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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你又想去哪里
    二十七
    一场晚宴在一帮貌似淑女和形似绅士的互相矜持谦让中,顺利进入尾声。当然,某个大胃女是不计入其中的。
    饭后,组织者姚姐提议去续摊,以增加大家的相处时间,增进了解,各路男士女士欣然同意,地点就选在市中心的樱凰娱乐会所。
    这家会所地处D市最繁华的区域,在本市的名气那是响当当的,大到连安小陌这样在住了十年的城市里,也能在家门口迷路的人,也能准确说出它的名字和位置,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她从没进去过这家会所,但是印象中,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这家会所整面镜面外墙霓虹闪烁,门前那两排身着黑色西服、高大魁梧的保安,身着红色旗袍、高挑曼妙的迎宾小姐,以及那一排排一列列的豪车,叫她印象深刻,那时候就深深羡慕人家迎宾小姐身材好来着。
    据说当年花了近亿元建造它,专程请来国际设计大师精心雕琢,整体风格雍容尊贵,外观磅礴大气,内在极致奢华,是整座城市最豪华最高消费的场所之一。
    此刻,对于它的内部装潢如何奢华,她倒没有太大探寻的兴趣,只是心疼地抠着钱包数着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钞票,与它们做最后的告别,等一下它们肯定就马不停蹄地飞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现在当缩头乌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似乎看穿了她逃跑的意图,小玲一个冷眼瞪过来,偷偷把她拉到一边,“安妹妹,你算计什么呢?告诉你,可别想溜……”
    她嘿嘿干笑,“哪儿能哪,就是……这家会所听说是出了名的高档,贵得吓人呀。”
    小玲倒是不在乎这点小钱,无所谓地斜睨她一眼,“没事,人家医生有会员卡,能打折的,再说还有我哪,你怕什么?”
    再打折也少不到哪儿去呀,那件小裙已经超支了,现在再去这贵死人不偿命的会所,难道连啃方便面的资格都要被剥夺了吗?
    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馒头加白开水的苦难日子了,不知道这个月再去蹭蹭苏岩的,会不会被他无情地撵出来?应该……不会吧?他怎么说也是都市小白领一族了,有房有车的,不在乎她那两顿饭钱的吧?
    她眼泪汪汪地跟在小玲后头,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挺起瑟缩的胸膛,呃……如果看得出胸的话,从曾经羡慕过无数次的高挑的迎宾小姐身边昂首走过,进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咱输人不输阵,身材不如人家好不要紧,今天咱可是上帝!
    一瞬间绚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几乎叫她睁不开眼睛,巨大的水晶灯散发出华丽的光彩。舞台上,打扮清凉的女孩们劲歌热舞,激情的旋律、高质的音响、迷幻的灯光背景,让舞台上下的男男女女,疯狂地沉溺。
    安小陌无限感慨地看着舞台上的年轻女孩们,身上的布料居然比她这件还要少,瞬间脑子抽风似的就想起那句经典歌词“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果然是看谁布料裹得少,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不得不叫人心生佩服,甘拜下风!
    越过激情四射的大厅,一群人跟随服务生进入一间包厢,包厢内十分宽敞,有超大的背投、高端的音响设备,和不容忽视的超大超舒适的沙发。
    大家各自落座,男士们或大方地坐在自己心仪的女士身边,或端起酒杯四处游走,开始寻找可以寻欢作乐的终极目标,女士们则别有目的地四处放电,大家一起点歌说笑游戏厮磨。
    无处逃脱地被连逼带哄地喝了几杯酒,安小陌躲到沙发转角处,将自己藏在幽暗的角落里,心里真诚祈祷,菩萨上帝耶稣释迦穆尼保佑,不要再有人发现她。
    松了口气地转动眼睛,打量四周,这些斯文绅士的男医生们,怎么一进了包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通通化身为人狼了?男男女女游戏嬉笑,动作充满了挑逗的意味。这头摇色子划拳拼酒的,那头霸着麦克风高声吼着:“是狼给的诱惑……风干了寂寞……”
    不习惯这样的暧昧气氛,安小陌开始坐立不安,眼睛瞄瞄唯一的靠山小玲,却见她正半依在一个眼镜男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她?想来是已经彻底对她死了心,断了把她推销出去的念想了。
    哦哦,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气氛,真是出轨的绝佳环境,要怪就怪那一室的暧昧灯光吧。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加上昏暗的灯光,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她撑起有些沉重的眼皮,抓起身旁的黑色小皮包,直起身,打算到屋外透透气。
    走出包间门,不同于包间内的窒闷,一股清清凉凉的小风扑面而来,正待深吸一口气,却在看到走廊尽头的人后,那口气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那个男人,微仰着头轻轻靠在包间外的墙壁上,眼睛半闭着,神色有些疲惫,双颊泛出微微的红晕,明显是刚刚喝了不少酒的。
    此时的方谦,修长的身躯包裹在一身做工考究的高级衬衫和西裤内,用料昂贵的衬衫此时已经有些微微的褶皱,领带也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颈项上。就是这样一副酒醉的模样,仍然掩盖不住他优雅的气质,温和含蓄的外表下,此时又透露出淡淡的颓废性感的味道。
    感觉胸腔中透出一股沉沉的郁结,方谦伸手扯了扯已经半开的领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引来多少爱慕的眼光。
    公关经理刘璐仰慕地望了他许久,才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关心地开口:“方总,您今天喝了太多酒了。”
    “嗯。”方谦无意识的应声,微微张开眼睛说:“你先进去吧,跟张局他们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替我,多输点没关系。”
    刘璐领命,不放心地又看了他几眼,才推门进入包厢。
    他确实是累了,之前为了一个项目,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总算是定下来了,又连续赶了三场应酬,喝了不少的酒,纵然是铁打的身躯,也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偏偏今天这最后一场,招待的都是市里的领导,硬是推脱不了。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他转身准备回到包厢的刹那,却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包厢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时,定住了身躯。
    走廊里,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下,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状似深情对望,各自眼里却都带着些许的迷茫。
    “你……”还是方谦率先回过神来,不确定地开口。
    安小陌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毫无预兆地碰到这样的方谦。以为是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经开始出现幻觉,直到他开口的刹那,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境,迷蒙的灯光下透着些许倦意的他,是真实出现在眼前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控制不住地剧烈撞击。
    噗通,噗通,仿佛走廊里一切的歌声乐声嘈杂声通通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她顿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打声招呼呢,还是假装不认识地转身离开?打招呼吧,又怕对方根本就不记得她,最后徒增尴尬,转身离开吧,又怕人家觉得她傲气不理人,呜呜呜,这会儿能不能出现一位大师,来教教她到底该怎么做啊?(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方谦已经不记得她了,春天那场瞬间偶遇肯定是方谦或者她自己神经错乱的结果。)
    内心不断地天人交战,其实就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方谦却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呃……这是什么反应?这招呼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呢?大概是不太想搭理她的吧,决定了,那就选第二种方式吧,免得自取其辱。她冲他露出一个陌生人似的礼貌的微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到一道沙哑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安小陌。”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声音里面,除了透着倦意,还透着些许的无奈及……怒意?(不知道平时缺心眼儿的她,此刻是如何单凭三个字就听出这么多的意思的?)
    她诧异地回过身,却看见方谦已经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单手扯过她的一只手臂,手上的力气有些大,将她定在了身前,微红的双眼yīn鸷地看着她,“你又想去哪里?”
    近乎质问的语气和含着怒意的眼神,叫她结结实实愣住了,她有借过他的钱忘了还吗?没有啊……还是有偷过他的东西?也没有啊……那为什么他一副恨恨的表情瞪着她,那yīn冷的语气差点叫她两腿发软。就说么……她从小就欺善怕恶的。
    这位帅哥,虽然我内心偷偷暗恋你多年,但是我跟你真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你可不可以收回你那吓死人的目光,两眼瞪得跟麻将里面的二筒似的,吓唬谁啊?
    二十八 她,还是那个她
    二十八
    方谦可猜不透她那么多的心思,只是酒醉后头脑也不是那么清醒的他,乍然见到那张记忆深处的脸孔,是又惊又喜的,却突然看见她转身准备离去,直觉认为她将又一次地远离,他霎时慌了心神,才会想要牢牢地抓紧她。
    “你告诉我,你又想去哪里?”他皱紧眉头,用严厉的语气问道。
    她一边试着想将手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一边抖动双唇结结巴巴地回答:“呃,我……我就是想去厕所……”
    ……
    这下换他傻眼了。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然后发出清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低头看着她,控制不住地朗声大笑,他用那另一只手抵住自己的额头,遮掩住脸部的表情,双肩剧烈颤抖,笑得肆无忌惮。
    有……有那么好笑么?她不安地扭扭身子,转头看看走廊里,没什么人经过,再望向那个大笑不止的男人,恼怒地想瞪他一眼,想挽回些颜面,却在抬头的瞬间陷入一双深沉的黑眸中,她的心脏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他怎么能连大笑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呢?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清亮呢,好像一潭深沉的湖水,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牢牢地将她吸引入内。她不想陷落得那么快,又试着移动了两下,想挣脱出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住了笑声,笑意仍旧留在眼底,他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虽然放缓了语调,手上握住她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轻。
    “同事组织的联……联谊。”她低下头,老实地回答,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来联谊的,好像只有那样,才不会被他看穿她的心思,才会在他面前觉得跟他是平等的。
    他一如往昔地优秀,甚至比起记忆中的清隽少年,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地英挺俊逸、沉稳高雅。而自己除了一如既往地不开窍以外,还在大龄剩女队伍里面徘徊,明摆着像是矮了他一截似的。
    “联谊?”他轻声重复,微微挑起了剑眉,“是我以为的那种联谊吗?”
    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大概……是的吧,呵呵。”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她的装扮,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小抹胸超短裙,俏皮可爱中不失女性妩媚,像一个夏日里灵动的精灵。这样的她,与印象中那个笨拙可爱的小姑娘截然不同,但是看着她憨憨傻傻的动作和表情,又与当年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原来,她,还是那个她。
    他嘴角溢出柔软的笑容,抬手揉揉她的发,说:“结束了吗?”
    仰头看见他饱含笑意的眼眸,她扒了扒头发,“应该算是结束了吧,我本来就没想来,正打算偷溜呢。”
    小玲肯定是没工夫搭理她了,好像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他微微颔首,“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交代一下。”
    见她点头,他才放开那只一直抓紧她的手,手腕习惯了那暖暖的温度的包裹,忽然松开,她竟然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怅然。
    “你不要走开,我马上就出来。”不放心地又叮咛一句,他才推门进入自己的包厢。
    留她站在原地,疑惑地想,等他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他对待她的方式,说话的语气,那么自然,而她接受起来也是那么地理所当然呢?仿佛他们原本就是很熟悉的人,中间也没有那十年的空白。
    方大帅哥,你是不是得了间歇性失忆症了?
    随即回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又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安小陌,哪怕过了十年,你还是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任命吧!
    包厢内,烟雾缭绕,见方谦进来,麻将桌旁的男男女女同时抬起头,唯一参战的女士自然是奉命作陪的公关经理刘璐,她微微欠起身,作势要让位,“方总……”
    方谦摆摆手,阻止她,“没事,你继续打吧。”
    坐在刘璐对面的规划局局长侧过头,喝了一口身旁陪酒美女递过来的红酒,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方总,你做什么那么久,可别说我们三个大男人欺负刘璐一个女人呀。”
    坐在刘璐上家的公安局局长也笑着搭腔:“就是,一会儿人家刘璐该哭鼻子了。”
    刘璐适时地表现出娇滴滴的模样,不依地说:“张局,王局,你们今天手也太烫了,这么一会儿我都输这么多了,回去我们方总可是要从我工资里扣了。”
    语气逗笑了一屋子男人,果然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女人。
    方谦露出浅笑说:“没事,你只管打,输了算我的。”本来这种赌局就是故意来给人家送钱的,输得越多事情越好办,这种必要的投入他是不在乎的。
    王局吸一口美女送到嘴边的烟,吐出一口沉沉的烟雾,趁机掐了一把身边美女的小蛮腰,逗得美女咯咯直笑。
    “还是方总你,大气!”
    又调侃了几句,大家继续垒长城。
    方谦走进衣帽间里,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松松地搭在手臂上,低声对刘璐交代了几句,然后对着麻将桌旁的众人告辞。
    王局却不依不饶,“那哪儿行啊,方总,你可不能走,现在这个点儿了能有什么急事?”
    还没等方谦开口,张局却先说了话,胖胖的老脸上露出暧昧的笑:“王局,这你还能不懂?人家方总年纪轻轻的,还能没点私事?”
    王局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方总这么年轻有为,哪能没几个红粉知己呢,你说是不是?”
    方谦跟着笑笑,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刘璐,你今天可得把张局王局给我陪好了啊。”
    刘璐点头答应,方谦又寒暄了几句,才拉开门走出包厢。
    他心急地在走廊里搜寻,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才放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那个傻姑娘,居然就一直那么站在那里,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一副憨实的模样,又叫他忍俊不禁。
    走到她面前,他轻声对她说:“走吧。”
    “啊?去哪?”她不解地问。
    “送你回家啊,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她忙点头,“哦,要回家,要回家。”
    轻吁一口气,刚刚还在猜他到底叫她等他做什么,原来是送她回家啊……想多了,纯粹是自己想多了,她为自己的复杂思想感到微微有些发囧。
    追出包厢的刘璐,只来得及看见那一对并肩而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中怅然若失。
    出了会所的大门,泊车小弟已经将他的车停在了门前,将钥匙递给他后,又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为她打开车门。
    她歪着脑袋悄悄打量这车,是一辆银色宝马750Li,宝马的经典车型,外观大气线条流畅,不是那天路上看见的那辆宾利,一想到那辆车,她就会联想起车上那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心里就汩汩地开始往外冒起酸泡泡。
    还好不是那辆车,她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方谦好笑地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一会儿焦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松气的样子,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他忍笑地说:“上车吧。”
    心里没了疙瘩,她听话地坐进了车里,车内很整洁,没有人工香水的刺鼻味道,反倒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飘飘渺渺地传来。
    跟苏岩的车果然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下,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悄悄用脚蹭了蹭,踩上去软软的。
    她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哪知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了他含笑的眸中。
    他发动了车子,转过头提醒她说:“你把安全带系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那里一门心思地蹭啊蹭,突然听见耳边响起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啥?”
    他无奈地摇摇头,探身过来给她拉上安全带。突然靠近的身躯,让她不自觉地朝座位里面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酒气也没能掩盖住的清新的刮胡水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在他扣好安全带起身坐正后,她不着痕迹地长吁一口气,憋坏了憋坏了。
    方谦状似专心开车,眼角余光扫过她,嘴角微微弯起。
    安小陌暗暗抚下胸口,压制住拼命想要跳出来的心脏,这一压,估计导致大脑供血瞬间充足了,她脑袋灵光一闪,终于开始正常思考了,提出了正常人早该提出的问题。
    “那个……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出了会所大门,方谦就驾车一路直行,仿佛目标明确似的。相信就算他头脑再聪明,也不可能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吧,除非他是神?
    事实证明,方谦果然还是人,不是神。
    他专心看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反问:“你住在哪里?”
    她有点小小的凌乱,如果她刚才没有率先反应过来,那他准备送她去哪里?难道他也头脑不清醒了?她很想对他说,虽然地球是圆的,您这么开最终也能把我送回家,但是我们是不是先准备点干粮?
    “蓝草路12号。”
    然后……车辆径直,呃……掉头。
    一路上方谦只是认真地开着车,没有开口对她说话,面色平静,也看不出心情好坏。当然,她也不曾妄想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似乎是过于沉静了,害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这样是不是不算太正常?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街上偶遇,一方主动要求送另一方回家,大家不是应该热热闹闹客客气气互相恭维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吗?现在是不是太过诡异了?
    是他主动要送她的,她又没逼她,这么不情愿何必叫她上车呢?何况他俩又不熟,就算是做做样子客气一下都不必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是一路上用眼角余光不停地偷偷打量他,方谦对安小陌的威慑力太强,他不开口,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就这样一路静默前行。
    终于在她的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中,车子顺利到达她住的楼下,看到那栋熟悉的小楼房,她暗暗吁了一口气。
    方谦停好车,关灯、熄火。
    她解开安全带,小心地一面打开车门,一面对他礼貌告辞:“那……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在她即将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尊口,成功地让她停住了开门的动作,“你就这么走了?”
    二十九 没心没肺的姑娘
    二十九
    嘎?这还不让走了?她纳闷地转头看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难道?
    “难道还要给钱?”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跑黑车的?开这么好的车跑黑车?疯了吧?等等……他不是苏岩的老板么?也没听说最近他们公司出什么问题呀?难道公司要垮了,连老板都出来搞副业了?她同情地看着他一身高档的衣服,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
    看着她快速转换的面部表情,认真又矛盾又同情,用手指头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理变化,方谦觉得自己是彻底被她打败了,他又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抽搐不止。
    被他笑得尴尬不已,想走又不敢,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扣上坐霸王车的帽子了,她只好无辜地坐在座椅上等着他笑够。她的心里也是很委屈的,这见面才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被他狠狠嘲笑过两次了,
    你说你不就是身材高大一点,长相英俊一点,皮肤白皙一点,鼻梁高挺一点,嘴唇性感一点,双腿修长一点,被我暗恋久一点嘛,你瞎得意什么呀你,你至于得瑟成这样么?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方谦终于在巨大的怨忿压力下,止住了笑。他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色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D市?”
    呼……您可终于笑够了!她老实回答道:“我在S市复读了一年,比你迟一年考进了R大,毕业后就留在D市了。”
    他点点头,“S市?为什么去了那么远?”然后,消失了那么久,无影无踪。
    “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她回答地有所保留。
    他蹙眉,不再追问当年的事,“你换了手机号码?”
    她疑惑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几个月前,你给过我你的手机号码,记得吗?”
    见她点头,他接着说:“我也说过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记得吗?”
    她继续点头。
    他加重了语气,“但是你的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呃……这个……我可以解释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对他解释什么,只是不自觉地,面对这样严肃的他,她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他靠在椅背上,做出倾听的模样,“好,你解释。”
    现在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法官仁慈地给了她一个抗辩的机会,并且一副施恩地语气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她斟酌下语句,低着头闷闷地开口说道:“其实,碰到你的那天,我是赶着去吃火锅……”说着,悄悄抬起眼角看看他的表情。
    他稍稍一愣,有点想笑,原来,她那么慌张地从他身边跑开,所谓的急事,是……吃火锅?他了然了,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见他嘴角微微抽动,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尴尬地笑笑,“后来,吃着吃着,同事跟我闹着玩,抢手机来看,然后手机就……掉到麻辣火锅里了。”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原本刻意收起表情的脸,又忍不住地想咧开笑容了,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逗笑他。
    为了不再伤及她的自尊,他硬生生压下心底不断涌起的笑意,勾下已经作势要弯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买新的了吗?”
    想到当时苏岩和谢灵灵二人夸张的嘲笑,对于他的淡定,她很是感激,老实地点点头,“嗯,买了。”
    “还是原来的号码?”
    持续点头,“嗯。”
    “那我的号码还有吗?”
    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他莞尔一笑,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熟练地在键盘上按出她的电话号码,仿佛这个号码,已经在他的心里手里按下过无数次。拨过去,不一会儿,从她的黑色小皮包里传来她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车厢。
    “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齐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
    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居然没有响一声就挂断电话,硬生生听完了麦兜憨憨的可爱的声音。
    这种时候,引人发笑的不光是麦兜很傻很天真的志愿,还有那出现得最不合时宜,无比催人泪下的“火锅”二字。
    呜呜呜呜,她再也不要吃火锅了,火锅就是阎王老爷那口油锅,除了烫肉烫菜烫手机,还能烫人,炸你没商量!
    他的嘴角抽了抽,掐断电话,对她说道:“以后不要再关机了。”
    交代完,发了特赦令,“很晚了,你上去吧。”
    她一听这话,看情形,似乎是,她得到赦免了?不敢再留恋那软软的地毯,动作麻利地开门下车,对着他猛挥手,“哈哈,再见,再见,您老慢走。”
    方谦看着她一溜小跑上楼,接着,三楼的灯光亮了起来,那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向下望了两眼,发现他的车还在,又缩了回去。
    他坐在车里,任由笑意充满整个胸腔,抬头看看躲在窗帘后面的半个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说在樱花树下遇见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激动得难以言喻的,那么这次,他只剩下淡淡的无奈了,这种无奈是出于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无可奈何。 她总有办法牵动他的心思,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起起落落,而她自己却毫无所觉,照样笑得没心没肺,转身离去得潇洒自如。
    对于这种被她深深影响的无力感,他在多次挣扎无果后,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方式。
    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他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偷偷躲在窗帘后的安小陌,发现那辆车终于离开后,轻轻吁了口气。
    激动的内心得到平复后,她在脑海里开始回想今晚一切的际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在她这么多年曾经无数次的想象里,兴许有一天能够与他重逢,或许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或许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与他平静地点头微笑,淡淡地打声招呼,就算是圆满了。
    根本不敢奢想过像今晚这样与他独处,并且如此亲近,当然,这亲近指的是距离和说话的字数。
    然而,他对待她的方式,比陌生的人亲近,比亲近的人生疏,表情和动作又都显得那么地理所当然,她也就接受得理所当然。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瓜,早就无从分析这其中的缘由了。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过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安小陌同学明显的心不在焉。具体表现如下:她总是在做事的时候晃神,老杨向她借胶水,接过一看,吓得手一哆嗦,甩了三丈远,她给了人家一包卫生经;不论做什么都会无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次又一次,连去厕所都要揣在口袋里,生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以往睡觉必关手机的她,却宝贝似地放在了枕边,有时候等到半夜两三点钟,确认没有来电后,才失望地睡去。
    事实证明,她又一次想复杂了,她等的那通电话压根没有响起过。
    拿她开涮有意思么!?他兴许只是不经意地随口说出的客套话,却害得她傻乎乎地一等再等,望眼欲穿。
    对于自己没出息的表现,她深感挫败。为了戒掉这种坏习惯,出门故意不带手机,却又一路惦记,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握在手里了,又沮丧地狠敲脑袋。她甚至把手机锁在小玲的抽屉里,下班以后又追了人家三站路去拿钥匙,遭了小玲无数个白眼。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没有等到方谦的电话,倒是等来了谢灵灵的夺命CALL。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安小陌正在一家大型超市的粮油区域,做什么呢?
    当然不是买米买油那么简单喽~~~
    呃,城市人有个通病,就是鸭梨太大,大得受不了又无处发泄的时候怎么办呢?于是出现了捏捏族,什么是捏捏族,就是白天工作鸭梨太大的小白领们,晚上逛超市的时候,喜欢捏方便面,听到那声声清脆的面饼碎裂的声音,会感觉无比的畅快。
    彼时,安小陌正在做同样的事情,当然,她要稍微含蓄一点点,不做破坏力那么强大的事。她是跑到装米的大木桶旁边,做什么呢?捏米!将双手狠狠地用力地使劲地插进米堆里,一把一把地抓起那一粒粒洁白的米粒,捏紧,再捏紧!扔回去,继续!
    当然,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惹来多少关注,超市卖米的阿姨那个眼神啊,跟刀子似的射向她,嗖嗖的。
    正捏得欢畅,麦兜傻乎乎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心里一怔,赶忙掏出手机来看,提到嗓子眼的心又重重地落了回去,沉入谷底。
    三十 真正的对手
    三十
    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谢灵灵的大嗓门:“陌陌,陌陌,大妞,姐通知你件事儿!”
    区别于谢灵灵的激动,安小陌此时是意兴阑珊的,“本人已死,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切!那我挖坟,我要挖坟,大事!”
    “你能有大事?”语气是明显地不屑。
    “哈哈哈,本小姐正式通知你,我男朋友终于决定结婚啦!”谢灵灵难掩兴奋地嚷嚷。
    “哦,那替我恭喜他。”
    谢灵灵听出不对劲,“妞,你怎么都不激动的?”
    安小陌也很是奇怪,“你男朋友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为啥还这么高兴?”
    谢灵灵差点白眼一翻,抽过去,“呸呸呸!瞎说什么呐!是跟我结婚,跟我结!”
    安小陌也想翻白眼,这妞,好不容易能嫁出去了,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你说清楚么,我就奇怪了,你又替别人做嫁衣裳了,怎么还能这么兴奋呢,是不是缺心眼儿了。”
    “我心眼多着呢!分你一半你都能高人一等了!”
    安小陌恨恨地说:“不准结!”
    谢灵灵嚷嚷开了,“为什么?老娘好不容易有人要了,凭啥不准结?”
    “你可别忘了,当年你说过,要跟我一起结的啊,我没结,你也不准背信弃义。”
    那边哽了一下,嘿嘿笑着讨好:“陌陌,好陌陌,姐姐这回可是为你牺牲了。姐先走一步,到那围城里面替你打探打探,好了你再来,不好就离了出来陪你。”
    安小陌扑哧笑出声来,“你是结婚哪还是蹲监狱哪?还进出自由的?有你这样的么,还没结就想着离了!还有,想嫁就想嫁呗,别打着我的旗号装好人。”
    “嘿嘿,姐这回是注定要对不起你了,不是我想抛下你啊,是这年头好男人不好找,难得抓住一个,我得抓稳了。”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对于你未来的老公,我只有同情二字送给他。”
    “切!虽然不能等你一起了,但是呢,咱俩一起进入礼堂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滴,你回来给我当伴娘啊,这个你可跑不掉。”
    “行啊,叫你老公骑自行车来接我,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那边一阵狂笑,“这事儿你还记着哪?”
    “当然了,你这老公不是帮我找的么?”
    “这个不行,你等下一个。”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谢灵灵的哀嚎和求饶声。
    小陌哈哈大笑,这妞乱说话,肯定被修理了,她不是学过跆拳道么?怎么这么不顶用的?看来,谢灵灵未来的老公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肯定治得住谢灵灵那个脾气火爆又行事莽撞的女人。
    嗯,她改变主意了,决定把同情票转投给谢灵灵了。
    挂断电话,心里很是高兴,连谢灵灵都找到好的归宿了,干妈再也不用担心没人敢娶她了。又有点小小的失落,自己呢?低头轻抚重新归于宁静的手机屏幕,她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是不是还要再坚持下去?
    方谦这时候并没有在国内,送安小陌回家后的第三天,他就飞往美国,向瑞通总公司做年中总结报告,顺道洽谈一桩生意,前后总共在美国停留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时间安排很紧,白天一个接着一个的会议,双方会谈,与老美斗智斗勇;晚上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餐叙、宴会,与总部的股东大客户们周旋应酬,应接不暇。
    此刻,他站在纽约瑞通总部大楼的33层,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眺望远处的高楼,经过一个月夜以继日地忙碌,脸上疲态尽显,现在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事情只需回到国内再商讨,他也总算可以短暂休息一下了。
    默默地点起一支烟,另一只手里轻捏着黑色的手机,无意识地把玩着。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随行秘书宋然手里端着咖啡,优雅地走了进来,她将咖啡轻轻放在桌上,站定在桌前,“方总,刚刚SI公司那边来电说,沃特先生希望能在您回国之前,与您再面谈一次。”
    闻言,方谦揉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缓缓应道:“嗯,你安排吧。”
    “那我先出去了。”
    见他微微颔首,宋然抿唇一笑,利落地退了出去。
    宋然这一笑,让他想起另外一张爱傻笑的脸,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就不自觉地伸展开来。
    他是一个凡事都有计划的人,而安小陌,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写入他的人生计划里,只是一个疏忽大意,居然就弄丢了她,再无她的踪影。
    十年的路,孤独而漫长,无数个春夏秋冬,流年似水,他独自一路行来,早已由那个高傲淡漠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人。心底却始终有一个影子,总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浮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也曾试着摆脱那种内心不受自己掌控的无力感,这些年,在他身边出现过的女子何其多,他尝试与不同类型的女子交往,其中也不乏像安小陌一样娇憨可爱的女孩。每当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个声音冒出来,狠狠给他一拳,提醒他不要忘了她。
    一次次失败后,他终于接受了事实,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他明白,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眼里心里停驻,因为那里,早已经有一个女孩子,占据了一席之地,固执地安营扎寨了。
    时间改变了他,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而唯一没有随着时间改变的,是她。虽然一再地错过,最终她再度出现,仍然保留着最初的样子,仍然是那个让他深感无能为力的安小陌。
    这一个月来,一方面他确实忙到无暇联系她,每当想起给她电话的时候,都考虑到时差问题而作罢了。另一方面,他不想太过急躁,他希望她能逐渐适应他的存在,十年的空白,是需要耐心来慢慢填补的。
    几天后,处理完所有的公事,方谦返回国内。
    此时,金光闪闪的瑞通大厦,方谦和助理及秘书一行正要进入电梯,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挽住了胳膊,转头一看,竟是多时未见的陈璐瑶。
    “方谦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找你好几回了。”她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他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璐瑶?你怎么来了?”
    圈起的手臂一空,陈璐瑶讪讪地放下,撅起嘴道:“还说呢,你躲到美国去,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我都快要被卓阿姨逼死了。”
    方谦轻蹙起眉,“我妈又怎么了?”
    “卓阿姨安排的饭局,你都推脱好几次了,她就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啦,好奇得不得了。你又不接她电话,我哥这阵刚好又不在国内!”陈璐瑶噼里啪啦一阵牢骚。
    见他皱眉不说话,她继续吐槽:“逮不到你们,当然就抓着我逼问啦,我要是知道也行啊,她问什么我说什么,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偏偏还跑不掉!”
    “你现在回来了,我可算是解脱了,你自己跟卓阿姨解释去吧。”她幸灾乐祸地朝他眨眨眼。
    “上去说吧。”方谦无奈地轻叹口气,准备进入电梯。
    陈璐瑶乐颠颠地正准备跟上,却不知从哪里杀出个程咬金。
    沈诗卉踩着小高跟,优雅地走到方谦身边站定,她看也没看陈璐瑶,只是对方谦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方,你回来了!”
    方谦淡淡地对她点点头,“有事到我办公室谈吧。”
    陈璐瑶一听急了,她对着沈诗卉撇撇嘴道:“等会儿,我还没谈完呢!怎么还有插队的!”
    沈诗卉大方地笑笑说:“陈小姐,好久不见。”
    陈璐瑶扬扬头,斜睨她一眼,没有搭话,继续对方谦说:“方谦哥,卓阿姨说了,你自己找女朋友,千万眼睛要睁大,攀龙附凤的不要紧,可别找女强人型的,她说一山不容二虎。”
    沈诗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看向身旁的男子,希望他能开口为自己解围,却失望地发现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
    方谦很是疲惫,不想继续在大厅过多纠缠,他皱眉对陈璐瑶轻斥道:“不要胡说,有事情上去再说。”
    沈诗卉忍着气,尽量维持优雅的仪态,“是啊,陈小姐,还是上去说吧,站在大厅也不好看。方总刚回来,我这也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汇报呢。”意思就是,你没什么正经事赶紧滚吧。
    陈璐瑶嬉笑着说:“算啦,我就不耽误你们做正事啦。”她转头又对着方谦说:“传卓阿姨话,这个周末你一定得回趟家。”
    她刻意强调“一定”两个字,生怕他不答应。
    方谦虽然疑惑,但还是轻轻颔首,是有好一阵没有回家看看了。
    见他点头,陈璐瑶这才松口气,又说:“OK,我的任务完成啦,准备隐居去了,可别再让卓阿姨逮到我了。”
    方谦状似无奈地轻敲她的头,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他是真心疼爱的,像亲妹妹一样。
    陈璐瑶轻轻吐舌,向他挥手道别。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以及门内沈诗卉高傲的脸上那抹胜利的微笑,陈璐瑶冷冷一笑。
    对于方谦,她是早就已经放弃了,只是单纯地看不惯沈诗卉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而已,才喜欢故意找茬。
    沈诗卉,你就得意吧,你也就朝我开枪这点本事了,呵呵,殊不知你的子弹压根就射错人了!你真正的对手从头到尾就不是我,我们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你赢了我又如何?终究,你我都是输家。
    作者有话要说:啊~~GN们好像很期待他们从此幸福牵手啊,偶对不起你们,我小小地坏心眼了一下下,又设置了些些障碍,经历过磨难,爱情才会更甜蜜啊~~~
    不过各位放心,过程肯定不是虐的,只是小曲折,不要打我,呜呜呜~~~
    三十一 我们拉过勾的
    三十一
    这阵子,安小陌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拉到一笔大订单,导致全公司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的集体加班景象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终于,在集体的智慧与努力下,顺利完成任务,此刻,她正在办公室赶做最后一份报告。
    忙碌的状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这样她就没有时间紧盯着手机想些有的没的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随意地接起,喂了一声。
    那边传来一道缓慢低沉的男音:“安小陌。”
    她的心思全部在手里的报告上,用笔尖挠挠头,随意嗯了一声,华丽丽地来了句:“我不在。”
    电话那头声音顿了顿,像是被什么噎住了,缓了缓才接着说道:“安小陌,你是灵魂不在还是身体不在?”
    “都不……啊!”她终于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方……方谦?!”
    方谦轻笑一声,“安小陌,你回来了吗?”
    她赧然地捏捏手里的笔,干笑道:“回……回来了,嘿嘿。”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好吗?”
    直到坐进方谦的车里,她才真正回过神来,她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呢?懊恼地看一眼认真开车的方谦,都怪他杀伤力太强,就知道面对他,她所有的脑仁都会自动罢工。
    方谦一边开车,一边分神转过头,看一眼气鼓鼓的她,轻声笑道:“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他微带戏谑的声音说:“不吃火锅了吗?”
    这下不止是摇头了,连手都用上了,她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吃!坚决不吃!”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伸手捏捏这张脸,吻吻她,捏了捏拳,克制住了,以她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胆子,八成会吓得跳车吧?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落在了她软软的发上。
    她的心里打了一个突,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起来。
    他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掩藏在一条不起眼的路上,门脸不大,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厅很大,却设计精巧,每个桌位各有其私密空间,这个时间客人很多,却不吵闹。
    四周传来浅笑低语声,以及悠扬的钢琴声,安小陌一手拖这下巴,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
    她实在是没什么心理准备啊,原本他们之间的交往就不多,突然就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她还真有点适应不良,她的想象仅仅局限于接到他的电话,或者在某个地方与他偶遇的时候,能够大方地打声招呼而已。
    这态势怎么就突飞猛进,发展到同桌而食了?
    方谦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的装模作样,良久,他才收回贪看她的目光,打破沉默,“对不起,之前的一个多月,我一直在美国开会,时间有点紧,所以没有联系你。”
    没有料想到他会对她做解释,她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结巴了:“没,没关系。”
    他轻笑,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她有些目眩,好在服务生端来的牛排及时挽救了她。
    就说么,她对温柔型的帅哥那是毫无抵抗力可言的~~~
    低头开始与牛排奋战,不习惯使用刀叉的她,使劲割呀割,刀子划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赧然地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地放下刀叉,“嘿嘿,这牛生前肯定是耕地用的,肉太硬了。”
    “哦?我以为这是腓力牛排,难道主厨弄错了?那我问问。”他挑挑眉,作势要招来服务生。
    她慌忙阻止:“别别别!”发现自己语气过于急切,她咽了咽口水,干笑:“嘿嘿,我是说,咱们做人要和谐,这么点小事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人家也挺忙的,嘿嘿。”
    似乎很享受地看着她出糗的样子,他发出醇厚的笑声,低低地说:“我只是故意在逗你。”
    她华丽丽地囧了,一口面包噎在喉咙里,方大帅哥,吃饭的时候不要讲冷笑话好不好?容易引发事故的,你以为你在唱歌吗?还把句歌词说得这么顺口!
    在她自顾自囧啊囧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真的很长,那只手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带走了她的盘子。
    她的双眼直追盘子而去,啊啊啊……虽然我嫌弃肉硬,但是我还是要吃的啊!您老别这么小气啊,怎么这就给端走了捏?我就是嫌弃一小下下,您别这么小心眼行不?还我啊还我啊,不知道这么恳切的小眼神能不能传递到他那边去?
    方谦慢慢地拿起刀叉,再慢慢将她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小块,那外焦里嫩的牛肉,散发出浓烈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味蕾,她又下意识地咽口水。
    她就纳闷了,同样的刀叉,到了他的手里,怎么就变得那么听话呢?乖乖的,安静的,叫割哪就割哪,一点都不敢吱吱乱叫!不禁感叹,这年头,连刀叉这样的死物,都是趋炎附势的,瞬间就能分辨出到底该站在哪个队伍里,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出本质,关键是透过衣服能看出钱包里票票的多少。
    显而易见的,她被刀叉鄙视了。
    正滔滔不绝地咽口水,霎时发现香气越来越近,一只盘子从天而降,呃……还是她的盘子,她的牛排?!
    她诧异地看向方谦,他温柔一笑:“吃吧。”
    激动得热泪盈眶,千恩万谢后低头开始享受美味大餐。
    他吃得不多,总觉得他看她的时间比用在吃上面的时间还要多。方大帅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吃太多?心疼你的荷包了咩?做人不能太抠门,尤其是做有钱人更要懂得施恩啊~~~
    饭后,方谦送她回家,到她住的小区门口,却发现大门被堵住了,不知道哪个没有公德的家伙,乱停车,直接将车横在大门前,导致外面的车进不去,里面的车也出不来。
    方谦在大门边的马路上靠边停车,她朝门前望望,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走进去。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
    下车后,正打算优雅挥手告别,却发现他也跟着下了车,并且锁上了车门,呃……他要干嘛?
    “我陪你进去吧。”
    “不用了,都已经到门口了。”她赶忙摆手。
    不理会她的拒绝,他径直走过来,“走吧。”
    她只好跟上他的脚步,TOT,貌似这是她的家吧?为什么身为访客的他比她还要主动?
    她租住的小区是从前银行为员工修建的公寓楼,后来大部分年轻人都另外买了新居搬走了,剩下一些念旧的老人,因为舍不得老邻居而留了下来,其他就是安小陌这样为数不多的租户了。
    与他并肩走在小区里,感受着周围投射而来的N条名为好奇的射线,小区内的住户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突然出现一张生面孔,难免招惹来无数探究的目光。
    她被眼神刺得浑身不对劲,只想快点到家,再瞧身旁这位却是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走着,到别人的地盘还悠闲地跟散步似的。
    帅哥,难道你没发现你已经引来了N条射线了吗?她纳闷地想,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吗?还是平常这样关注的视线太多,多到他早已习惯,并且习惯到已经麻木了?
    转进了靠近她家的巷子,终于避开了那些探究的视线,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呃……我想,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已经很近了。”
    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面对她,板起脸说:“跟我在一起让你很难过?”
    “不是不是!”她赶忙摇头,使劲摇,狠命摇,连两只手也用上了,用力地摇,生怕被他误会。
    她这副滑稽的模样,逗得他一笑,笑容软化了脸部刻意板起的线条,也软化了她僵硬的脖子,呼……摇得都快停不下来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急于离开的样子?”
    这下她可是百口莫辩,难道要她告诉他,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大,跟他在一起鸭梨太大?或者直接告诉他,她其实暗恋他很多年,跟他在一起她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再不赶紧闪人,恐有被他看穿的危险?
    相信这两种答案,都不是他乐意听到的吧,索性耍赖吧,耸肩干笑装无辜。
    这回,他倒是没再逼问下去,径自转了话题:“那年,你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话题转得太快,她那单线程的脑袋瓜费了好大劲才转过弯来,呼口气,平静地说:“高考前一天晚上,我爸爸出了意外。”
    过了这么多年,再提起那场意外,心已经不会痛了,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件事,时间,果然是最厉害的良药,能磨平一切的伤痕,哪怕再刻骨铭心的痛,也能抚平。现在,留在她心里的,只有对父亲深深的怀念了。
    他皱眉,不再问下去,叹口气说:“高考过后,我找过你,我去学校查过录取成绩,没有查到你的,后来听说你没有参加高考,然后,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他的语气很淡,她却从中听出了隐隐的落寞,心里的疑惑冲口而出:“你找我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寂静的黑夜,一盏孤灯,一个背影,孤傲冷漠。他是那么一个意气风发从容自信的人,为什么总是叫她发现他寂寥的一面呢?
    她追上他的脚步,走在他长长的影子里,好像被他包围一样,两个人的影子重叠,便有了同路人,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许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等到他的回答,清清冷冷的一句,在夜风中传来,像是叹息,“我们拉过勾的。”
    三十二 再也失不起了
    三十二
    心狠狠地抽紧,那句戏言似的约定?她以为他早已忘却的约定?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没想到,他居然也……
    沉浸在自己的无限震惊之中,无意识地向前走,却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她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她一惊,慌忙要退开,却被他圈住了,惊诧地抬头望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温柔的气息包围她,鼻间隐约透着淡淡的清凉的香气,那张脸在灯光的暗影下,英俊地叫人屏息,清澈沉静的眼专注地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望进她的灵魂最深处去。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感觉到他俯下头慢慢靠近她,她心下一惊,等等等等,他不是要吻她吧?!这这这……
    她这下才是彻底地石化了,心脏狂跳着,像是要跳出胸腔来似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是闭目享受?还是干脆推开他?
    慌乱中,她做了第三种选择,闭起了眼睛,注意,不是电视剧女猪脚那种很享受的很期待地微微半阖起星眸那种闭,而是缵紧了眉毛,皱起了鼻子那种闭,死死地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挤到眼睛都要开始酸痛了,想象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她感觉到他的胸腔从微微震动变成了剧烈震动,却不是跟她一样地紧张地心狂跳,而是……大笑?!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开怀的脸,他放开圈住她的手,轻轻拨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笑眯眯地说:“你的头发乱了。”
    头发乱了?头发乱了??他他他……只是要帮她整理头发?!
    哦……上帝耶稣释迦穆尼,还有子啊,带她走吧!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她瞬间涨红了脸,红得就要冒出烟来。
    “我我我……我回家了!”在脸烧起来之前,她匆忙逃离现场,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他的脸,受刺激太大,感觉脚下都是轻飘飘的,难道踩着的是棉花糖?
    看着她屋内的灯光亮起,方谦才回到自己的车里,按键摇下车窗,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脸上一阵凉意,他享受地微微闭起眼睛。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他的脸上溢出柔和的笑,微微握拳,摩挲自己的手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他是真的想吻她的,夜色中,怀里的她,柔软而纤细,有种飘飘渺渺的淡淡香气直击入他的鼻间,让他恍了神,冲动地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摸摸她的发,想轻轻地吻她。
    好在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拉回了他的理智,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渴望。他珍惜她爱护她,虽然渴望她,却不愿强迫她。
    不要笑他懦弱,失而复得的宝贝,他再也失不起了。
    在感情上,他是一个传统的人,爱一个人,那便是一生一世,因为爱地慎重,所以格外珍惜,所以才能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不论世事如何改变,都不肯忘记。他知道,这一世,只有她,即使消失在茫茫人海,即使大海捞针,他也依然会找到她,将她锁在怀里,叫她再也离不开。
    车窗外,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清凉的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拂过脸颊,仿佛吹散了郁结许多年的窒闷,他靠在椅背上,嘴边不自觉地轻轻微笑起来。
    明天,又该是个好天气吧。
    这几天,安小陌童鞋刻意不去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刻意忽略那个让她悸动不已的怀抱。偏偏方谦似乎不想那么放过她,虽然没再见面,他的电话却来得很勤,每次通话时间都不长,总是聊几句就被事情打断。
    方谦也不是多话的人,电话的内容也只是短短几句吃了吗?吃什么?工作忙吗?要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等等等等口水话,如果他是苏岩那种个性,按这么拨电话的频率,估计连她一天上几次厕所都会了如指掌了。
    看得出,他不是一个习惯煲电话粥的人,平时工作也挺忙的,百忙之中还硬是要抽出空来“骚扰”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老同学重逢,太激动?可是这未免也激动得过了点吧,至于跟打热线似的一个接一个么?
    这天,正在办公室加班奋战,手机铃声又响起,不过意外的,竟然不是方谦,而是比奥巴马儿还要忙的苏岩童鞋。
    “安大傻,你在哪里?”苏岩久违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办公室,加班呢。”
    “好久不见你露面了,天天在办公室孵蛋呢?”苏岩在那边戏谑道。
    安小陌没好气地回一句:“你才老母**呢,我在写报告。”
    那边传来夸张的嬉笑声:“写什么?我的傻缺史?”
    安小陌怒了:“死苏岩!不帮忙就别来捣乱!”
    “帮什么?”
    “我家里的电脑出问题了,只好在办公室做完再回去了。”
    他幸灾乐祸地说:“早就告诉你要学习自己修电脑了,从前有个人,因为不会修电脑,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啦!”
    她扑哧一笑,左顾右盼看看四周辛苦加班的同事,又赶紧忍住,正色道:“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一句话,到底修不修?”
    “很急吗?”苏岩闲闲地说。
    “废话!如果不急,我至于这个点儿还在办公室,累得像条狗吗?”
    “那好说,报酬呢?”苏岩捏捏下巴,握着把柄就好办了。
    “咱俩的关系,还谈什么报酬?”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咱俩。”
    安小陌一咬牙,“咱俩不是比亲兄弟还亲么?一顿饭!”
    这边急死安小陌,那边苏岩却开始讨价还价:“太少了,加急的工作要有加急的价钱。”
    她试探性地说:“那……加根烤香肠?”
    苏岩哼一声:“安小陌,你还可以更抠门一点。”他沉吟一下,说道:“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他快速决定,“见面再说,我现在手头还有点事没忙完,你到我公司来,一会儿一起吃饭慢慢说,晚点我去给你弄电脑。”
    “行!打车费你出!”不是只有你苏大爷能讨价,她也是要还价的。
    苏岩倒是爽快得很,不在乎这点小钱,“成交!”
    匆匆收拾好满桌的文件,她拎起包赶往苏岩的公司。所幸,两家公司虽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一个金光闪闪的高端写字楼,一个低低矮矮的棚户区,距离还不算太远,打车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
    有了上次乌龙相亲的教训,她决定不去咖啡店那种地方挨宰,所以径直走进瑞通公司的大厅。
    哗!真是气派!好像酒店的大厅一样,四周是巨幅落地玻璃窗,宽敞明亮,又忍不住比较,与她们公司那低矮昏暗的大厅截然相反,啧啧,贫富差距太大了。跟这里一比,他们那里简直就是贫民窟。
    由于正是下班时间,大厅内人来人往,给苏岩打了电话,她在会客区找了张沙发坐下,立刻有漂亮小妹端来茶水,真是太周到了。
    百无聊赖中,评鉴完人家的内部装修,她开始细细打量来来往往的瑞通员工们。男士身着统一的西装制服,别说,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这身制服,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的男人,居然也显得潇洒帅气,精神矍铄,站出去那就是活生生的社会精英分子。
    女士是浅紫色的套装,有裙装和裤装两种,剪裁很细致,线条柔和,不论高矮胖瘦,穿在身上,都衬得女人们一个个端庄稳重,落落大方,又不失都市丽人的柔媚动人。
    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一张张神采奕奕充满自信的脸,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气质,真的与长相和身材无关。
    差距啊……她很想仰望长天,泪奔一个。可惜抬头能够仰望到的就是高高的天花板,和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的水晶大灯,真是奢侈,办公楼搞得这么豪华做什么,又不是酒店!
    正看得津津有味,外加无尽地羡慕嫉妒,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她一惊,呛咳一声。转过头,果然是苏岩那厮,正伸出胳膊圈住她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苏岩笑得灿烂,“安大傻,想什么呢?愣神半天了!”
    她没好气地扒拉下他的胳膊,揉着颈项,上下打量他一番,同样一身瑞通的标准制服,白衬衫深色西服,配一条深紫色的领带,穿在苏岩身上还真是人模人样的,这身衣服衬得他更加的气宇轩昂,英俊帅气。
    看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断投射过来的火热目光就知道,苏岩这家伙,无疑又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人物。
    看惯了平时休闲打扮的他,突然穿这么正式,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她当然是不会夸他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苏大爷,我在想,你这痞子是怎么混迹到这个精英队伍里面的。”
    早已习惯了她不客气的损人功夫,苏岩不恼不怒,反而嬉笑着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本大爷那是精英中的萤火虫,不管身处多么黑暗的环境,那总是光芒闪烁滴……”
    她摆出欲呕的姿势,嘲讽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在智商方面还是相当有优越感的,这么多年防止儿童痴呆的工作,执行得还是不够彻底呀。”
    他恨恨地瞪她一眼,掐着她的脖子,“走!”
    被强迫着往停车场走去,却在靠近大门的方向看到了正准备上车的方谦,另一头,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正微笑着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哪位GN以为两人会KISS的,自己面壁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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