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旷的脚步一顿,屏风后面的夏荷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想来是自己方才太过放肆,露了马脚出来。
不过苏宇旷的脚步也仅仅只是一顿,并没有再说什么。
娇儿走出去将人送到门口,才要行礼回去,忽然被苏宇旷叫住,她此刻仍有些慌张,骤然被叫住,心中下意识一紧,她没敢抬头,只盯着地面,问:“不知苏相公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请你多照顾九姑娘些,她身子弱,身边的人总是要更加谨慎才是。”
“苏相公说的是,婢子记住了。”
好容易等苏宇旷走远了,她才终于直起腰,长长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二夫人是如何同苏相公说的,这件事迟早要露馅,那时候若是被他知道她们合起伙来欺瞒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她们这些做仆从的自然是要听主子的话,苏首辅就算是要怪罪,也不能怪罪到她们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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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宇旷从蓬莱苑出来以后直接就出了郗家,郗道玦殷殷切切地将人一路送出去,又说了好些客套话,最后他站在马车前面,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早就听谁说苏相公文采斐然,我家六娘子对苏相公一直仰慕得很,一直说着若有机会定要当面同苏相公请教文学之事,今日苏相公到访,她却不在,回头还不一定要如何遗憾呢。”
“苏某哪谈得上什么文采斐然,二爷和六娘子谬赞了。”苏宇旷淡淡应了一句,也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苏某原想着趁郗家大喜,再来个喜上加喜,将我与贵府九娘子之事定下,虽说当初两家并未言明,但也是默许了的,只是今日看来似乎有些不巧啊。”
郗道玦闻言嘴角抽了抽,笑了两下,“是……是有些不巧,这毕竟是大事,总要好好坐下相商……”
“改日吧。”苏宇旷上了车,将遮住车窗的帘子拉开,对车外的郗道玦微微一笑,“改日找个好日子,苏某再来府上提亲。”
“是……是……”郗道玦应了两声是,他还没有组织好语言,那边苏宇旷已经敲了敲车厢,郗道玦闻声向后退了一步,目送苏宇旷的马车离去。
郗道玦原以为将郗昭送去赖家就能解决后患,熟料如今不光赖昌英死了,郗昭和梦君也全部没了踪迹,他倒是不在乎郗昭如何,只是梦君……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梦君是个好孩子,是他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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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昭拿着扫帚不知不觉就远离了通云阁,她是有意走远的,之前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冲着她招手,又暗暗比了一个手势——两手虚握成拳,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像是万福礼,之后稍稍停顿一下,右手四指并拢伸直前后摆动一个来回。这个手势她认识,是宣清台初次见面时候的暗语。
难道宣清台在安南侯府里面也有人?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宣清台要想经营自己的消息网,定然会有一些渠道,这些自会有专人安排,她就算想关心一下也不知应该从何关心起,还是安心做她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但既然碰上了,对方明显也是有话要对她说,她于是也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然后装作一路打扫过去的样子,来到那人附近。
“颜先生进京了。”那人压低了声音,虽然距离还有些远,但听上去依然清晰,就知道用的也是传音入密。
颜先生进京了?郗昭有些惊讶,之前她从没有听说颜先生有进京的打算,而且……他似乎很抗拒京师,就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他避之不及,怎么这会儿忽然又进京了?
郗昭不会传音入密的功夫,就只是用眼神询问,那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入夜之后左护法回来接你回去,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一些,苏宇旷应该是对你起了疑心,有人正在盯着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表现的自然些,别慌。”
原来真的有人在盯着她,郗昭缓缓呵出一口气,她仍做出一副认真扫地的模样,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今晚过后,她终于不用面对杏丫那群人了。
那人语毕身影一晃就没了踪迹,郗昭也没有张望,只继续闷头扫着,一直到有人在后面叫住她,她才一脸茫然的直起身回头去看。
是秋兰。
秋兰站在她身后问她,“姑娘叫你扫的是通云阁院外的那条路,你竟然跑到这里偷懒?”
郗昭极其诧异,她四下看了看,站直了身子,“秋兰姐姐这是说的什么呀?我确实是按着姑娘的吩咐在打扫这条路,只是这条路实在是长,不知不觉就扫到了这里。”
秋兰被噎了一下,冷哼了一声,“行了,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能准备十句话来顶我。”说着向着通云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姑娘叫你呢,赶紧过去。”
郗昭收起扫帚,想了想,与秋兰并排走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不知姑娘找我何事,姐姐可否告知一二?”
秋兰目视前方,“姑娘找你有何事,我又如何会知道?”
“姐姐可是姑娘跟前的红人儿,我见姑娘对姐姐颇为看重,羡慕得紧,当然,我自知不会像姐姐这般有资质,能留下来当个洒扫的小丫鬟就已经很是感激了,先前因为初来乍到,好些规矩都不懂,倒是教姐姐费心了。春杏身无长物,没什么能孝敬姐姐的,只能将我这条命交给姐姐了日后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春杏愿意为姐姐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郗昭想着,虽说入夜之后她就能离开这里,但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总得做到万无一失,如今吴昭昭处处都找她的茬,难免到时候突生事端,她提前向秋兰表个忠心,也好借此给自己争取一点空余的时间。
秋兰听着也还算受用,人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