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儿抱了一会儿,小莹慢慢移开花儿的身子。
“花儿,金钏子掉井里,是你的,总是你的。”
“啥意思啊?”
小莹久久不说话,半晌才说:“你和大水哥要是有缘分,就谁也拆散不了的。我没想到你们曾经艰难到那种地步,可你们难到那种地步还都为了对方活着,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花儿就深思,这个她倒没怎么想到,也是半天之后才说:“你说到缘分,其实大水哥一直当我亲妹妹来待,本来就快无缘了,有人上门逼我求亲,大水哥才才”
“花儿,我是多少有点喜欢大水哥,这个也不瞒你,可也到不了你的那份上,我看出来了,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要比起谁是在苦水里趟过的,我更没话说。现在,我倒觉得我是自私了,我比不了你们风里雨里走过来的。我是点点的私心,你们才是多年互相的扶持。”
“那郑叔——”
“我舅舅怎么了?”
花儿把郑叔那次来喝酒时的事情说了一下,小莹很是吃惊:
“花儿,这事儿我真不知道,娘疼惜我,舅疼惜我,是想让我也找一个像大水哥待你一样待我的人,你放心吧,这个人已经不可能是大水哥了。”
花儿现在知道小莹的脾气了,活跃中有冷静,自己却是冷静中有活泼。
“以后,我们别走冷淡了才好。”
“话说到现在这步了。咱冷也冷不了,花儿,我们做姐妹吧。”
两只小手黑暗中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时听见外面门推开的声音,小莹吓了一大跳,花儿说:“大水来看牛了,我也去看看。”
两人本来就是合衣而眠的,花儿就起身出去了。
小莹虽然心里的失落未消,但也明白了,生命中有一个为自己付出的人,那个人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她不求有人为了去她拼命。但那个人一定要心里装满自己。而大水哥心里已经装下了花儿,那就是她与大水哥没有了那种缘分。
小莹似乎豁然开朗,又难舍旧念,心下明白。却情上难了。她需要时间来磨平记忆。
大水进院看牛。看见屋门开了,知道是花儿出来了,就等着她。
花儿没到跟前。他就迎上去:“你怎么出来了,多冷的天!”
花儿不说话,跟大水哥进了牛棚,掌了灯,看到牛卧在厚厚的草垫上,正在倒窖,也就是正在反刍,样子安然而自得。
这才放心了。只是新盖的牛棚,还是很潮,大水又拢了两盆炭火,起身问:“谈开了吗?”
“嗯,你算是娶不到小莹了,你就死了心吧。”
“那我娶镇上的傻大姐吧,也挺不错的。”大水咂咂嘴。
“你敢!”花儿捶了他一下子,又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把脸贴过去,只说了声“大水”。
大水出了牛棚,到了院门又舍不得走,回头又看看花。
花儿又陶醉,说:“大水哥,把门扣紧,再点盆炭火,帘子掩住了。”
大水才轻轻说:“栓门吧。”
第二天,花儿早早起来开了门闩,就开始煮猪食,小莹还在昏昏睡着。昨夜的一番深谈,算是把事情说开了。女人相争,往往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花儿走的是悲情路线,这样反而更容易打动小莹。小莹舅舅毕竟关照着大水哥的生意,而且小莹人也不错,把话说开,以后又能够常来常往的,这是最好的结局。
很快大水又过来看牛,他不怕牛棚盖得不结实,而是严冬里刚盖的牛棚潮气太重,担心牛生病。他想白天尽量把牛系在外边,牛棚炭盆要却整天点着,这样牛棚干得就快些。他笼好了炭盆,牵了牛叫上大财,把牛系在房后的草坡上,这里干草多,还有一些收花生时忘了收的干花生秧子,叫牛啃去吧。大财已经也已经是大狗了,拴在一边看牛。
回了院子,看见花儿和小莹正一起喂猪,大水招呼着:“小莹起来了?”
小莹朝他一笑:“大水哥,你也挺早啊!”
小莹仍稍微有些不自然,但她是个爽快的女孩子,心态已经很放得开了。
小莹住在这儿,就没让高大娘单独开伙。吃早饭的时候,赵玉田家里的来了,请高大娘去做针线,原来她家老二就要成亲了,针线活总是少不了的,就来请高大娘去帮忙两天。高大娘答应了,吃完饭就去。
大水和花儿一边请赵婶坐下,一边道着喜,赵婶乐呵呵的,“我今儿个来,也是请你们去坐酒席,腊月初二是正日子,到时候想着去啊。”腊月初二,也就是七天后的事情。
花儿也笑着应下了,温居的时候赵婶并没有来,但人家今天给送了信,她也不能不应。
赵婶又说:“听说你们这有什么酒,是什么红,我也想买点,到时候女客们尝一尝,席面也光彩些。”
大水想,原来赵婶是奔这个来的,笑着说:“赵婶,那女儿红确实是好酒,只是跟郑祥和掌柜说好了,是由他来专卖的,您只能去那儿买。”看赵婶失望的样子,又说“不过到时候我给您做个香辣兔肉送过去,也是没几个人尝过的,娘家客人肯定喜欢。”
其实大水还藏有一坛女儿红,但那是准备明年和花儿定亲时要用的。
既然说到这儿了,大水决定到时候套一只野兔子。
小莹想不到,原来女儿红只能由舅舅专卖,大水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
赵婶就又欢喜起来,就往外走,发现了院里的牛车,也就不能怨她大惊小怪起来:“哎呀,你们还置了牛啦!正好,那天去接亲的人多,还少了一辆牛车,就订你家的吧,到时候跟兔子肉一块算钱。”
大水和花儿也是赶紧应了,想不到,牛刚买家来就能挣钱了。
吃了饭,高大娘领着小翠去了镇上赵家帮忙。
小莹就要回舅舅家,花儿把她拦下了,说下午我去镇上碾小米面子,我们一块走。花儿知道她是呆在这儿心里别扭,可是任由她这样走了,却不合适。大水也是留她,说:小莹,你跟花儿相好,跟姐妹一样,以后,你要看得起她的话,你们就当干姐妹走动吧。
小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留下来了。两个人帮高大娘扎头花儿,大水也有时也过来扎两朵,一起说说笑笑的,小莹的心里也慢慢排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