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霄患有轻微的季节性鼻炎,还是上次他们一起烧烤闲聊时听他说起的。她知道什么是鼻炎,但是季节性鼻炎她倒是不怎么了解,回来后她上网查了一下。
季节性鼻炎就是每到花粉播散季节便开始发病,每年发病季节基本一致。
已经过世几年的奶奶曾患过风湿病,经常难受的寝食难安。中医西医看了不少,就是没办法治好。后来不知道老太太从哪儿听说在距离C市稍远的乡下有位老医生,对于治疗风湿很是有一套。
于是老太太打算前去求医,一开始的时候牧寒是不同意的,先不说那个老医生是不是真的能治好,光是那地方那么偏远,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可是老太太觉得,她一老太太能有什么危险。
最后拗不过老太太,牧寒还是同意了,并且还是他亲自送去的。
路是难走了些,不过老医生的医术倒是名不虚传。那时候老太太在那里治了两个多月,期间,还是七八岁的牧冬天还和妈妈去看望过奶奶。但是夏梓那时候工作很多不能耽误太久,住了几天就回去,。牧冬天正逢暑假,和奶奶感情好,即使有看护一起,但她还是不忍丢下奶奶一个人在这里,便留下来陪奶奶。
后来老医生这里来了个鼻炎严重的病人,别的牧冬天不知道,她只知道病人整天整天的打喷嚏,她觉得很好玩,虽然奶奶不许她靠近那个人。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牧冬天才知道,什么叫鼻炎,也因此,知道了有一种草药可以治疗鼻炎。
于是,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有心人便是牧冬天。她挑了个周末,一个人去了乡下。
当汽车在镇子上的小汽车站停下的时候,牧冬天的屁股都快碎成一朵花了。汽车沿着高山走了半天,崎岖颠簸,这山路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走啊。
买了瓶水,牧冬天在车站大门从一堆热情的询问她要去哪儿的小三轮里,找了个看起比较可靠的妇人,问她知不知道茶西村怎么走。
女人对她热情一笑说,当然知道,俺就是那村的。
牧冬天一喜,直接上了车。
十几年没来,记忆中的路没变,只是比那时候宽了一些,也好走了一些。
“阿姨,村里的老医生还在吗?”牧冬天趴在小三轮后面的横杆上凑过脑袋问她。
开车的司机阿姨是个爽朗的人,听她这么一问就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她说了一通:“大妹子,你说的是钟老医生吧。”
“他呀,他早十几年就去世了,不过他那医馆呀还在,现在是他儿子在当家呢。”
“大妹子你是来治病的还是咋地?”
听说老医生去世牧冬天没有多大意外,毕竟在她还那么小的时候老医生就已经花白了头发了。他的儿子,说不定现在年纪也跟她爷爷一般了。不管怎样,她只希望,他们还记得治疗鼻炎的那种草药和方法。
司机阿姨直接把她拉到了老医生的医馆,牧冬天下了车就要往医馆里走。司机阿姨在后面喊她:“大妹子不要着急激动,这个时候医生肯定在,大妹子先把俺的车费付了可以不?”
牧冬天这才想起来还没给钱,连说了句抱歉才问她多少钱。
司机阿姨伸过一个指头,牧冬天领悟,递给了她一百块钱。司机阿姨朝她挥手,不是一百块,是十块。
十块?!车站距离这里并不近,而且路还那么颠簸,这才十块钱?牧冬天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很感激这个热心豪爽的阿姨,把钱塞到她手里说:“阿姨真的很谢谢你,这一百块你就收下吧。”
“哎!不是,大妹子……”
司机阿姨还想说什么,却见牧冬天一溜烟的跑进医馆里去了。
***
跟钟医生说明来意后,老人抚着白胡子告诉她,治疗鼻炎的草药刚好没了,他正想进山去采。
“我可以一起去吗?”她想多采一点。
“小姑娘,这山路九曲十八弯的,虽说没什么野兽山禽,可要是迷路了也是很危险的。”
“老爷爷我没事儿的,别看我是城里来的,可是我的身体素质很好,智商也是不错的,只要跟紧您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就带我去吧。”
起先老医生是不同意的,可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不能耽误采药时间,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和老医生一样,牧冬天背着背篓,跟在他后面,一步一脚印的和老医生朝深山走去。
因为经常有人上山的缘故,山上逐渐形成了一条崎岖的小路。当他们在这山里转了小半天之后,老医生终于停下脚步,指着眼前那一片对她说,这就是治疗鼻炎的草药了。
他上前采了几片叶子告诉她采摘的方法和要点:“这草药我们只需要它的叶子,不过不是每片叶子都适合入药,只有颜色深的叶子药用价值才高。”他拿着手里几片墨绿的叶子递给她,“看,像这片颜色极深的叶子,药用价值是最好的。”
牧冬天接过叶子拿在手里,开始对比这采摘。到后来,便不用再看手里的叶子,也能分辨出哪片是能要的哪片是不能要的。
天黑得快,才五点多就已经渐渐开始暗下去了,尤其他们还是在深山里,太阳一过山头,视线就不甚清晰。
老医生走过来叫了声正忙着摘草药的牧冬天,“小姑娘,天色差不多了,我们得回去了。”
牧冬天还想再多摘点,可是看看天色,她只好作罢。
按着原路返回,因着是下山,走得比来时要快。顺利摘了草药,牧冬天一路上都很兴奋,不住的左看看右瞧瞧,欣赏着平时在市里见不到的植物。渐渐的她便与老医生拉开了点距离,但还不至于看不见人。
牧冬天正看得起劲,忽然间视线被一丛矮木下的植物吸引住,那是治鼻炎的草药,她摘了那么久对这草药早就很熟悉了绝对不会看错的,而且,这叶子的颜色比他们之前摘的还要深,也就是说,药用价值更高。
这么一想,牧冬天便激动起来,身子一矮便钻进了矮木里摘了起来。等她摘完出来一看,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慌乱。
看天色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全黑了,此时老医生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他知道不知道自己没跟在他身后?若是他发现了会回来找她的吧?可是她摘了好一会儿的草药,也没见他回来找她呀,难道他没注意到自己丢了?都怪自己,摘草药居然忘了跟老医生说一声。牧冬天后悔起来。
可这时候,自责也没用了,只能是自己走回去。牧冬天沿着小路下去,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了一个分叉路口。
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她完全没印象,上山的时候压根没注意他们只从哪边走的。
牧冬天不敢随便选择,只能停在原地等他们来找她。她不知道他们的号码,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找来,只能暗暗祈祷他们能快点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完全暗下来,可是,找她的人依旧没有来。牧冬天算了下时间,从这里回到村里,起码要一个多小时,等老医生召集了人找来,起码是三个小时之后。
夜晚的山里温度很低又是接近入冬的时候,气温更是冷。她没穿多少衣服,只是短袖外面随意套了件外套,现在山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老医生说山里没有野兽,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路口边找了个隐蔽的遮蔽点躲了起来。极力抑制住心里的害怕,她默默的等着。
正当她焦急的等待时,风中隐约传来声音。
她仔细聆听着,确定了是人的说话声,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刚想起身却听到他们说:“我确定刚才有个女人站在这里,看样子好像是迷路了,我们兄弟几个在这山里躲了这么多天,都快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漂亮姑娘,不捉来玩玩儿岂不浪费了,可这山路不好走没办法打晕了扛回去,这才回去找你们过来的。”
牧冬天听清了那人的话,心里慌直怕。
她想尽量往里面躲,可是又怕弄出声音被发现,只能一动不动的僵着身子,她不敢想象自己被他们捉住的话会怎样。
几个男人朝她这边的方向找来,她用手捂住嘴巴,屏住呼吸。
在这附近转了一圈,确定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其中一个人说:“估计那女人是走了,我们现在则么办?”
另一个人用力拍了一下一人的脑袋骂道:“你他妈这办的是什么事,叫老子过来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你不会给她用药吗。”他啐了一口,“妈的,憋了那么久的火正想撒一撒呢。”
被打的人赶紧讨饶:“这粉不是要留着交易吗,我哪敢乱用啊。”
“都被警察盯上了还交个屁,不然我们会躲到这荒山野岭来。妈的!”男人说完率先走了,低头哈腰的几人随即也跟着走了。
直到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牧冬天才敢松下紧绷的神经,往里躲了躲,她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她的手机曾摔过很多次,偶尔也会出现信号消失的现象。虽然她知道在深山信号是几乎没有的,可她还是不放弃的关机重启,希望是手机的问题,而不是因为地理位置。
开机动画一过,她盯着手机信号,终于,她看到了中国移动几个字,虽然只是一下又消失。可她却像是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的拨通了那个人的号码。
老天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祈求,电话终于接通了。
在他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的流下眼泪,她对他说:“傅霄,我一个人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