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轩说:“我是来报名的。若看”
工程师问:“你是哪个单位的?”李锦轩就报了单位的名称。他完全按照两名女地下党教给他的说法,鹦鹉学舌般一字不差,唯恐有什么闪失。
报了名,就按照规定程序一步步走下去。可他只走了几步,就没钱走下去了,只得找合作伙伴。
找谁合作呢?这是他成败的关键。经过反复考虑和洽谈,他在上海找了一个年轻的老乡,感觉很好。
可是,到了无锡办事处一说,林主任马上摇头否定:“他没有实力,我给你推荐一个大老板吧。他叫周兵,他们阿弟兄俩,都有几千万的身价,又在无锡做过工程。“
李锦轩很犹豫,他在上海跑工程时认识周兵,但关系不深。他怕再次遇到象尤兴宝一样的黑心人。
林主任劝他说:“你找有实力的人合作,办事就顺当,也气派,成功的希望就大。”
李锦轩耳朵一软,同意了,就将具体的Cāo作权,交给了林主任和周兵,把小刘也介绍给了他们。
于是,表面上的公开招投标工作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从几十家企业中筛选出来的六家一级企业,在那里激烈而无声地竞争着。
而暗中,两个女特务也在秘密地活动着。就象写文章一样,一条明线,一条暗线,都在悄悄地往前推进。
李锦轩也在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作为另一条线索悬在那里。他要跟林主任周兵他们签订合作协议,他们却都说,还不知中不中标呢,等中了标再说。
至此,这个心地善良,毫无防范的读书人,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开标那天,他知道一切都由两个女特务安排好了,就xiōng有成竹,镇静自若。但走进会场,见他一会场的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便也禁不住有些激动,心一下子提都嗓子口。
唱好标,评标组的人到里面评标去了。他和周兵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兵偷偷问他:“这次到底怎么样?”
李锦轩轻声告诉:“你就放心吧,肯定是我们中标。”
过了一个多小时,评标组的人出来宣布结果。
李锦轩的心紧张得快要停跳了。当评标组长宣布,中标单位为他们单位时,他禁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一声:“好——”然后伸高手臂,鼓起掌来。
一会场的人都惊讶地望着他。
是的,他太激动了。他跑了这么多年的工程,终于名正言顺地中了一个五千万的大标。真是长期积累,偶尔得之啊,他能不激动吗?
接下来,周兵高兴地跳进跳出,招待大家吃中饭。
那个学校的校长说:“我不吃饭了,你们明天就进场吧。”
李锦轩对这两个女特务充满了感激,马上打电话向她们报喜。她们却一点也不惊喜,平静地说:“你现在相信了吧?我们老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真不简单哪,连饭也没请校长吃一顿,她们就把一切搞定了。
吃了中饭,李锦轩马上去找周兵谈合作施工的事宜。周兵却往自己的白色丰田车里一钻:“我要去开会,改日吧。”就开了车一溜烟地走了。
李锦轩赶紧打林主任的手机,却是关机。他忙去办事处找他,却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只得先回上海,身上没钱了,他住不起旅馆啊。
到了上海,他说他中了一个大标,才问人借到五百元钱,第二天就又赶到无锡来。
来到那个工地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
李锦轩走到工地门口,见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忙了。他的心一下了抽紧,连忙走进门房。
门房问他找谁,他说找周兵。门房告诉他,周兵不在,只他阿弟周标在。他就去项目部找周标。
走进项目部办公室,他理直气壮地问:“周标在不在?”
一个矮墩墩的中年男人瞧着他反问:“你是谁?”
李锦轩说:“我是李锦轩,这个工程,就是我接下来的?”
周标瞪着他说:“你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们公司凭实力中的标,跟你搭什么架?”
“你说什么?”李锦轩心里一阵刺痛。下海后,他受到这种出其不意的打击太多,就慢慢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的心病。只要一说到骗子和黑心人,他的心就禁不住要刺痛。
要是再被人欺负,他就更加受不了了。他强忍着心头的绞痛,急切地争辩说:“这是我,跟踪了将近一年,才跟踪到的,你怎么……”
周标不耐烦地说:“什么跟踪不跟踪?乱七八糟的,我们是通过正常的招投标程序中的标,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我不认识你,对不起,请你出去!”
又一个弱肉强食的故事发生了!
李锦轩气得要晕倒,真想对准面前这个肥胖而无情的脸来上一拳。可他现在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穷光蛋,怎么斗得过这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呢?
他气得大喊:“这事,你问一问林主任,问一问你哥,就知道了。我们说好是合作搞的。”
周标说:“谁答应你的,你就找谁去。我正在忙,请你不要影响我们工作,走吧。”
李锦轩僵在那里,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面前忙碌着的人影,慢慢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动物,狰狞可怖。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绞痛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会儿,他手里要是有手枪,就一枪毙了这个得意忘形的强盗,这个吃了落地桃子,却又翻脸不认人的混蛋,然后再去击毙周兵和林主任这两个有权有势的人。
他们串通一气,不声不响地把他吃了。可是他哪有枪啊?他手无寸铁,身无分文,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
我□□十八代祖宗,他只能在心里无助地咒骂,你们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强盗,跟尤兴宝一样坏啊。什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是老乡欺老乡,头顶生毒疮啊!
现在的人怎么都变得这么缺德,这么无情,这么残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