就有瘾,上了瘾就觉得患得患失,然后就开始人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程筱豫这几年,每天都在跟自己较着劲,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他可以接受自己永久地站在他身边。可是时至今日,爱情让人变得了矫情,占据了上风开始目中无人,散漫的敷衍和无止境的接受和索求。
    那日之后,程筱豫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涌进,当得知他伤重的那一刻,她的心是揪在了一起,爱上一个人,心就变得多愁善感。
    张宁简说得很简短,短短几句话简单明了。但程筱豫必然明白那其中的曲折与煎熬,他不会开口诉说自己的无奈与痛苦,他只是简短的请清了他可以开口道出的过往。
    正如他所说,伤害了她不是童颜的错,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不能开口想要取得她的原谅而道出童颜的秘密,而所有的故事都因那个起因,所以他也不会拿别人的伤痛来为自己的幸福做铺垫。
    程筱豫理解,也懂得了他为何难以启齿。也明白了爸爸知道当时的一切却没有开口向她表明,而是让她自己去寻找。
    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和义务,他们男人就是这样,即使天塌下来也要有独自去支撑的那份信念和坚毅。
    程筱豫分得清现实,因为她们活在现实生活下,要说爱与不爱,爸爸是爱自己的,他也不忍心自己伤痛离开。张司令一样的心疼张宁简的,在亲眼看到张宁简重伤时,相信他的痛不少于任何一个人。
    但他们有他们的责任,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
    所以,张宁简说,他爱她的时候,她是相信的,只是相信与爱无关。相信与原谅无关,相信与接受无关!
    转眼小半个月过去,三月的天儿稍稍见了暖,但冷风依旧会钻到骨头缝里,打在脸上生疼。
    两个人正常的生活,上班、吃饭、睡觉,各不耽误。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多数是程筱豫在说,张宁简在应。现在程筱豫的话少,张宁简的话更是少之又少了。
    程筱豫回来之后收到一张相片,是她在齐齐哈尔时拍到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虽然知道他出现没好事儿,但她也发现几次他并没真正的伤害到自己,便也不想去计较。
    他们那种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最擅长的就是蹲守然后一击命中。如果他真的想杀自己,就凭她每天正常上下班,她早被暗杀了。
    除了两次碰到,其余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张宁简。
    三月中旬,张宁简出差下属军分区,他不放心她自己在家,但也没辙,毕竟工作要紧。
    周末的时候乔乔打电话来,程筱豫正窝在家里练着飞刀玩,接了电话便换了衣服下楼。
    这天是乔政委的生日,来之前也没准备礼物,乔乔只说她回来了,好多人让她去凑热闹,结果到了才知道是乔政委生日。
    不过大家也没人挑这礼儿,好久不见的方幕和乔雨,还有安安。
    安安是张司令的干闺女,老公是程筱亦暗恋多年未果的男人。虽然这事儿也够嚼上一段时间,不过谁没有曾经啊,谁都有傻傻分不清楚爱与喜欢的界限。
    安安领着她家儿子,萌萌的汪唯家,小家伙三岁了,说话奶声奶气,但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超可爱。
    大家闲聊好一会儿,末了安安叫她,两人一起到了二楼的阳台旁边坐下。两杯咖啡,安安推到她面前一杯。
    “东北冷吧,我打小这长大的,现在一回来还是感觉一股冷风。”安安说笑着。
    程筱豫点点头:“开春的冷风,扫得我皮肤都干了。”
    安安噗哧一乐:“你准备在这儿呆多久?”
    “不清楚,也许几年吧。”
    安安喝了一口咖啡,抿了下唇角:“你和我哥的事我也不方便说些什么,不过他那人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不是会随便做任何决定的人,他一定是有无法开口的苦衷。”
    这是这么久,第一个替张宁简说话,程筱豫还觉得有些新鲜。抿着唇轻笑:“安安姐,你是第一个替他说话的人。”
    安安微怔,末了哈哈一乐,爽朗的开口笑道:“姐是过来人,爱情没有中那么美好,但他对你的感情我看得出来,那段时间他……”安安不清楚程筱豫是否知道张宁简受伤,所以便把话说了一半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
    “你是说他受伤么,我知道了。”
    安安嘴角一抽,耸肩道:“干妈叮嘱我们不让跟你多说任何事情,她说是张宁简欠你的,不过这事儿吧,哪有什么欠不欠的,感情不讲这些的。”
    “我不恨他,也不怨他,只是这心吧,别不过来这个劲,拧得难受。”程筱豫实话实说。
    “说得爽快。”安安点头赞赏,“别不过这个劲才是正常的,如果没有爱情,那什么都不计较了。”
    程筱豫点点头。
    “他受伤那阵子我去了几次,干妈每天以泪洗面,我哥一点好转都没有,在场的每个人都焦急的等待煎熬着。当时大家都知道如果你回来,他一定能挺过来,可也都知道他已经对不住你,没人去开这个口,结果一拖就昏迷了五天。”安安叹气,“小豫,不是我替他说话,我只想说,感情有一天就去珍惜一天,如果当时,他真的没挺过来……”
    程筱豫的心猛然一顿,好像有针刺向心脏一样。
    如果他真的没挺过来,如果他真的挺不过来,她还恨么,还怨吗?还会像现在这样,每天看到他,虽然对他不理不睬。
    她从没想过,即使她清楚了一切,在她心中都没有这样的一个概念。安安的话让她突然反映过来,他也是人,会生病,会痛,也会死亡!
    程筱豫起身去了洗手间,转身的刹那,眼眶疼得睁不开眼睛,心绞得疼,脑子不住的盘旋刚才那句话,如果他死了怎么办,即使恨即使痛也不要这样。
    童颜是爱张宁简的,她亲身经历这样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一幕,所以她豁然明了,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年多的时间,人变了,目光不再是那个少女般的跳跃,眸子里有成熟有隐忍,懂得了即使痛也要藏在心底不让人知晓。
    可是这样的一幕,却像个孩子似的,不争气的看着蕴着水气的眸子。
    晚餐在酒店订的大包间,几桌的人热闹非凡,但她却高兴不起来,乔乔看出她情绪不太好,也简短的聊了几句,程筱豫强挺着打起精神直到晚餐结束,才开着车回了家。
    车子停在家楼下,张宁简的信息发了过来。程筱豫心里挺乱的,按照平常她是不会回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回了信息,说一切OK。
    静坐了片刻,才缓缓上了楼。
    家里一片黑暗,少发往日里张宁简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给她端过一杯热水,告诉她天冷多喝水。
    脱下外套挂上,进了洗手间,冲了个澡,才倒在床上。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程筱豫不自觉的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张宁简这些日子来发来的关心的信息,叮嘱的内容。
    心,有点暖,有点疼,也有点,想念。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每晚都会打来的人。
    程筱豫轻咬着唇瓣,末了接了起来。
    “累吗?”张宁简低低的嗓音在电话里传了过来,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又有些微痛。
    程筱豫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还好,不累。”
    “今天人多吗?都谁来了?”
    “安安,乔雨和乔乔,林笑,方幕,汪清陌有事没来,还有汪唯安那个小不点……”程筱豫细数着到场她熟悉的人。
    电话另一端的张宁简呼吸微顿,很久了,她没有这样开口对自己诉说或是像这样闲聊过任何她所知道的讯息。
    心中有异样的情绪涌进心底,在寒冷的日子里,暖暖的。
    也许是这个暖暖的气氛所致,张宁简轻声开口:“小豫,我想你了。”
    “……”程筱豫还在说着,却发现,她接不下这句话了。
    次日,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周放,程筱豫好久没见过他了,看到他时不免一怔:“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程筱豫点头:“吃饭了没?”
    “没有,准备出去吃。”
    “一起吧,我也去吃饭。”
    两人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坐下,以前俩人没事儿也过来坐坐。
    “这次出去时间很长,好久没见你了。”
    “恩,任何比较紧急,你们最近怎样?”
    程筱豫点头:“还好。”
    两人吃过饭,回来的时候,程筱豫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周放去了他家。
    从柜子里拿出酒在沙发前坐下,倒了两杯推到周放面前,两人都静坐着。
    安静了好一会儿,程筱豫才开口。
    “夏夏那边比较忙,偶尔打来电话问你怎么样?”
    周放垂眸,片刻的停顿,然后只是恩了一声,没接话。
    “周放,昨天有个人跟我说,感情有一天就要珍惜一天,不知道哪一天也许我们都没有力气去爱了,那时是不是会后悔?”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跟我说?”
    “你说的,我们都是局里的人,都走不出去这个坎。”
    周放点头:“你说的对。”
    “说穿了,我们这种身份让有些人觉得很尴尬,其实夏夏未偿不是如此。”
    周放轻笑:“我的身份让她尴尬了么?”
    程筱豫点头:“你不会,但你身边的人会。”
    周放微顿了下:“我们不单单因为这些,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因为高威,我知道。”
    周放呷了口酒:“换个话题吧。”
    程筱豫笑了笑:“咱俩去练练?”
    “有点累,改日吧。”
    程筱豫回了家,给仲夏打了电话过去。仲夏正在开会把电话给挂了,四十分钟后才回了电话。
    “忙什么呢?”程筱豫躺在床上,拿着爱拍看电影。
    “开会呢。”
    “今天是周末。”
    “是啊,有个新的项目,你也知道我爸身体不好,家里的事儿全落我身上了,我现在就像个男人一样拼命的干。”
    “仲伯伯现在怎样了?”
    “好多了,你打电话来什么事儿?”
    “刚才和周放一起吃的饭,他最近很忙刚回来。”
    仲夏扶在门把手上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恩了一声推门而入:“他挺好的吧。”
    “看起来还可以,你什么时候能再来。”
    “暂时没有时间,等把这个项目搞定的,我就过去看你。”
    程筱豫撇嘴:“别说看我,鄙视你。”
    仲夏轻笑,末了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挺不要脸的,他的态度很坚决了。”
    程筱豫挑眉:“张宁简也挺不要脸的,每天往我身边凑,我冷嘲热讽都不走,骂都骂不走。”
    仲夏咂舌:“成功的三要素:一、坚持。二、不要脸。三、坚持不要脸。”
    程筱豫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她,夏夏已经被荼毒了,彻底黑了。
    周三是军子生日,菲菲拽着她一起,她也没有反驳,下了班一起去吃饭。
    人不少,男男女女二十几人。程筱豫也不太熟,便坐在一旁不说话,偶尔和菲菲或是叶子说上几句。
    吃过饭快九点了,然后大家便换了地儿,去了酒吧。
    程筱豫下车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电话一看是张宁简。
    简短的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到了包间,菲菲哼着歌,大家玩闹着喝酒,大概四十多分钟后,门推开了。
    黑色休闲裤,灰色格子衬衫,衬衫掖在裤子里,背对着走廊的灯光,人的整个轮廓和身形完美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程筱豫抬眸看过去,心下微顿。
    里面有熟人,张宁简也没与她多说什么,跟大家打着招呼,他来的晚,上一局也没参加,所以来了就被人要求自罚三杯。
    你敬我,我敬你,他敬你,你敬他,这就是酒局,喝起酒来那就一个字,爽。
    不过个“爽”,程筱豫倒没感觉到什么,虽然她酒量也不差。
    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一个人七八杯就下肚了,程筱豫转身回了旁会下,不一会儿,张宁简也坐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程筱豫问他。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到家。”
    “哦,这么晚啊。”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张宁简点头,没说话。开了七个小时,原本应该明天回来,结果他一刻也坐不住,特别想回来。
    刚坐下没说几句话,又被人叫了过去喝酒。
    大家闲聊,没几句正经的,然后军子和张宁简聊了会儿,好像说的是正事儿。
    然后旁边有人拿着烟发了一圈,递到张宁简面前的时候,张宁简刚要伸手,程筱豫抬手推了过去:“他不抽烟。”
    她这个动作很明显,大家隐隐的笑声,程筱豫就当没听到,不过看到张宁简的笑,程筱豫觉得自己真是闲得,多此一举。
    菲炎炎凑了过来:“你俩合好了?”
    程筱豫瞪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合好了?”
    “你俩都同居了,还没合好谁信啊!”
    “……”
    一通下来,折腾到后半夜一点多才散局。
    大家都没少喝,直接打了车回家,谁也没开车。
    张宁简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她走一步,他跟一步,不超前,只落后一点点的距离,抬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上了楼,程筱豫拿出钥匙开了门。
    站在玄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是张宁简怔怔的看着她,程筱豫转头换鞋没去看他,然后直奔洗手间去洗漱。
    冲了个澡出来回了房间,像往常一样,也不说话。
    张宁简冲澡,出来后,拿着杯子倒了一杯刚刚泡过的茶。
    拿着个杯子,走到程筱豫的门口,敲了下门:“我泡了茶给你喝点儿。”
    程筱豫也有点口渴,起身下来,开门接过杯子。
    她转身往回走,却不想张宁简跟了进来。程筱豫正喝着水转头看着他,然后咕咚咕咚两口咽了下来,还剩下小半杯端在手里。
    “你干嘛?”
    “我在杯子。”
    程筱豫哦了一声,把杯子递给了他。张宁简拿了过来,凑到唇边,把剩下的茶水喝了下去。
    程筱豫走了出来,拿着吹风筒吹头发,张宁简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程筱豫觉得今天他有点不一样。
    “喝多了?”
    张宁简点点头:“好像有点。”
    “那去睡吧。”
    张宁简抱臂站在她身侧,末了抬手,从她手里拿过吹风筒,然后粗糙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
    他的目光很炙热,身体温度在酒精的作用下正挥散着热度,手上的动作很轻柔,不似男人那样僵硬笨手笨脚。
    他的目光通过镜子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一点点上移,对视上她的眸子。温柔似水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温情,程筱豫有一刻,特别想逃走,她是矛盾的,不是不爱,只是痛过之后的爱,倍加小心翼翼,很怕一个不小心,再次重创,伤痕累累。
    发丝因暖风吹得很温暖,很柔顺,放下风筒,双手替她整理着发。张宁简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她的发,然后手指一寸寸的揉上她的后颈,指尖的力度刚刚好,让她很舒服。
    “最近颈椎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
    “平时注意别总低着头。”
    “恩。”
    两人相对无言,末了,程筱豫抬手拨开他的手:“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程筱豫向卧室走去,却不想,身后的男人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拖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身子。
    他的手劲儿很重,可能是没掌握好力度,心中最真挚的想念让他掌握不好力道,如铁一般的坚硬手臂,箍得她身子生疼。
    “小豫,我想你了。”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发顶,闷闷的嗓音低沉得从头顶传了过来,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人内心有一刹那的悸动。
    93
    小豫,我想你了。
    这是一句令人怦然心动的一句话,点燃心底的火苗。这是一句如星星之火,却可以燎原的话,刺中人心最软弱的那一点。
    小豫,我想你了。
    他的语气真挚,他的态度炙热,却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寻找着一个突破口,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心,重新接纳他。
    小豫,我想你了。
    低低的嗓音,诉说着简短的足以代表炙烈感情的几个字,他只是想告诉她,想念这两个字,其实没那么简单。
    张宁简的双臂如铁一样的环住她的身子,带着酒精的气息冲进她的鼻息间,火热的气息,滚烫的身体温度,每一样,都似要浇灭她的理智。
    仅是这样一个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末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张宁简轻轻松开双手,大掌扣住她的肩头把人转了过来。
    他垂眸,温柔的眸色有几分暗涩。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程筱豫的眸色很深,那里的挣扎和彷徨他看得清。紧抿的唇有些苍白,她在挣扎,她在判断,她还是在退避。
    张宁简眸色一暗,深沉的目光直视着她的脸,流连。
    蓦地,手上一痛,程筱豫吃痛惊呼……
    张宁简抓起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一下。待她惊呼之时,他却含住她被咬到的指尖,暧昧得轻吮了下。
    轰的一下,程筱豫脸色蓦地一热,这样的小动作,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多么像是情侣之间暧昧的互动着。
    她脸色发烫,猛的抽出手指,转身逃似的回了卧室,呯的一声,房门紧紧的关闭,然后是那寂静的空气中,自己呯呯的心跳声。
    张宁简看着紧闭的房门,唇上温度依旧,舌尖舔了下性感的薄唇,想起程筱豫难得出现的窘迫和害羞,他心下暖暖的涌进一丝甜蜜,好像,那种炙热的感觉从周身涌进心底。
    次日一早,程筱豫爬起来的时候就闻到一阵香气,走了出来,看到一身家居服的张宁简正在厨房里忙碌,旁边的电饭煲正冒着热气。
    听到门声,转头看到她走过来,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去洗脸,吃完早餐还要上班。”
    他出差一周,家里便没再开火,多日不见的温度,多日不见的人,让房间里传来久违的温暖。
    洗漱过后,程筱豫走到餐桌前,海鲜粥,煎蛋,小咸菜。都出自他的手,以前他也常常做早餐给自己,只是没有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感觉。
    张宁简洗了手在好对面坐下,把煎蛋夹起一个放到她的碗里。
    程筱豫喝着粥,味道还是那么好,温热的粥流到胃里,让她整个人都很舒服。
    “你今天去上班么?”
    “恩,要做出差总结,几天落下的工作,估计今晚回来可能会晚一些。”
    程筱豫点头,没说话。
    “晚上想吃什么?”张宁简抬头看她。
    程筱豫想了想,摇头:“随便吧。”
    “吃火锅吧。”
    “成,那我下班去买东西。”
    “恩,路上小心。”
    吃过早餐,程筱豫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张宁简已经穿上军装和外套站在客厅里。
    “怎么没走?”
    “我的车昨晚没开回来,搭你车。”
    程筱豫恩了一声,走到门口换上鞋子,而旁边的张宁简却从衣架上拿下尼子大衣,站在她身边。
    程筱豫神情微顿,张宁简笑着开口:“抬手。”
    虽然有些别扭,不过还是伸出手,让他把外套给自己穿上。扣上衣扣,拿过围巾给她系上,程筱豫看着他的脖子上系着的同款围巾,想起他强行拖着自己去商场逛的情景,轻笑了出来。
    张宁简被她突然的一抹馨笑弄得有一刹那的微怔,程筱豫看他傻傻的眼神,轻笑着抿着唇转身去开门,却不想张宁简一手挡住她的腰,呯的一声把人按在了门板上。
    程筱豫微微挣扎了下,知道挣不过也不想动手怕让他旧伤复发,眸子微凛:“放开我。”
    张宁简眸光隐忍,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小豫,我想吻你。”
    程筱豫怒目瞪着他,不能动手那就动脚,抬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张宁简闪躲不及,大抽着气。
    “程筱豫你每次都来这招。”张宁简疼得直揪眉。
    “每次都来这招你也中招。”程筱豫轻踢了下他的小腿,“让开,再不让开我不带你了。”
    “死丫头。”张宁简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下她的额头才放开。
    程筱豫撇嘴,抬手在脑门上蹭了一把:“呸。”
    “……”这是有多嫌弃他啊!
    张宁简坐在副驾驶,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程筱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诶,你别笑得这么恶心好吧。”
    张宁简咂了下嘴角,抬手摸着早上刚刚刮过胡子的下巴:“我觉得挺帅的。”
    “自恋要有个度,神经病好转不了。”
    “自恋,也可以形容为自我欣赏和自我肯定,与神经病没关。”
    “你早上没吃药。”程筱豫瞪了他一眼。
    “吃过了,真的。”张宁简那表情极度认真。
    “那就是吃错药了。”程筱豫扯着唇角。
    “有可能,把你的药吃了。”
    “……”
    把人扔在路边,程筱豫坚决不送他,她要是送他到单位,她就是早上出门吃错药了,还吃了他的药。
    张宁简可怜的站在冷风中,看着车子火速消失的车尾,微微勾起一抹沁人心脾的笑容。
    三月末,东北开始停止供暖,程筱豫比较不适应,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正好,室内却yīn冷。
    程筱豫握着热水杯取暖,炎菲菲托着下巴看她:“小豫姐,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定张宁简的么?”
    程筱豫一怔:“怎么问这事儿。”
    “我觉得你俩特别好,而且我看得出他很爱你,虽然你一直很傲骄,我也想傲骄,可是没人让我傲骄。”
    程筱豫噗哧一乐:“哪有,我看那天吃饭的时候,那小帅哥就不错。”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又有什么用。”
    程筱豫虽然知道的不太多,但大致也听她偶尔流露出的无奈和她前些年有几分相似,她断定这丫头定是喜欢上了搞定不了的男人。
    “其实吧,喜欢上一个人,首先要有一个恒心,不能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再者,放下矜持别拿脸太当回事儿,追男人不丢人,搞定了他们我们终会有一天趾高气昂,然后俯视着他们,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程筱豫说着,信心满满。
    炎菲菲嘴角一抽:“说的简单,哪那么容易搞定啊。”
    程筱豫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要有一颗持久的怔心,久攻不下也别气馁,看看我,你就懂了。”
    “你喜欢他多久了?”
    程筱豫想了想,张开两个手:“十年,我追了他十年。”
    “你现在很幸福,羡慕死了。”
    程筱豫轻笑,羡慕,如果她知道自己在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她就不会说到羡慕了吧。
    “他真的很爱你,那次他发烧,人都烧糊涂了,我和他说到你的名字,他以为你生病了,坐起来就要冲出去,结果呢,自己却差一点昏倒了,要不是我在,他估计都突发肺炎烧死过去了。”
    程筱豫噙着笑的眸光微滞,那次菲菲打电话给她,她当时在气头上没理他,也真的有些后怕,如果他真的烧成了肺炎,本就旧伤未愈真容易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程筱豫心中微痛,脸色也变得难看。菲菲再和她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临下班前,张宁简的信息发了过来,告诉她家里缺了什么东西,一一叮嘱她去超市的时候带回来。
    家,是个温暖的字眼,是个充满爱的地方。他们的家,好像,这个词更多了份浓浓的感情。
    程筱豫下班开车去了家附近的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选了一购物车的食材。
    按照以往,她才不会下厨房。
    知道他的辛苦,知道他的不易,人心是肉长的,她不可能不心疼。
    屋子里暖气停了,很凉,换上厚的家居服,进了厨房。
    把东西分了类,摘了青菜,把海鲜放在一旁水盆里泡着,这边开始洗菜,然后洗海鲜,把锅料和水弄好放到电磁炉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张宁简还没回来,程筱豫接了热水暖手,披着毛毯坐在沙发前静坐。
    八点半,张宁简才回来。人进来,带进一股冷风,程筱豫抬头看着他,张宁简冲她笑笑:“饿了吧。”
    “还好。”
    “我去换衣服,然后去准备。”他说着,换了鞋子走了进来,在厨房门口停留了下,转头看着她,“不是说我回来弄嘛,现在冷,尽量别沾冷水。”
    程筱豫笑笑没说话。
    把水烧上,张宁简回了房间换衣服,然后出来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拿了一瓶酒。
    “喝这个?”
    程筱豫点头。
    此时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去年,她和他一起吃火锅,然后互相斗嘴,他的毒舌攻力她是知道的,绝对损死人不偿命。
    一顿饭吃得还算温馨,起码没了之前的压抑,却也没有以往的毒舌,张宁简夹菜给她,程筱豫不拒绝默认了接受。
    一人喝了两杯暖暖身子,这个时候的东北真心难熬。
    “晚上睡觉太冷就开空调。”张宁简对她说道。
    “还成,刚停暖一时接受不了,过几天就好了。”
    张宁简挑眉看她:“有个免费的暖炉要不要?”
    程筱豫微顿:“什么暖炉?”
    张宁简嘴角一抽:“晚上给你。”
    程筱豫不解,也没再追问下去。
    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了餐厅和厨房。
    程筱豫接了杯热水暖手坐在沙发前。过了会儿,张宁简在她旁边坐下。电影演了一多半,程筱豫的水杯也凉了,手缩到毛毯下面,把自己围成个粽子。
    张宁简看了她一眼,把毛毯掖了下被角,手突然触到她冰凉的脚面,抬眼看着她,然后伸出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程筱豫微微挣扎,这样亲密的动作虽然不算什么,但女人的脚被男人握在手心,那种感觉很微妙。
    “张宁简。”
    “别动,这么冰,女人的脚不能凉到,对身体不好。”
    程筱豫用力的想要抽回,却被他压得更紧:“好好看电视。”
    “你对女人这么了解,这事儿都知道。”
    “我上过学。”
    “……”
    程筱豫还真别扭,别扭的要了命,浑身都不自在,不过暖流从脚上传到周身,身体也感觉好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冷。
    张宁简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程筱豫看着电视没理他。
    “小豫,你真漂亮。”张宁简第一次夸她,而且语气非常认真。
    程筱豫冷眸一瞥:“废话。”
    “……”
    她斜靠着沙发,暖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自己好像睡着了,身体好像被抱起,让她微醒过来。
    “呃……”她看着自己的处境,正被他双手抱起向卧室走去。
    她也没挣扎反正已经到了卧室门口,张宁简用肩膀轻撞开了门,然后把人轻放在床上。拍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拽过被子盖好:“睡吧。”
    程筱豫恩了一声,闭上眼睛。
    可能是心底有种暖暖的感觉,或是,她也没再那么纠结了,所以脑子放空,睡意很快侵袭过来。
    过了会儿,张宁简关了灯走了进来,在旁边坐下,温暖的掌心贴着她放在外面的手,倾身,吻了下她的额头……
    心,猛然一跳,不够,要再多都不够的感觉。
    唇,轻滑至她的脸颊,小巧的鼻翼……
    程筱豫感觉到温暖的触碰,微微有些转醒,待睁开眼睛,就看到身边的张宁简正看着自己。
    而且,这货居然上了她的床,正抱着自己。
    靠之,这个魂淡居然玩偷袭,抬手推了他一把:“谁让你上我床的。”
    看着她怒目圆瞪,张宁简有些委屈:“怕你冷。”
    “……”冷个毛线啊,这货,“回你房间去。”
    张宁简不但没走,反而抬手扣住她的腰,然后长修压在她的腿上:“免费的人体暖炉,好吧。”
    “好你妹……”程筱豫用力一挣,抬腿踹了过去。
    94
    程筱豫力道不轻,整个人斜身过去一脚下去正踢在他的小腹上,张宁简抽了口气,身子一歪差一点掉下床去。
    这丫头,又踢他,现在都踢上瘾了。
    张宁简手轻点地面,身子借力弹了回来,身子躲着她的攻击,猛的一扑,程筱豫便被他按在了身下。
    她身子斜躺在床上,头枕在床边,长发散落着有一部分已经搭在了床上,一半置于饱满的xiōng口,随着呼吸的起伏,隐约看得到睡衣下丰满的xiōng部。
    张宁简舔了下唇瓣,冲着她笑。程筱豫挣扎着,大腿被他压住,双手被他禁锢着,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看着他那精明的眼神,还有轻舔薄唇时的妖孽模样,程筱豫恨得牙痒痒。
    “你丫放开我。”
    “小点声,大半夜的让隔壁听到多难为情。”
    程筱豫脸色通红,不过这是气得,但也只能服软:“我要睡觉,你别闹了。”
    张宁简有些委屈道:“是你先踢我的。”
    “那我不踢你了,你快下去。”
    张宁简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便松开了手臂身子微微欠起,却不想程筱豫耍赖,双手用力的一推。
    张宁简顿时猛咳起来,程筱豫一看自己的双手,完蛋一定是推到他xiōng口了,刚才情急也没多想,急忙跪坐起来拍着他的背。
    “没事儿吧,要不要紧啊。”她焦急的拍着他的背顺气,急切的口吻显示出她担忧的心情。
    张宁简摆了摆手,身子重重的躺在床上,然后一手捂着xiōng口剧烈的咳嗽着。
    程筱豫那拳手可不是一般小女生的拳头,她一拳能把沙袋打穿,何况气愤的时候手劲更不会小多少。而且正中他xiōng口,躲都没来得及。
    程筱豫后悔也晚了,刚才出手确实不轻,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谁让他欺负她。但是再欺负,她也不想扯到他的伤。
    张宁简看着一旁小脸揪成了一团,晦暗的眸子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她紧咬着唇瓣已经泛了白,却依旧紧紧的拽着他的手。
    张宁简一看她这样,急忙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没事儿,小豫,真没事儿。”
    程筱豫一直咬着唇不说话,看着他难受,她更难受,这种感觉真特么的差劲,那么讨厌他,却经不得看到他一点点的痛。
    程筱豫错开他的手,把脸别到一边。
    张宁简缓了口气,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手臂环着她的肩,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把她转了过来:“小豫,你看着我。”
    程筱豫不说话,但眼泪却经不过心底的难受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还真是差劲,碰到他就彻底的失去了自我,她可以痛得死去活来也不想哭出来,却因为他痛苦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而懊恼。
    张宁简眼看着她的美眸是那么的倔犟,却终是承载不住,一滴泪滚落下来。张宁简心下一痛,堵得xiōng口泛闷。
    “小豫,我错了,你别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她要打他骂他,他都有对策,却唯独这一点总会让他措手不及。
    程筱豫倔犟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然后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张宁简紧抿着唇,开不了口。
    他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泪,苦涩的咸,通过舌尖蔓延至口腔,苦涩的味道席卷周身,却让他真实的体会到了,她在身边。
    吻,一寸寸的吻干了她的泪,眸子低垂,触碰到她唇角上氤氲的光泽。唇,蓦地贴在了她的唇上,心痛的感觉从心底涌起,长臂一伸把人搂在了怀里,舌尖有些迫不及待的探了进去,把那份苦涩一同送给了她。
    她被他弄得吃痛,沉吟中微微张口却被他的舌强势的探进了口腔,强势的勾住她的小舌。心,微微的颤抖,身子也跟着心一样开始轻颤着,她不知道是该推拒还是该接受,只是觉得,太难受了。
    曾经的过往在脑子里像放映机一样的闪现着,他们的欢乐,笑声,痛苦,挣扎,一幕幕都让她的心产生强烈的冲击。
    童颜,蓦地想到了童颜,那么骄傲的人被强……
    程筱豫只觉胃里一阵翻腾,猛然推开他,转身跳下床,直奔洗手间干呕不止……
    张宁简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急忙跟着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程筱豫有重度的精神洁癖,每次都把自己折腾得很惨。此时吐得浑身无力。
    “好些了没?”张宁简看她缓过了好多,拿着杯子接了水递给她漱口。
    程筱豫接了过来,漱了口后,拿了牙刷挤上牙膏开始不停的刷牙。
    程筱豫洗了把脸,才回到床上重重的倒下。张宁简接了热水给她:“喝点水。”
    程筱豫喝了两小口温水,感觉胃里好多了。
    “怎么又吐了,哪里不舒服?”张宁简止不住的心疼。
    程筱豫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一眼:“我有洁癖。”
    “……”这是有多嫌弃他啊,张宁简真心受伤。
    “好点的话就睡吧。”
    程筱豫翻了个身,张宁简把被子给她掖好,在旁边静坐了会儿才悄声离开。
    次日一早,张宁简醒的比较早,过来看她还在睡,便去洗漱做早餐,不一会儿,程筱豫也起来,洗漱过后走到餐厅。
    “胃好点了没?”张宁简给她盛了粥。
    程筱豫点头:“没事儿了。”
    张宁简恩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天,张宁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下午的时候,发了信息给程筱豫:你能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了吗?
    程筱豫看着信心,不知道该怎么回,末了还是说了实情:你亲我的时候,我想到了童颜,然后想到她被……然后就受不了了。
    张宁简看着信息上的字,心底轻叹。就知道她这性格绝对会这样,之前被人碰了下脸就受不了,何况是这种事儿。
    程筱豫也不想让这件事情搅了自己的心情,所以想尽快撇开不去想。由于第二天是周末,所以当晚和同事一起聚餐,然后去K歌。
    玩得很晚,张宁简不放心,打电话给她,她说了在哪儿,结果十一点的时候,张宁简开车到了KTV。
    炎菲菲说他看得太紧,张宁简笑而不语。
    程筱豫也没说什么,反正包间里男男女女*个人,大家几乎对张宁简不熟,炎菲菲介绍了下,大家还微怔。
    然后有人私下里问菲菲,程筱豫男朋友不是那个周帅哥么?怎么又换了一个。
    菲菲望天,周放是她发小的男朋友,才不是她的。
    大家才恍然,更有追过程筱豫的男同事知情之后很郁闷,就这么错过了大好时机。
    过了会儿,张宁简把程筱豫拽到一边坐下:“胃好些了没?”
    “好多了,没事儿。”
    “那也少喝点酒,对胃不好。”
    程筱豫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张宁简轻笑:“回头去医院检查一下,对症下药,尽量把胃养好,不然一辈子都是个事儿。”
    “你胃也不好,让你治你也不去。”
    难得被关心,张宁简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当兵的胃都是铁打的,不好也是好。”
    在部队呆过的人胃没有几个是好的,吃饭时间有限,且不敢多吃,吃完跑个五公里那胃下垂都是轻点,从军队里出来,没几个胃没有毛病的。
    玩到十二点,才散局。程筱豫来的时候就没开车,回去就坐着张宁简的车往回走。
    虽然眼见四月,但夜晚的风还是挺凉的。张宁简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平稳的开着车。
    程筱豫有些微醉,每次聚会都不会喝太少,大家也知道她的酒量,所以哄她喝酒的人也不少。
    目光微转,看着张宁简的侧脸,他还是那个他,即使错过了所有的时间,他依然还是她认识的张宁简。他即使这个时候,低声下气的乞求她时也依然会硬冷的带着警告似的说她是他的,他会对她温柔的笑,但却时不时冒出几句毒舌让她招架不住。
    她是爱他的,在痛苦的时候也忘不了,他如果不会回来,她亦不敢保证自己这一辈子能走出他的yīn影、走出这分深处骨髓的感情。
    他是爱着自己的,这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儿。
    她问他有比暗恋更傻B的事儿么,他很直白的告诉自己,有,互相暗恋。自己还傻傻的给他点了个赞,却不知,他的话是在提醒自己,但她却在橫冲直撞的情形下,忘了分析。
    他还是那个他,是她爱的那个他。
    交通岗处,张宁简转头看着她傻笑的小脸,噗哧一乐:“傻笑什么呢?”
    程筱豫微扬着唇瓣,不搭他的话。
    张宁简的手,伸了过来:“还冷么?”
    她摇头:“空调热起来了,不冷。”
    他执着她的手,看着她:“小豫,你别再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程筱豫脸一黑:“你想怎样?”
    “吻你。”他直言不讳。
    “吐你一身。”她冷眉一挑威胁着,但眸子却带着浅笑。
    “你这个问题,是病,得治。”张宁简半开着玩笑。
    程筱豫抽出被握着的手:“治不了,你要再碰我,我就吐你一身。”
    张宁简挫败,生理反映这东西,控制不了。
    车子缓慢前行,两人一时没开口,十几分钟后到了家楼下。
    程筱豫没有要下车的动作,依旧窝在座位上,盖着他的大衣,露出两个大眼睛看着他。
    她是微醉的,他知道,不然她绝对不会露出这副神态,撩着他的心。
    他倾身,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在坐到明天?”
    程筱豫孩子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愿意。”
    张宁简拉过她的双手握在温暖的掌心里,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灵动的眸子微挑着,看着她上扬的嘴角有着孩子气的洒脱。
    突然,程筱豫开口,少了调笑目光满是认真:“你和童颜上过床么?”
    张宁简微怔了下,她从没问过的话,他摇了摇头:“没有。”
    程筱豫轻抿着唇,眸子有些暖光初显:“那你吻她了吗?”
    张宁简直视着她的眸子,神情有一些复杂,末了坚定的开口:“没有。”
    程筱豫轻扯着嘴角,有些傲骄的嗤笑一声,然后最后抿着唇,笑容越发明显,最后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暖暖笑意看着他。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目光望着她暖暖的眸光,两人都笑了出来。
    外面寒冷一片,但此时彼此的目光,却仿若融化了冰川,暖阳直射进心底。
    静坐了片刻,蓦地,张宁简身子前倾,松开她的手,手往旁边一按,副驾驶的座椅顺势向后倒了去,程筱豫还没来得及分辨,下一刻就被她按了下来。
    张宁简手肘抵在她身边,垂眸紧紧的逼视着她,眸光里黝暗深沉,程筱豫不自觉感觉到了危险,好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正紧盯着猎物,然后伺机捕食一样。
    “张宁简……”她开口,却被他的手指点在了唇瓣上,“嘘……”然后轻轻的发出一个禁声的语调。
    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抚着,然后轻轻滑落,她圆润的下巴,优美的脖颈,然后一寸寸的轻触,末了,眸子凝望着她的目光。
    “唔……”他的吻,蓦地压了下来。
    只是浅浅得充满疼惜的吻,带着深深爱意的吻,却不含一丝情.欲。轻轻的触碰,一点点的摩擦,唇瓣上的火热气息烧得人越发的醉意朦胧。
    程筱豫却被他的轻啄的吻搅得心跳呯呯的跳动着。他舔.弄着她的下唇,轻啃蚀着她的唇瓣,然后小舌才试探的探了进去。
    干渴了许久,或是心中有着感应,明确了自己的感情,程筱豫的舌在触碰到他的舌时,身子为之一颤,然后顺着他的搅动,开始随着他的飞舞回应着。
    她的回应,好似一剂猛料刺激到他脑海最深处,张宁简心下一滞,末了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和他的吻。
    不似之前的浅吻,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来,仅是一个吻,却仿佛有着独吞天下的气势。
    呼吸越发的急促,张宁简的眼底笼罩上一层清晰的*之色,寂静的车厢内,只有强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程筱豫顺着心的感应,抬手,环上了他的肩。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