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单曲循环那首歌
闻言,温婉也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埋头吃面,不屑的说了句,“你打住得了,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蔺畋罅晓”
谢长乐看着妻子,手还搭在桌沿上。正打算喝面汤的陈鸥端着碗也停在半空,看着婆婆一时没了动作。
温婉看看丈夫,扯高了嗓门说,“你盯我干嘛,盯我我也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小北那龟孙子要再跟我提这事儿,一辈子别回来了——人好好儿一姑娘不能就这么给他糟蹋了呀。真是家门不幸,怎么生出这么混蛋来!”
气死我了。
她想说这句,但是大清早的,忍了帱。
“妈。”陈鸥放下碗,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安抚她。
谢长乐见她一提这事儿就激动,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我这都还一个字没说你激动什么呀?我也没说我应下了这门亲事啊?再说,人曾庆良也没那么直接的催促这件事,他就只是问问我的意见。”
“你还能有什么意见?你的意见表决权在我——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凉快去。去去去,赶紧走,你的工作就是回你们部Cāo兵演练保家卫国,婆婆妈妈的事情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戬”
温婉烦躁的推开了他的手,心里想着曾庆良那老东西就跟猫身上的跳蚤似的黏上了就甩不掉——这小北跟他家曾嘉敏才胡来多久啊,就要说婚事了。
结得成婚才怪,她就只认简心一个媳妇儿了,要是谢小北真铁了心跟曾嘉敏成了事她就立马死在他面前,让他婚事变丧事。
简心太可怜了是不是?小西说她跟了个有钱贵公子,说她现在过得很好比跟谢小北在一起的时候还开心。简直就是狗屁。
小西是说来刺激谢小北的,他那脑子那么灵光就真的听不出来?听不出来就怪了,那说明他脑子不好使了,大脑零配件失灵了,智商退化成非正常人的范畴了——
前些天跟简心妈妈逛街,一问起她女儿,秦香颂就唉声叹气,说好好儿的两个人怎么就这么散了呢,看着小北也不是薄幸的人啊。温婉问简心跟那男孩子在一起过得怎么样,她说,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过且过。可是心里装得究竟是谁,她当妈的能看不出来?
想到简心温婉就心疼,筷子啪的摔在桌上,在凳子上转了个身扯着谢长乐的衣服在他身上撒气,“都怪你都怪你,我说就生小南一个就好了,你非得生个女儿,结果就多生了两个混蛋出来——我讨厌死你了!”
她生气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在丈夫身上挠了好几下,一张脸通红,谢长乐倒是笑了,笑得爽朗极了。他双手按住她那有些发福的身子,道,“这俩混蛋你可是比疼小南疼得多哦。”
“那是因为小南懂事!”她瞪了丈夫一眼。发了一阵脾气,心里的火倒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她喘了喘气,对陈鸥说,“小鸥你不是要赶火车吗,走吧,一会儿我来收碗。”
陈鸥的手还抱着她的胳膊,“那您别生气了,看看,爸多疼你,逆来顺受的,哪还像个司令?”说着她笑了,放开她理了下刘海。
闻言,温婉看了眼丈夫,咕哝了一句,“不稀罕。”
陈鸥将挎包挽在手上,笑着说,“是是是,您一点不稀罕,是爸爸在乎您——妈,其实也不是小北不懂事,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也都看在眼里,只是这次,很奇怪。”她在报社工作了这么多年,接触的人事多了去了,稍稍动了点心就会发觉这事不对劲。
夫妻两个跟着她走到门口,看着她换鞋。陈鸥穿好第二只高跟鞋之后,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着公公婆婆,“反正,这件事情得好好儿研究一下。小北心里有个什么事也不爱跟家里人说自个儿藏着掖着,那没办法,可也不能让他一时糊涂犯了傻,误了终身可就不好了。总之上周末嘉敏跟他回家来吃饭我没看出他对她有什么情意来,装得再和谐看着也假。就这么着吧,爸妈我得走了,回头再跟你们继续分析——爸您得稳住,有时候学学小西那招插科打诨也是可以的,哈哈。”
陈鸥说了一堆话之后开门走了,夫妻两个皱眉深思,半晌,相互对视。谢长乐说,“小鸥说的这事儿我不是没想过,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温婉咬着嘴唇,良久,对丈夫说,“要不明天他回来了我去一趟,旁敲侧击试试他?”
“哈哈哈,以小北那个脑袋,要是被你拿下了那就真说明他出问题了。”
“那你说怎么办吧。”
“这样,等这小半个月过了部里不那么忙了,我去找他。”
“变相的说你比我聪明。”
……
6月29日,天津航空公司GS7554航班机组执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田到乌鲁木齐飞行任务时,遭遇6名歹徒暴力劫机,所幸,机组人员与乘客联手制服了歹徒。
谢小北双腿叠在一起看着报纸,轻轻的摇了下头。曾嘉敏从外面进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将热好的便当端到他面前。
他放下报纸,结果便当盒跟她说谢谢。曾嘉敏在她旁边坐下,看了一眼那份报纸,一边打开自己那份便当一边笑着说,“这分明就是一起以劫机为手段的暴力恐怖事件。”
谢小北笑笑,吃了一口饭,说,“瞧着吧,HU航一定重金奖励这个机组。”
曾嘉敏也笑,“怎么说?”
“911之后国际法不是规定了嘛,遇见劫机实行完全无条件不抵抗政策。你看这次这件事,不仅是在民航,在国际上也是一件大事了。没人受伤更没人死亡,飞机也没多大的损伤,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
“那这件事之后,看来国际法针对劫机这一项得有变动哦。”
曾嘉敏看着谢小北,谢小北挑了下眉,没再继续说。
他刚落地一会儿,她昨天掐准了他回来的时间差不多临近中午,便在外面买了食材给他做了饭菜。这人不怎么挑剔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吃什么他也都能将就,尽管她的厨艺不怎么样,问起他来,他也都说还好。
看着他埋着头细嚼慢咽很优雅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吃在他嘴巴里是个什么味道。刚说完了那两句之后,便再没了交流。曾嘉敏心里有些堵,也就食不知味了——她和谢小北,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坐在一起,似乎总是容易冷场。
其实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回心转意的,是因为对她心有亏欠还是真的觉悟过来认定她才是他想要的女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没问过他,他也没有任何解释。她不是没想过要找他好好的谈一次,可是她知道这人讨厌啰嗦的人,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情你老在他面前磨磨唧唧,他会烦。她可不愿意让他烦。
从她出院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也就是说从那天开始谢小北就回到了她身边。这段日子虽说他常和她在一起,陪她吃饭约会压马路,外人看来和谐正常,只有她知道其实他们两在一起,毫无默契,貌合神离。
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思量很多很多,想过了万种谢小北和简心分开的理由,到后来都被她推倒了。先前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落得如此结局,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也就懒得去想。
他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不是吗?其他的任何任何,都不再跟她有关系,在她不知道谢小北与父亲达成了那项协议之前,她什么都不计较了,只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至少,他有说过,你适合做我的妻子。
等到有一天,她发现这段关系不过是笑话一场,那时候,她该是怎么样一种悲哀!她该如何面对谢小北以及身边所有的人?当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同把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她该如何翻身!
等到那时候,想必她是不能原谅自己父亲的,连带着谢小北,他怎能将这事藏得那么紧,他是不信任她吗,还是,他也觉得她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是她要求父亲这么做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吃过饭谢小北在她办公室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他说他有些累,先回去补觉。曾嘉敏说,那晚上我过来给你做饭。他说不用了,在外面吃就好,到时候给她打电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曾嘉敏心里难受得紧——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只去过他那里两次,而且这两次都是在他累得不想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留她过夜。
谢小北开车从机场出来直接往家里开,可是车子开到市中心,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调了个头开去了杨勖公司楼下。
那幢大厦屹立在CBD商务中心,很显眼的位子,谢小北将车子停在对面,摇下车窗,拿出烟来。
他望着那幢楼,吞云吐雾,就跟魔怔了似的,一点不想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是在等什么。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不知道简心会不会下楼来吃饭……正想着,就看见大厦底楼那一群人中,有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走在两个女同事中间,说说笑笑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知道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她一脸夸张的表情,嘴里说这话,太远了他听不清,可看那样子那唇形,找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在说“去去去谁信你”。
他又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了烟圈,待简心和那两个女孩子从大厦里走出来往他车子相同的方向走的时候,他灭了烟,启动了引擎。
厦门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宽阔的街道,可这条街却该死的比任何一条街都宽,所以他极慢的蠕动着车子,只能隔着七条车道远远的望着那个穿着黄色连身裙将头发弄成了一个花蕾状盘在脑后的女孩子——他视力一向很好,所以都能看见小混蛋今天脸色不错,眉开眼笑就跟捡了金子一样。
在高兴什么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笑过?
谢小北不自觉的撇了下唇,继续跟着。
包里电话在响,他伸手拿出来,眼睛一直盯着简心,接了电话听到显渝在那头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他不解的皱了下眉,“你有病啊?”
“二哥你那车速可真够让你这辆车子憋屈的,至于么,要不就下车来跟人吃顿午饭吧,你这样跟在人身后像中年猥琐大叔啊……”
“滚。”
他不理他,挂掉了电话,再去看简心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他看那附近像是一座美食城,估计简心是进里面去了。车子停了一会儿,他再一次踩了油门,疾驰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简心那张灿烂的笑脸,心里亢奋极了。
他打开了收音机,最近单曲循环的是那首,简心。
——————————————————————————————
225 等我沉淀完了,我要你
跟周志恒一起回家那天,简心好像心情不错,一路上各种说不完的话题。蔺畋罅晓周志恒跟她说着话,不时的回头看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平常不上班的时候,简心几乎都是素面朝天的。
而且,今天她像是穿了新衣服,打扮得很漂亮。
本来简心跟周志恒说好了,到了他家要去帮他妈妈一起做饭,哪知道一到他家就被周妈妈拉着上楼去了。问她怎么了,她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老中青三个男人在楼下看着那两个女人上楼,许久才转开目光在客厅坐下。
先是聊了一会儿时事热点,然后爷爷的话锋自然而然的转到了孙子身上帼。
他问周志恒,“你和心心在一起有一阵子了吧。”
周志恒喝了一口茶,点头,“是,爷爷,有半个月了。”
父亲也看着他,嘴角是浓浓的笑意嫡。
爷爷拍着膝盖笑得嘿嘿嘿的,“好小子,之前不是说有对象了吗,说说,你是怎么横刀夺爱的?”
横刀夺爱?听爷爷这么说,周志恒哭笑不得,“哪是这么回事……这事儿跟您说不清楚,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爷孙两个再多说了几句之后,周志恒见母亲和简心上了楼就没下来,好奇她们两个在做什么,也就跟着上楼去了。
周妈妈说要给简心的惊喜就是把周志恒的房间布置成了女孩子喜欢的样子,刷过了墙壁,天花板上多了些可爱的装饰,连窗帘和书桌上的桌布也都换成了粉色。简心看着满屋子的浪漫氛围,张口结舌,这惊喜实在是有惊无喜。
周妈妈,你家恒恒是男孩子呃,这样会让他很别扭呃。
简心的手在那Hellokitty的落地灯罩上摸了摸,缩回了手,看着笑意酣然对自己的杰作满意极了的周妈妈,她说,“阿姨,这样会不会很奇怪,恒恒他会受不了的。”
“没关系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他回来住客房就好了——这房间以后是你的。”周妈妈一挥手,走过去揽着简心的肩膀,“等以后你跟恒恒结婚,我一定把你们的婚房布置得很漂亮。啊对了,那边的望山别墅,当初我可是让他把特意留了一套,就等着那小子结婚时候用”
简心一听结婚二字,眼睛陡然瞪大,看着周妈妈,“那个……结婚还早啦……我们、我们现在都忙工作,而且他也经常往外面跑,现在说这个……太、太早了。”
“早什么早啊,我跟你说……”
“哇有没有搞错啊,这是我房间吗?”
周妈妈还想说几句,可话到嘴边正欲说,周志恒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愕然的望着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灰色系突然变为粉色系,他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这太让他无语以及尴尬了。
简心见他单手撑在门框上一脸抓狂的样子,呵呵呵的笑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去,“怎么了,你不喜欢啊?”
他暂时没理简心,目光转到母亲身上,“妈,你这就是要给她的惊喜啊?拜托您老人家,简心她不住这里的好不好?”
“总也有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嘛,你就别这么计较了,客房多的是,以后这间房就不是你的了。”
“……”他很懊恼。
简心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慰道,“其实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呃,你看你这么可爱,跟这个很搭啊。”
“我可爱?”周志恒指指自己,他居高临下看着简心,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简直就是大汗淋漓。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的。
想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能用“可爱”二字形容呢?
他舔了一下唇,对简心说,“那以后你住这里。”
简心挠了挠后脑勺,仰着脸看他,一脸无辜。末了,周志恒笑笑,又说,“妈妈不是说了,总也有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啊。”
简心笑笑,点了下头。
周妈妈见儿子跟简心在那边眉目传情,受不了了,咳嗽了一声,大声说,“大白天的,你俩别这么明目张胆,眼神儿间的火光烧死人了。”
听周妈妈这么一说,简心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咬着唇缩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周志恒。
见状,周志恒笑了,笑得那么爽朗。他的手搭在简心的肩上,对母亲说,“妈您就别拿简心开涮了,她很害羞的。”
周妈妈朝门口走去,站在他俩身旁,朝儿子耸耸鼻子一阵眼神交汇之后她宠溺的望着简心,“你们俩多待会儿,我下去继续做饭了——都饿了吧?”
简心抬头,笑着说,“是有那么一点,早上来的时候就只喝了一杯蜂蜜水。”
“减肥?”周妈妈皱眉。
简心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无奈的说,“这是顽固型肥胖,瘦不了的。我不减肥,妈妈说我刚刚好。”
“对对,我就看着你现在比之前要多了点儿肉,好看多了。婴儿肥比瓜子脸漂亮,阿姨喜欢。”周妈妈也捏了捏简心的脸蛋儿,轻轻的,那动作疼溺极了。
她罗嗦了两句之后就下楼去了,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怎么样,她随手把门带上了。
在周志恒他们家,现在是单独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简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面站着,她双手交握在一起,眼睛盯着地面好久才华换抬起头来看他。
周志恒见她那张脸确实是红得可以,跟熟透了的宝石番茄似的,红润光泽,好看得不得了。他笑起来,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小声的说,“妈妈太热情了你招架不住是不是?”
简心笑着,轻轻挑了一下唇,不语。
周志恒将她拉过来离得更近一些,双手十指在她腰后交叉在一起,紧紧的搂住了她。
“喂。”简心见他不老实,推他,可推不动。她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这会儿算得上是在撒娇的样子,双手搭在他胳膊上,“一会儿你妈妈倒回来了怎么办?”
“放心吧,她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这么无礼的。”
“那爷爷呢?”
“爷爷就更不可能了,知道我在这里跟你亲热,哪里还会来打扰?”
他整个人都靠在简心身上,在她脖子间蹭了好几下,然后问她,“刚才你说我可爱?”
简心侧过脸看他,“我就随口一说,你放心上了?”
“你说的话么,哪一句我没放在心上的?”
“花言巧语。”
“确实也是,不过……只说给你听。”
都说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会变得很幼稚很可笑,现在这位先生就是。他全身体重都压在面前这女人身上,让她有一种孙悟空当年被镇/压在五台山的感觉。关键是他脸皮厚,人家都说了好几声你重死了放开我,他还不依不挠的,就要这么贴着她。
简心对着空气翻了好几次白眼,耳边却只听那人在说,我好喜欢抱你……看看,看看,有谁能来跟她证明一下,眼前这个穿着得体却跟她大表哥家那个今年才满五岁的小侄子一样喜欢耍赖撒娇的男人,就是那个平日里行为稳重举止得体的大律师周志恒?
趁着她失神,他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简心猛的反应过来,脸再一次唰的红了。
这个小举动是有多暧昧,她心里清楚着呢。以前跟谢小北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亲亲我我,他要是亲她的时候冷不防的轻咬了一下她那敏感的地方,那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她习惯了谢小北,所以周志恒突然这么做,让她整颗心狂跳,虽然她不知道他这样的亲昵是否就是跟谢小北有着相同的暗示,但是她依旧害怕。
心跳得快极了。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周志恒感觉到了她的躲闪,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简心?”
他果然是动情了,声音都变了调。简心心里一紧,有些乱了方寸……她咽了咽唾沫,看着他,“我们还是下楼去吧,不是要陪爷爷嘛?”
“陪爷爷多的是时间。”他说。
简心只觉得后脑勺有火在烧,烧得她有些焦躁,一焦躁,就习惯性的咬着口腔内壁。
周志恒眯了下眼睛。他当然是猜得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明明是退后了一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靠近了她,在她感觉自己身处漩涡不能自救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我想要亲近你,不可以吗?”
简心再次咽了咽口水。她感到晕眩,越来越晕眩。
她看了他许久许久,始终开不了口说一句话。周志恒扣紧了她的腰,她便死按着他的手臂竭力往后仰,直到见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她才慢慢的放弃了抵抗。
属于他的气息太浓厚,呼吸那么近,扑打在她的面前让她抑制不住的慌张、难耐。不是她想往后退,是她脚底发虚确实有些站不稳——她胆子就那么一丁点儿大,当他口里所谓的“亲近”在几秒钟内被她揣测为多义词之后,心里的防线坍塌了。她不知该怎么躲……他是个正常男人,她明白的。
“算了。”
他突然说了这么两个字,缓缓的松开了她的腰。简心一时恍惚,等她有所反应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飘窗去坐下了,背对着她。
她不敢走过去,因为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当一个人说算了的时候,那是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失望?任何正常男人都介意的,明明就是他的女朋友,却让他碰不得摸不得,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那岂不是笑话一场!
“恒恒。”她学着他妈妈和爷爷叫他的小名儿,轻轻的喊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他没有回过头来,长腿搭在窗沿上,只看着窗外。简心走过去,在窗台另一头坐下,也抬起一条腿,蹭了蹭他,“你不要这样嘛,我没有不让你亲近的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我不是他,所以你接受不了,是不是?”他转头看着她,淡淡的开了口。
闻言,简心张了张唇,想要否认,可是那个“不”字都到了嘴边,却硬是说不出来。周志恒笑了下,缩回腿直起腰,这样便离得她近了些。简心也坐直了,盘腿而坐,跟他一样的姿势。
曾几何时,他们也像这样面面相对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她的学长,而她,是他眼里最纯真最漂亮的学妹。
那时她婴儿肥比较严重,脸上的肉比现在多多了,胳膊腿儿也圆圆的白白的,有点微胖,跟Rose一样。在男人眼中,这就是最好的身材了——可是他出国不过三年时间,哪知道一回来才见她第一眼就发现这姑娘就瘦成了一根韭菜呢!
眼睛是显得更大了,唇边的梨涡也更明显了,漂亮是漂亮,却少了点儿健康美。
不过,不管怎么样,简心还是简心,不管她是环肥燕瘦,他都喜欢。
他看她看得又有些失神了,这张脸,他究竟是有多迷恋呢……他心里明明还有不甘,还有不满,可是一靠近她,就总是忍不住心软。他抬手,抚上了她的脸。
“简心,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也很快乐。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你满足了我对我喜欢的女人的所有幻想,你干净、善良、单纯如一株单细胞生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毫无压力,有的,只是安心。
可我并不安心。只要我一想着你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想的是他,我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我动了要娶你的念头,可是你愿意吗?你跟我在一起,究竟是发自内心认真的,还是,就只是想要逃离他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简心,这些话我放在心里好久了,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就算你是想要重新开始而做我的女朋友,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你眼里看到的人是我的时候,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简心眨了下眼睛,垂下眼睑不知道看着哪里。听他说了这一席话,她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呢?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情,可她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因为见到他难过而心疼。
她双手搭在光裸的两条漂亮的小腿上,许久,又握在一起。她漠漠的说,“我没有想他,真的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就像你说的,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我也是。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不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我也会害怕,不是因为你不是他,而是在我不笃定是不是能跟你走到最后的时候,我也会有担忧的。我也不是什么纯情的女孩子,也没有那么矫情一辈子只跟一个男人睡觉,可是请你谅解一下,我跟他……才分开一个月,不久前还跟他做着这世上情侣都会做的最亲密的事情……要我在这种时候跟别的男人重复这相同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逼你。”
见她红了眼眶,周志恒心里微动,倒有些后悔刚才给她脸色看了。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哄着她,“对不起,刚才我太……我不该说那些话。”
“你没的说错,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她笑着,倾身抱了他,“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你不高兴的,我还是喜欢那个随时脸上都保持着微笑的周志恒,尽管你对着你那些对手的时候是笑里藏刀,可对我不是。我喜欢那样的你,我想,任何女人见了你在公堂上自信微笑的样子,都会喜欢你。
答应我,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沉淀完了,我要你。”
最后那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快,不带一点含糊的,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没有骗他,这一刻,她就是这么想的。这个男人本该是那样的骄傲,可是一遇到她就变得那么小心眼,又让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他用了比她大了许多倍的力气回抱着她,唇埋在她的颈窝间,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简心闭眼,泪水横流。
该说对不起那个人,是我。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像曾经爱他那样去爱你,可是请相信我,我会尽力。
……
谢小北接到钟一峰的电话之后就开车去了之前约好的那间酒吧。
钟一峰也没另找包厢,跟弟弟钟一民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两人谈的话题也与谢小北无关,闲话家常。等到谢小北来了之后,钟一峰让他做,借口说是去给他拿喝的,先走开了。
钟一民任职于伦敦大学法学院,在英国好几家著名律师事务所挂牌兼职。这一趟回国是为了妻儿移民的事,去哥哥家走动的时候听说他徒弟像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本就是热心的人,再加上钟家和谢家向来交好,钟一民便主动说约谢小北见见面,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谢小北之前也就只跟钟一峰讲出了点事儿,具体什么也不好多透露。钟叔明事理,知道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没有深问。
谢小北还是年少的时候见过钟一民了,那时他还在厦门大学任职,这一晃差不多就有十几年了,再见面自然是有些生疏。相互问了好,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了主题。
两人一直谈了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中途钟叔给他送了杯梳打水过来,之后便去吧台跟老板娘唠嗑去了。他们一家子都是这里的常客,跟老板娘和酒保自然比较熟。钟一峰还好,尤其是悦悦,每次来都跟那染了金黄色头发的帅哥酒保聊得火热。
今天钟灵悦没来,帅哥问钟一峰为什么小美女没来,他说悦悦在办理出国的事宜。明显的,那黄毛一脸遗憾。他就淡淡的看了一眼没往心里去,他钟一峰的女儿哪能被一个半人半鬼的家伙惦记上?
他一个半老头子在那儿坐着听那徐娘半老的老板娘讲她和她老公当年在北海道相遇的浪漫往事,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后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女儿来了。
钟灵悦嘻嘻一笑,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拿了父亲的开水杯敲了敲吧台,对那酒保说,“黄毛,玛格丽特多加柠檬啊。”
钟一峰瞥了她一眼,问她,“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咦,谢二哥和我小叔在哪儿呢?”她应了一声,然后四下张望。
谢小北跟钟一民谈完了事情从那边过来,看见了悦悦和她父亲。悦悦笑着跟谢小北挥手,谢小北点了下头。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悦悦看见她谢二哥眉头拧得有些紧,看样子,是心情不好。
谢小北在她身边坐下,悦悦嬉皮笑脸的问他,“谢二哥你真失恋了啊?”
谢小北心里一顿,然后摸着下巴看着她笑,“怎么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悦悦瘪着嘴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问他,“为什么跟简心分手?”
谢小北不答,只挑着唇似笑非笑的样子。悦悦瞪他,他笑着转开了头——刚转过头去要跟钟叔说点什么,却看见对面楼梯上走下来的有说有笑的一男一女。
他眯了下眼睛。
等到他们走近了,他缓缓的站起了身来。
226 今晚留下来
周志恒同客户自楼上下来。蔺畋罅晓酒吧灯光不太亮,走她前面两步的梁小姐没看清脚下还有一级阶梯,踩滑了脚,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梁小姐转头微笑着跟他说谢谢。
不远处吧台前的谢小北刚好看到这一幕。
周志恒手还扶着梁小姐,关切的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事,梁小姐说没什么大碍,他这才放开了手。
两人准备离开,刚走了几步周志恒便看见了闲闲的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谢小北。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年纪比较轻的女孩儿,他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断定那人不是简心口里说的、谢小北的前任加现任女朋友曾嘉敏——太年轻,估计年纪跟简心差不多。
正当他想着出于礼貌是不是过去跟那人打个招呼的时候,又看见突然有个女的从门口那边过来,站在那女孩儿和谢小北之间,她拍了一下谢小北的肩膀,然后谢小北转过了头去帼。
这个女人装束典雅气质高贵,照简心形容的来看,估计应该是她了。
怎么会这么巧,这么一大拨人都在这儿。
梁小姐见他停下了脚步,也停下来问他,“周律师你怎么不走啊?嫡”
“哦,我看见了一个朋友。”他说这话,眼睛却看着谢小北——那女的笑着跟一旁的所有人打了招呼,然后双手挽着谢小北的手臂,跟他说这话,很是亲昵。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那男人凭什么得到了简心这么好的女孩子还劈腿?
心里这么想着,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跟着梁小姐往外面走路过吧台的时候,打消了要过去打招呼的念头。
谢小北跟曾嘉敏说了几句之后再次回过头来寻找周志恒的身影,当他经过面前却当他是陌生人的时候,谢小北叫住了他。
钟灵悦不待见曾嘉敏,在她来了之后就跑去挨着她二叔坐了。她坐在父亲和二叔中间,三个人说着自己自家的趣事,突然听见谢小北叫了一声“喂,你站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谢小北,也看了看这位从素未蒙面的年轻人——钟灵悦双腿搁在高脚凳上,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她听他淡漠的跟谢小北说着话,“有事吗?”很不愿意搭理人似的。
钟灵悦皱了眉。
谢小北朝周志恒跟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听到身后有动静也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来的梁小姐,他yīn沉着一张脸,极小声的对周志恒说,“我麻烦你跟她在一起就不要朝三暮四。”
周志恒被他说得一懵,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冷冷的笑了笑,说,“拜托你,现在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种话?”他的声音也不大,只够他们两人听得到。
曾嘉敏见谢小北有些反常,就走上前去叫他。她的手搭在谢小北背上,还没开口谢小北就先一步吩咐她,“你一边儿去。”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弄得曾嘉敏怔了怔,周志恒看了她一眼,很认真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回谢小北脸上。
谢小北咬了咬牙,仍旧是沉沉的声音,“如果你要在外面有人,请你不要去招惹她。”
“你有病吧。”周志恒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就要走。他没跟谢小北说清楚谢小北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胳膊。
“姓周的你给我听清楚,任何人都没资格欺负简心,你要是不能安心跟她过,,趁早打消了这念头。”他贴近他的耳朵,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里太吵,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曾嘉敏不知道这人是谁,所以谢小北突然抓着人家一脸的凶神恶煞让她感到很费解。谢小北背对着钟灵悦,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从他那角度看过去,也没看见谢小北抓着周志恒那只手攥得死死的就想要把人捏死一样。
于是,她就只看到了接下来周志恒猛的推开谢小北,然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抬高了音量,“姓谢的你才给我听清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绝对不可能再有任何人能欺负简心——因为我不允许。还有,你记住了,当初是你不要她,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娶她,一定会。”
谢小北像傻了似的,被他推开后往身后退了两步,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他说的那句,他很快就会娶她……
早就听小西说,简心和那个学长在一起了,他对她很好,她现在也过得很幸福——看来是真的,不然,上周五在她公司楼下看见她的时候,她也不会笑得那么灿烂。
谢小北呆立在那里,由于曾嘉敏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心里百般滋味。她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看了看周志恒,再看看他,“小北……”
“我没事。”谢小北说。他放开曾嘉敏,平静的对周志恒说,“我希望我看错了,也希望我想错了,你最好不是爱劈腿的男人……”
他话音刚落周志恒就突然快走几步过来揪住他的领子,透过镜片,谢小北看着他的眼睛,他敢保证,这个人现在一定是比自己刚才要暴怒得多的。
周志恒腮帮子青筋暴起,他死死的拽着谢小北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说的这个人是你自己,你知道不知道!将女人玩弄于鼓掌间不当她是回事的人也是你!”
谢小北凉凉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会儿,他满心平静。
钟灵悦见那个男人居然对谢小北动手了,明明刚才还觉得他是挺有型的人,突然就推到了之前的想法。她从高脚凳上下来,很快的冲过去站在那二人之间,一边拉开周志恒的手,一边破口大骂,“你谁啊,怎么这么野蛮,干嘛跟我谢二哥动手动脚的!”
“你给我放开他!”
周志恒也是用尽了力气扯着谢小北的衣服,钟灵悦力道不如他,当然推不动他。站一旁的梁小姐和曾嘉敏也都过来劝,钟一峰兄弟看着也看不下去了,全都过来想要把这焦灼对峙的二人拆开。
混乱中,钟灵悦卯足了劲儿狠狠一脚踩在周志恒那双菲拉格慕超级软的皮鞋上,他一下吃疼,终于是放开了手。谢小北也不躲,就站那儿盯着他。周志恒被踩那一脚真是疼得不得了,他懊恼极了。那双鞋的皮子特别软,完全毫无障碍保护什么的,一点重物掉脚背上也疼,更别说这火爆姑娘的佛山无影脚了。
他疼得吸了口气之后扫了钟灵悦一眼,然后调整好气息,对谢小北好言相向,“要说我身边什么都有了,自然不会缺女人。可这么多年了,我走遍了那么多地方,天下之大,钟灵毓秀,而我想要的却独独只有一个她,从未改变。曾经你伤害过她,她也没想过要你用任何方式去弥补,可是,我会把她失去的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给她找回来。除非是她不要我,不然,我坚决不可能放开她。”
说完这番话,周志恒轻轻转眼看了看曾嘉敏,再看看谢小北,转身离开。
他送梁小姐坐出租车,梁小姐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笑笑,说,“我……上辈子欠了一个人一笔债。”
好大一笔债,不知道这辈子还不还得完。
送走了梁小姐,他也打车离开。今晚喝得不少了,车是自然不能开,就让它停在酒吧旁边那条巷子里。
他一上车就捂着额头靠在皮垫子上闭目养神,司机连问了他几句先生去哪里他都没有听见。后来,司机索性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这才让他有了反应。
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傻笑了一下,说去附近最近的酒吧。
那司机见他才从酒吧出来有打算去续摊儿,估摸着他心情不好,从车镜里看了看他,将车子朝另一条酒吧比较多的酒吧开了去。
他走后,谢小北坐回了刚才的位子,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漠漠的喝着刚才重新叫的一杯苏打水。
每个人都了解他,也就没去打扰,只有钟灵悦不会看事儿,屁颠颠的问他,谢二哥,那人是简心现在的男朋友啊?
众人屏住呼吸。
谢小北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喝完,转头看悦悦,手指在鼻尖儿默了一下,笑道,“是啊,还不赖是不是?”
后来他说他要喝酒。钟一峰和弟弟陪他,悦悦也陪他。曾嘉敏在一旁静静的坐着,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不时的照顾一下他。
从刚才之后他就有些不一样,话多了起来,跟谁都聊得起劲,逮着什么说什么,而且他那个人什么都懂,就跟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似的,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能搭上腔。
她心里在翻腾着,轻轻的,缓缓的,却像是苏打水的气泡,涌在喉间,让人很不舒服。
他喝了好几杯,自然是不能开车,曾嘉敏自己没有开车过来,正好开他的车送他回去。
这人酒品很好,哪怕是喝得很醉又有意识的时候,他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借酒装疯,只会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呆着,闭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印象中谢小北似乎很少喝醉,不是他酒量好,是因为他这个职业,身体里摄入了过多的酒精总是不好的。他是那样一个尽忠职守并且自制能力很强的人,要管住自己,着实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可是今晚他真的喝的有点多,而且比较混,威士忌之后又是XO,后来还神叨叨的问人家有没有1573!向来沉静如佛的谢小北,也会有如此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抽烟抽得很凶,嬉皮笑脸跟钟叔聊得天南海北的时候,脚边是一地烟头。他忘记了什么叫做失态,手面前就是烟灰缸他偏不用。
他竟然会这样失常,是为了什么,任何人心里都明白。就连钟灵悦那个不会看事儿的笨丫头也都知道,谢二哥有着述之不尽的心事——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城府那么深的他,就算狼狈,也要狼狈的帅气一点,那样,兴许那道伤口的疼痛会减低一点点……
她送他回去,到了门口,她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进屋跟球球亲热了一会儿便说要回去了。
谢小北脑袋枕在沙发上,突然睁开了眼,在她起身的那一瞬,冷不防的抓住了她的手。
“留下来。”他说。
……
周志恒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酒罐子里泡大的,酒量自然好。几杯洋酒哪能真的撂倒他?
刚才一个人坐那儿喝酒,不时有穿着时髦的女孩子过来跟他搭讪。说的话大体也都是那些,目的,心照不宣。
他笑笑,对谁都只有这么一句话,“我喜欢的那个人,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他靠着那棵上了些年纪的凤凰树,使劲的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那蚊蝇乱飞的垃圾桶,然后走到街边去等出租车。
上车之后,没等司机问他,他就说,去晋安小区。
简心最近睡眠比较好,可今晚偏偏有人不识趣的来打扰她睡美容觉——还在睡梦中呢,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她。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拿手机,看见是周志恒打来了,她很意外。
这也太晚了,平时他老让她早点睡觉,今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家伙失眠了?
她按了接听键,“喂,你怎么……”
“心心,我想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肉麻的,简心有些接受不了。神经受了些许刺激的同时,瞌睡也醒了一大半。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踢开了些,“周志恒你梦游啊?”
“我想你,我想见你……”
她终于听出来了,这人是喝醉了酒折磨她来了。
——————————————
227 如你所愿
简心已经被他吵醒了睡意全无。蔺畋罅晓她从床上起来,问他,“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呐?”
那边嘿嘿笑了几声,然后是他吸鼻子的声音,在之后他咳嗽了起来。简心觉得不对劲,赶紧又问,“周志恒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不舒服,就是……喝得有点多……”他话说了一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简心一直觉得那边有回声,皱紧了眉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你家门口啊,我刚才没告诉你?”
闻言,简心要疯了。她说了句你等等之后就挂掉了电话。怕把舍友吵醒,她尽量的放轻动作,开了门之后,见周志恒靠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岽。
他极缓慢的转了头看她,咧开嘴笑得很无害。白白的牙齿加上那酒后有些无邪的笑容,在这只有一点光亮的地方,却显得那样明亮。
简心心里突然疼了一下,她捋了一下头发,在他面前蹲下,轻声说“周志恒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晃了晃脑袋想了一下,说,有好久了。想见你,又怕吵着你睡觉皿。
满身的酒气,口腔里的酒味那样浓烈,简心无奈的摇了下头,却笑了。她说,你最后开始把我吵醒了。
她站起身,然后扶他起来。本来想把他弄回屋里去,哪知道那家伙一站起来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简心怔怔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用力拥抱,听他说着“我特别想你”,手在他身上拍了拍,说,“先进去吧。”
他犯了倔强,就是紧紧拥着她不放手,脸在她那光洁美丽的脖子间蹭来蹭去,嘴里说着,“简心,我害怕了。今天晚上我特别害怕,你知道吗,我在别人面前装得那样强势,可我知道,我知道我比不过他……”
简心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诧异的说,“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答非所问,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我见到他了,他身边那个女人我也看到了,他们很亲密,可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你……”
“周志恒你别闹了。”简心总算明白他刚才那一堆废话是什么意思了,她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果断的打断了他,“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儿,就赶紧住嘴。”
周志恒松开她一些,双手死死勒住她那两条细细的胳膊,“他以为我跟别的女人有染,他很生气,他说要是在外面朝三暮四就不要来招惹你,他还说,没人能有资格伤害你。简心,我害怕……”
“周志恒……”简心两眼发酸,刚叫了他一声就又被他拢到了怀里。他说,“我怕的是,终有一天,他回了头来找你,你会……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
“简心,我觉得,我就快失去你了……”
简心木讷的被他抱着,听着他说的这句“我就快失去你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良久,她抬起双臂回抱了他。她说,“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对,不要离开我……”他捧起了她的脸,闭上眼,朝着那微微颤抖的粉色的唇吻了下去。不管不顾的。
他确实是喝得不少,话多得要命,拉着她陪他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后,简心终于忍不住指挥他去洗漱,然后让他睡在了床上。当然,分了楚河汉界——简心拿了个枕头挡在床中央。
她警告他老实点儿,要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超出了自己的范围,一定会报复他。
周志恒得瑟的长腿一跨压住了她半个身子,将她拉到了怀里,扔掉了那破枕头,唇抵在她的额上,他说,“你来报复我吧,我受着。”
他是个正人君子,就只是单纯的想抱着她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别无所求……他倒是睡得很沉很香,简心可就惨了,她想,估计自己是得瞪着眼望着天花板直到天亮了。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挤过一张床。以前念书的时候偶尔去谢家跟小西一块玩儿,也都是单独睡客房的。有段时间庄恺琦跟她一起住,每晚她都要辗转反侧好一阵子直到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闭上眼睛。
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谢小北也是男人啊,为什么第一次在他床上跟他一起睡的时候就能安安稳稳的很快睡过去?
突然想到了这个,她又想起刚才周志恒说的那些话。他说谢小北心里还有她?拉倒吧,谁信呢!
……
曾嘉敏刚一起身就被回来之后一直沉默的男人抓住了手腕子,她转头看着他,心跳有些快了。谢小北对她说,留下来——
她是想要留下来,巴不得天天都留在这里跟他在一起。可是,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这样,她心知肚明。
她想问他,谢小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可是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寒潭似的眼睛,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跟着,他手上一用力她就被甩回了原位,然后他的身子覆了过来,双手撑在她身子两边。
她仰着脸,看着他那张淡若冰霜的脸,着实想不出来,这样的样子,何来情、欲?
她咽了咽唾沫,手里,紧紧的抓着他的衬衫。
见她那样紧张,谢小北突然的笑了,笑得那样妖娆而风情。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抬起一只手捻开她额上的发丝,又将脸贴近她一些,嘴里说着暧昧的话,“不是很想我要你?现在我如你所愿,你在怕什么?”
这话一出,曾嘉敏眼里的眸光似乎在一瞬间就灭掉了一大半。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上方这个男人,心里的痛难以言喻。这样的话对她来说是怎样一种屈辱,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不作声,那点残存的自尊告诉她,她该走了——她再次撑起身子想要离开,却被谢小北紧紧禁锢着,动惮不得。
他看她的目光,是那样冷冽而淡漠,她不敢再看,只别过了头,低低的说了一句,“让我走。”
“走?为什么要走?你跟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中间是断过,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复习。”“谢小北你放开我!”
这样放肆的话,竟然能从谢小北的嘴里说出来,让她震撼之余,先前那还只是隐隐作痛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他又笑了,笑得那样戏谑而放肆。他放开了她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末了,他收起了笑脸,一字一句,淡淡的说,“这不就是你要的?那么大老远回来,不就是为了我?”
曾嘉敏缓缓的站起身来,眼里有泪,哽咽着声音说,“是,我想要得到你,我想要像以前那样可以跟你做好多亲密的事情……可是谢小北我不是傻子,我分得清你眼里有的是谁的影子。”
谢小北撇着唇,看着她。
“今天晚上你的失常,估计是累积了好长一段日子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了解你的,你不是那种随意放纵自己的人,今晚这样为的是什么,不用我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
他不语,她吸了吸气,继续说。
“你真的想留下我?是你寂寞了、空虚了,还是其实你只是想要找个女人发/泄,无论是谁都好?谢小北,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啊?你口口声声要跟我在一起,心却在别人那里,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那时候你突然就跟她分了手,然后来找我,说我才是适合你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你,已经打算回伦敦了……我对你毫无招架之力,别说让我嫁给你,哪怕是留在你身边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我也愿意。可是谢小北,我那么爱你,而你,又有几分真心?”
她直视他,目光如炬,谢小北毫不闪躲。两人这样静默对峙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终究是问出,“你回到我身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谢小北像是一尊雕塑,冷冷的站在原地,良久,他有了动作,他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在鼻尖抚了一下,跟着就对曾嘉敏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他转了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曾嘉敏如化石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谢小北走到了房门口,站了站,转回身对她说,“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客房里的床铺好的,你把床罩掀开就好。”
曾嘉敏抹了抹眼角,极力恢复情绪。她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回家。”
他走进房里去,也没再看她,就只说,“随便你。”
他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哪怕是出于好意关心,别人接不接受,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冷漠自私。
曾嘉敏见他关好了门,站了一会儿她要走,这才发现自己的包刚才放在他车上没拿走。进屋之后谢小北把钥匙随手揣进了自己的裤兜,这会儿他已经进了屋去,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敲他的门。
没钱,怎么打车回去?
她懊恼的跌坐在沙发上,看来今晚也必须在这儿过夜了。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推开一间卧室门——那是简心的房间,她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呆滞了目光。
这间房里一尘不染的,床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个布娃娃,床头灯是粉红色的灯罩,上面有卡通和碎花。她知道,那是简心喜欢的东西。
她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想要进去细细看看,却迈不开脚步,心里有越来越多的大石头压了下来,几乎,让她不能喘息了。
这分明就不像是没有人住的房间。
谢小北刚脱了衣服正准备去洗澡,听得隔壁有了响动,心里猛地一紧,条件反射的又将衣服套回去,想也没想就打开/房门出去了。
他走到简心那房门口,见曾嘉敏呆呆的站在那里,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这是简心的房间。”
曾嘉敏没动,也没吭声,就望着那房里的所有摆设。谢小北说完那句话之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他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明白,此时说什么也都很无力。
他以为触动到了曾嘉敏的虐点,却没想到,半晌,她的手从门把上放下来,转头,一脸微笑的对他说,“嗯,我知道了。刚才就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睡的,不小心走错了。”
谢小北有些愕然。
她又说,“那什么,也确实太晚了,回去让人给开小区大门也挺烦人的,我就住这里了,正好明早给你做早餐。”
她一边说一边朝另一个屋子走去,开了门之后进了屋,探出个脑袋跟谢小北说,“晚安。”
门一关,她终于是撑不住,靠着门板渐渐的滑下去,泪流满面。
她明知道这是一个死局,可是这盘棋,她还是得下下去,因为,再无回头路。
————————————————
其实,他只是喝多了酒脑子发热而已,完全是带着报复的心理嘛,他潜意识里是怪这个女人的。
哎,曾嘉敏姐姐想吐槽啊,尼玛谢小北先生,关我神马事啊,你跟我爹交/易的时候俺还打着石膏在医院修身养性捏!!
小剧场放送:
简心:谢小北,今天星期几?
谢小北(拿了报纸抖抖,皱了下眉):星期六吧。还是星期五?
简心:明明才星期三好不好啊二货!
谢小北:我从来不记星期几的行不行啊,你见过我有单双休吗?
简心(心疼的):老公
谢小北(臭拽的挑眉):(半晌之后)今晚有安排否?
简心:要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