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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81章 酒后真言
    戚世恩无言,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我在你以前交往的女人里头,本来就不算长相特别出众的,不就仗着几分本色,以为你喜欢我的个性……然后你没什么女性友人,却说和她关系不错……还说她和我性格像,她模样气质又都比我好……还有……你父母和二伯不是特别喜欢我的家世吧,你也跟我说过你那二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却带着她来给你认识,还要你多照顾她……你说我小心眼也好,发神经病也罢,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郑宗城开始听着好像有点儿道理,却总觉得不对劲儿,忽地想起什么,她话音一落,他便道:“这些都是我今天说的,先前你针对她那些事情,又是什么原因?”
    戚世恩缓缓抬起头,觑着他,一字一句:“女人的直觉。”
    “荒谬!”郑宗城愠怒。
    戚世恩觉得自己就事论事,已经尽量没有把前世的负面情绪带进来处理今天的情况,可毕竟不是圣人,好不容易平复的火气再度浮上,哂道:“再荒谬,也没有你把十几年的陈醋翻出来折磨我荒谬!”
    “戚世恩!”郑宗城低喝,真的是毛了。
    戚世恩自知自己失言,却觉万般委屈。凭什么她怒不择言,冲动行事后就该自我反省,跑来认错道歉,而到他头上,不是折磨她,就是折磨她,折磨完了逗宠物般逗几下就完事,就因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吗!?
    两人为这件事吵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以前彼此有隔阂,便算了,怎么到现在,在她以为两人历经磨难,终于可以心意相通之后,情况与前几回相比,丝毫没有好转呢?
    曹青墨连面都不用出,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两人之间搅得一片混乱,她又哪里来的信心,此世不会再栽在同样的坑里?
    所以说,俗话说得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这么几秒时间,戚世恩的想法千转万回,眼看着,又要缩回乌龟壳里去。
    郑宗城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浮现那种久违的神情——防备的,却又是万念俱灰,伤心欲绝的神情。
    “你……”他胸口狠狠地一刺,猝不及防地握紧她胳膊,却感觉到一片冰凉。
    他立即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帮我约下曹青墨……就说……”他想了想,“谈谈广告代言的事情。”
    挂完电话,他有些恶狠狠地冷嗤:“你看,每回吵架,最后不都是我低头。”
    戚世恩却没有回嘴,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目光涣散,过了会儿,才轻轻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是觉得自己口气有些冷硬,她又抬头加了三个字,“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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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见裴然倒没啥大事。是周品骏看到新闻,想起之前裴然的事,便趁着戚世恩这股风头,想把裴然的事情往前推推。
    基本上就是戚世恩去哭着喊着说裴总啊,为了周哥啊,我是拼命想帮你啊,但您这事儿实在太难啊,我想破脑袋也没法子,然后各种阐述那些撑破她脑袋的法子,越是阐述越让对方觉得——果然好难。
    这边结束后,她驾车前往卢鹏办公室,在那里找出几瓶珍藏的茅台,和卢鹏哥俩好一人干掉一瓶,眼见两人都喝得比较到位时,郑宗城打来电话:
    “还没结束?”他声音很轻。
    “……早结束了,我在卢鹏这儿,喝了酒,没法开车,你来接我吧。”戚世恩跟早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笑呵呵地道。
    郑宗城问了地址,四十几分钟后便赶到。
    先送卢鹏回家,下车时,郑宗城让戚世恩在车里等,意思是过会儿回酒店去住,戚世恩却不肯,嚷着要上楼回自己家。
    郑宗城本来还有工作要忙,来得太急,电脑还在酒店,劝了戚世恩两句,见劝不着,也没法子,就一手抱拽着她上楼。
    对于戚世恩的酒量而言,一瓶白酒还无法干翻她,但几乎也可以让她的神智彻底丧失,其结果,便是她很干脆地发起了酒疯。
    人为什么喝醉了就要发酒疯?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譬如酒驾叫保险公司还揍人的朱总,譬如结婚时抓着戚世恩哭着说个没玩的卢鹏,还譬如许多借着酒胆和人一夜情的小清新。
    这些人,真的是失去神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其实不然。
    只要酒没把人放倒,他的思想和意识都是存在的,不过,许多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想法,就会不受理智约束和压制,心想我都喝醉了,没理由不放纵放纵的理由啊!
    于是有了这么句话,叫——酒壮怂人胆,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喝醉,喝麻,只要不喝翻,许多埋藏内心深处的话语,便一股脑儿出来了。
    于是乎现在,戚世恩醉醺醺地趴在郑宗城身上,小手在他胸口腰肢乱掐乱摸,笑得特别玄幻,一边笑还一边喃喃自语: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郑宗城的脸顿时如乌鸦一般黑。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么对我?”她的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原本探进衬衫里搓揉他胸口的手一巴掌拍过去,便听见特别响亮的“啪”。
    郑宗城面无表情地环着她腰肢,只轻微挑了下眉毛。
    “她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孩子……”她呢哝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郑宗城身躯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你说什么?”
    “是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还是你根本就喜欢她……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她说着说着,突然一脸一皱,哭了起来,“我也怀了你的宝宝啊,我们还有依依和双双……郑宗城,我恨你,我恨你!”
    郑宗城彻底呆怔住,被戚世恩拳打脚踢,挨了好几下后,才急切地揽住她肩膀:“戚小强,把话说清楚!!”
    她却只是语无伦次地边哭便喊:“……我恨你,你别来招惹我了,你滚啊,滚啊……!”
    戚世恩适才几句醉话反复回响在郑宗城脑海里,他听不明白,听不懂,但他试图用各种猜测去理解,越猜越是后怕,越推测越是头皮发麻,背脊生生冒出冷汗。
    他当然不会突发奇想认为戚世恩是重生或者穿越,但也不会将她的话完全当做醉后的胡言乱语。
    那就还剩下唯一一个稍微符合逻辑和常理的推论:戚世恩,可能瞒着他,掉过两个小孩,现在又怀孕了……而且,曹青墨似乎背着他找过戚世恩,说她也怀了他的孩子?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躺枪也不是他这么遭殃法的!
    郑宗城心里被冰火九重天煎熬着。冷酷,是对背着他侮辱他名声,离间他与戚世恩关系的曹青墨无比的厌恶和痛恨;怒火,是对戚世恩居然把怀过孩子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
    但更多的,是心痛,是难过。她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怕的痛苦,才会那么抗拒怀孕,那么惧怕与他结婚?
    郑宗城再往回想,甚至觉得一年多以前,她突如其来地离开,也终于寻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该死的曹青墨!
    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此时郑宗城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戚世恩和远在异国他乡拍戏的曹青墨,都突然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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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宗城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以前几次,他自认为和曹青墨一清二白,即使让人查戚世恩和曹青墨的矛盾,也没有说动过念头要把曹青墨祖宗三代刨坟刨出来。
    可这回不一样,经戚世恩的胡搅蛮缠,他也觉得曹青墨和二伯之间的关系有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这二人真的联手在打他的主意?干脆就让人从曹青墨家世着手仔仔细细地调查。
    郑宗城安排这一切的时候,戚世恩正在呼呼大睡,早上醒来,房间里没人,她茫了会儿,忽然想起昨晚的片段,记忆有些模糊,却总有不好的预感——自己似乎说了什么绝对不能说的话!
    她有些口渴,见床头柜上放着杯水,就拿起来喝,边喝边想自己到底干没干傻事,孰料嘴皮儿还没碰着被子,就突然听见男人的呵斥:
    “都过夜的冷开水,不准喝!”
    戚世恩吓了一小跳,懵懵地看着卧室门口的郑宗城。
    他几步走到床前,拧走她手里的水杯,然后将一杯牛奶端在她眼底。
    “估摸着你要醒了,原想烫点儿,冷一会儿再叫你起来喝。”他坐到她身边,低头尝了口,“还是烫了点儿,你等下喝这个。”
    正文 第82章 扯结婚证
    不是昨天还在吵架吗?
    就算他肯低头,也没低到这个地步吧!装贤惠么?哪次不是就算道歉也要傲娇地向她讨奖励讨称赞讨同情讨爱爱?
    “刚才去楼下买了点儿培根和生菜,我帮你做烤三明治?”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语气轻柔而宠溺,好像怕大些声就会把她震碎似地。
    郑宗城常年寄宿酒店吃自助,那自制烤三明治的功夫堪称一绝,外脆内润,香气扑鼻,夹心丰富,分布均匀,酱料合理,口感绝佳,但在家里,要他大爷下厨给她做早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虽然只用包一包然后扔三明治烤箱里——那也是痴人说梦!
    今天他是吃错药还是良心发现了?
    但戚世恩绝对不会此刻揭穿他继续昨日的斗争,便点点头:“好。”
    郑宗城递牛奶过来的时候,戚世恩看到他拳头关节处有可怖的伤痕——印象中,昨天应该是没有的。
    “怎么弄的?”她问。
    郑宗城顺着她的目光,满蛮不在乎道:“没什么,穿衣服起床吧。”
    热牛奶加烤三明治,戚世恩的早餐吃得分外满足,吃完后,她瞅着郑宗城心情不错,便笑道:“下周一我就正式到公司上班,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郑宗城道:“过了周末吧。”
    “那……等下,我们要去看看爷爷吗?”
    这句话总算让郑宗城烦躁了好几天的心情略略放晴,但这回他是铁了心不妥协,若说之前便坚决,经历昨晚脑补,怀疑她怀孕后,就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是一场硬仗,郑宗城亦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好呀,不过——”他顿了顿,“我找人算过,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早上我们先去民政局把证办了吧。”
    郑宗城设想过戚世恩各种反应,也想好了应对之词,反正今天,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发气,他知道戚世恩是个外刚内柔的,只要他放□段放下尊严死缠烂打,她也拿他没辙,顶多继续拖,就看谁拖得过谁。
    孰料,戚世恩只是愣了下,便点点头:“……那,我先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
    郑宗城怀疑自己听错,居然这么轻易就点头答应??
    那这两天他们吵得死去活来的都在吵什么啊?!
    倒不是戚世恩出尔反尔,从她决定飞去德国找郑宗城那刻起,就已经下了决心,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甚至在出息就职仪式前便和父母通过气,说可能下半年会拿证。
    只是真到了关头,面对郑宗城时,还是有些把控不住情绪,尤其最后她问那两个问题,所预想郑宗城的回答,约莫就是“我太喜欢你,自然恨不得赶快娶你回家,省得你又跑了,我跟曹青墨啥关系没有!”
    当然,她知道郑宗城那别扭性子,不问他他或许会说,真问他,他八成要嘲讽她两三句,但意思能感觉到即可。谁知道,他居然正儿八经介绍起他和曹青墨的交往历史,完全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导致她最后丧失冷静,做出许多不计后果的事情。
    经过一天的沉淀,借酒消愁也消过了,找兄弟发牢骚也发过,该恢复正常了罢。
    郑宗城虽然颇有几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感触,但立刻抓紧机会,笑得跟朵喇叭花似地,转到桌子那头,从戚世恩手边拿了手机:“我来说。”
    他说干就干,立刻就给戚少军和张红打电话报喜,那边自然是没任何废话,只道晚上赶飞机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郑宗城特温驯地回道:“好的爸爸妈妈,我父母也在这边,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起吃饭。”
    戚世恩原本是以一种自怨自艾的心情坐等看好戏——听着有些矛盾有些变态,但却是她心理的真实写照。
    很简单的逻辑:她结婚,她父母必然会要求和男方父母见面,且不论迟早,总归是要一家人一起搓一顿的。而郑宗城逼得着急,真搞定他家里人了吗?
    现在看来,是真搞定了,她忍不住抽抽嘴角,抱胸站起,睨着他道:“你父母一直在这边……?”
    郑宗城点头。
    “瞅这架势,是不是我再不答应,你就直接绑我去了?”
    郑宗城把她抱进怀里,顺手在她胸口揉了两把,赔笑着道:“实质大于形式,就职仪式一公开,你就是我郑家的人了,那还不如就坐实名分嘛——再说了,我都跟家里商量好,正式办酒席前,不会对外公布我们已经结婚的消息,你也不会绑手绑脚的,恩?”
    戚世恩任他吃着嫩豆腐,徐徐道:“……可我到现在还没看过婚前协议呢……”
    上一世,她可是在郑氏家族的威逼下,跟郑宗城签了厚厚一摞婚前协议书,虽说条件比较公道,但那种形式也真心让人添堵无比。
    郑宗城脸色微变,但很快压制下去,颇有些不爽道:“有什么好签的?我名下就振权国际百分之三十三的股权,外带些房产、商铺和游艇,法律上该怎么办怎么办。”
    戚世恩这才想起,虽然比上一世只早结婚了两年,但上一世,老首长已经去世,遗产划分后,郑宗城名下的财产增添了许多,其他不说,只老首长在誉正的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其中百分之四十都给了郑宗城,余下郑国权、郑宗城兄弟分到部分,但与郑氏家里人的财产就产生了紧密的联系,而此刻,郑宗城名下的财产还是比较简单干净的——振权国际本来就是他一手创建,他爱怎么折腾,旁人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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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这里。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戚世恩看着手里的两个红本子,分外感慨:她选择了同样的路,即使明知这条路上遍地坎坷,但愿她自己足够强大,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若再跌倒一次,甭说老天不会再给她重生机会,就是她自己,也无法放过自己,更无法放过郑宗城……
    到那时候,以复仇女神度过下半生,真的是她重生的价值么?
    算了,都走到这步了,想那么多又能怎样呢?
    戚世恩在彷徨迷茫中自我鼓励时,身旁的男人却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才上车,他就直接压住副驾驶的戚世恩使劲儿亲,眼看是擦枪走火的架势,戚世恩赶紧推他,孰料他却很合作地退开,无论如何难掩饰锐利锋芒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该跟我说?”
    戚世恩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郑宗城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昨晚,你喝醉了……跟我说,你怀孕了。”
    戚世恩怔住,立即否认:“怎么可能!”
    “是怎么可能说漏嘴?”
    戚世恩听到这儿,已经觉察自己肯定说了些不该说得话,有些慌乱地解释:“……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一直都在避孕……而且,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我如果真怀孕,还敢去喝酒?!”
    郑宗城当然不信,浓眉缓缓皱起,神色已经有些凌厉:“……你是不是怕影响工作,想背着我偷偷拿掉?”
    说了两句话后,戚世恩稍微镇静了些,认真回答:“你们郑家的骨肉,就算我不想要,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偷偷拿掉,除非我嫌自己以后日子太好过了。”
    郑宗城仍然不信:“……你还说,你之前怀过两个……”
    戚世恩听到这儿,已经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酒果然是不能乱喝的!
    她已经大约猜到自己说过些什么,同时也对郑宗城的神逻辑表示无力,噎了半晌,才无奈道:“……这事情,口说无凭,你要不肯相信,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让医生证实,我到底怀没怀孕,怀过孕没……”
    郑宗城看戚世恩有恃无恐的模样,终于有些动摇,沉默片刻后,缓缓道:“……那……你昨晚说那些话……”
    戚世恩叹了口气:“我喝得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你怎么能把一个醉鬼的话当真啊?”
    这事情有些邪门,当时戚世恩的样子明明是真情流露。
    “……好,我们去医院。”
    从民政局出来,直接去医院,检查结果正如戚世恩所说,郑宗城还是不信,总觉得有蹊跷,干脆在车库里再堵着戚世恩,把那晚她的话全部复制一遍给她听,末了道:“就算你喝醉说话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这个地步吧,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戚世恩背脊柱上冷汗刷刷直冒,急中生智,窘迫回道:“……我,那是,那是我曾经做的一个梦……天哪!这真的是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个梦很逼真,哪里……”
    “逼真?!”郑宗城打断她,“哪里逼真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畜生不如还是怎地?我既然在你心里是这般形象,你还嫁我做什么?!”
    戚世恩暗自腹诽,耸耸肩:“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郑宗城火气腾腾乱冒,却一时之间,也有些疲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发动车:“……你说得对,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听得戚世恩心里哇凉哇凉地。
    此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若她一直这样,既选择了这条路,又一直解不开心魔,等待她和郑宗城的婚姻之路的终点——怕不会与上一世有什么差别。
    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翻来覆去的怀疑和伤害啊。
    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回到家。
    去的时候,戚世恩心事重重,郑宗城小心翼翼。
    回的时候,戚世恩小心翼翼,郑宗城心事重重。
    进门后,郑宗城赌气要去书房,都走了几步,却想到今天是两人正式成为合法夫妻的第一天,就开始冷战,实在不甘心!
    可是,跟身后那女人呆在一起说话就来气,彼此不搭理,总好过大吵一架分道扬镳吧。
    正当郑宗城驻足原地纠结不堪时,一双柔柔的小手却自后抱住了他的腰。
    “……我要抱抱……”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郑宗城身体僵了半天,终是软下来,认命地扭身抱住她。
    两人静静相拥,时光仿佛静止。
    没有人的一生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折,但多年之后,他们回想往事,在那一天,两个人的名字,被绑在了一起,而两颗心,靠得很近很近。
    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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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饭,安排在老爷子的院子里。
    老爷子的身体愈发不好,轻易不会出门走动,是以戚世恩就职仪式也没有出面,但这回亲家见面,却是给足了戚世恩面子的。
    作为曾经的首长,亲自拄着拐杖,带着郑家老小在门口迎接戚少军等人,不可谓不隆重。
    除了戚少军受宠若惊,也让郑氏两兄弟亲眼见识了父亲对这个媳妇的重视。
    “爷爷。”戚世恩甫下车,便看见老人颤巍巍的身影,赶紧飞也似地跑过去扶住。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过来报道,向老太爷请教誉正的情况和汇报项目进展,对这里,比郑家每个人都熟悉,更何况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这天天在郑老太爷跟前点卯的大红人,竟比郑宗城与老太爷还多几分亲热劲儿。
    在老太爷心里,戚世恩自然不会比自己儿子孙子重要。但对于誉正来说,戚世恩非常重要。
    别看她年纪轻轻,推荐过来的每个项目都是大手笔,越是接触,越是满意自己当初的选择。老太爷自然明白郑家规矩多,人口复杂,戚世恩这外来人口,作为媳妇,家世普通,他若不帮衬着她,她在郑家和誉正的分量就会大打折扣,这对于誉正的发展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很乐意用这即将进黄土的身体,使劲儿抬抬自己的这员爱将。
    戚世恩也是吃准了他的这个心理,益发恭敬亲热。
    这些日子,她对他老人家的喜好脾性琢磨得清清楚楚,一方面,是用了心,另一方面,前世在郑家呆了这么些年,对已故老太爷还是有许多耳闻的,她是个聪明人,社会经验丰富,做事滴水不漏恰到好处,更加深得老太爷欢心。
    今天来的人,除了郑国权郑国策两兄弟和夫人外,还有张老面孔——珍姐。
    珍姐服侍了郑家三代人,虽为家仆,却颇有地位。以往给老太爷布菜的事是珍姐亲自操刀,此番却被戚世恩应了过来。
    酒过三巡,郑母趁着气氛不错,笑道:“老爷子,您和恩恩两个人呆在这边,身旁都没个人照应,当媳妇的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这回我把珍姐带过来了,她是服侍惯了的,不如,就留在这边照顾你们?”
    郑母心里,对于戚世恩这个不能得罪,却又是空降过来进入郑家实权机构的外来人口,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借口照顾生活,把珍姐派来看着,亦不至于让自己像这回这般过于被动。
    老首长闻言,大手一挥:“我都是让这些护工服侍惯的,不用你们操心,不过阿珍过来倒是不错,世恩一个人在这里,的确需要个人照顾周到才行。”
    戚少军夫妇闻言,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
    郑宗城本就是张冷酷面孔,此时嘴角噙笑,没让人觉得温和,却似乎愈发yīn沉,慢吞吞地回了句:“妈……我跟她现在本来就是异地,新婚燕尔,又成日要小别胜新婚,你让珍姐过来,是不想抱孙子了还是想虐待你儿子?”
    郑宗城那大喇喇的模样,说得如此直白,反倒让旁人没法再勉强,场面一时有些紧张刺激。
    其实上辈子戚世恩和郑家人处得那么悲催,郑宗城必须得承担不少问题。
    他算是少年老成,有心机,有城府,但那是在外头。
    在家里,他是两房唯一的独苗,天子骄子,万千宠爱,虽然郑家长辈非常注意对他的教育,标榜着绝不惯宠,执行得亦算优秀,但无论如何,郑家嫡系就这么一个,旁系虽然也有些杰出人才,但要么远到三代以上,得从郑老太爷的兄弟姊妹算起,要么压根就不姓郑。
    这种潜移默化下的环境中成长出来,不是郑宗城想说他不傲娇就不傲娇的,天生资本如此!
    这样的家庭,还能教出郑宗城这般成熟稳重,尊老爱幼,不惹是生非,纨绔习性较少的三代,已经是郑家祖坟冒青烟。若他平日在家里脾气冲些,那也是可爱得紧,算不得什么缺点。
    所以在处理媳妇和郑家关系的时候,他并非欠考虑,而是从小没有一个需要他慎重考虑的环境。
    比如适才,郑母发话,老太爷都应允了,换个家族里头,作为孙子,你就算有天大不满,就算没琢磨明白老爷子的想法,也得先感恩戴德地应下来,哪有直接这样打自己老妈的脸的?老妈的脸打了无所谓,那你爷爷的脸面呢……?
    你打完自然没事,那你媳妇肿么办??
    上一世,她历经千难万苦终于进了郑家的门,说不自卑那是不可能的,而回回受了委屈郑宗城维护她,她就鹌鹑似地在他身后低头不语,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估摸着,当时郑家的人看见她这幅模样就来气。
    戚世恩心中没奈何地叹息,横了郑宗城一眼,掩面嗔道:“讨厌……”
    郑母本就坐在戚世恩左手边,戚世恩借势往她身旁一靠,可怜兮兮道:“妈,你看他欺负人……”
    新入门的媳妇被儿子害得羞成这副模样,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笑开了。
    戚世恩趁机挽着郑母,朝珍姐笑道:“珍姐,那以后,我可就靠您了~”
    珍姐与郑母对视一眼,起身朝戚世恩鞠了个小躬,道:“谢少奶奶。”
    此时戚世恩还挽着郑母,与珍姐闲聊了两句,大体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事情。郑母对戚世恩这回的做法颇为满意,觉得这媳妇还是有些眼色,没有恃宠而骄,懂得做人的基本道理,于是态度益发亲热起来。
    正文 第83章 酒吧庆祝
    晚上还是戚世恩和郑宗城两人回家。
    和郑母约定了明天早上珍姐来报道,但既然结婚,也不希望戚世恩还在外面租房子住。郑家在这里本来就有几处房产,有一处在市中心,整幢楼都是郑家的,离誉正上班的地方很近,戚世恩从初一住到十五,爱怎么住都可以。
    虽然明湖那边住得习惯了,但戚世恩怎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立马满口答应下来,于是郑母满心欢喜地让珍姐赶快过去收拾,备置家用。
    回家途中,还在车上时,郑宗城就开始毛手毛脚,进了房间,更是天雷勾动地火,摁着戚世恩做了个够本。
    做完后,两人大汗淋漓地紧密贴合着,他从背后压着她,不肯撤出,一边揉着她饱满的胸,一边道:“你真乐意珍姐来?”
    她被弄得浑身酥su软,懒洋洋地摇摇头,格外娇jiao媚。
    “那做什么硬给应下来,我妈那人向来没事找事,有时候烦得,连我和我爸都不定给她面子。”
    靠,你和你爸当然不用啦!我又不是你和你爸!
    再聪明绝顶的男人,在宅斗方面也是少根弦的。
    “珍姐来不来,我没太大所谓的。”戚世恩软绵绵道,“反正我估计天天加班出差……有她在,能时不时吃个家常饭,挺好的。”
    所以说,心态问题最重要。上一世郑母给了珍姐,家庭妇女戚世恩就觉得事事受制,成天被人监视,但现在,工作狂人戚世恩就纯当珍姐过来照顾生活,反正她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还都是为了你郑家的事业,谁都怨不着她!
    郑宗城被她那样的说话调调惹得毛皮擦痒,腹下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往前耸了耸,继续道:“珍姐那人古板得很,你想想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在一起的样子,亏得我深明事理,换个人,还不闲言闲语满天飞,我是为了你好。”
    “你当我傻么,明知珍姐在家里还把男人往家里引?”她娇蛮地挑眉,“要找男人,我不知道出去找?”
    郑宗城脸一黑,用力掐了掐她胸口的水蜜桃:“当着老公的面子,还敢这么嚣张?!”
    戚世恩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物在迅速茁壮燃烧,不怕死地将腰一挺,扭身咯咯笑着挑衅:“……老公无法满足我,我要去找男人,找野ye男人~”
    “……戚、小、强……!”郑宗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你、找、死!”
    很快,两人开始cospy起无法满足而成天在外与野男人勾三搭四的成熟少妇被丈夫抓zhua奸后施shi暴bao的激烈现场表演。
    这样的cospy有利于增加夫妻之间的趣味,一再在两人的美满生活中上演,譬如少爷和女仆,总裁和秘书。丈夫抓奸这种,虽然很刺激,但戚世恩却没想到——是个男人,都开不得这种玩笑的!
    开始的时候,她还当彼此都很入戏,可到后来,被他射得满满当当,又涨又痛,哭哭啼啼求饶后,他还发着狠用各种手段拨弄她,一副“你不是说老子满足不了你吗?老子就干gan死你!”的架势。
    “散架了……老公……散架了,再弄就死人了!”戚世恩双手被郑宗城反扣在背后,泪眼汪汪地做着垂死挣扎。
    而对方正在一次战役结束后中场休息时间,用手指继续蹂躏她的花朵。
    “结婚第一天就要去找野男人,嗯?我不办死你我不姓郑。”郑宗城凝着恶意的笑,已经兴奋得双目充血,没几下,又挥杀而入,顶着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弄。
    到最后,是戚世恩跪在他两腿间,死死抱着男人大腿,哭天抢地,指天发誓道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他才“勉为其难”地放过她。
    所以说,老公体力太好,老婆太懂情qing趣,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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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世恩结婚这么大的事,她那几个铁杆兄弟自然不会缺席,隔天,卢鹏两兄弟、闻讯和黑熊便通过各种交通工具杀了过来。
    郑宗城朋友很多,许多都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但真正能让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却寥寥无几。自小生活环境所致,他没有像戚世恩般拥有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朋友,最过硬的就是欧阳哲,但欧阳哲还兼任他下属的身份,彼此之间亲密倒是亲密,却总达不到戚卢熊三人组的境界。至于跟骆子涵,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彼此欣赏,互惠互利的成分居多。
    这种私人聚会,他想来想去,最后也只叫上了欧阳哲和骆子涵。
    聚会地方是卢鹏订的,特别没有创意地订在“念池”,美其名曰:
    物美价廉——丫是这里绝无仅有的唯一一个VIP客户,能打九折!
    交通便利——喝麻了上楼就是卢鹏和戚世恩家。
    郑宗城的父母还在,戚世恩得作陪,便派遣卢鹏去接卢鹰、黑熊和蚊子。到送走郑国权夫妇后,她与郑宗城才紧赶慢赶奔赴“念池”。
    念池的包房装饰别有韵味,且私密性极好,调出来的酒更是既独特又美味,令人赞不绝口。
    他俩推门进去时,众人已经喝过一轮,桌上除了酒外,那一堆堆筹码,居然又开始打起了德州扑克!
    “一群老赌棍。”
    戚世恩眉开眼笑地摇摇头,摆开架势就要往人群中间挤,却被郑宗城一把拎住领子扔了出去:“男人玩,女人闪一边儿去。”
    满屋子,就戚世恩一个女生,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着她,哄堂大笑起来。
    “大嫂~”欧阳哲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风韵犹存,举着杯**尾酒迎上来,将戚世恩肩膀一搂,笑道:“走,别理他们,我陪你唱歌。”
    戚世恩心情好,便不落郑宗城面子,挽着欧阳,一跺脚,冲郑宗城娇哼:“你讨厌!”
    孰料这句话,竟引得全屋子男人纷纷作呕打抖,黑熊最先受不了,拍桌子道:“尼玛,七哥你妖怪附体了!”
    七哥彪悍地指着黑熊呵斥:“给老子闭嘴,坐下,打你的牌!”接着却像演戏似地,万般柔情千分妩媚地朝郑宗城眨巴眨巴眼睛,用无比可爱的童音,嘟着小嘴道:“那,偶跟哲哲去玩咯。”
    在一群哭天抢地东倒西歪的男人中,郑宗城鹤立**群,十分受用,笑得如沐春风:“乖,去吧。”
    戚世恩和欧阳哲抱着话筒,唱得生离死别,郎情妾意,荡气回肠,那边一群男人烟雾缭绕酒意盎然打牌打得热火朝天,不知过了多久,戚世恩身边沙发一陷,坐下个人。
    白皙的皮肤,斯文俊朗的外形和淡淡的卷发——不是闻讯又是谁?
    闻讯酒量很差,但似乎也喝得不少,白里透红,双眼朦胧,美得就跟花骨朵儿似地,举着酒,和戚世恩碰了杯。
    他咕嘟咕嘟下肚,戚世恩也不含糊,喝完后见他双颊益发鲜艳,笑道:“你悠着些,别每次我们出来玩就你就在旁边补瞌睡……”
    旁边的欧阳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们一眼,屁股挪挪开,继续唱自己的歌。
    闻讯却借着酒劲儿,把手搭上戚世恩肩膀,又倒了满杯,凑到戚世恩面前,低低道:“……七哥……祝,祝你幸福。”
    戚世恩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却渐渐有些僵硬,她迅速满上,与闻讯碰了第二杯:“恩,我会幸福的,你也要幸福。”说完,她用手挡了即将倒酒下肚的闻讯,“我喝完,你随意。”
    闻讯却执意一口喝到杯底,刚喝完,又迅速倒了第三杯:“来,为,为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杯!”
    “蚊子……你别喝了,听话。”戚世恩捂住他的杯子,想要阻止他继续喝酒。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很开心!”闻讯醉醺醺道,“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这时,郑宗城刚刚注意到这边的异况,神色不臾,恰欧阳转头来,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郑宗城知道戚世恩和闻讯的关系,如果他直接发脾气,闹得在座每个人都不好看,他知道应该相信戚世恩,让她自己解决,可脑顶那鲜油油的绿色,还是无可避免地光芒四射着。
    戚世恩和闻讯一番拖抢失败,最后仍被闻讯自闷了几大杯,此刻她已笃定,蚊子看东西八成都是双影了!
    他拽着她胡言乱语,一会儿回忆过去,一会儿说她是个好女孩,絮絮叨叨着,突然捂住嘴巴,就往洗手间里冲。
    戚世恩赶紧扶着他跟过去。
    那边黑熊听见动静,站起来望,见戚世恩已经过去帮忙,复坐下继续打牌。
    而郑宗城只是淡淡地看了眼,瞅着骆子涵若有所思含笑望着自己,便回以一笑。
    戚世恩确定闻讯还能站着后,赶紧出门给他拿了杯热茶漱口,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气急败坏地念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的酒量,你自己还不知道?逞能吧,舒服了吧,我说你……”
    她的声音,消失在闻讯的怀抱中。
    他突然转过来,用尽全力地将她抱紧。
    厕所门半掩着,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戚世恩心虚地推了推,余光往外扫,确定外头真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才缓缓停止挣扎,一只手抚上闻讯的背,慢慢地顺着。
    “……蚊子……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温柔,但态度十分坚决。
    闻讯一动不动,只是紧紧抱着她。
    戚世恩也不忍再开口说伤他心的话,便就此沉默,任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轻轻开口:“……你真的……那么爱他?”
    “……恩。”
    如果不是那么爱,爱得都失去了理智,又怎会在明知上一世的悲惨结局后,还义无反顾走上这条相同的路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放开她,无比专注地看了她许久。
    她在那样炽热真诚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好几次想移开视野,却咬咬牙,勇敢地回视着。
    “……”良久之后,闻讯用力擦了擦眼睛,幽幽一笑,“……一定要幸福。”
    那笑容令戚世恩心酸,明知现在最聪明理智的做法是离开,却优柔寡断画蛇添足地说了很长一段话:“蚊子,喜欢一个人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在一起更不容易。我和他十年了,看到彼此的,都不只是表面那些光鲜亮丽的东西,对一个人,在你面前挖鼻屎放屁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许多美好的东西都只是回忆。他有很多缺点,先不说以前风流成性,不会体贴人,自大,喜怒无常这些大的毛病,平日在家哪怕你累得狗血淋头,趴在地上给他收拾,他老神在在地也不知道帮你搭把手,能把人气得升天。但他也有很多好的地方,不说别的,单说我们两个现在站在这里这样说话,像他那样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能按捺着不过来插手添乱,便是很难得的,没几个男人能做到。他信任我,学着尊重我的,我能走到今天这步,但凡他稍微捣点儿乱,也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有很多矛盾,也在不断磨合,但十年了,能走到这步,还能抱着爱护对方的心态彼此包容,我觉得很不容易,所以……我会幸福的……也希望你能真正找到那个,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摩擦和争吵,都能在摔打着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的人……那才是真正能让你幸福的人。”
    闻讯安静地听着,等戚世恩说完半天,也没有吭声,最后,只是再将她抱抱,便推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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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讯说他“来不起”,找卢鹏拿了钥匙上楼休息,欧阳顶闻讯的位置,戚世恩便落单,最后,在大家的同情下,终于允许她上台。
    她和郑宗城作为夫妻,一张桌子上已经让人人神共愤,自然不能挨着,只好坐对家。
    又打了会儿,每个人都喝了好几轮,清醒的没几个,场面便越来越血腥,说的话也越来越不知轻重。
    不知谁起了个头,从戚世恩结婚回忆到卢鹏那场婚礼——对于在座诸位而言,那是今天这个爱情故事的开始,黑熊便大嗓门感叹:“唉,亏我那时还累死累活地帮七哥物色美男子,真是好心干坏事!七哥,你还说弄死不嫁,你瞅瞅,瞅瞅,瞅瞅你现在这副德行哦!”
    戚世恩打着哈哈。
    黑熊再接再厉:“还记不记得那回在我家厕所里,你堵着我说,这辈子绝对不嫁豪门,要找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普普通通的生活,还说一辈子不生小孩,wk,当时我就鄙视了你,没说错吧!你说你现在日子过得哪里普通啦,啊?总裁大人?”
    “怎么你们几个谈心很喜欢在厕所里谈么?”欧阳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得多变态的爱好啊?”
    郑宗城闻言冷笑,直勾勾盯着戚世恩。
    戚世恩在众人的嘲讽声中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同时觉得两腿间隐隐传来阵痛,已经可以预感今晚回家的遭遇了。
    这些人又说了会儿胡话,把戚世恩从小到大各种丑事挖出来宣传,当然,其中吹得最生猛地,自然是“七哥出马,我们掩护”的各种泡男战绩。
    说到后来,戚世恩整张脸越来越白,郑宗城整张脸越来越黑,欧阳在一旁笑得肚子疼,冲着戚世恩直嚷:“你真是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七哥,你小时候其实最喜欢的,是我哥吧?”卢鹏喝完酒后,不知道把脑子丢到那个旮旯,突然道。
    挨着郑宗城坐的卢鹰顿时表示躺枪,伤势很严重。
    戚世恩也是面子丢无可丢,坍塌之势一发不可收拾,无力挽回,认命道:“大哥成熟稳重,我那时小女儿心态,暗恋一下很正常好不好,你们犯得着么,老娘昨天才结婚,你们这是要我明天离婚的节奏?!”
    众人哄堂大笑,喝得最多的黑熊最来劲儿,隔着骆子涵用力拍了拍郑宗城肩膀:“说得好,城哥,这水性杨花的家伙,抛弃她算了!”
    “对对,抛弃她,抛弃她!”卢鹏这家伙居然跟着起哄!
    两人朗诵诗歌似地,忒有节奏,忒有合感地敲着桌子:“抛弃她,抛起她!”
    你娘的,你们到底是谁的兄弟?唯恐天下不乱么!
    戚世恩头顶冒烟,脸气得通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扑到黑熊背上,施展出一段酣畅淋漓的杀熊掌,闲暇之余,还不忘把扑克朝卢鹏脸上飞。
    一时之间,戚世恩杀性大起,满场熊叫鹏鸣,哀鸿遍野。
    是被郑宗城硬给拽了出来的。
    “她水性杨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于孙猴子,自然要本尊来收拾。”
    “怎么收拾?”旁边乐坏的骆子涵打趣地问。
    “恩恩。”郑宗城笑得无比惊心动魄,温柔写意,“你说我满足得了你么?”
    戚世恩背脊一寒,诺诺点头,忙不迭道:“能满足能满足……不是,吃不消,吃不消,老公大人雄风万丈,就一个,小女子也吃不消,以后恪守妇道,绝不沾花惹草,修身养性,皈依佛门了!”
    一群男人被戚世恩那狗腿模样逗得,前俯后仰,伏案大笑。
    都是最好的朋友,喝起酒来分外尽兴,到最后,个个不醒人事,都不知怎么回的家。
    正文 第84章 威服四海
    酒量最好的是骆子涵、欧阳哲和郑宗城,三人还有几分清醒,半夜收拾完残局,招呼楼上保安下来一起,把该抗走的抗走,欧阳哲陪着郑宗城回酒吧埋单,孰料刚进门,便看见一道窈窕身影从舞台闪过。
    那人大半夜的还戴着帽子和墨镜,边走边刻意压了压鸭舌,但仅凭背影和走路的姿态,便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等吧台出账的当,郑宗城瞄了眼,转过头,见欧阳探长脖子使劲儿盯着看,人家都消失在角落了,他还不放过,做出一副要走过去的模样。
    他以为欧阳要打猎,便笑了笑,正要抛下他自个儿上楼抱老婆,却听欧阳道:“刚才过去的,好像是青墨啊。”
    郑宗城笑容一凝,忽然冒出某种奇妙的第六感,迅速往曹青墨离开的方向追,欧阳见状,忙不迭跟了上去。
    那边七拐八拐,从酒吧背后一个庭院似的后院往前,穿过两道小门,豁然开朗,竟是进了与戚世恩所居住小区毗邻的一个高档洋房别墅群。
    这里依山临江,是当地最早发展出来的一批高档别墅住宅区。
    曹青墨沿着小桥流水,垂柳依依的木栈道,很快走到一幢三层的别墅前,径直走了进去。
    这边别墅都是落地大玻璃窗,沿着这条高低起落的曲水,零星分布掩于高大茂盛的柳树中。此时夜深人静,只有这幢别墅还亮着灯。
    郑宗城和欧阳远远望过去,隔着隐约的窗纱,恰好看见一楼会客厅的情形,依稀分辨出一个极具风韵的妇人朝曹青墨迎去,见面后,两人亲热地拥抱。
    欧阳看不清那妇人相貌体态,却见身旁郑宗城神色陡然严厉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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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世恩到誉正集团华西公司报道的第一天,集团总裁蒋辉也到现场,美其名曰介绍工作。
    她之前的执行总裁李总已经调任集团公司任副总,从老爷子那边考虑,不久以后戚世恩肯定会返回总部,对李总的工作他也比较满意,等戚世恩离开后,李总还会调回来,这次的工作变动,算是让李总再镀一层金,皆大欢喜。
    余下四名副总,一个主管金融投资兼管行政人事,一个主管地产投资,一个主管产业投资,还有一名总裁助理兼管风控,戚世恩看完他们各自的简历,便明白,除了地产投资的刘总中立,总裁助理绕总是老爷子嫡系,其余两人都是郑国策系,也就是说,投决会上五张常务委员的票,她相对有把握的只有两票。
    而且,哪个部门的项目上会,该部门责任人和风控老总有一票否决权。戚世恩现在手上的项目,恰恰金融和产业的居多,若郑国策存心为难她,她主导的项目过不了会,基本就要架空成傀儡了。
    到岗第一天,对方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一个代号为Ayde的产业投资项目,之前已经过了预审,安排在本周五上投决会。本身概念不错,响应国家“智慧城市”号召,专门给医疗卫生和教育机构做信息化解决方案的,致力于当地,力争做到西部龙头,目前市场占有率也不错,今天,刚好是对方董事长、董秘和技术负责人过来与产投部进一步洽谈交易条件和价格。
    戚世恩来之前,把誉正之前所有的案例和正在跟进的项目全部吃透过一遍,知道这个项目是产投部潘总牵头,项目本身有些问题,但由于Ayde的董事长和潘总私交很好,投资规模也不大,约4500万人民币,因此在潘总的全力推动下,很多明显问题被刻意忽略,如无意外,周五投决会过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会议室,各自就坐,她与蒋总作为集团总裁和公司总裁列席。
    Ayde的董事长、董秘和技术负责人气势熊熊地进场,高谈阔论,与资方相谈甚欢,当然,他们提出的一些交易条件和价格,在潘总亲热的合作态度下,基本都被接受,临末,潘总做完总结,意思意思请两位老大发言。
    蒋辉笑着道:“西部公司独立经营,具体项目上我就不多插手,大家辛苦,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样,是值得肯定的,戚总?”
    蒋辉说话很有艺术,只充分肯定了项目小组付出的工作和勤恳尽职的工作态度,就项目本身,完全不予置评。
    戚世恩微笑地看着信心满满的对方公司高层,慢慢道:“誉正在本地,属于民营航母,关于我们的实力,相信这点贵公司已经了解过。我们公司现在分为金融投资、地产投资和股权投资,可选项目,比一般的PE要大,而贵公司致力于医疗和教育的信息服务,具有很好的社会效应,也是我进入誉正后,对于誉正未来经营策略的一个要求,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本地政府,对我们还是有许多期望的。我们希望能与贵公司一起,取得长期共同发展。”
    一段漂亮的空话和套话,叫旁人听来,没有任何特殊意义,但问题就出在那句“可选项目,比一般的PE要大”。
    Ayde公司的资料显示,历史上曾经有六次增资。07年改制前三次增资和八次股权转让,改制后,分别在08、09和10年进行过连续三次增资,大股东股权不断被稀释,最后一次增资后,公司有64名股东,其中六家机构,其余都是自然人,而这六家机构全部都是PE基金。
    就公司自己的解释,08年那次增资PE进来,计划三年上市,10年做完,11年报材料,结果遇上了惊动全国的那场政治风波,被受牵连,于是搁置迄今。
    但以戚世恩的经验,一般来说,A轮投资后,公司收入和利润有了较大突破,B轮才会进,到C轮基本就冲上市去了,这是基本节奏,而这家公司,增资转股无数次,利润和收入虽然稳步增长,但都谈不上“较大突破”,本次入股价格比改制后第一次增资还翻了一倍。从股权结构来看,大股东股权不停被稀释,从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三十,老股东转让纷纷,很可能是几家PE基金急于套现转出。
    若是这样,这价格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大家有得谈了,按戚世恩的性格,客气些,至少也往下压一倍。
    如果让有心人来听戚世恩的话,所暗含的意思就是:我们公司比那几个PE聪明牛逼多了,你以为老子就非要选你非要投你?
    但对方明显没有听出这层意思,见戚世恩这么客气,笑得益发灿烂,背也挺得更直了。但所谓盛极必衰,这也是他们最后能达到的高度。
    蒋辉靠着椅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戚世恩,而潘总,面上挂着微笑,看不出多开心,也看不出是否不开心。
    戚世恩接着道:“这是我到公司的第一个过会项目,您先前可能也看到过新闻,我可是夸下了海口,压力山大。”
    适当的调笑,令场面气氛顿时一扫总裁开始讲话时的紧张,也让对方公司的三位高层彻底放松了警惕,附和地聊了几句题外话,无外乎你捧捧我,我夸夸你,诸如此类商场套话。
    而杀机,往往显现于此时。
    “正因为是第一个项目,所以我计划是要大力宣传的。但刚刚听下来,现在具体和我们对手的是哪部分股权,还不明确,我呢,当然希望不要是简单的财务投资,而是一个相对比较大的股东,这样,我们宣传的时候,也更好说些,同样的,誉正也能为Ayde在本地带来更多的比较好的影响。”
    股份,亦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但谈来谈去,对方没有给出明确的方案。除了大股东外,从第二股东开始,几家机构都只有5%左右的股权,余下自然人股东,股权不到1%,都要过会了,还没给明确说法,这本身是很joke的事情。对方董秘和潘总都存在严重失职。
    戚世恩很客观地评价这个行业和公司业务,实际上是看好的,而且存在行业整合的可能。那从潘总那方讲,作为产投部的老总,从公司利益出发,看着目标公司股权这么分散,想办法要求归拢股权,取得个二股东的地位,甚至再牛一点儿,直接取得控股股东的地位,参与公司经营管理,不是没有操作空间的,你做了是你的本职工作,不做就是失职。
    从对方董秘来说,都已经增资N次,谈到这个份上,你连哪些股东愿意出售哪些股东不愿意,总共有多少股权要转让都说不明白,要你何用!?
    于是戚世恩说到这里时,潘总已经有些尴尬的脸色,而对方董秘,适才那挺直的腰背,微微往下一落。
    但戚世恩还在滔滔不绝:“刚刚听董事长您介绍,公司和卫生局的关系不错,以后我们合作后,誉正这边,应该说政府背景也是蛮强的,而且有些事情,直接让卫生局官员出面,还不如让一些更有资源更有说服力的红顶商人,譬如我们的股东郑先生,来推,可能效果会更好,也避免了一些敏感问题,算是誉正为您提供的一项增值服务吧!”
    表面上说誉正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实际是嘲讽,你卫生局有关系,那为啥2011还会被政治风波牵连?真正有关系的是我们誉正,红顶商人郑先生,搬出来就吓死你!还敢跟老娘讨价还价?!
    对方高管听到这里,适才爆棚的气场已经完全消散无踪,个个双手平匐在桌面上,好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般,连连笑着点头,一副恭听圣训的架势,尤其是那个董秘,完全不敢直视戚世恩。
    “另外呢,我们公司团队对于上市改制还是有比较丰富的经验,我刚才也翻了一下预审的资料,发现几家PE基金当时通过对赌协议给公司设置了不少障碍,在处理这些问题上,我想我应该可以给董事长提出许多合理合规的建议,如果董事长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这话就更明显了,你们现在签的对赌协议是屁啊,完全在班门弄斧,我连你和别人签好的对赌协议,都能找法律空子出来让它废掉或者起不了那么大作用,你还敢用这份对赌协议来糊弄我?
    那董事长听戚世恩点名叫他,唯唯诺诺笑着应了两声:“好,好。”不敢再多话。
    “那么,就请项目组继续跟进,我刚刚也介绍过,相信贵公司选择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但我的意思,相信也董事长也大概明白,希望誉正这次,能给公司带来更多实质性的帮助,至于股权方面,具体是增资还是旧股转让,我们可以再谈,如果是增资,当然是希望公司真的有融资需求,不要为了增资而增资,也不要摊薄;如果是转让,希望能看到有意向转让的股东,大家好坐下来面对面地谈,同时,也相当于帮公司一次性解决问题,毕竟这样连续增资和多次股东转让,给证监会的印象也不好。我就说这么多了,潘总?”
    潘总已经是满头冷汗,哈哈地“谢谢总裁发言”,便赶紧送走了Ayde的三位高管。
    进门时,还器宇轩昂的三位高管,临走前,点头哈腰,态度恭敬地与戚世恩握了手,这才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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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总裁你们见过没有?”
    与会的三位项目小组成员出来后,在办公室兴奋地说道。
    “我前几天在报纸上看过,小郑总的未婚妻,长得挺漂亮的,怎么?”
    “WK,总裁实在太牛逼了,刚才和Ayde谈判,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简直都听傻了我!”
    “是呀是呀,我到后来把她说的话都抄下来了,准备回去仔细研究啊,太牛逼了,我这辈子没觉得有几个领导是真能让我死心佩服的,这还是头一个,其他能力暂且不说,这谈判水平,绝对一流啊!”
    “到底是怎么了,说出来大家学习学习啊!”
    “哎呀,她原话我也复述不出来,反正啊,句句捧着对方,句句说我能帮你做什么,结果句句都是要挟,句句都在压价!”
    “你不知道Ayde那仨,前几次我们尽调的时候,他们多不配合啊,尤其那董秘,拽得二五八万地,自诩接待过无数风投,我们要东西,动不动就用质疑的目光看过来,你不知道她刚才在戚总面前啊,哈哈,简直跟鹌鹑似地!”
    “对对,开始介绍公司业务的时候,气场十足,结果戚总一说话,哇塞,她就‘当’‘当’‘当’!”那名员工用手平举着,做了个连续向下的阶梯动作,“到后来,完全是趴下啊!”
    “真这么牛?”
    “你那是不在现场,完全感受不到,我说也说不出来,反正,我当时是彻底听傻眼了!”
    “我也是,太有水平了!”
    一时之间,整个办公室,议论纷纷,都是在讨论今天刚刚驾到的总裁大人。几名副总亦如临大敌,若说先前还有些小瞧,觉得她只是郑家的花瓶,此时便不得不叹服郑老首长看人的眼光了。
    这总裁,不好糊弄。
    而恐惧,往往是服从的开始。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仁义道德是讲给小孩子听的,以实力威服,乃枭雄所为!
    而且让戚世恩满意的是,虽然八卦她豪门灰姑娘史的话题无法避免,但显然,她成功在她所有员工心目中树立了一个形象,一个正面的,值得崇敬,值得追随的领导形象。
    正文 第85章 情敌见面
    时间匆匆而过,眼看就到年底总盘的时候。
    这几个月,戚世恩凭借自己过硬的能力,雷厉风行的效率和无与伦比的强大后台,在誉正可谓坐稳了一把手的交椅,当然,她的种种行为和战绩,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回老爷子等人耳中。
    老爷子每次听人汇报后,总是淡淡一笑,不辩喜怒。
    郑宗城父母那边,对戚世恩的戒心却渐渐放下,甚至是越来越喜欢。其一,儿媳妇实在本事,其二,也是更关键的是,这么本事的儿媳妇,他们儿子完全能降伏。两两相加,戚世恩越本事,对儿子的事业越有助力。而从珍姐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这儿媳妇平日虽忙,常年不落屋,但偶尔在家,生活习性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标准,至于谈吐着装上,郑母都暗道抵挡不住戚总的气场,只能望其项背,哪里还敢说三道四。
    而戚世恩也着实会做人,假若一个月有四天假,两天陪郑宗城,两天回京都侍奉郑父郑母,至于老爷子,那是不管多忙每日都得去问候汇报的。
    这日,戚世恩来得早了些,老爷子午睡还未起身,她便独自在大堂红木椅上喝着盖碗茶,想起早上私家侦探过来汇报的情形,神色颇有些疲惫。
    曹青墨的事情,入职前郑宗城前脚走,她后脚就着手调查。
    最开始是想了解她的出身家庭,孰料从此入手,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这女人简直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地,最早只能查到她是北影毕业,往前查她的高中,就到英国某贵族学校,对方不透露任何学生信息,便就此石沉大海。再往此人亲属关系查,所有的监护人信息里都是一个叫曹志的男人,号称是曹青墨生父曹毅的亲哥哥,也是曹青墨的监护人。而这个曹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公殉职,死前的级别是个副科长,三代贫农,身家清白。曹志现就职于中科院,是国内有一定名望的物理教授。
    曹志、曹毅的信息相对还比较透明,但凡是涉及到曹毅的婚姻状况,曹青墨的生母,便因诸如大火,档案遗失,被调查方不配合等等“不可抗力”而语焉不详。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第一,她来头的确不小,在这个网络横行人肉满天飞的时代,没有一定实力是绝对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的;第二,她妈的来头一定有问题,如果只是普通的权势人家,没必要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严密,她又不是从韩国整容改名回来的逃犯!
    于是一个月前,她改变战略,干脆让人直接跟踪曹青墨,但不知是曹青墨常年被狗仔跟踪,反侦察能力太强,还是近来她没有探访亲戚的计划,总之也是一无所获。
    戚世恩叹了口气,急也急不来,慢慢等消息吧。
    入职后不到两周时间,郑宗城便履行承诺,借着西部当地名流具备的一次宴会,由欧阳陪着曹青墨,他则带着戚世恩,引介两人正式见面。
    见面主题,自然是如郑宗城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广告代言。
    这是欧阳他们公司的经典橙色系列,为今年春节所重点推出的纪念款,同时增加了一些新元素,算是经典系列下的一个高端子品牌,原本定位是选择金发碧眼的欧美女星,但郑老大发话,欧阳也只得配合,只是说谈谈代言,又没说一定要让她代言,在商言商的时候,欧阳一向脸皮城墙厚。
    欧阳是总经理,郑宗城通过振权国际的财务公司持有这家公司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权,是实际控制人,曹青墨的经纪人和他们做了前期沟通后,还是派本人亲自出马接待。
    去之前,戚世恩纠结半天。盛装打扮,又没有自信超越曹青墨,一个不好还起了反衬作用,举重若轻随意些,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最后还是卢鹏给她出了个馊主意。虽然事后戚世恩觉得自己挺幼稚,但当时竟然就依着卢鹏说的法子做了。
    她的衣服并不出挑,一条以蓝色为主的束身晚礼服,戴了条“高调奢华上档次”的钻石项链,头发挽起来盘在脑后,虽然显得有些严肃和老气,但绝不会落人话柄。
    挽着郑宗城入场时,欧阳和曹青墨已经到了,正在一个装潢精致,绿意盎然的小偏厅里聊天。郑宗城搂着戚世恩走过去,对方甫瞥到,便赶紧站了起来。
    曹青墨主动走过来,笑得大方得体:“戚总,久仰大名。”
    似乎把戚世恩以前泼她一身红酒,在游艇上给她脸色看的事情抛之九霄云外。
    戚世恩主动伸出手,笑道:“不敢当,在座谁不是曹小姐的忠实影迷,能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
    握手的时候,戚世恩感觉触感惊人,好纤细的手,堪称凝脂白玉。以前她也觉得自己手保养得算不错的,真是小巫见大巫,一下就明白“粗糙”为何物。
    曹青墨的确称得上“尤物”,在这整容横行的娱乐圈,她那不同于标准模型的美貌,令人印象深刻,长得这么漂亮已经很不容易,偏偏气质无与伦比,有一种江南水乡的婉约古典,却丝毫不显得小家子气。
    戚世恩觉得自己站在曹青墨身旁,只能用“汉子”来形容。
    双方刚刚彼此介绍完,戚世恩那边就来了个电话,是秘书打来的,估摸和业务有关,她便暂时告退,到旁边接了电话,回来时,见他们已经聊开了。
    三人神色都十分轻松愉快,很有话题的样子,戚世恩走过去坐到郑宗城身旁,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个电话,你们继续。”
    郑宗城却岔开话题,自然而然伸手勾着戚世恩肩膀,冲曹青墨道:“青墨,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我们吵架,这家伙任性不懂事,跑来酒会砸场子,害你受了无妄之灾,我那时焦头烂额的,也没来得及正式跟你道歉。”
    话里话外,谁是内人,谁是外人,一目了然。
    曹青墨闻言,朝戚世恩笑道:“那能这么就算了,戚总,您可得赔我条裙子!你不知道,我那时出道不久,回去可心疼死了!”
    众人一听,哈哈笑开。
    戚世恩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真不怕小人作祟,怕的却是敌人确有大将之风!
    欧阳给曹青墨介绍这次产品的艺术特色和文化含义,戚世恩本就是陪郑宗城,自然插不上话,默默在旁边听。曹青墨听着,时不时针对创意和表达提出些个人想法,话不多,但显然引起了欧阳和郑宗城的兴趣。
    戚世恩虽然对时尚缺根筋,但以她职业投资人的眼光来判断,欧阳这厮倾向性已经越来越明确,若说开始他还是铁了心用金发碧眼的老外来烘托新橙色的特点,此时却恐怕已经被曹青墨的新想法说服了百分之八十了。
    当然,她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单纯地想认识曹青墨,更重要的是想观察她和郑宗城之间是否在“暗通曲款”,最后,秋波没找到,也没感觉出曹青墨对自己老公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但却悲摧地发现,这女人的确是个超大磁场,很有个人魅力。
    这时,时间差不多,卢鹏安插的卧底也闪亮登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醉驾后被卢鹏和戚世恩营救的朱总,受卢鹏之托,前来充当护花使者。
    朱总似乎怕一个人杀伤力不足,还带来了他颇为英俊的儿子,拿着酒,十分热情地跑过来,俨然把伫在这里的,按理说国民都认识的天后当隐形,连郑老大都只打了个招呼,便殷勤谄媚地冲着戚世恩使劲儿地寒暄,没几下,便借口业务咨询的事情,拖走了戚世恩。
    没错,这就是卢鹏给她想出来的馊主意。
    第一,不管她和曹青墨的硬件如何,哪怕戚世恩长得跟凤姐似地曹青墨像林青霞似的,在公众场合,受万众瞩目的那个才是赢家。这种名流聚焦的场合,曹青墨名声再大,在某些豪门眼里不过一个戏子,自然不会像在外面那般受粉丝追捧,而能被有身份的人追捧的,就显得更有身价。所以朱总现身了。
    第二,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略作修正,留下来的争不过翩翩离去的,所以,朱总和他儿子拖走了戚世恩。
    卢鹏的话有一定道理,戚世恩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若啥都不说死活赖着,人家还以为她小肚**肠要看着郑宗城。话虽如此,但专门找个卧底来演场戏后才脱身,戚世恩觉得也挺丢脸的,好像又输给曹青墨一段气。
    到朱总过来时,她才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和卢鹏有够傻帽地,但事已至此,便配合朱总演下去,如卢鹏规划的那样,特别潇洒地离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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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世恩是个很容易和男生交朋友的女人,没两下便与朱总儿子相谈甚欢——当然,不是业务,估计朱总的儿子也不懂太多业务,但扯起本地玩的东西,却是一套一套。
    郑宗城找到她时,她正在和朱总的公子玩猜人游戏,就是找到宴会里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分别通过观察来描述,然后再通过各种谈话技巧从旁人口中八卦出目标对象的实际情况,输了的喝酒。
    “你可真是交际花。”
    低沉性感的嗓音在戚世恩耳畔响起,那人整个儿贴上来,突地咬住了她的耳朵,险些没把她手里拿的酒杯吓飞。
    朱总儿子特别识相,见郑宗城过来,寒暄两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等他离远后,郑宗城拽着戚世恩往庭院走去,笑得像只老狐狸。
    “什么事这么开心?”戚世恩没好气问。
    “别人吃醋是霸着老公,哪有你这样,吃起醋来直接把老公丢给情敌的?”郑宗城啧啧摇头。
    戚世恩便恬不知耻地把卢鹏给她出的主意说完一遍,还特别强调了那两条理由,听得郑宗城啼笑皆非。她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佯装着踩他脚,横道:“你承认她是我情敌了?!”
    郑宗城赶紧举手投降:“口误,口误!老婆大人饶命!”
    自打结婚后,这人便有事没事把“老婆”两字挂在口上,上一世没见他这样。戚世恩却不知,实在是她先头那几次欲迎还拒的“老公”把郑宗城胃口勾惨了,都勾出了心理yīn影,现在名正言顺,自然是不要钱似地叫她老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耳欲。无奈某人完全状况外,迄今没有理解郑先生的苦心,实在令郑先生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那,你要见人,现在人给你见了,有何打算?”
    两人走到林深僻静处,郑宗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揉着优美的女性曲线,大大地满足着自己的手欲!
    “诺。”戚世恩举起手。
    “恩?”
    戚世恩娇媚地嗔道:“你不觉得她的手很好看吗?”
    “有吗?”郑宗城赶紧捉住自己老婆的手,宝贝似地又亲又嗅,坏笑道,“我眼里只有长在我媳妇身上的器官。”
    戚世恩周围都是男生,哪会不知道男人的想法,若她不在场,这群饿狼聊起曹青墨的手,怕是一个比一个观察得细致,一个比一个YY得更下流。算了,也是人之常情,要让她看见某个高大威猛健壮的帅哥,她也会忍不住和姐妹八一八地——话说,她好像没啥姐妹,真是孤单寂寞冷啊……
    总之,无伤大雅的东西,做女人就别那么计较了,但只要不影响彼此信任,适当的打情骂俏,做做夫妻生活的调味品也不错。
    “我是女人,看见她都觉得受不了,你是眼睛瞎了,还是品味有问题,选我不选她?”
    郑宗城觉得女人的问题真是处处陷阱,要换做以前的他,怕早丢个白眼给戚世恩,附带一句“你脑残没事找事是吧?”免费奉送。
    可郑大少实在是被自己媳妇折磨怕了,此时虽然心里嘀咕了几句“又开始问没营养的问题”,但总算愿意稍稍牺牲一下自我意见,做做表面功夫,义正言辞道:“谁说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戚世恩凉凉地瞥他眼,把手从狼爪子里抽出来,背过身,冷哼:“敷衍,丝毫没有说服力。”
    “不是吧七哥,你会没这自信,你是要故意想听我说说赞美你的话过过瘾儿是吧?”
    背对郑宗城的戚世恩,嘴角勾起漂亮可爱的弧度。
    “曹青墨是长得很漂亮,堪称我见过最美女人之一,也非常有气质,在我心里就快赶上当年我迷聂小倩时候的感觉了~”
    戚世恩笑容僵住,胸中酸涩愤懑之气尚未澎湃而出,正在酝酿中时,腰肢被郑宗城强有力的臂膀合住,被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他脸上浮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和骄傲,在她耳边缓缓地,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道:
    “可是我老婆站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了。”
    戚世恩耳根一红,由怒转喜,呸了他一口:“甜言蜜语!”
    但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得了吧,七哥。”他又换回那副打情骂俏吊儿郎当的口气,“再逼我,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你装深情能不能有始有终一点!”
    戚世恩佯怒,扭身踢了他两脚,郑宗城嘻嘻哈哈地躲,她便面红耳刺地跟着追,打情骂俏的声音,渐渐消失在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嘤yin咛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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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之裴然】
    雾霾层层的早上,钢筋混凝的繁华都市在裴然眼里,宛如鬼火重重的魔鬼之城,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十年了,行尸走肉的十年。
    十年前,那个他用心守候二十年的小丫头,欢天喜地披上嫁衣成了他人妇。那一天,他远走高飞,离开了这个生活二十几年的故乡,离开这片充满悲伤回忆的土地,离开这个被伤心充斥的国度。
    刚到美国的时候,他每日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酗酒,吸毒,滥交,昼夜颠倒,宛若一团正在逐渐被虫蝇吮噬的腐肉,最后因过失杀人被送进监狱。
    裴氏堂堂正正的第一继承人,就这样自暴自弃,逐渐被家族唾弃,厌憎,以至遗忘。
    直到消息传到她耳中,她远渡大洋,前来探监。
    她对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泪,那泪水却如最恬美清澈的小溪,潺潺润入他腐蚀的心里,生根发芽,孕育出新绿的重重生机。
    三年堕落,七年奋发。因她一笑,他从有至无,因她一哭,从无至有。
    她就是她的魔障,他的劫难,而此生,他遭劫难渡。
    日日夜夜用工作填充自己的闲暇,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无一日安寝。少年时代那个阳光洒满花园的午后,她像一只安静地猫,懒懒地枕在他腿上,恬静美好得宛若浮生一场美梦。
    梦醒才知地狱。
    他的心痛,只能用麻木来伪装。
    本以为此生便是如此,一个月前,却听到关于她丈夫的消息。
    国内顶级制作人的性xing丑闻,关系到近百女星,甚至包括几个金像影后和一个奥斯卡影后!
    甫接到消息,他便立刻抛下一切回国见她,他有满腔话语,满腔的爱要对她述说,却在她家门口,看见她手里牵着孩子,垫脚亲吻他丈夫额头那刹那,偃旗息鼓。
    死过一次,原来还可以再死,亦不知哪次更加痛彻心扉。
    痛过之后,三十年的爱,压制十年的怨和刹那间的不甘爆发,他不择手段,倾尽所有要整垮她的丈夫。
    她多次来找他,他拒而不见,直到今晨她在酒店门口找到他。
    她跪下来,声声凄凄哀求:“哥哥,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放过他,又有谁肯来放过我?
    他不知自己在她眼里是多么的冷酷多么的残忍,临走前,他听见她在身后嘶声斥骂:
    “裴然,你是魔鬼,魔鬼!”
    “裴然,我恨你。”
    他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世界终于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直到一辆轿车从高架上飞下来,轰地砸到了他的车顶。
    裴然恍恍惚惚中,结束了恍恍惚惚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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