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
步瑶出事了。
雪崩，失踪。
步瑶的学校是J市最好的小学。国庆之后学校安排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去爬雪山。三年级以下的去动物园。步瑶去爬雪山了。
当初，庄渝北是要送她上二年级的，但入学考试时，步瑶yīn差阳错做了三年级的入学试卷，还得了满分的成绩。于是，本来应该去二年级的步瑶，直接上了三年级。当初山茶茶知道结果了，好不得意，毕竟有部分的家庭教育是出自她手。当然她也只敢在步橘桑她们面前得意。但是现在，她怎么也得意不起来了。
学校对这次事故负全部责任是不可能的，9人死亡，包括2名教师和7名学生，还有这么多人的失踪。他们付不起这个责任。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事故原因初步判定为自然事故。搜索工作仍在进行。
庄渝北没有告诉别人步瑶也在其中，亲朋得知这件事还是在电台公布的失踪者名单里。
顾彩朋友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像还越来越复杂了，她一定焦头烂额了，知道步瑶的事情后更是如此。那边她走不开，走开了，回来也无济于事，只是在外还是每天打个电话来询问情况。
山茶茶寝室的虽然没见过步瑶，但也很担心这个西班牙混血。毕竟，她是庄渝北的女儿。
最难过的还是他吧。听到这个消息，都把手机摔了。
好友托付给他的亲人，他失职了。
步瑶的父母是死于雪崩，没想到他们的女儿也要经历一遍。
这一定是庄主人生中最坏的生日吧。山茶茶想。
近期有许多事情，学校要期中考试了，而她忙着恋爱根本没看过书。云曦劝她先静下心来把考试过了再说，也让庄主静静。但她放心不下。她想起姐姐跟她说的话——“我看你这书要不也别读了，过了生日把结婚证领了就在家带孩子吧”——当时她拒绝了，现在她很想马上去办退学手
续。
但是有句话云曦说的对，该让庄主静静。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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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五子棋，黑一步，白一步。
尽管最近不少事儿让人闹心，还是有值得高兴的——钱不介跟步橘桑在一起了。
钱不介表白的那天，步橘桑还觉得不真实。
云曦说：“给你那一脑袋八宝鸭砸出一段姻缘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沐然说：“臭味相投便称知己，欢喜冤家终成眷属。我看你们俩挺配。”
山茶茶说：“这是灾难中来的真情，要珍惜。”
前面俩，步橘桑听懂了，山茶茶说的，她没懂，“什么叫‘灾难中来的真情’？”
山茶茶叹了口气，刷了刷壮壮的龟壳，没说话。步橘桑懂了。
“那沐然你那个算不算患难真情啊？”步橘桑大概是从钱不介那儿听说了沈奕跟沐然的事情，顺道问了一句。云曦顿时来了兴趣，两眼放光盯着上铺。
沐然平躺着，连个身都没翻，“什么时期了还谈情说爱。”这是明着不让打听了。
事实上全寝的感情事儿就沐然最神秘。她不是个爱跟人倾诉的。自己也很有主意，从来都是其他人咨询她，就没有她询问别人的。
“你从来不说！这伤感情啊我告诉你！”步橘桑不满了。“咱什么事儿不跟你说啊，就你藏着掖着。稀罕！”
这是她惯常的语气，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沐然却生气了。
“不稀罕就不要问。”这是山茶茶第一次听见沐然口气这么重。她有点无措，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相处一定要有争执，要有不快。就像以前她和云曦那段几乎毁了两人友谊的对话。
其实这个问题山茶茶曾问过很多人。
姐姐说：都是私心作祟。你说的让我听着不舒坦了，我就火，我火了我就得反抗啊，反抗了咱俩就掰了。就是这样。
迟西流说：人生在世，各活各的，总有不称心的人，不称心的话，不称心的事。矛盾就是事前不能想通，事中不能自控，事后不能低头吧。
庄渝北说：无非是不能互相理解。
山茶茶觉得他们说得都对。但有些事就是你明明知道不对，明知道做了会后悔，会有非本意的事情发生，当时的你还是选择去做。
菊花跟沐然在冷战半个小时后，和解了。当然是菊花先低的头。
凡事都有后果。这件事的后果就是，510不再谈论沈奕。至少在沐然在场的时候不谈。
山茶茶已经有整整十天没有跟庄渝北见面了。两人只是通电话也只是寥寥几句。山茶茶知道步瑶还没有消息，十天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有去无回的意思了，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儿来说，还没有消息这代表了什么谁都清楚。庄渝北此刻的心情一定不好。他不愿意说话，工作的时候也不愿多说。菊花听钱不介说这几天公司的气压就没正常过。手下的人都不好过。
山茶茶决定去庄主的公司见他。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庄渝北脚步匆忙的上了车。她只能先到他办公室等着。
庄渝北生日那天并没有请全部的员工，所以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见山茶茶。也许有这段时间公司气氛不好的原因，见到传说中的嫂子，让全员都很兴奋，好像来的不是他们老大的女人，而是他们的媳妇儿。
对于每个人的热情，山茶茶感到受宠若惊。这么多精英分子对她这么和蔼可亲，那感觉就像一帮平时鼻孔朝天，一个眼神儿也不赏给你的贵人街大腕儿突然殷勤地朝你点头哈腰，为你马首是
瞻。
钱不介给她递了一杯摩卡，“这是咱老大转么为您准备的。”
山茶茶奇怪了，“我事先没说我要来啊。”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您不知道，我们公司原来只有两种饮料：蓝山和白开水。我们老大只喝蓝山和白开水，底下不想自己花钱的没办法，只能跟着喝。后来有一天，老大突然说加一种饮料，那就是摩卡啦，那帮爱蹭吃蹭喝的可高兴坏了。可是，你猜怎么着，那些喝了摩卡的兄弟
们，当天加两份创意构思企划案啊！自那以后就没人敢喝这摩卡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为专门我准备的？”
“我猜的。”见山茶茶露出鄙视的眼神，钱不介忙解释，“我是有根据的！三叔，去把那咖啡罐子给我拿过来，就那圣罐儿！”
“什么圣罐啊？”山茶茶问。钱不介挤眉弄眼一番，没答话，宋舒杰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摸样，把一个咖啡罐儿递给钱不介，还打了个哈欠。
“你是，他三叔？”看上去钱不介比宋舒杰大啊。
钱不介解释，“那是绰号！白让这小子占我便宜的。这不是他叫‘舒’杰吗？”
“前面那个‘三’呢？”宋舒杰补充道：“我是你‘三叔’，小介。”
“嘿！你小子……”钱不介瞪眼，“嫂子你别理他，看这罐子，罐子上写着什么，这是个咖啡
罐，他写着什么？”
山茶茶凑过去看，看完就脸红了。
上书：茶。
她还没窘完，宋舒杰说：“嫂子，我们公司有‘四杰’，按照技术排的，我三，他四。”
山茶茶忙配合，认真点头，“一二呢？”
“现在是沈奕第一，罗直第二。”
“现在是？”
“嗯。”
“……原来是？”
“原来是宋舒豪第一，罗直第二。沈奕是空降兵。”
“那你们老大呢？”怎么没有排到名。
“老大就是老大啊！”宋舒杰理所当然地说。
山茶茶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庄渝北是老板，是他们中最强的，而事实上她也是知道庄渝北的能力的，她曾经看到过他的名片——首席架构师，她不是很理解这个职位是什么意思，但一定很厉害。
“老大”这个称呼是一种承认和认可。山茶茶突然很感动。然后她灵光一闪，脑子好像抓住了什么。
“宋舒杰，你刚才说原来第一是，是宋舒豪？”
“是。”他点头。“我哥。”
山茶茶咽了咽唾沫，“那，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国外定居了，他说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他平铺直叙。山茶茶感到有什么问题。“你这样说，你的语气，不是，你们兄弟感情不好吗？”
“他背叛了老大。他离开了公司。”宋舒杰说得很孩子气，但语气很认真。山茶茶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说，我是说假设啊，如果你哥没有离开公司，他只是出了趟差，出了点事儿，没法回来……”
“不可能。”
“为什么？”
“他亲口说的。他在西班牙有了家庭，妻子，孩子。他再也不回来了。”
“……对，他有妻子，孩子，那孩子是混血，很漂亮，是女孩儿。”
“你怎么知道？”宋舒杰的眼神里终于显出疑虑来。
“因为我见过。她叫恩格拉西亚。中文名叫步瑶，庄步瑶。如果你看新闻的话，你该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第37章 chapter 37
庄渝北有个好兄弟，叫宋舒豪。他有个弟弟叫宋舒杰。宋舒豪是庄渝北的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创业，有了现在的公司。一次西班牙的出差，宋舒豪认识了当地的西班牙女郎加西亚，两人坠入爱河，很快有了恩格拉西亚。加西亚的父母在俄罗斯经商，两人决定带着女儿去见父母，千辛万苦得到了认可的两人一起去当地的大雪山滑雪，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雪崩。
加西亚没有被找到，宋舒豪被找到了。加西亚的父母责怪他，并跟他断绝了关系。但他们留下了恩格拉西亚。宋舒豪弥留之际给庄渝北打了个电话，嘱托他把女儿带回中国，好好待她。他在国内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宋舒杰。宋舒豪请求庄渝北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死讯。庄渝北答应了。
其实山茶茶是不知道步瑶亲生父亲的名字的。她只是猜测，从一些人的话中猜测。
她猜中了。
她还是没有告诉宋舒杰他哥哥出了什么意外，她只是告诉他步瑶。但这似乎已经够了。
宋舒杰看上去很糟。
山茶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知道真相是他的权力，但让他承受痛苦不是她告诉他真相的
目的。
到底还是那句话，有些事就是你明明知道不对，明知道做了会后悔，会有非本意的事情发生，当
时的你还是选择去做。
有些人就是这么任性。
庄渝北回来的时候谁也没告诉他山茶茶来过了。连圣罐里的咖啡豆也被补了回去。
除了宋舒杰看上去情绪低落，谁也没露出破绽。
这是山茶茶的主意。
主要是为了庄渝北和宋舒杰。最近事情已经够多了，别再让这些过去的事儿烦他们了。
出了公司的山茶茶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刺骨。她的脑子里好像有许多事
情，一件还没理出头绪，另一件就插队迫使她去想，她想啊，但转眼脑子又一片空白。
眼前有许多的风景，事物，每一件都入了眼，但每一件都没被记住。山茶茶走着，渐渐察觉到了
四周越来越多的眼神和议论声。
“这不是那个迟西流的地下情人吗？”
“看着像，怎么这摸样儿都敢勾搭人啊？”
“年轻呗。年轻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这大白天的，什么掩护都没有就敢往大街上走。”
“现在的年轻人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茶茶觉得这句话没错，她现在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她只想知道她怎么会成了“迟西流的
地下情人”？！
但形势不容她想，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心都快爆
了！
谁来救救我……
山茶茶感到不适和绝望，头一次发觉人们的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和无知的言语是那么的毒！她抱着
头蹲在地上，周围的人就俯视着他，斜视着她，眼神或鄙夷或好奇，或怜悯或理智。她觉得她的
天空一下子变得好小，小得连让她透气的地方都没有。
一双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山茶茶还没看清是谁就被强行拉出包围圈。等出了包围圈，她才看
到拉着她的人，林岚锁悦。
山茶茶的记性并不是很好，但她记得这个踹开厕所门的“女侠”。那时她们交换了姓名和QQ号，
但事实上山茶茶只是加了她，没有跟她聊过。她们应该是属于陌生人的。但林岚锁悦的态度像是
负责任的家长拉着闯祸的孩子。
山茶茶感到安心，但明明是这样的心情，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林岚锁悦的手很有力，一路拉着山茶茶到了一家咖啡馆前，山茶茶记得这家咖啡馆，是庄渝北带
她来过的那家，名字叫Blue。
她有点抗拒，虽说这家咖啡馆很安静，但还是公共场所，她担心还会出现大街上的一幕。林岚锁
悦似是知道她的顾虑，别走边解释：“放心，这里不会有人骚扰你。”
她对这家咖啡馆好像很熟，七弯八绕地带着山茶茶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子里坐下。山茶茶打量着这
个院子，心想这家咖啡馆还真是别有洞天，还有这样好的地方。心情也随着院子里这种天气难得
一见的绿色植物慢慢舒缓了一些。
林岚锁悦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自己什么也不喝，就直直的盯着山茶茶，说：“你有点自我保护意
识好不好？今天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你就等着被人群分尸吧。”
山茶茶这一口热茶差点喷出口，“咳咳，没有这么恐怖吧？”显然她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心态。
“有没有你试试就知道了。我说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林岚锁悦，我记得。”山茶茶抬了抬眼，有些惊讶，“你是警察？”对面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警
服，没理她，继续说：“我记得你跟庄渝北在一起，怎么会跟迟西流闹出绯闻？”
“……你怎么知道我跟庄渝北在一起？”
“顾彩。”
“顾彩？”山茶茶没明白，她是认识顾彩这个意思吗？
“你怎么那么笨！顾彩的老公是我上司，我在她老公手底下干活儿！懂了？”
“……哦。”想起来了，顾彩的老公安息貌似是很有来头。
“继续回答。”
“啊？”山茶茶没反应过来。林岚锁悦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山茶茶反应过来，忙回答说：“我
不知道啊，我和迟西流只是朋友，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林岚锁悦把
手上的报纸一一摊开在她面前，点着那些鲜红的标题和放大了的照片，要她自己看。
“洁身自好还是风流成性？无绯闻人气偶像迟西流惊爆地下情人！”
“人气偶像的秘密女友or不可见人的地下情人？”
“举止亲昵，态度温柔，歌坛新秀终有所爱！”
……
“据可靠消息透露，迟西流出身豪门，又极具才华，跻身演艺圈完全是为了一个女子。据称，该
女子是本市一所三本大学的大二学生，在学校已有男友无数，其中不乏身价不凡的老师，可见该
女子手段之高，连身边最不乏女人缘的歌坛新秀都十分迷恋该女子，为了该女子不惜自降身价，
多次出现在该女子的学校与其秘密相会……”
“……知情人士透露，此次事件发生在该女子男友的生日会上，迟西流暗恋该女子多年一直未得
偿所愿，是因为该女子的男友之前与他是好友，而后为了该女子反目了。生日会上迟西流借机拥
吻该女子一是为了向女子表达爱意，二是向昔日好友挑衅。据称，该女子的男友是本市知名企业
家……”
山茶茶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的，浑身发起抖来，不为这些不实的报道，不为那些不明真相的闲
言碎语，只为这些报纸中的共同点——照片。
这张照片正是迟西流在庄渝北生日宴上亲吻山茶茶的情境！照片的角度很好，看上去完全是两唇
相贴，你情我愿！照片很清晰，怪不得她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
现在山茶茶只是庆幸照片没有拍到庄渝北，报道也没有对他指名道姓。
林岚锁悦打量着山茶茶，见她神色还算平静，慢慢说：“这上面都是胡诌的吧？”
山茶茶摇了摇头，“至少有七分是真的。”林岚锁悦惊讶地瞪大了眼，“七分？那那些是真
的？”山茶茶没回答。她又问：“迟西流喜欢你是真的吗？”山茶茶答非所问：“他是来过我们
学校很多次。”
“为了你？”
“……”现在想起来，迟西流真的说过是为了她。“我要走了。今天谢谢你。”林岚锁悦见她站
起来，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她会不会回答，最后还是坚持送山茶茶回家了。
学校是不能回了。那一定有记者蹲点。也许家里会安全点。还好山茶茶的家在市内。坐车也就是
半小时的路程。坐在林岚锁悦的车上，山茶茶望着车窗外发起呆来。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这件事了，510会知道，迟西流会知道，家里会知道，庄主也会知道。他们会
怎么想呢？会去解决吗？还有，到底是谁拍的照片呢？
第38章 chapter 38
山茶茶的家处于市区边缘的小镇，从小就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她并不依赖父母。事实上，山茶茶和父母团聚的日子甚至是可以数的清的。但即使见面再少，血缘这种东西还是奇妙的，她不会对自己的爸妈生疏。
今天不是周末，家里可能没人。山茶茶知道是一回事，她还是尝试着按了按门铃。门很快开了。
门里露出茶妈的脸来，山茶茶不知道为什么，多少次远走他乡，再见面也没有想哭的冲动，这次一见到老妈的脸就想流泪。
茶妈看见门外的是应该在学校上课的闺女，没有诧异，她非常淡定地说了句“回来啦”就转身走开，让山茶茶进门。山茶茶带上门，在门口换鞋时发现自己的拖鞋被好好地安放在最顺手的位置，顿时感动不已。
有些事摆在你的面前很久你才发现它是多么值得在意。
茶妈利索的煮了一碗面端到山茶茶面前，山茶茶也不问老妈怎么知道自己还没吃饭，安安静静把面吃完，茶妈也安安静静看着她吃完，才拿着碗去洗。山茶茶叫住她。
“妈。”
“什么事儿等我洗完碗再说。”
山茶茶跟着茶妈到厨房，看着她洗碗，等她把手擦干，解下围裙，坐到她面前，还没酝酿好言
辞。
“说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听我说几句。”
“嗯。”
“吃完饭静坐一小时，再出门散个步 ，两小时后回来。到时候再说。”说完拿着包出门了。
山茶茶知道她上班去了。但她不知道她怎么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在这个时候请了假来等
她。她好像是在强迫自己想明白这件事，迫使自己的大脑有事可想，这样她就有借口不去思考别
的事。但她失败了，她没法不去想照片的事。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未遂？
她突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好像是要看时间，但收进口袋才发现她没记住现在几点，又拿出手机，
点开信息，没有新信息，没有未接来电。为什么没有？
没有人关心我吗？
山茶茶很沮丧，很失望。她还是按照茶妈说的去做了。
顾彩说过，庄渝北亲自下帖请人，都是可以信赖的。她相信他，那偷拍的应该不是宾客。那还能
有谁？整个宴会没有请服务生，连菜都是自己下厨，照理说应该没有外人……等等！老唐！
迟西流的经纪人老唐不在首要范围内，他是迟西流叫来收拾剩余的饭菜的，那个时候她原本是要
去帮着收拾的，但老唐拒绝了……也不对啊，那之前迟西流应该没有叫他来啊，难道他之前就来
了，一直潜伏着？
想不通，还是找迟西流确认一下比较好，想着，她拿起手机，手机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您
的话机已停机……
怎么回事，又停机？怪不得没接到任何电话短信！山茶茶赶紧跑到姐姐的房间上网充值。可能是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长，整整20分钟后，她的手机才充值成功。
刷新后短信28条未读，电话23个未接。
大多是510发来的，她回了一个电话。那头像是就坐在手机边等着她一样，飞快地被接起了。
“山茶茶你要死啊！报纸上的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被迟西流的粉丝
包围了吧？”
“菊花同志，我建议你先检讨检讨你自己。”
“我怎么了……哦，你说这照片上的镜头就是那个，那个‘福利’？”
“……正是。”
“怎么会这样？”那边好像换了一个人接过了电话，“茶茶，你怎么样，现在在哪里，还好
吧？”是云曦。
“我没事，现在在家里。刚才在大街上被认出来了，很恐怖，还好有人救我。”
“谁？”听这口气像是要听她说“迟西流”或者“庄渝北”。但偏偏一个也不是。这人甚至都不
是男的。山茶茶其实一直也很感慨缘分这种东西。
“你应该不认识吧，林岚锁悦，安息的手下……云曦？你在听吗？”
“谁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做了我24年的邻居！”
“啊？”
“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喜欢上迟西流的吗？就是通过她！迟西流有个妹妹叫迟默，瞎子林就是她
最好的朋友，那时候迟西流总是送她回来，他送她一次，我就能见他一次！但我们从来没说上一
句话！哦！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你知道吗？”
“……瞎子林？”
“哦，林岚锁悦以前是个瞎子，视网膜破裂，那之前她一直自诩女侠来着，成‘女瞎’了还总是戴副墨镜装酷。后来好像是有个快死的人把自己的视网膜捐给她了。”
“……”原来林岚锁悦不但认识庄渝北，还和迟西流有关啊。巧合吗？她以前是瞎子啊，真看不
出来，她现在可是一名警花！眼神还很好！
“茶茶，那件事我们再讨论，学校这边的记者虽然多，但好在学校保安还算给力……哦哦，对
了，沐然也说，快期中考了，你还是找个机会回来先，啊！”
“真有记者？得，我一定是上辈子的福分没用完，还给我上电视的机会。”
“要不你乔装打扮一番？”电话那头讨论后给出建议。
“值得考虑……不过打扮成什么啊？”
“呃……”又是一阵换电话的声音，里头传来沐然淡淡地语气：“茶茶，这件事要快刀斩乱麻，
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流言。你仔细想想会是谁拍的照片，还把它流传出去。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吗？”
得罪人？山茶茶本来想说怀疑老唐的话被咽了下去。她得罪过的好像只有一个——竹雪。但庄渝
北好像没有邀请她啊。不过以她的能耐，要想进彩园应该不难。当天她没有露面不代表她没有出
现过。
“茶茶，在听吗？”
“嗯，我想到一些人。我先问问再说。学校那边，你想帮我请个假吧，我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她静了静，视线移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网了解了一下这张照片的关注度，她吓了一
跳。10月23日，也就是庄渝北生日当天上传的照片，到今天的点击量已经过千万了！迟西流的人
气到底是有多高！
现在很流行“XX门”，网上就给这一事件一个新的名称——流学门。“流”指迟西流，“学”指
还是学生的山茶茶。好在不是“吻照门”，山茶茶想。但即使这个名称还算婉约，评论还是要多
犀利有多犀利，要多恶毒有多恶毒。最后山茶茶都看不下去了。才想起来庄渝北那边。
短信和电话都没有他的，他是还没回公司还是没空了解这些八卦消息呢？山茶茶想打电话给他，
但又怕庄渝北操心。毕竟，他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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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渝北接到了搜索失踪人口方的电话，庄步瑶被找到了。他匆匆出门，没有注意到山茶茶目送他
离开，然后走进他的写字楼。车子一路飞驰，半路上却抛了锚。他只能选择出租车。
车厢里放着电台节目，司机认真在听，并没有跟他交流。庄渝北原本也不会可以去听，但有个名
字迫使他去听。
“麻烦大声些。”
司机瞟了他一眼，给他调高声音，“看您的样子，我还以为您不爱听这些娱乐新闻呢。”
“……迟西流此举真是碎了广大女性粉丝一地的芳心啊！说是此女相貌平平，为何得新秀迟西流
的喜爱真是可以申请世界未解之谜……据可靠消息透露，该女生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学生，我们的
记者暂时还没能采访到她本人，不过据她的同学们说，这也确实是个平凡的女生啊，小编不由猜
测，难道是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故事？这个同学们又说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倒是没听说她跟
迟西流怎么怎么样啊？这就奇怪了……”
为什么电台会想到茶茶？迟西流做了什么？！
司机见他面目yīn沉，把音量放低了些，想跟他聊天纾解纾解。“您要去的地方可远啊，这打车可
贵呢，您是做什么的？”庄渝北没有回答，司机咳了两声，换了个话题，“您去那地方刚发生了
雪崩，可严重啦……”庄渝北的脸更yīn了，司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放弃了聊天的念头，只说要
是无聊可以看看报纸。
庄渝北问：“有娱乐报吗？”司机惊讶地看他一眼，指了指他脑袋边用来格挡的塑料板，那上面挂着一些报纸和杂志。庄渝北说了声谢谢，挑了最近的娱乐报看。
显眼的头版头条马上映入眼帘。
他拿起手机，“阿直，看到报纸了吗？很好，给我查清楚照片的来源。另外，我记得沈奕先前想要入股桃子日报，我建议他最好不要。”
挂了电话，庄渝北对呆若木**的司机说：“麻烦请开快点。”
“哦哦，好的。”
不管是谁，如果你妄图伤害我的所有物，我只能说：抱歉，棺木自备。
第39章 chapter 39
严格按照茶妈吩咐的山茶茶在散步回来后，向她把“流学门”解释了一下。茶妈听完，没有给出任何中肯的意见，只吩咐山茶茶吃饱睡好，明儿赶早回学校去。
习惯了的山茶茶没受多大打击，乖乖听话了。也没打算把家姐住院的事儿告诉茶妈。一大早她就回学校去了。
校门口没有山茶茶想象中的蹲满记者，她有些奇怪，怕有埋伏，还是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双手揣
口袋里，低头急行。安全回到了寝室。
510还没起来。但看得出是彻夜未眠，累坏了。四只电脑都开着，网页还停留在那儿。都是帮着
制造有利舆论的。
山茶茶感叹了一声，将自己带回来的早点摆在每张桌子上，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
她去找迟西流。
不管照片是谁拍的，终究还是给登出来了，随之而来的舆论短时间内也不会烟消云散。作为男女
主角，沉默以对固然可以，流言止于智者，也相信时间会把这条新闻冲淡。但山茶茶是个普通
人，她没有经历过万众瞩目，她站到讲台上脚就发软，她承受不起这种压力。她要尽快解决，像
沐然说的那样，快刀斩乱麻。
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有照片就没有舆论，没有舆论就没有压力，但照片已经存在，所以她决定让
迟西流出面澄清这件事，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她想的很好，但她连迟西流的面都见不到。电话也打不通。
第二天的报纸出来的时候，山茶茶知道自己火上浇油了。
菊花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偷**不成蚀把米！你去找迟西流，你疯了吧你！现在全世界都希
望你找他呢！”
云曦说：“看看这写的什么？‘地下情人想地上，奈何流水无情没搭理’！多难听啊！你要找也
先私底下打个电话联系好了再去啊！让我说你什么好？笨！”
沐然说：“这件事是茶茶鲁莽了。不过事已至此，静观其变吧。庄主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山茶茶低着头，轻轻摇摇头。
沐然想了想，推测道：“他可能正在帮你解决这件事。”
“是啊是啊，小介说前天罗直接到庄主的电话了，接完电话罗直就去查照片来源，还跟沈奕放狠
话，叫他不要入股桃子，就是那个最先发布那张照片的娱乐报。”
“那家报纸八卦气很重，我最讨厌！庄主都这样说了，一定是有所行动了。庄主这样的人随便写
几个程序，就能把这家讨厌的报纸搞垮的！茶茶你放心，很快就没事了。”云曦安慰。
沐然让云曦慎言，“这些话不能随便说，桃子没垮还好说，要是它真垮了，你这段话被人录音拿
去做证据指证庄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山茶茶听了有点担心。她回家后也有给庄渝北打电话，但没有人接。跟着她打给公司才知道庄渝
北在她走后不久回来过一次，拿了一些证件就急匆匆而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为什么不好的事总是接踵而至？
菊花烦躁地抱怨了半天，最后问了一个大家一直忽略的问题：“迟西流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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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鹄国际，J市总部内，没有消息的迟西流坐在休息室内，烦躁地想砸墙。
唐敬启拨弄着自己的手机，不断地回复电话。最后他貌似有些精疲力竭地摊在座位上，表情似喜
似忧，“我的迟大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有P快放！”迟西流不吃他这套，他心里只想着山茶茶怨恨他的样子。发生这样的事不在他的
预想范围内，毕竟彩园周围的别墅都是被人买来当做度假住所的，这个时期的人也不多，而要想
进这个别墅区必须是熟面孔或者有熟面孔带。记者不可能进得来。到底是谁拍了这张照片，还无
声无息地流传出去了。他这边是完全没有接到拿着照片来漫天要价的电话。
电话，对，都发生这样的事了，茶茶居然没有打一个电话给他！质问也好，谩骂也好，一句也没
有。他又没有立场主动打过去……
唐敬启见迟西流这个态度耸了耸肩，显然是十分了解他的脾气。“好吧，那我自己决定了，先说
好消息。”抬眼见迟西流在听，他微微一笑，继续说：“你的人气大涨！你知道涨了多少吗？因
为这件事，嗯？哎呀，绯闻真是件好东西啊！”
“这算什么好消息？！”迟西流不买账，这样的来得人气，他不屑。
“哎哟哎哟，你倒是要做正人君子了。这个新闻要炒起来花了幕后多少工夫你是不知道！你只管
唱好你的歌！”
迟西流好像嗅到了什么，“你说这个新闻要炒起来花了幕后多少工夫？老唐，你实话告诉我，这
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唐敬启摆摆手，笑得很是夸张，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会，怎么会想到我身上呢？哎
哟，你呀，只要记住我老唐对你的好就行了！别的你都不用操心，啊！”
迟西流想了想，暂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漫不经心地问他那个“坏消息”是什么。唐敬启见他不
做纠缠，眯着眼笑笑，“坏消息就是，我刚帮你接了个剧本，你以后要进军影视界了！要忙起来
了哦，休息时间会可能会减少。”
“谢谢你，老唐。”迟西流意料之中一样，笑得自信淡然，完全没有刚才的烦躁。那斜斜勾起的
唇角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是唐敬启欣赏他的地方，也是防备他的地方。
迟西流太聪明，不是颗好控制的棋子。
“对了老唐，我的手机好像是欠费了，你能帮我充一下吗？”唐敬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
点头出去了。
目送唐敬启离开，迟西流去了洗手间，开始查看自己的手机。不出所料，他之所以一个电话也没
接到是因为有人将他的手机设置了呼叫转移。转移到哪儿了呢？他没有把设置改回去，借了部手
机首先打给山茶茶，但可能是陌生号码没有人接。他眼珠子转了一轮，拨通了庄渝北的号码。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哦？我打电话来可不是来听你向我放狠话的。再说，我可是照片里的男主角，而我一向是对女
主角负责到底的。”
“这次破例。”
“理由？”
“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喂喂，要我教你说大话前打个草稿吗？照片上的男人是我。”
“茶茶是我未婚妻，你说这是不是家事？”
“……是吗。恭喜啊。”
“谢谢。”
“你是开玩笑的吧，你只是想气我……”
“日子还没定，到时候会通知你。”
“……好啊，我等着呢。正好我马上要赶着拍电影，照片的事就交给你了。”
“当然。”
放下手机，迟西流想，原来心可以这样痛，可以这样一直痛，一直痛，只有更痛，更痛……
“啊——”
借他手机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望着厕所，迟西流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他忙问：“你没事吧？”
迟西流没回答，只将一沓钞票拍在他怀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呆呆的目送他走开，才听到厕
所里的哀鸣声，“妹的！谁忒么在那狼嚎还乱扔手机！哎哟喂，疼死老子了……”
第40章 chapter 40
对于“流学门”，迟西流没有出面做出任何的解释，凭他的智商，想要避开一个话题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山茶茶不善言辞。好在迫于“外部势力”的压力，各大报纸新闻对这件事采取淡忘式处理方法，流言在山茶茶期中考试前就平息了。新的话题不再跟山茶茶有关，但还是围绕着迟西流，貌似是歌坛新秀顺应潮流，在这块儿拿奖那够了，即将进军影视圈了。据说这部新片是为迟西流量身打造的，片名叫《罗赫》。阿拉伯语中“罗赫”是“灵魂”的意思，所以很多媒体猜测这部片子会与迟西流那首《灵魂》有关。
原本对迟西流的这首歌极为推崇的510对此显得漠不关心。显然还对“流学门”事件耿耿于怀。
“从这件事我算是看透某个人了！”
“嗯？”
“庄主真是个男人！”
噗——山茶茶喷了，“庄主本来就是男人，既定事实不必刻意强调了。”
“相比之下，迟西流真不算个男人！明明这件事他该负责的，愣是连个面都不见，电话也不接，
公众面前沉默，朋友面前消失！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菊花，蛋定。”云曦翻着经济学说，“我十分肯定迟西流是个男人，要不我也不会喜欢他。其
次，我怀疑庄主幕后施压了，迟西流念及兄弟情，终于决定放弃茶茶了。”
“兄弟？”山茶茶想起迟西流在庄渝北的生日宴上出现过，那时就觉得奇怪，没听说迟西流是庄
主的好朋友啊。难道是她和庄主相亲那会儿，他们由此结识，从此相见恨晚？不会吧……
云曦从书里边抬起头来觑了她一眼，解释道：“也是，你不知道，迟西流原本被庄主家收养过，
后来他被带回去了。他们当过兄弟。”
“……庄主不是父母早亡？”
“早亡啦，又不是一出身妈死了，爹受不了殉情了。你看多了吧你！”
“哦……”她完全没有看出来他们是兄弟。他们俩谁也没提过。这么说，庄主的生日宴，迟西流
是以家人的身份出席的吗？
“唉！要我说他们俩还是很像的。至少都被收养过。”
“什么？”庄主被收养过？
云曦看不下去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这幅表情让我都替你觉得丢脸！自己男人的事都
不关心！像我！杜阮的生辰八字，生平事迹，有无婚史我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山茶茶羞愧，忙请教，“你是怎么知道的？”
“打听！”
“具体点儿？”
“一个一个打听！”
“……我还是自学成才吧。”
“嗳，虽然我知道庄主被收养过，但被谁收养过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打听去吧，一个一个打听
啊！”
“……谨遵圣谕。”
“我有个问题一直闹不明白，外国人是亚当和夏娃的子孙，为毛我们是炎帝和黄帝俩男人的子
孙？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你能告诉我你是从我们的对话里的哪句话中汲取灵感并发出如此感慨的吗菊花同志？”
“我没听你们说话啊，我在看篮球呢，突然看到美国国旗了，就是好奇。”
“美国国旗咋了？”
“你知道脏话屏蔽是用星号的吧？”
“嗯哼？那又怎样？”
“没什么，我就是一直纳闷儿美国国旗上写的啥。”
山茶茶、云曦、沐然：“……无聊！”
像菊花这样思考很容易快乐吧，山茶茶想。无奈地笑了笑，她转身喂壮壮去了。
在阳台上洗过衣服后，山茶茶看了一部电影，看到一半就接到了顾彩的电话。通话持续了5秒左
右，只有几个字：步瑶找到了，人民医院，376。她拿着手机和钱包就跑了。菊花在门口大喊着
什么她也没听清。出门打了车，一路催着司机快点。到了目的地又疾跑到病房。
房门口站着两个人，椅子上坐着一个。等在门口的顾彩看到她，点了点头，山茶茶忙问：“步瑶
怎么样？”顾彩抿了抿唇，别过眼去，“走了。”山茶茶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怎么、怎么会……确定是步瑶本人吗？也许弄错了……”
“茶茶，没有弄错。”顾彩压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山茶茶的脑子顿时晕眩起来，只觉得天旋
地转间，似乎有熟悉的童音叫她——
“保姆！”
山茶茶恍惚好像听到步瑶又这样叫她，她环顾起来，庄步瑶穿着她买的连衣裙，正站在不远处看
着她，表情就像她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写满了厌弃和不满，山茶茶忍不住哽咽了。视线模糊间，
庄步瑶的身影近了些，她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帮山茶茶擦眼泪，山茶茶愣愣的看着那只手，反应
过来连忙伸手去握住，然而就在她们两手即将相触的瞬间，庄步瑶化作一缕青烟，缓缓消散了。
山茶茶瞪大了眼，只听见庄步瑶稚嫩的声音在唤她——工头。
“步瑶！”山茶茶喊着，想要回应空气中的声音。顾彩将她揽住，紧紧抱着，声音压抑着说：
“茶茶，会好起来的，对吗？会好起来的……”
山茶茶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断断续续地哭，从来没想过，熟悉的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再也见
不到了，就算是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去那里的票，因为再好的交通工具也到不了那个地方。除了死
亡。
死亡？死亡。死亡……
良久，顾彩缓缓松开她，转了转头示意山茶茶椅子上的人，轻声说：“一天没休息了，劝劝。”
山茶茶没有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是点头，向庄渝北走去。她什么也没说，缓缓在他身边坐下，将
他低垂着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再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头上。庄渝北十分乖顺，任由山茶茶的
动作。他身材比她高出许多，靠在她身上有些费劲，山茶茶尽量挺直腰杆，使庄渝北靠着舒服
些。她挺直了身体，梗着脖子目视前方，大颗大颗的眼泪直直落下，滴在庄渝北的脸上，顺着他
坚毅的下巴流下，仿佛不是山茶茶在流泪，而是他在流泪。
顾彩见山茶茶什么也不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身边高大的男子将手按在她肩上，对她摇了摇
头。顾彩叹了口气，看着两个互相依偎的人，看着他们被托的长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此刻像是要
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了，而他们二人的此刻也不那么悲伤，而是安详幸福，能绘出最为耀眼的画来
一样！那光芒更是柔和得让人落泪！
也许不合时宜，但顾彩的脑海中就是回荡着那么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
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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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步瑶的葬礼由庄渝北亲手操办，前来吊唁的人比他生日来的多许多。山茶茶作为庄渝北的未婚
妻，全程都陪在他身边，陪着他弯腰，鞠躬，致谢，陪着他沉默，哀悼，祝福。
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山茶茶看到了宋舒杰。
算起来，庄步瑶应该姓宋，叫宋舒杰叔叔。宋舒杰是第一次见庄步瑶，然而第一次的见面却也是
最后一次。从尸体送进火化室开始，以后，他只能见到步瑶的遗照。
宋舒杰的脸色很苍白，四肢僵硬地向庄渝北鞠躬，致哀，“节哀顺变。”庄渝北像上了发条的人
偶，重复地鞠躬，致谢，“多谢。”山茶茶随他一起弯腰，并把纸做的石榴花交到宋舒杰手上，
他伸手接过，将花摆在庄步瑶的灵前，再次鞠躬。
至始至终，山茶茶没有看到庄渝北落泪。
这让她心里更难受。她想劝他哭出来，但凝视着庄渝北刀削斧刻般的侧脸，她想，也许这就是
他。坚强的，对自己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能落泪，除了成就一个外人眼中合乎情理的悲伤形象，
这没有任何用处。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山茶茶深深地凝望着身边的男人，想着，没关系，她会
陪在他身边，一直一直。
正想着，会场来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