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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高主任这才信了,他的头发就是这种颜色。
    第二天,他就把头发剃成了卡尺,头发短到贴头皮,不仔细看都能当成是秃子。然后一学期后,他就又长出一头棕色的头发。
    就算这样,这也没能改变高主任重点关照他,这男默女泪的事实。
    上了公交车,就会发现车里很多都是同校的同学,偶尔还有几个隔壁7中的学生。毕竟这辆车的站点,距离3中很近,到7中却要步行个十分钟左右,7中的学生都会尽可能搭乘另外一条公交车线路。
    杜敬之站在车里,困得直打哈欠,感觉到手机震动,取出手机来,就看到了周末发来的信息,一扭头就看到这货就站在他身后。
    他先是白了周末一眼,然后点开信息看:怎么穿露这么大膝盖的乞丐裤?今天有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你知不知道?晚上放学你会冷的。
    他有点中二,爱臭美,本来就是学校老师眼里公认的刺头学生,他也就顺其自然,认了这个人物设定,开始了学校里扛把子的生涯。平时也不正经穿校服,总是上身穿着校服,下身穿着自己的裤子。
    这事仔细说起来,还挺丢人的。他从小就被其他人说像个小姑娘,让他十分不开心,于是总是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从小起就开始中二,跟着一群人去打架,渐渐的还打出了点名头来。
    到后期,他有过自我反省,却发现那种浑身带刺的劲儿已经改不过来了。外加一直在这一片儿混,有了哥们儿也有仇家,想从良都难,这种形象一直持续到现在,也就懒得改风格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撇了撇嘴,没理,直接将手机锁屏后放进了口袋里。
    周末一直盯着他看,见他不爱理的模样,不由得有点急,又悄悄地扯了扯他的校服衣角。他侧移了一步,依旧没理,他刚动,一个人就钻进了空出来的缝隙里,周末只能握着顶棚的横杆,看着杜敬之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下车的时候,周末顺着人流,蹭到了杜敬之的身边,悄无声息地往他校服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一边往学校里走,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是一颗大白兔奶糖。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周末朝着正门的方向走了。他也没迟疑,朝着后门的方向走过去。
    这所学校是省重点,每个年级1班跟2班都是重点班,周末在1班。他没进去重点班,目前在7班,班级的位置靠近后门,所以直接走后门比较近。
    想当初,杜敬之在初中的时候,也有点小聪明,学习也是中上等水平,平时还能考进学年组前五十名。他在中考的时候,也是猛足了劲,努力复习了几个月,还真踩着分数线,跟周末进入了同一所高中。
    他还真高兴过一阵子,就连杜卫家都对他和颜悦色了一段时间。结果开学后不久,他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傻子。
    在一群好学生里,他显得格格不入,考试的成绩也成了垫底的那一批,如果不是他画画还不错,真不知道学校里还会不会容忍他这种成绩一般,作风还不太好的学生。真不知道周末那个非人类,是怎么在这种学霸云集的地方,依旧保持第一名的成绩的。
    杜敬之刚进入教室,就听到了被踩了鸡脖子似的尖叫声,他忍不住蹙眉,站在后门往教室里看。
    班长推了推眼镜,嚷嚷着让值日生去值日,值日生老大不情愿。他听着这些人吵架进入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才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刘天乐早上吃的是热干面,还十分臭不要脸地在讲桌吃的,结果撒了一地。班长让刘天乐自己打扫,结果碰上了厚脸皮,死活就不干。班长没办法,就只能让值日生去干,结果值日生也老大不情愿,还说班长欺软怕硬。
    7班班长有点敏感且神经质,似乎是被值日生说到了痛处,才这样夸张地骂人,声音尖锐得直刺耳。
    他就很讨厌这种,越是这样强调,越证明班长心虚,怪没意思的。
    刘天乐就坐在他的斜前方,他抬脚踢了踢刘天乐的椅子腿,说道:“赶紧收拾了去,别不要脸。”
    刘天乐原本还乐呵呵地观战,见是杜敬之发话,也就闷头去收拾了,一句废话没有。杜敬之刚取出杯子准备接水,班长就到了他身边,他仰起头来看着班长说:“不用谢了。”
    “不是,今天你是户外分担区的值日生。”班长根本没谢他的意思。
    他尴尬地清咳了一声,把书包放好走了出去,路过5班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熟人,聊了能有十几分钟。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检查卫生的时间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分担区走。
    周末手里拿着本子,在各个分担区转悠,查看卫生,然后打分,这是他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任务。
    身边还跟着学生会另外一个成员,也算是他的好朋友程枢,一个总是说自己成熟的家伙。
    “6班这还行,不过7班这里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收拾吧,地上一堆零食袋。”程枢看着地面,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周末正准备记上,就听到一声口哨声,随后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杜敬之拎着扫把站在拐角处,身体靠着墙壁,用手指了指分担区,又指了指自己。周末没多看,很快收回了目光,在本子上记录下来:7班,优。
    程枢探头过来看,6班,良;7班,优。再看看分担区的卫生,画面带着十足的嘲讽。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是吧你,这都给优?”
    “垃圾可能是风吹过来的。”周末十分淡定地回答。
    程枢看了看周围,哪有一点风?接着指了指栏杆:“那里都落灰了吧?”
    “估计是打扫完落的灰吧。”周末回答完,将本子合上,直接往下一处分担区走了,留下程枢一个人怀疑人生。
    第2章
    上课的时候,杜敬之的脑袋嗡嗡直响。
    他满脑子都是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在这里干什么?学了这些我能拯救世界吗?不然我干吗要遭这个罪?
    想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继续记笔记了。
    他坐在教室的后排,同桌叫黄云帆,是一个十足的胖子,个子跟杜敬之一样高,体重却是两个杜敬之的结合体。平日里,黄云帆跟刘天乐叫他老大,算是跟着他混的,三个人是班级里的一个小团体。
    这个小团体在别的班还能叫来几个人,凑在一块十几个人,都是每个班级里不老实的学生,在好学生云集的学校里称王称霸。杜敬之其实也明白,刻苦学习的学生们不屑与他们为伍,他们也就能在这个学校里混混,杀伤力都不如他初中的那帮子人。
    黄云帆没怎么听课,在书堆的掩护下偷偷照镜子。别看黄云帆胖,却比谁都臭美,没事就喜欢感叹自己的美貌:“杜哥,我发现我最近有点双眼皮了。”
    杜敬之看着黑板,随手记着笔记,同时心不在焉地小声回答:“熬夜熬的眼睛肿了吧?”
    “我也觉得我眼睛有点肿,消肿了,说不定眼睛跟你一样大。”
    “嗯,你的眼睛像小蝌蚪一样可爱,眼神特别迷人。”
    黄云帆瞥了杜敬之一眼,对于他那种并不真诚的夸奖很是不喜,略微不悦地感叹:“谢谢您了,没说我的眼睛像受精卵。”
    前排的刘天乐靠着椅背,晃着椅子听课,听到他们两个人聊天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英语老师立即停下讲课,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们三个给我滚出去!”
    杜敬之把手里的笔一扔,抿着嘴,给了黄云帆一个“和善”的眼神,就晃晃悠悠地从后门走出了教室,另外两个人则是沉默地跟着他,鱼贯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里,还能从走廊窗户看到后面的体育场。杜敬之双手拄着窗台,朝下面看,几乎是立即就看到了两条长腿,摆动得就像无敌风火轮。
    周末的校服裤子特别逗,学校里的校服不能定制,他只能要了最大号,结果裤腿正好,却肥得像麻袋,尤其风一吹就鼓起来,裤腿里就像钻进去了两条泰迪。周末干脆又买了一身肥瘦合适的,然后去洗衣店给他的裤腿续了一段。
    到了夏天,周末就会把校服裤腿卷起来,这样还能避免尴尬。
    黄云帆顺着杜敬之的目光往体育场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1班的那群人,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有的时候真想把他们解剖了,看看里面是不是比我们多点什么。”
    “他们的脑袋里多没多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反正你的脑袋里肯定多一坨屎。”
    “屎是不确定的,但是我觉得我脑袋里有毒,不然怎么会长这么多痘痘?”
    杜敬之只是冷漠地回答了几个字:“少熬夜,多喝水。”
    刘天乐站在一边跟着看,忍不住问了一句:“杜哥,听说你认识1班的周末?”
    “不认识。”他直接否认了,毫不犹豫。
    杜敬之跟周末在学校里经常会装成不认识,从初中开始,他们俩就达成了这样的默契。
    他们俩在一块时间久了,总会有老师找周末谈话,让周末少跟杜敬之这个坏学生来往。弄得杜敬之跟红颜祸水似的,跟周末在一块,就会吸了周末的精元。
    还有就是,总有人跟杜敬之说:“你跟周末关系不错,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学学?”这种话听多了,他就烦了,后来干脆告诉周末,以后咱们俩在学校就装成不认识,有什么事回家说。
    周末最开始不愿意,后来发现杜敬之真的不搭理他了,他也就妥协了,尽可能配合杜敬之,跟他装成陌生人,免得杜敬之回家了都不理自己。
    第六节课下课,有人到7班门口通知他,体育老师找他,让他去体育馆一趟。他是班级里的体育委员,被通知去体育馆也不奇怪,他没多想,直接去了。
    刚出教学楼,就看到外面狂风四起,他记得中午天气还很好,怎么就天气突变?难不成这是一阵妖风?
    他突然想起周末早上发给他的短信,想着估计是要下雨了,于是将手插进校服口袋里,猫着腰小跑着往体育馆走。刚走进去就看到周末在体育馆里拍着篮球,真别说,长得帅外加个子高,拍篮球的画面还挺帅的。
    杜敬之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就听到周末喊他:“小镜子,是我叫你的。”
    他的脚步一顿,随后回头就朝周末骂:“滚蛋,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这么叫我!”
    “怎么了?小镜子这个外号很可爱啊,你不也叫我圆规哥哥?”说完,对他露出暖暖的笑容,让他瞬间没了脾气。
    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他有多喜欢看周末笑。周末的眉眼俊朗,还是天生的笑眼,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那么甜,显得整个人毫无杂质。
    有的人天生适合冷漠,有的人则是天生适合微笑,周末属于后者。
    杜敬之的性格缺陷很明显,可能是家庭影响的缘故,也可能是后天形成,总之就跟河豚似的,一碰就炸,唯独到了周末面前就会变得没脾气,就跟被周末驯服了一样。
    “找我干屁?”他语气不善地问。
    “我怕你穿这个裤子冷,想到了一个方法。”周末说着,放下篮球,在一边取来了一卷宽的透明胶带来。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周末扯着胶带朝他走过来,连退了五六步,失声叫着:“别告诉我你要用这玩意把乞丐裤的洞堵上。”
    “小镜子你可真聪明,你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对不对?”
    “滚滚滚!”他连连摆手,就好像在赶苍蝇,语气极其不耐烦。
    杜敬之碰到周末总没脾气,就跟个纸老虎似的,周末也从来都不怕他,所以被拒绝也不在意,扯着胶布就朝他追了过去。他赶紧扭头要跑,结果,周末从后面把他拦腰抱住了。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赶紧用手肘撞周末的身体,迫使周末松开,嘴里还在骂:“滚蛋,我不贴,贴完不得跟个傻逼似的?”
    “身体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要脸不要命,要钱不要脸!”
    “那我就不松手。”周末这个人的性格确实特别倔,只要他不妥协,周末真就能在这个体育馆里跟他死磕到底,上课都不回去。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很热,尤其是脸,不是因为天气。
    他想要拒绝,再开口,发现下嘴唇都在抖。两个人身材相差很大,他一个劲地挣扎,却好像被按住了的小鸡崽子,让他根本甩不开周末。
    “我告诉你,你再不松手我就打死你!”他几乎是抖着音说出这句话来的,这是受了某种刺激造成的。
    “你看你都发抖了,还说不冷?”周末似乎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在意的依旧是杜敬之冷不冷。
    他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决定豁出去了,也不挣扎了,停下来妥协地说道:“你速战速决,我可没耐心。”
    周末一听就乐了,立即屁颠屁颠儿地拿着胶带,给他的乞丐上的所有洞,都贴上了补丁,模样就像一个慈祥的奶奶。
    他低着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大个子,抿着嘴唇,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也不知是刚才挣扎累的,还是因为气的。如果不是他了解周末的为人,他甚至可以认定这种事情是一场恶作剧,乞丐裤穿成这样,简直穿成了一段传奇。
    贴完了胶带,周末站起身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小镜子,我总觉得你生气的时候特别好看。”
    他毫不犹豫,捡起地上的篮球就朝周末砸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没有一块,周末的教室远首先离开的,他想在后面,撕开胶带再离开,结果刚准备动手,就收到了周末的消息:回家我会检查的,如果没穿,我就……
    省略号,比告诉他即将要怎么惩罚他,还让他难受,他看着短信,气得咬牙切齿的,最后硬着头皮往回走。好在已经打了上课铃,这所高中的学生上厕所都跑步前进,没有多少在走廊里逗留的,所以没多少人看到他这幅熊样。
    从后门进入教室,嘴贱的黄云帆第一个注意到了他的裤子,一看就乐了,感叹了一句:“哟呵!杜哥走路的时候自带bgm,牛掰啊!”
    “少废话。”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回到座位坐下,从书桌里掏出校服裤子,准备套在乞丐裤外面。一抬腿,就看到胶带上还贴着几根他可怜兮兮的腿毛呢,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认定周末是学习学傻了。
    放学的时候,果不其然下雨了。
    杜敬之跟黄云帆挤一把雨伞往车站走,走的时候把黄云帆的手臂抬起来,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说道:“黄哥哥,借你结实的臂膀一用,来做我的依靠吧。”
    “你他娘的就是想用我胳膊挡雨,你个贱人。”黄云帆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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