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前两天那个闹事的婆子被抓进衙门里去了,现在怎样了?”
“你是说那个死贼婆子呀?哦,我想起来了,今早半斤去了一趟衙门,回来与我说,那死贼婆子被打进大牢后,让里头的给狠狠抽了一顿,却是不肯招供。不过后来那贼婆子的家人去看她,可惜没过多久,那死贼婆子就死在里头了,听忤作说,是那贼婆子畏罪自杀了。”锦玉俊俏的脸上闪现阴森森的冷气,“哼,明明被杀人灭口了,骗谁去呢。可惜当时牢里光线较暗,那些官差没能瞧清楚那探望贼婆子的家人长什么模样。”
锦绣说:“肯定不会是家人。”
锦玉点头,“当然不会是家人了。应该是受了人指使来故意捣乱的。后来露出了马脚,为怕被逼供出慕后主使人,这才被灭了口。那些人真真可恨,姐姐你安份守已行医救人,再是慈悲不过了,偏还有人与你过不去,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锦绣心里也不好受,锦玉是这么的懂事,推断能力如此强悍,实在不像是十一二岁小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风霜雨雪之苦,也不知是好是歹。
那婆子受了何人指使,虽说断了证据,但顾夫人的话却又给她指了条明路,难不成,当真是那袁家的人干的?
但不可能呀,她与袁家一向无冤无仇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指使人来闹事?难不成,就是因为袁正芹那竖子纵马伤了锦玉,她找袁家要赔偿,所以惹恼了他们?
锦绣又回想起那日袁府派来的两名管事,那高高在上又居高临下的态度,袁府表面上赔偿了锦玉,但暗地里却又下些阴招,这又是哪般呢?难不成她找他们赔偿还有错了?
锦玉又骂了那慕后主使人一眼,忽然双目一凝,“姐,该不会是顾东临那王八糕子干的?”
忽然外头响来“哐啷”一声,姐弟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只见半斤畏畏缩缩地从里头探出头来,“姑娘,小爷,都是小的不是,小的正在擦药罐,一时手滑,给摔了。”
锦玉说了两句,“小心些呀,好端端的来这么一出,心都快吓没了。”
半斤陪笑道:“是是,都是小的不小心,小的真该死。还望小爷绕了小的这一回。”
锦绣摆摆手,温和地道:“今儿个不营业,不是让你和八两休息吗?怎么还是闲不下来?”
半斤道:“八两出去买药去了。姑娘仁慈,怜惜小的,放小的假。可这些药罐要是不及时清理,久了可就不成了。所以小的先把这些药罐给清洗干净再去休息。”
锦玉笑道:“你倒是乖觉的。不过咱们家什么家底你也是知道的,你再是能干,现在可没多余的闲钱赏你。”
半斤笑道:“瞧小爷您说得,小的也不图主子们的赏钱,不过是主子对小的好,即不打又不骂,小的已是万分感激了。如何还敢再另行请赏?”
锦玉摆摆手,“得了,不必拿好话哄我。我和姐姐可没有打骂奴才的习惯。只要你们好好的干,休得偷奸躲懒,咱们姐弟自是不会亏待你。我和姐姐还有话要说,别在里头弄得响叮当的,下去歇着吧。”
半斤退了出去,锦绣笑眯眯地望着锦玉,“能耐呀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跟谁学的?”
锦玉吐吐舌,凑近锦绣的耳朵,低声道:“学堂里,有个叫方子洋的,只比我大一岁。他家里可有钱了,有两回去他家里做客,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还未娶妻,说话行事可有派头了。”
锦绣戳他额头,笑道:“所以你就跟人家学了?”
锦玉嘿嘿地笑着,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锦绣又问:“你说你那同学,叫什么来着?”
“方子洋,他兄长叫方子淳。他父亲被称作方员外。我也见过一回的,是个很和谒的伯伯,对我也很和气的。也没有因为我出身寒门而看低我。”
锦绣说:“人家没有看低你,那是人家有修养。不过你可别做那眉高眼低的,平时候没什么重要的事,少往人家家里蹿。不知道的,只道你小孩子心性,不与你计较。那些心胸狭小的,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爱钻营,只往富贵眼里钻,善拍马屁讨好有钱的同窗。”
锦玉涨红了脸,“姐,我与方子洋平时候是很交好,可从来没有打过他家的主意。”
锦绣说:“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也是有骨气的。不过,人言可畏,你要记着,就算真要结交别人,也得保持一定的距离。人家越是有钱,你越是要保持一定距离,小心谨慎些为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得明白这个道理。”
锦玉点头。
锦绣知道他是懂事的,也不多说,“哎,被半斤这么一搅和,都不知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姐,那几个流氓地痞,和那贼婆子,该不会是顾东临派来的?”
锦绣身子僵住。顾夫人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而袁老夫闪烁的目光却又是那么的古里古怪,究竟是袁府干的,还是顾府干的?她还真说不准。
……
这边,锦锦姐弟俩把顾东临骂得狗血淋头,谨阳侯府,顾东临本人却是急得团团转,只差没把房子给掀了。
一身白色打底绣繁复花纹图案蓝色圆领锦袍,头戴玉冠,腰束玉带作公子哥打扮的顾东临,此刻正急得六神无主,他跺着脚道:“娘,您,您怎么把这事儿与她说了呢?这下可好了,她肯定,肯定……”锦绣肯定恨死他了,一定恨死他了。
这下怎么办才好?
顾夫人不解,“临儿,你到底在着急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