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在正式工作之前,还是想确认一下我们的工作协议…鉴于这项工作的特殊。”
柯江一脸“whatthefuck”的表情。
谢白景的声音里带着些无畏的冷意与狠戾:“我有洁癖,柯总,假如您想同时有多个性伴侣,那您也许该辞退我。”
“我没有!”柯江气极,“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承认,我以前有过不少,但那是合理的、正当的,我从、来、都不会滥交!老子不稀罕!还有,谢白景,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在说什么?这不算工作!什么工作协议,要不要我再给你开个五险一金!?”
谢白景对他最后的几句话置之不理,只接受了他前几句的潜台词,慢条斯理地:“好的,柯总。”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而身下更年长的那位显然输得很彻底,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压制住他的人仿佛是头刚刚成年的、拥有最好体力的雄狮,为自己的领地开疆拓土,每一次征伐都游刃有余。
柯江放弃抵抗了。他从不否认,谢白景在这方面也天赋过人,甚至能让久经情场的他都缴械投降。空出的那只手,被他用来虚虚遮挡住下半脸以及发出的声音,试图让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纵容。
身体带来的快乐是直观的,不受任何阻挠,从这点来看,感情比身体要吹毛求疵得多。
谢白景正是如此,他的心与身体仿佛遥分两地,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喊着渴望快乐的来临,而他的眼睛却越发黑沉如深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身下的男人,试图将其每一个表情与动作都捕捉到。若他用了几分力气,男人会跟着微小一抖,眉毛痛苦而愉悦地蹙起;若他尽遂人意,那白净的面颊上则会沾染上醉酒般的红,黑亮的眼睛里腾起一片水雾;若他刻意磋磨那人,则会收获不满的目光,仰起脖子来看他,鼻尖一抽一抽,猫爪子般勾人。柯江在床榻上一向诚实,将所有情绪暴露无遗,不加掩饰地显露欢喜与依赖,而他似乎永不厌倦地以各种方式进行试探。
他被一种想法占据了所有理智——柯江对别人也是如此坦诚吗?
这个念头几乎让谢白景疯狂。而这一个念头甚至可以散发出千百个横生的杂念:柯江对别的男人也如此吗?对女人也能这样吗?柯江以前的那些床伴与情人也能够这样吗?这些隐秘的晦涩的根本不该出现的思绪,反复地于脑海中叫嚣,掠夺着他的全部注意力。他的骨子里流着贪婪而疯狂的血,渴望权利、渴望掌控、渴望完全彻底的占有,他的克制与冷漠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矫饰。
柯江于颠簸之中,突然难过地说:“你又叫我柯总了。”
谢白景下意识地俯身含吻上柯江的喉结。这里是柯江的敏感点之一,他刚刚碰上,身下人当即一颤,而谢白景含糊地唤道:“柯江。”他攥住男人手腕的手松开往上,与人十指相交,感受到对方的掌心里有些冰凉凉的濡湿。
他意识到了,他在乎。
至少他在乎此刻的柯江,不能被任何人看到,除他之外。
第45章
柯江疲倦至极,蔫蔫地靠在床上。谢白景打包过来的午餐很不合他胃口,但剧烈运动过后浑身酸软,实在是太饿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些。谢白景换上衣服,摇身一变,又从床上的野兽变成了床下一丝不苟的绅士,清洁送饭都不假人手,缄默而平和,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若不是柯江亲身碰见,他自己都不会信在床帏之间那样疯狂又凶狠、他怎样求饶都不得宽恕的变态,会是现在眼前俊朗乖巧的年轻人。
“我被你骗了……”柯江有气无力地,“谢白景,你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我要回去,你去跟司机讲。”
真要回去,他不过一个电话的事儿,何须谢白景去联系。谢白景沉默着任他发脾气,兀自收拾好餐盒,他知道柯江不喜欢这个味道,特地将垃圾扔到了外面走廊里的垃圾桶。再回来时,他带了罐汽水,单手拉开罐环,弯腰将滋滋作响的汽水递给柯江。
柯江被他明显的讨好的举动稍微软化了些许,紧接着自个唾弃自个:什么时候一罐汽水就能收买了?丢人!
他偏头过去不喝,谢白景又将汽水放在床头柜上,挺拔站立着,注视床上的人。柯江上半身还穿着来时的白衬衫,松松垮垮的,露出脖颈上的红痕。洗过澡后,他的面颊上都仿佛带着水汽,黑发乖顺的软软的垂着。一大早就坐车赶来,又经历一场激烈的情事,这样娇贵的小少爷想必是受不了的,连眼睛都有些红。谢白景神色中一贯的淡漠都软化了不少,颇为郑重地:“对不起。”
柯江:“对不起有用吗?”
谢白景抿了抿唇,定定地与他对视,一双眼睛好似无声的黑曜石,漂亮极了。柯江又心软了,半晌,展开双臂无奈道:“过来,让哥哥抱抱你。”
谢白景沉默几秒,上前在床沿坐下。柯江坐直了一点儿,将人搂着脖子拥抱上去。他的鼻息里全是谢白景清冷干净的味道,并非他以前那些对象们身上价格高昂、刻意扭捏出格调来的男士香水,而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清爽而冷淡,与这个人一样,看起来很近,实则很远。怀抱间年轻人的身体有力而温热,任由他想怎么抱怎么抱,以一种完全纵容的承纳姿态,温热的宽大的手掌甚至也跟着轻轻伏在柯江背上,温和而不带欲望地摩挲,跟哄小孩一般。柯江总是容易被这样细小温柔的举止所打动,多日以来所有的倦怠好似都一齐泄出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把我气死了……”
谢白景:“哪里?”
“一,出门在外没有想我,”柯江掰着指头数数,“二,刚才太凶,三,觉得这是工作。这是工作吗?白景,我有时候也觉得我自己挺贱的,巴巴儿地丢下所有事过来,就是为了上赶着求你上我?”
“不是的。”谢白景眉头微蹙,他不喜欢听到柯江说这样的话。他抿抿唇,试图说些什么,但柯江说完这句,仿佛声讨就已结束,安静地抱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都环抱着谢白景的腰。这样极其依赖与放松的姿势让谢白景心内有股莫名的暖流,只需微微垂眼,就能看到男人柔软清爽的黑发与白净的脖颈。
柯江就像是一只刺猬,想要伤人时,浑身皆是武器,可偏偏平日里又喜欢将柔软的肚皮翻出来,引人去摸一摸揉一揉。纵是谢白景冷心冷情冷肺,面对柯江,就好似一身绝学无用武之地。方才他身体里乍然涌现出来的怒意与冲动,让他自己都为之震动。他为自己不受控制的占有欲所讶异,更为自己最后回归的克制所后怕。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说得更狠,做得更绝,比如直接将柯江拒之门外,又或是真的用尽全力,而不是像他所做的那样,最后所有的戾气都化开,任劳任怨地抱着男人去浴室洗澡。
谢白景一向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并且以此为傲。可如今,似乎他的理智总是一步步地被柯江所打破,这让谢白景有些本能的戒备与警惕。他明白,做人自然是越少弱点越好。柯江就是起初拿捏住了他的野心,自此与他纠缠不清。而假若柯江又成为了他的软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百害而无一利。
要就此而止、及时止损吗?谢白景不过迟疑几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少许不安很快被自傲所压制,他相信自己绝不是那种会在感情中沦陷的废物,而在现在,遵循自己的本意寻求些许快乐,未尝不可。
直到柯江觉得自己充满电了,才松开这个拥抱。谢白景顺势握住他其中一只手,方才在床上被攥得太紧,他的手腕都没什么力气,甚至有几道指痕,软绵绵的任由谢白景轻轻按揉。柯江问:“不是说你只有一个小时?”
谢白景:“我请假了。”
柯江:“陪我?”
谢白景嗯了一声。
柯江板不住脸,面颊上慢慢显出一个浅窝。谢白景垂眼看见,侧头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