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七日后再说,万一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也说不定呢。”
谢景离气鼓鼓的说,“七日就七日!”
沈棠偏头看过去,不禁被谢景离这孩子气的语气和表情逗笑。谢景离继承万剑宗的时候尚且年少,威慑不足。为了树立威信,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本性,在外装作一副稳重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只有到了沈棠面前,才能见到如此真实的他。
沈棠伸手在谢景离脸上捏了一把,“不过看你今天打得辛苦,给你些小奖励也不是不可。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谢景离斜眼看他,“是你自己馋了吧。”
沈棠大方承认,“是啊是啊,是我馋了,尤其馋你上次遣人送去落霞城的青竹酿。那酒你到底是哪儿弄来的,先前我在你万剑宗附近这几个镇子来回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谢景离轻笑一声,“你要找青竹酿的话,那些地方可没有。”
“那该去哪儿找?”
谢景离站起身,“你与我来。”
谢景离翻身下了石台,拉着沈棠一路往后山竹林中走去,直到至一处开阔地。谢景离让沈棠在原地等候,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一个紫陶酒壶和一把竹制酒提。
沈棠面露疑色,便听见一声剑啸。流魄出鞘,白色剑气在地上划开一道裂缝,泥土朝两旁飞溅开去,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沟壑中,赫然摆着一排青绿酒坛,正是青竹酿。
沈棠恍然,“这是你酿的?”
“是我娘留下的方子,小时候常见她酿给爹喝,我闲得无聊就学了。”谢景离跳下沟壑,揭开一坛青竹酿,霎时间酒香四溢。
沈棠也跟着跳了下去,见他怀中就抱了一个酒壶,抱怨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自己偷偷酿了这么多,却只一年给我送去三五坛,当真小气。我不管,你可别想拿这一壶酒打发我,我今天必须喝个够本。”
谢景离一边往酒壶中盛酒,一边道,“此酒性烈,不可多饮。”
沈棠蹲在谢景离身边,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人,“就一坛。”
“你身体还未恢复。”
沈棠迟疑片刻,“……半坛?”
“一壶。”
沈棠不死心,“一人一壶?”
谢景离装好了酒站起身,将酒坛重新密封好。他将酒壶塞到沈棠手里,一把将人从沟壑里拎起来,道,“就一壶,一起喝。”
“……”
谢景离的担心不无道理,青竹酿以万剑宗后山青竹所酿,醇香馥郁,入口清冽,却后劲极重。更何况,沈棠他还不了解么,嘴上说着喜饮酒,实际上酒量极差,要真让他喝上一坛,保管醉得个七昏八素。
果不其然,二人推杯换盏,大半壶酒下肚后,沈棠眼中已带了些餍足的醉意。
二人此刻正坐于竹风轩屋顶对饮,抬头便是月色,一派风雅之景。沈棠举杯碰了一下谢景离手中的酒盏,扬首一口饮尽,感叹道,“这青竹酿真是一绝,景离,你这手艺不去做个酿酒师父,当真可惜了。”
“你喜欢便好。”
“你如此贤惠,谁若是能与你结为道侣,那真是莫大的福分。”沈棠声音有些低哑,略显轻佻的语气被他说出来却显出了别样的诱惑力。
谢景离皱眉,“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沈棠贴近了谢景离,清冽的酒香霎时充盈鼻尖,只听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谢景离,你太不会保守秘密了。”
谢景离脸上表情一滞,浑身瞬间僵硬起来。沈棠浑然不觉,反而越贴越近,温热的气息吐在谢景离耳边,“解语剑,云瑶台,青竹酿……谢景离啊谢景离,你这人怎么这么傻。”
“你……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沈棠轻笑两声,拖长了语调,“你不就是想讨好我,以后找机会打败我嘛。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因为我们俩的私交就对你放水,你想都别想!”
“……”
沈棠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谢景离只觉肩头一沉,偏头看去,那人已经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
“沈棠?”谢景离轻轻唤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对方绵长的呼吸。
谢景离哭笑不得,“还说你知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