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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电灯泡的威力(二)
    席昭然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感觉到家里多了一个人有多么的不方便。
    因为谭天阳不会像他那样无所顾及。首先是饭桌上的甜蜜互喂没有了,再是吃过晚饭后沙发上的温暖相拥没有了,有的只有邵冬洋那张笑得得意的脸。
    席昭然甚至可以想象,今天晚上的床上运动也一定会被取消。他坐在沙发上,只能和谭天阳遥遥相望,最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想个办法把人弄到身边才行。不如去约会吧?他眼里一亮,对了,他和天阳确定过关系后就没再真正地去约会过了,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吧。
    “天阳,我们出去走走吧?”席昭然拉了拉谭天阳的袖子,想到就去做才是他的个性。
    原本正在看电视的谭天阳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到是什么也没问,顺从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点头道:“好,你想去哪里?”
    “等会儿再告诉你。”席昭然高兴地站起身。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外面冷。”谭天阳拍拍他的肩头,绕过他进了卧室。
    坐在沙发上的邵冬洋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有抽动的痕迹,“席少爷啊,这才第一天晚上呢,你至于这么饥渴吗?”
    席昭然斜眼看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地道:“我说你到底是在躲谁?那个董敬河?还是另有其人?”他说完话突然眯了眯眼,像是察觉到什么地转头正视着他,眼中有着探寻。
    邵冬洋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颇有些紧张地辩白道:“哪有什么另有其人,而且跟董敬河没什么关系。”
    席昭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也不说话。
    邵冬洋抿唇,严阵以待地回视着他。
    谭天阳拿着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后,就看到两人也不说话,却神色古怪地对视着,有点疑惑地看着席昭然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席昭然笑眯眯地转身,拉了拉他的手,“我们走吧。”
    谭天阳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把手上的外套递给他,示意他穿好再走。席昭然很乖地接过十分顺从地穿到身上,才拉着他出了房门没再看邵冬洋一眼。
    邵冬洋梗着脖子瞪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离开房间才像是猛地松下了那股硬撑着的劲,长出了一口气,又似乎是觉得十分烦躁,他抓了一把头发,看着地面又叹了
    口气,视线停住的时间也不敢太长,忙伸手抓过放在桌上的摇控器,一下一下地挨着换台,脑子里乱糟糟的,就是不敢去深想。
    ※
    深秋的街道十分的寒冷,不过席昭然裹着外套,到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笑眯眯地跟着谭天阳慢慢往前走。
    “叫我出来,有话想跟我说?”谭天阳配合着他的脚步慢悠悠地走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席昭然扯了扯嘴角,他觉得谭天阳这个人的观察力和敏锐的直觉真是精准得让人觉得有点恐怖,无论他藏得多深的心情他都能感觉得到,就像是在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样。
    两人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好一会儿席昭然才声音平淡地说道:“我今天把母亲赶出了我的办公室,我和她吵架了。”
    谭天阳有点惊讶,不过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我从小就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我,在席家,爷爷和父亲从来就只当我不存在……所以我非常听她的话,她要我做什么怎么去做,我都听她的,即使那些事我并不明白原因,我按照她的话去做一个好学生、好儿子,任由她把我塑造成一个至少外表看起来很完美的人,我从来不会反抗,因为那时就感觉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那么一个人还需要我,只要我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事……”
    席昭然停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说道:“是她让我越来越崇拜自己的父亲,越来越想得到他的关注,也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尝试着去接触父亲,然后再一次接着一次地独自品尝那些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时那种失落和挫败,以及渐渐在心底升出的恨意……”席昭然闭上眼,回忆着那些黑暗的过去。其实他在惭惭长大的时候也渐渐知道了母亲是在利用他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他已经在很小的时候就陷进了一个由母亲设计好的恶性循环里,根本无力再去探察什么,更是一点都不好奇父母之间的恩怨。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我不但不是父亲的儿子,更可能连母亲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他不是傻子,更多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他只是不探究,假装至少母亲还是在乎他的……
    一直安静听着的谭天阳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抬起大手棒住他的脸,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心疼和珍惜,“不要乱想,你们一家人长得很像。”他原本也猜测过席昭然或许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是在席胜雄的寿宴
    上,他见到了他们一家人站在一起时,这种怀疑就被打消了。
    他们一家人太像了,特别是席昭然的眼睛,和他父亲爷爷几乎一模一样——当然,里面的内容是完全不同的——而他的样貌同他的母亲也是有几分神似的。
    席昭然也跟着停了下来,朝他扯了一个笑容。也许就是因为长得太像,所以他才会更再无法从那个旋涡中脱身,总是幻想着也许是父亲弄错了呢?也许有一天他还是会接受他这个儿子的。
    席昭然总是笑着,就算再痛苦他也总是笑着,因为想把自己变得更吸引人一点,他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好看,这样也许就能多让别人在乎他一点……
    同时他也只能笑,用笑容来掩盖一切,假装自己拥有很多。
    “然然,”谭天阳捧住他的脸,和他凑得很近地看着他,“以后不想笑就别笑,想哭就告诉我。”
    席昭然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莫名地酸楚疼痛,让他想更好地保护他爱着他。
    他的肩膀足够宽阔,他觉得自己能为他扛下一切,他有个这自信。
    席昭然近距离地和他对视,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谭天阳也这么对他说过。
    ““不想笑就别笑。”
    “我……笑得很难看?”
    “你笑得很假。””
    “笑什么?”谭天阳见周围没人,忍不住在他笑得十分好看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席昭然回亲了他一下,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抬手圈住他的肩膀道:“天阳,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谭天阳有些惊讶,随即又问道:“可是要去哪里?”在席昭然之前,他没有谈恋爱的机会,甚至连偶像言情剧都没怎么看过,所以他实在没有约会应该去哪里这种经验,更没有那种浪漫的细胞。
    席昭然眨了眨眼,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席少爷如花似玉地长这么大,除了谭天阳,他也没正经地和谁谈过恋爱……
    两人站在夜晚的大马路边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选定了一个大多数情侣约会都会去的地方,电影院。
    谭天阳学着别的情侣也给席昭然买了些零食还有热饮,还在席少爷的授意下买了情侣座,这才双双进了放映厅。
    情侣们看电影看的从来都不是电影的内容,席昭然在放映
    厅里的光线暗下来后,就靠到了谭天阳身上,电影播放到十多分钟,他已经以口渡口地喂了他好几口热饮,谭天阳也由着他作乱,直到当他感觉到有只不规矩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底下,才被他抓住制止,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席昭然才不管那些,故意凑到他的脖子边边咬边亲,电影忽明忽暗的光线撒在谭天阳轮廓清晰的侧脸上,显得深沉又神秘,让他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亲都亲不够。
    谭天阳并没有多强硬地制止他的亲吻,搂着他的手臂甚至更紧了一分,在他咬上自己的喉节时,才将他压到自己的身上,低声在他耳边警告道:“别乱动,有人在看。”
    席昭然勉强侧头看了一圈,因为两人的位置靠近后面的墙壁,又因为光线的问题,根本没有人能看到他们,所以他才不要听天阳的警告,手向下伸向了他的皮带,一边同样附在他耳边吹气,“天阳,我帮你弄出来。”他说着就要去拉他的皮带,却被谭天阳一把捉住了手。
    谭天阳抱住他亲了亲,低声道:“我帮你弄。”
    席昭然没有拒绝的机会——当然他也不想拒绝——谭天阳的大手已经探到他的腰上,右手将他紧紧地揽在自己怀里,嘴唇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地亲吻。
    席昭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干脆抬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以他最喜欢的姿势和他相拥亲吻。
    谭天阳一边像对待宝贝一样地亲吻着他的脸颊,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裤头里——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述说,所以今晚他觉得格外地心疼席昭然,想让他舒服,想让他在自己的怀里找到比那些从利用当中得到的存在价值更让他觉得有存在感的东西,不需要总是笑着就可以拥有很多。
    “……天阳,天阳。”席昭然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在往谭天阳身上的挤,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背,在他耳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然然。”谭天阳用嘴唇一下一下地碰触着他的脸颊、耳朵、脖子,揽着他后背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带着粗茧的右手则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欲、望,希望他能在他手里得到快乐。
    席昭然的高氵朝是在同谭天阳的一个长吻里结束的,这让他觉得很幸福,好像全身都被包裹在一潭温烫的热水里一样。
    他懒洋洋地靠在谭天阳的肩膀上,见他从自己的裤头里抽出来的大手里还握着他发泄出来的东西,他笑得有些坏地说道:“天阳不想尝尝我
    的味道么?”
    谭天阳侧脸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刚刚高氵朝过,他的眼睛有点微湿泛红,脸颊上是因为热气蒸出来的粉红,再配上他懒洋洋的笑容,看起来竟然有股刻骨的媚意。谭天阳觉得自己被蛊惑了,等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呆愣地看着他的脸,把手上的东西送到了嘴里……
    席昭然见了他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甚至笑出了声音,肩膀一颤一颤的,“味道怎么样啊,好吃么?天阳。”
    谭天阳干脆伸舌头在手指上舔了一下,然后吞掉,最后才总结道:“还不错。”
    席昭然瞬间觉得自己又硬了,因为总是板着脸的谭天阳,在做这种动作的时候,竟然该死地诱人!
    “天阳,”席昭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点紧,他道:“你也给我弄一次呗?”
    谭天阳眨了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你让我在上面一次呗。”席昭然故意凑到他耳边吹气。
    “你不是……总是在上面么?”谭天阳说完了才明白他的意思,再看他一副十分期待的样,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不小的裂痕。
    “你不愿意?”席昭然睁大眼。
    谭天阳突然觉得有点头大,心里还莫名有点焦躁,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
    好在席少爷并没有在这事上面纠缠多久,至少他表面上没多做纠缠。
    谭天阳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这场电影究竟演了些什么,两个人最终也没有看到,他们甚至连电影的名字叫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放映厅里漆黑一片的时候,他们基本都是抱在一起亲亲摸摸,做些平时在外面不能做的小动作,放映厅终于亮起灯时,他们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深秋的街道总是那般清冰萧瑟,两个人并排往家里走,谭天阳在出电影院的时候,已经仔细摸过确认过席昭然的双手之前已经在他怀里揣热呼了,这会儿又暖呼呼地插在裤兜里,不会冷到。
    两人刚拐出电影院门口,谭天阳就停住了脚步,侧头定定地看着旁边的一个yīn暗的小巷子。
    “怎么了天阳?”席昭然站在他身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个小巷子,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谭天阳将席昭然往身后拉
    了拉,对着那巷子吼了一声,“出来!”
    小巷子里没有一丁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双手藏在身后低头哈腰着自来熟地同两人打招呼,“呵呵,哥们儿来看电影啊,哈哈,真有兴致啊……”
    “东西拿出来。”谭天阳不理他的笑脸,朝他伸出手。
    那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十分尴尬,身体也似乎做好了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
    然而他想在谭天阳眼皮子底下遛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才想要转身,谭天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像抓小**一样地抓着他的胳膊。
    “哎哟,疼疼疼……”那人被谭天阳拉扯着,一张脸全皱在了一起,夸张地叫唤着。
    席昭然乘他叫唤的时候,走到了他身后,一把将他藏在身后的东西拽了出来。
    是一个相机,看起来还挺高级。
    “哎哎哎,那是我的东西,你别弄坏了啊……”被人拿走了相机,那人立刻不跟谭天阳叫唤了,而是扑向了席昭然,似乎是想从他手里把相机抢回来,只可惜十个他恐怕都挣不脱谭天阳的力道,所以最终也没能得逞。
    两人对视一眼,谭天阳抓住那人的胳膊用力地将他甩到了地上,示意席昭然将相机打开。
    席昭然打开相机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他和谭天阳在电影院门口亲热地互相调整衣服的照片,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
    谭天阳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他侧头,眼神冰冷地瞪着因为他的力道而摔坐在地上的人身上,“是谁派你来的?”
    “哎哟,”那人一边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辩解道:“哪有谁会派我来啊,我就是看你们很相配,顺手拍了两张嘛,别生气,嘿嘿……你们要喜欢,我可以另外再给你们拍效果更好的,诶,不是我说啊,看二位长得这么俊,拍出来的效果一定非常棒……”
    那人一开口似乎就没完没了起来,谭天阳没兴趣听,从席昭然手里拿过相机将里面的存储卡取了出来,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里面并没插第二张备份卡,才将相机扔回他的身上打断他的话,“别再跟着我们。”
    那人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止了步了,等两人转身了才在后面嘟囔道:“那张卡可得那些钱呢,你要拿走至少给我留点钱呗……不都说有钱人甩钱就跟甩花儿
    似的么……”
    谭天阳不想因为这人破坏两人的好心情,取了那张卡后,就拉着席昭然走了。席昭然心里对那人十分怀疑,可是他现在也同样不想破坏和谭天阳在一起的轻松气氛,于是就将那人的事扔在了脑后。
    两人回家时,邵冬洋还没有睡,似乎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等他们推门走进去,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笑嘻嘻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回来啦,我说你们这散步是散步到非洲去了吧,这么晚才回来。”他满脸揶揄地看着心情似乎十分好的席昭然,这家伙满足得跟个气球似的,他真想拿针上去戳他一下,放掉把他膨胀起来的气……
    “你怎么还没睡?思春啦?”席昭然不理他的揶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邵冬洋撇嘴,将放在桌上的手机藏进兜里,有点不满地说道:“我睡哪里啊?不会是让我睡这小沙发吧?”邵冬洋用腿踢了踢脚边的小沙发,满脸嫌弃。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就这么点地方,你想打地铺也挪不出来这么宽,不满意你可以回去住的,不用委屈窝在我们家这种小地方,”席昭然觉得他嫌弃谭天阳家小沙发的行为实在很碍眼,要知道在那张可爱的小沙发见证过多少次他和天阳的爱……
    “你不是窝很多么?要是怕被别人找到,你可以一天换一个地方住。”
    邵冬洋抿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难道你要躲的人,都知道你的那里窝在哪里?可不对啊,你身边的人还没有哪个全部知道那些窝,”席昭然笑得春光明媚,邵冬洋则全身戒备起来,席少爷斜眼扫了他一眼,突然猛地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说道:“莫非,那个人是傅哥身边的人?”
    邵冬洋全身僵硬。
    席昭然笑眯眯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开玩笑的,别担心,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完还特无辜地眨了眨眼,转身拉着谭天阳往浴室走,“天阳,帮我擦一下背吧,我有点困,想睡觉。”
    谭天阳看了一眼被他逗得青筋直冒的邵冬洋,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他的意思跟他进了浴室。
    客厅里邵冬洋捏着拳头气得想杀人!
    他等着席妖精在浴室里折腾了一翻,终于带着他男人进了卧室后,他才松了口气,以为从此世界就清静了,没想到浴室里还不断传来爱情动作片现场真人版
    表演以及本色配音。
    “……嗯嗯……啊……”
    邵冬洋觉得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用人找了,他已经因为贫血而死了,没办法鼻血流太多了……
    卧室里。
    席昭然笑眯眯地趴墙边靠着,嘴里用力地哼着咏叹调,还时不时地捶一下床什么的。
    谭天阳平躺在他身边,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作怪。
    41、惊爆富少男友(一)
    邵冬洋在谭天阳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不挪窝,白天等两个主人离开后,他就在家看电视,中午饿了就吃谭天阳给他留的午饭,晚上则等着两人回来做饭。对于这种等待被投喂的生活,邵冬洋除了对他每天睡觉的矮小沙发感到不满外,对于其它的都挺满意的。
    因为家里有第三个人的原因,席昭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拉着谭天阳往外跑,看电影逛马路吃夜市……刚开始席少爷觉得这样也挺美好的,因为约会的感觉浪漫又甜蜜,可是当他在一个星期里第N次向情人求欢却被以“家里有人会听到”为理由拒绝后,有一种从心底骚动起来的痒感让席少爷开始感到暴躁,每次都只能让谭天阳用手替他发泄的欲望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身体也渐渐感到空虚。
    然而就在席少爷因为某些原因开始对各种事物都感到不满,脾气即将爆发的边缘,一个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董敬河。
    席昭然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休息室里喝茶等他。
    “席少,你来了。”董敬河见他走进来,微笑着站起身,对他点点头。
    席昭然挑了挑眉,问道:“找我有事吗?”董敬河的父亲在A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的父亲恐怕交情也不浅,他要想进胜雄高层找他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呵呵,我们还是坐下再说吧席少。”董敬河示意他先坐下。
    席昭然看了他一眼,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了他的对面。
    “是这样的,那天我去见冬洋了,还一起喝了点酒,说了些过去的事,毕竟当初是我们年纪太小,处理事情处理得不妥当,这些事过去了也就一笔划掉了,冬洋也原谅了我,我们还约好再联系,可是这么久我都没有再接到他的消息,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所以我有点不放心,想来问问席少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董敬河外貌和善,端正的脸和不急不缓的沉稳语调,有种让人轻易就会相信他的正面力量。
    席昭然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对方也不在意,一直微笑着回视他,波澜不惊的样子。
    “董敬河,”席昭然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实在很让人讨厌。”他淡淡地说着,当初鲁裕谦说他很爱装很讨厌,他现在到是有点理解鲁裕谦的感觉了。
    董敬河就是那种人,并且将之发挥到了极致。
    看似和善,对待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他就好像是完全不沾任
    何杂质的神佛一样,但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如得了他的眼,因为在他心里同样自认神佛,凡人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席昭然想大概邵冬洋当年就是被他这种视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态度吸引了,可是最终也同样败在了他的这种态度下。
    “呃,席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董敬河微和地笑了笑,但是他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道个歉,你们就能回到以前冬洋仍然会对你百依百顺?”席昭然双眼紧紧地盯着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在身前,姿态优雅而高端。
    “看来席少对我误会很大啊,”董敬河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笑得像宠爱弟弟的大哥哥,“我并没想过让冬洋对我百依百顺,我只是想让他走回正途……”
    “够了。”席昭然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音量也稍稍提高。
    董敬河一愣,看着他下意识地停住了声音。
    “你知道冬洋在你一声不坑地离开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席昭然放下右腿,身体前倾,两只手撑在桌面上,近距离地逼视着他,“喝酒,吸毒……我们甚至约好了如果真的受不了了,就一起去广厦自杀……”席昭然通红着眼,当年他们还那么小,连互相安慰都不会,所有的事都只能依靠药物来麻痹自己。
    “即使现在他看上去每天都很开心,好像当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只有和他一起度过那段日子的我知道,他从来就没有从当年走出来过,现在依然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生活……所以,”席昭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不要再来找他,否则就算他不愿对你下手,我也会杀了你的!”声音冷得如同藏进了万载寒冰。
    邵冬洋和谭天阳是不同的,他因为很想得到谭天阳,所以不惜撒下豪赌,将自己的感情和信任全部赌给他,赌他的一辈子。
    但是他和邵冬洋之间,即使在感情上他们都把对方当成另一个自己,当成唯一的亲人,但互相却仍然有着防备,所以其实邵冬洋比他更可怜,至少他现在有了谭天阳,即使他是在赌,他也还有一个能赌赢的盼头,可邵冬洋却一无所有。
    董敬河被他眼中的狠厉惊了一下,一时愣在原地忘记了有其它的反应。
    席昭然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身体后退靠回原位,优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有,”席昭然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再想利用他对付他大哥和义父,说实话我对他们并不了解,但是我想,如果傅哥知道了你的所做所为,他是不会放过你这个伤害了他弟弟又企图再次利用他的人,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他说完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留下董敬河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儿呆。
    ※
    因为董敬河的到来,席昭然心里的暴躁感彻底被激发了出来,他现在真是看到任何东西都想上前去踢一脚发顿脾气。就这样做什么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地过了一个下午后,席少爷觉得如果今天晚上谭天阳再拒绝他一次,他一定会不顾他意愿地把他强按到床上来一回!
    谭天阳下班的时候,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假的席昭然,他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了?”——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席昭然就没对他这么笑过了。
    “天阳,我们去开房吧。”席少爷一把抓住他的手,十分大胆又直白地说道。
    饶是向来八风不动的谭天阳也被他直白的话惊得愣住了,看了他好一会儿回不过神——索幸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大楼里的员工基本已经走完,不然公司第二天的八卦头条一定会是:太子爷当众围赌小保安,大胆表白请求开房,是痴情还是性骚扰?
    谭天阳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些神智,却是一阵无语,他正在想自己该说点什么,席昭然已经急不可耐地拉着他的手往外大门外走。
    “等一下。”谭天阳忙拉住像是强梗着一股劲往外走的人,把他带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谭天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焦躁不安,于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然然,有事就跟我说。”
    席昭然哪里有什么事要说,他就是觉得身体里有一种火在狂烧乱窜,搅得他整个人都不得安宁。
    “我觉得很不安,”席昭然抬头看着他,眼睛里似乎都烧着火,“天阳,你跟我去开房吧。”他觉得一定是两人很久(其实才一个星期)没真正做过了,不能真实地感觉到谭天阳的存在,所以那种不安全感就从身体里的各种骨头缝里冒了出来,弄得他整个人都跟着烦躁起来。
    把开房这种事情说得那么直白又那么自然的,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席昭然一个人了,至少谭天阳是说不出口的。
    “先回家吃饭了再说吧。”谭天阳见他似乎全身都在说着——我想要我想要,快来压倒我吧——这种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又莫名有种抱着他亲上一口的想法。
    “不用了,去酒店吃。”席昭然再顾不得那么许多,拉着人就出了公司,打车去最近的一家酒店。
    两人在酒店里开了房,席昭然一进门就抱住人开始亲,一边用手乱扯两人的衣服。这里不会有外人,谭天阳自然不会再拒绝他,顺从地将他抱住往床边走——这段时间其实最辛苦的非谭天阳莫属了,一边被席少爷骚扰着,一边还要强硬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压倒他,真是世上最大的折磨啊。
    房间里很快传出两人缠在一起的粗喘,一直到天色黑透窗外都亮起了万家灯火,那些暧昧又激烈的声音都没有停止过。地面上衣服鞋子撒了一地,更是不可能有人再顾及得到它们。
    一直到半夜快到十二点,谭天阳才搂紧人发泄了出来,席昭然也紧紧地攀着他宽阔的肩头长长地呻吟了一声,这才结束了这场两人都感觉到酣畅淋漓的欢爱。
    谭天阳搂着人喘了一会儿气,才一点点地亲着他的耳朵,低声问道:“有没有弄伤你?”这么长时候搂着心爱的人却只能压制着欲望什么都不能做,即使是克制如谭天阳也忍不住激动了一把,做的时候动作有点猛。
    席昭然仰躺在枕头上,胸膛一起一伏地喘着气,“没有。”他摇摇头,抬起下巴,修长的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汗水就顺着那道弧度滑向了床单,谭天阳的眼神也跟着黯了黯,还留在他身体里的欲望又硬了些。
    “去洗一下。”谭天阳想起身,席昭然却手脚攀在他的身体上不放,还挑逗般地咬他的喉节。
    “天阳能抱得起我么?”席昭然一边在他身上咬印子,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你抱我去吧。”
    谭天阳喘了喘,抱着他直起身,下地往浴室走。
    也许是因为体位的关系,谭天阳抱着他走路的时候,两人缠得更紧了,到了浴室也舍不得松开,而洗澡自然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
    因为时间太晚,两人也没有回家,席昭然在谭天阳给他弄来吃的的时候才想给邵冬洋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
    席昭然拿着电话皱眉,又拨了两通后才被人接通,
    然而接的人却是傅哥的助手霍旭。
    “席少爷。”他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公事公办,就像一个冷冰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席昭然挑了挑眉,问道:“冬洋呢?”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又传来霍旭的声音,“他睡着了,您找他有事吗?”
    “哦,”席昭然意味深长地拖拉着声音,故意问道:“阿旭啊,冬阳最近是不是在躲着谁啊?”
    电话里又安静了一会儿,霍旭才问道:“二少爷遇到麻烦了吗?”
    “是啊,听说还是傅哥身边的人,而且还对他的那些住址十分清楚,”席昭然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会儿,随后又继续故意用惊讶的口气道,“说起来,阿旭你是傅哥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你应该知道是谁惹了冬洋吧?”
    “我会去查一查的。”霍旭立刻说道,声音有点严肃。
    席昭然这才正色说道:“那你就多费心了,对了,等冬洋醒了,你替我告诉他一声,今天那个董敬河来找我打听过他了,让他找个机会和他联系联系。”
    电话里再次安静下来,席昭然拿着手机无声地笑,谭天阳用大毛巾正在替他擦头发,见他笑得很开心,就用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席昭然侧头回亲了他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深。
    “席少爷,请恕我直言,”霍旭的声音再次传过来,这一次十分严肃,就好像训导高中生的教导主任,严词厉色不留情面,“董敬河的父亲是市警察局的局长,他本人还是警察局扫黑组组长,所以我不认为二少和他继续来往有何好处,席少爷您应该是最清楚当年二少和他之间的事情的,您不但不阻止他们来往,还从中搭线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席昭然挑了挑眉毛,心时有点惊讶这个跟石雕一样板正的男人也有生气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啊,那个总是不修边幅的邵冬洋,没想到还有这种魅力,连石头都被他给烧化了。
    想是这样想,席昭然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阿旭你是不是误会了,冬洋之前和董敬河已经联系过了,现在冬洋和他又失去了联系,他只是担心他而已,”他的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他们之间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冬洋这些年这么混日子,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我想还是让他们见一面说清楚比较好,那样冬洋也能解脱,可以重新开始他的生活,说不定还能遇上他真正的爱人……嗯,我觉得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叫苏羽的还
    不错,也许他们在一起,能有个好结果,阿旭你说呢?”
    霍旭又静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苏羽配不上他。”
    席昭然在这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面瘫天然呆逗起来也别有一种味道啊,他继续道:“那好吧,等他和董敬河的事情解决了,我会给他介绍个更好的,保证配得上他。”
    电话里又是好一会儿没有传来声音,然后霍旭丢了一句,“董敬河的事我会和二少说,席少爷还有其它的事要告诉二少吗?”
    “哦,暂时没有了,让他醒了给我打个电话。”席昭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继续逗他了,先放过他,下次再逗好了。
    “我会转告他的,二少爷再见。”霍旭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嗯,再见。”席昭然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谭天阳见他挂了电话,就把人揽进了被子里,似乎很不经意地问道:“谁的电话?”
    “哦,是霍旭,傅哥的助手。”席昭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他突然觉得把邵冬洋配给霍旭这个表面看起来十足精英,内里却呆板死心眼的男人,一定会很有意思,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
    “他说什么了?”谭天阳听到“傅哥”这个称呼,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没什么,就说了说冬洋的事。”席昭然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突然一翻身压到谭天阳身上,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天阳,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他刚才虽然想着别的事,但是谭天阳在听到他提起傅哥时身体明显地绷紧了一下,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谭天阳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眼神却变得暗沉,看上去有点危险。
    席昭然见他不说话,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问:“天阳,让我在上面一次吧?”他旧事重提,以他的身高,如果对方不是谭天阳的话,他想在上面的话实在太容易了,但是如果对方不是谭天阳,他又绝不愿意同别人这么亲昵地贴在一起,但是谭天阳就不同,他恨不得拿根链子将两人紧紧拴成一体,走哪儿都不能分开。
    谭天阳眯了眯眼,一翻身直接将他压在身下,高大健壮的身体紧紧地压制着让他连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你不愿意?”席昭然皱眉。
    谭天阳摇摇头,然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不是不愿意,就是想压
    着你。”
    ——看到你,就想把你压到身下,完全占有你。
    这是谭天阳的心里话,或许一开始他答应和席昭然在一起,是觉得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话,和席昭然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也会很不错,即使他和他所设想的性别有所出入。但是当两人真正确认了关系后,他就开始庆兴自己当初的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并且被他强烈需要着,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充实着他们平淡却甜蜜的生活,这么幸福的事他自然是不希望被别人夺走的,觊觎也不行。
    席昭然在听到他说这话时,则是满脸惊讶地看着他,这句话如果换成另外一个男人来说,那么不是欠扁就是下流,但是换成谭天阳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等同于另一方式的告白。
    “天、天阳……”席昭然不确定地看着他,眼中有着期待和小心翼翼——是啊,即使谭天阳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并且说好要一起过一辈子,可是谭天阳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就好像和谁在一起都行,所以这才是他觉得无法心安的根源吧,因为他并不是非他席昭然不可,只是他先跟他表白,而他又刚好觉得他挺合适,那就在一起吧。
    “嗯?”谭天阳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往下。
    “天阳……”席昭然仰着头,双眼瞪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着身上传来的酥酥麻麻的啃咬感。
    谭天阳顺着他光裸的胸膛往下,最后停在他的小腹以下,由上往下俯视着席昭然的挺立。
    席昭然努力抬起头,眼神期待地望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可是那种期待的心情怎么也止不住。
    谭天阳看了一会儿,主动低下头在上面亲了一口,宽厚的嘴唇几乎含住了蘑菇头,席昭然情不自禁地长长呻吟了一声——光是看着这样的画面,他就有种爽到要射出来的快感。
    谭天阳亲了一下,就直接张嘴含住了,席昭然这次直接叫出了声,谭天阳张嘴含住后抬眼看了他一眼,才模仿着欢爱的方式,上下动了起来。
    悸动的快感像电流一样流窜过席昭然的全身,贯穿指尖,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呻吟,舒爽的、直至最后带上了哭腔……
    ……
    第二天两人上班注定是要迟到的,席昭然还好,他迟不迟到也没人管他,只不过因为头天晚上两人实在过得太荒yín无度了点
    ,所以他上班的时候从来俊美迷人的脸上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谭天阳的处境就麻烦了点,但是今天却很奇怪地,原本一向喜欢训人爱扣人全勤分的部门总管也没有找他的麻烦,并且在他来上班后,一直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那副表情——明明一直在偷看他,却在他的视线移过去的时候,装做若无其事地移开。
    谭天阳也没怎么在意,别人爱看哪里那是别人的事。
    一直到中午,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席昭然表情亲密地一起进酒店时的表情和姿势全部被人拍成了照片,爆光在了市内最有面的报纸上,标题用超粗黑的大字写道:惊爆市高官二代与同性恋人高调开房,世界怎么了?女人们都从男人的眼里消失了吗?
    42、惊爆富少男友(二)
    那份报纸在A市的销量十分好,曝光量也可想而知,所以用不了一天,A市的市民基本都知道了那个常常上电视和报纸的官员,有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同性恋儿子,所以在大多数不能接受同性恋的老百姓心目当中,有这样的儿子实在是丢脸至极,更有人觉得,连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好,他又怎能管好别人?
    一时间人们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实在是伤风败俗,那位官员应该立刻制止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当然也有对此表示无所谓的,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家事,他爱和谁在一起又关别人什么事?
    席昭然看到这份报纸的第一个反应是担心,担心谭天阳,因为这则消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所针对的对象都是他的父亲,有一个伤风败俗的儿子,是最能够抹黑一个官员的名誉的。
    席敬时在仕途上经营多年,人脉和手段自是不用多说,而谭天阳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伍军人,如果席敬时想弄走谭天阳来“澄清”这则消息,根本易如反常。
    席昭然拿着报纸脸色暗沉,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却是浑浑噩噩混日子,为了那么一点虚假的关心而任人摆布,如果……如果他这些年稍微经营一下自己的人脉,现在就能保护天阳了。
    他想起天阳对他的好,想起他们在一起的幸福快乐的日子,心里突然觉得十分矛盾,和天阳在一起太幸福了,他努力为自己争取幸福并没有错,而把天阳拖进自己的世界里则是得到他的最佳办法,但是……他握着报纸的手下意识地用力,现在他又有点后悔了,如果天阳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该怎么办?
    “嗤”的一声,手中的报纸因为他抓得太用力而被撕扯成了两半,破裂的地方正是照片上天阳专注地看着他的脸。
    看着那张破成两半的脸,席昭然心中升起一阵恐慌。
    不!他不能失去天阳,就算是死,他也只能和自己死在一起!
    他愣愣地盯着破成两半的报纸,然后将它平铺在桌面上,双手近似偏执地将破裂的地方拼在一起,眼神温柔又恐怖,试图将它们合二为一。
    谭天阳在中午时没有见到人来找自己,特意等公司的人都下班后,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推开门就见他拿着那份破成两半的报纸,脸色十分难看地坐在他的椅子上。
    席昭然听到开门声,愣愣地从报纸上抬起头,见到人还是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
    “然然,你在做什么?”谭天阳看着他脸上还残留着的偏执表情皱眉,几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也很快就看清了放在桌上的那张破掉的报纸。
    “天阳……”席昭然的视线愣愣地跟谭天阳的移动,随后见他皱了眉头,就顺着他的视线回到桌面上,看到那份破成两半的报纸,他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各种滋味一瞬间全冒出了心头,他忙伸手一把将报纸拢到一起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像是在丢什么脏东西一样,还顺手在身上抹了一下。
    “你怎么了?”谭天阳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天阳,我送你离开A市吧,”席昭然站起身,神色焦急地说道,但是话音刚落他又立刻改口,“不,我跟你一起走,我们离开A市去别的地方吧,你不是说想去宋家嫂子的家乡开个店么?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他抓着他的手臂,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眼中有着焦急和担忧,还有一点点类似企求的东西。
    谭天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十分心疼,便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温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低声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那张报纸?”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能让向来张扬的席少爷变得这么焦躁不安,他不喜欢看他这样,他更喜欢看他眉眼含笑,笑得温柔地使坏,或者没心没肺也行,就是不要像现在这样,像一头正处在极度危险中的慌乱小鹿,正慌不择路地奔向悬崖……
    他会心疼,很心疼。
    “你也看到那张报纸了?”也许是因为心上人正安全地站在自己身边紧紧地靠着自己,席昭然觉得心头的焦躁和不安被抚去了不少,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心慌了。
    “嗯,看到了,”谭天阳点点头,见他脸上缓和了一点心里也跟着放心了不少,“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他知道他跟家里的关系不好甚至是很差,所以他应该不是怕那分报纸给家里人看到后他们会难过,而以他平时那份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性子,更不可能会怕被别人传出难听的风言风语,而既然这两种别人最担心的东西他都不会在意了,那他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这件事恐怕会损害父亲的名誉,他不会让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到时候……”
    “到时候他会逼我们分手,或者是逼我离开A市来否认你是同性恋的事实?”谭天阳看着他的眼睛,替他把话说完。
    席昭然点点头,而且他相信以父亲的手段,绝不会是逼天阳离开A市那么简单,到时候天阳的性命和名声都会成为他的筹码。
    谭天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低沉的声音温柔又自信,淡淡地对他说道:“然然,我没那么容易会被人威胁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即使我暂时离开了A市,我也会回来找你的,要相信我,知道吗?而且……”他顿了顿,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在任何时候,逃避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谭天阳是个能让人安心的男人,或许就是因为他的声音总是那样沉稳而坚定,又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只会专注地放在一个人身上,所以他说的话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席昭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谭天阳的笑意变得更深,靠近他亲了一下才道:“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也许是有人为了对付你父亲才利用了我们的关系。”
    有了谭天阳的安慰和开解,席昭然这会儿也彻底冷静了下来,他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才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么指使人拍照的是父亲的敌人?”说到这里,他的眉头轻轻皱起,即和父亲是敌对关系,又知道他和谭天阳的关系,难道是他?
    “你想起谁了?”谭天阳见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低声问道。
    “鲁裕谦,”席昭然说出了这个名字,又道,“可是鲁裕谦已经死了,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鲁冠融,这个人和父亲明里暗里一直有着不小的摩擦,现在甚至分成了两个党派,互相视对方为自己的挡路石。”
    鲁裕谦这个人谭天阳还记得,他问道:“你说鲁裕谦已经死了?”
    “嗯,温泉那件事之后,他就失踪了,我让人去查了查他,发现他出车祸死了。”席昭然说完抬起头,就见谭天阳正望着自己,他下意识就有点心虚,但是又一想,鲁裕谦会紧接着就出车祸十分蹊跷,但却确确实实跟自己没有关系,心里也就放心了下来。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们的照片已经被曝光,那么不管是谁主导的这件事,父亲都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找上你,天阳,你一定要小心。”席昭然抓住他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谭天阳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让他安心。
    既然谭天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席
    昭然也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让天阳觉得他不信任他。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两人的午饭问题,现在他们自然是不能再同以前一样同进同出了,席少爷对于这一点十分不高兴,自己和天阳的感情本来就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现在被那些紧紧盯着两人的偷拍者们曝光在大众的视线中也就算了,但影响到他和天阳的生活就是罪大恶极。
    “天阳,都怪我之前没有考虑好,拖累你了。”席昭然拿着一个望远镜从落地窗边看着在公司门前假装晃来晃去的偷拍者们,故意自责地对谭天阳说道。
    “别胡说。”谭天阳皱眉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很不喜欢他说这么见外的话。
    席少爷虽然被瞪了,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证明在谭天阳心里从来没有拿他当外人过。他现在更不想和谭天阳两人分开走了,就算是饿上两顿也没关系,反正他在遇到谭天阳以前也是东吃一顿西吃一顿,想起来就去吃点,没想起来就下一顿一起吃,就算是这样,他也照样活到了二十多岁,除了偶尔会因为低血压而晕倒外,没什么大问题。
    谭天阳却对这一点十分在意,本来席昭然身体体质就虚,要再不注意饮食,到年老了一定会落下毛病,而他自己又跟小孩子似的,没人管着他就偷懒,饭菜不合胃口他连尝都不尝一筷子,弄得谭天阳每天考虑得最多的就是晚上做什么菜,能既让他吃得有胃口,又有营养。
    刚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席少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挑了挑眉毛,觉得邵冬洋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邵冬洋听说了两人现在被偷拍者围困在公司,而且源头还是因为席少爷太饥渴而拉着他男人跑去开房,笑得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连声答应会马上弄辆车亲自过来接两人。
    席昭然自己也是有车的,不过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如果两人再坐在他那辆豪华的轿车里同进同出,别人还不定会把谭天阳这个普通人说成怎么样呢,席少爷心里可舍不得。
    邵冬洋原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去接人的,奈何现在却有个死心眼的呆子完全没眼色,跟屁虫似的,他走哪里跟到哪里。
    “最近大哥没给你安排工作吗?你成天跟着我干什么?”邵冬洋瞪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石柱子。
    “我跟傅少请假了,”霍旭看着他,一板一眼地说道,“我现在要保护你。”
    邵冬洋的嘴角抽了抽,“你
    不用保护,而且那什么……”说到这里他觉得十分不自在,只含呼了一下,就将话题转移开,“我现在又不是去见董敬河,你不用监视我。”
    霍旭听了他的话微微偏了一下头,最后很坚持地说道:“不是监视,是保护。”
    邵冬洋心里的不自在更明显了一点,他索性跨进了车子里,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爱跟不跟,懒得管你。”本来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心里就觉得十分混乱,当时还想着以霍旭这个没什么人味的家伙,一定不会跟他计较那么多。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有种人,他平时看着没什么人味,却是个死心眼。而向来做事一板一眼的霍旭,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那件事之后,就跟认定了他似的,也不再成天跟着傅哥做事了,而是转为成天盯着他,看到他眯眼就会立刻上前问他是不是困了想睡觉,看到他发呆无聊就问他是不是想出去玩,要不要他送,邵冬洋深深地觉得,真是够了!他可不是席昭然那个爱撒娇的小宝宝,整天要人棒在手心里。
    席昭然见到跟着邵冬洋一起来的霍旭,挑了挑眉毛,笑得十分暧昧,邵冬洋望天望地只做没看见。霍旭还是老样子地对两人点点头,没什么话说。
    四个人里有两个沉默的面瘫,于是坐到车里后,就基本只有席昭然和邵冬洋的声音,而邵冬洋又因为车里多了个霍旭而有很多话题都只能回避,于是车里更多的就是席昭然调侃人的声音,邵冬洋心里气得磨牙,却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
    霍旭开车将人带去了一家对客人的隐私保护得较好的饭店,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几人下车后就可以直接上楼去吃饭。
    霍旭看着一直和谭天阳很亲密的席昭然,好几次欲言又止,他跟在傅哥身边很多年了,傅哥对席昭然的感情,他算是除了傅哥自己以外最了解的一个人,虽然他并不是很懂爱情这种东西,但是他有时候也会替傅哥觉得惋惜,席少爷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人,当他和傅哥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很般配,但是席少爷这样的人却注定不能属于傅哥。
    席昭然看他的样子,心里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虽然他们都知道他和傅哥没可能,但是深爱着却不能得到回报的那一方总是容易让人同情,对不能回应那一方总是多多少少带了些情绪的,尤其被同情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在意的人,这种情绪就更加深刻了。
    最后几人都选择回避傅哥的话题,不是不想提起他,而是感
    情的事多说无用。
    邵冬洋订的是包厢,话说他在谭天阳家里吃住了一个月,现在虽然离开了,但他怎么也得请人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的,虽然他已经为睡一个多星期的小沙发,付出了五千块的代价!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被席昭然给坑了,但是他想再从席少爷的嘴里把钱抠回来恐怕是没有可行性的。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邵冬洋提意去弄点酒喝,谭天阳原本想制止的,但是霍旭已经起身出包厢了。
    席昭然看着霍旭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地对邵冬洋道:“这块石雕把你给拿下了?”
    邵冬洋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又没说你们俩有关系。”席昭然故意撇嘴。
    邵冬洋被他挤兑得脸都有些抽搐了,席少爷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吃了一块谭天阳给他夹的菜,继续道:“看霍旭那么殷勤的样子,说你们没关系还真是没人会信。”
    “席昭然!”邵冬洋终于怒了,当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本来他就为这件事郁闷得不行,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欠抽。
    但是当他拍了桌子站起身,还没来得急发彪,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霍旭看着他正待揭竿而起的样子十分惊讶,邵冬洋见到他觉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又坐回原位了。
    “咦,冬洋什么时候这么乖顺了?”一个声音从霍旭的声后传了出来,那声音温润如玉却含着笑意,十分的好听。
    几人都顺着那声音往霍旭的身旁看了过去,邵冬洋首先叫了起来,“罗秋景!”
    “还记得我啊。”来人绕过霍旭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嘿嘿,怎么会不记得你。”邵冬洋十分高兴地朝人走了过去,抬手抱了抱他,然后把他往包厢里引。
    “他是傅哥以前的私人医生,不过当初这家伙为了出国学习一声不响说走就走了。”邵冬洋给另外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就给他弄了一个位置,让他和他们一起吃饭。
    罗秋景朝两人点点头,最后看向席昭然,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带了些兴味。
    席昭然笑眯眯地朝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打量。
    不想罗秋景却主动朝他伸出手,微
    笑着道:“幸会,从傅哥那里听说过你的大名很久了。”他的手洁白纤长,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能直接地将他的手和锋利的手术刀联系在一起,仿佛他天生就是应该握着手术刀的。
    “幸会。”席昭然仍然笑眯眯的,伸手和他握了握,还是没多说什么。
    席昭然的手也很漂亮,不过要比他的手圆润一些,却没有他那种接近雪白的白。
    一旁的邵冬洋看着两人的样子,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他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谭天阳,又看了一眼同样没什么表情的霍旭,又觉得自己真是***的瞎操心。
    因为多了一个人加入,这顿饭的后半程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罗秋景应该也感觉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微笑着似乎和谁都能聊两句,一直到吃完了整顿饭,他才在众人离开包厢的时候,告辞离去。
    “席少爷啊,你为什么就能那么淡定地吃完整顿饭呢?”几人坐回车上,邵冬洋才好奇地问道,刚才罗秋景那个样子,明显就是在打听几人的关系嘛,恐怕最多的还是在打听席昭然是不是已经名草有主了。
    “吃饭时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席昭然笑眯眯地回答道。
    坐在他身边的谭天阳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多问。
    霍旭开车将两人送回了公司,就又带着邵冬洋往回走,邵冬洋本来想去自己的夜总会玩玩的,但是一想到这块石头也跟会着去,他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他心里十分的确定,如果他想去找个漂亮小男孩玩亲亲,这块石头一定能秉持着他的石头性子,坐在一旁淡定地围观的——直到自己被他围观得做不下去,于是,他就赢了。
    ※
    因为那份报纸,席父果然在第二天就找上谭天阳,直接出面的是他的管家秦叔,谭天阳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就跟着他走了。因为不想让席昭然跟着担心,所以他特地在上班时段请假出去的,他已经想到了,到下班的时候,他刚好可以回来和他一起回家买菜回家做饭。
    43、席父VS谭天阳
    秦叔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但话却不多,谭天阳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所以两人一路都是沉默着,没有人开口。
    秦叔带谭天阳去的地点,是一家酒店,似乎是为了防止被人跟踪,秦叔开着车还刻意在城里的马路上转了两圈,然后才直接将车开进了那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了酒店的十二层,秦叔带他出电梯后,还十分有礼貌地替他打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谭天阳朝他点点头,只身走了进去。
    这整个过程,就像一部哑剧,明明每一个画面都是那样的优雅好看,却没有一丁点声音。
    谭天阳进的房间里的装璜和一般商务用的办公室很像,大办公桌,老板椅,整面墙的落地窗玻璃,以及一旁的小会客室,空间分布得十分合理。
    席昭然的父亲席敬时此刻正站在落地窗玻璃前,背对着门的方向看着外面。
    谭天阳进去的时候,刚好能看到那个背影,心里升起一股熟悉之感,他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那熟悉感来自何处——然然每次也会这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虚无的天空发呆,这两人的背影无论是姿势还是还是形态都太像了,如果说他们不是父子,没有血缘关系,只怕不会有人相信。
    可,为什么然然的父亲却坚定地认为然然不是他的儿子呢?亲子鉴定不相信,那么从两人的相像程度总是能看出来一些吧?
    席敬时听到声音,从背对着门的姿势转了过来,看到来人是谭天阳就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一张和席昭然有六分像的脸因为时光的沉淀,而自有一股成功男人的有成熟魅力。
    谭天阳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大概然然再过几十年也会是这幅样子吧,即使年过五十,调皮的性子变得更加成熟,但却仍然会是一个十分吸引人视线的美大叔。
    “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吧?”席敬时的话总是带着一股子领导者的疏离。
    谭天阳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表情不卑不亢。
    “我本来不想管你们的事,你们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但既然现在事情被人曝光出来,那你们也应该有了心理准备,席家的名声不会任由你们破坏的。”席敬时看着他,眼神中有着咄咄逼人的压迫,似乎想从气势上压过面前的年轻人。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
    间像是凝固住了,席敬时毕竟混迹官场多年,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然而谭天阳同样不是普通人,即使他现在过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生活,也永远无法抹去那种从战场上带下来的锐利锋芒和沉重的血腥味,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归了鞘的宝剑,不再锋芒外露,却并不表示他不再俱有任何危险。
    谭天阳没什么表情地回视着他,神色平静地说道:“然然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不会容忍任何人拆散我的家庭。”守护自己的家庭是一个男人的天职,若是做不到,那就不配做一个男人,这是谭天阳身为男人的准则。
    席敬时听了他的话,审视般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是吗?”
    那冷笑声里带着蔑视与嘲弄,谭天阳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席敬时脸上仍然挂着轻蔑和嘲弄的笑意,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旁,拉开上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抬头看了一眼谭天阳,随即随手将那个信封扔到谭天阳面前的桌面上。
    “我奉劝你先看看他做了些什么事再做决定得好。”席敬时的语气十分淡,却莫名能让人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讽刺。
    谭天阳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将面前的信封拿了起来。
    信封里是一叠厚厚的照片。
    里面首先出现的是宋航就读的幼儿园大门,然后一张张往下,十分明确地展现出了席昭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以及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接近茫然无知的宋家母子,只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相救的场面。
    谭天阳一张张往下翻,后面的则是那个撞了人的司机的照片,以及那个司机曾经主导的各种车祸……
    谭天阳的脸色越来越沉,却十分有耐心地将那一叠照片看完,没有遗漏任何一张。
    “怎么样?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席敬时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高傲与讥讽。他太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却无法接受对方与自己想象中的完美恋人有所偏差,而越是那些把感情看得重的人越是难以原谅对方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用得巧妙,若是谭天阳因此对席昭然的人品产生了怀疑,那么这段恋情就算再美好,那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是虚空一场,实在不值一提。
    然而谭天阳
    将照片看完,却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或愤怒或悲伤,他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
    “然然会变成这样不顾别人性命的人,”谭天阳抬起头,神色沉稳地看着他,“那都是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人太失败。”
    “你……”席敬时一愣,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对方的态度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谭天阳望着他摇摇头,继续说道:“你没有能力教育好你的儿子,我却会教导好我的爱人,我不会让他的人生替你的失败和无能承担任何责任!”
    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着那一叠照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来不及反驳的席敬时呆愣地站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突然反应过来,一反平时的儒雅沉稳,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对着狼籍一片的地面怒吼道:“儿子!儿子!我的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秦叔目送谭天阳离开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声音,他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老爷,”秦叔看了一眼被他扫到地上的东西,冷静地走到他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刚才看到谭天阳出去的时候板着脸没什么情绪,可却没见他露出伤心或是愤怒,难道他没有看到少爷做的哪些事?
    席敬时双手撑着桌子,激动得胸膛不停起伏,向来漠然的脸上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他没有回答秦良翰的问题,而是冷着声音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虽然他没有具体指出是什么事,但是秦良翰还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他一眼,摇着头低声道:“自从老太爷的人被人在寿宴上把人头送回来后,我们的人几乎全被发现了,目前……还没有传回消息。”
    席敬时沉默了一会儿,渐渐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他突然直起身道:“董家那边呢?”
    秦良翰没有回答,却是摇头。
    席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深深地皱起,他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阿忠的事怎么样了?”
    “我会让人再去查查。”秦良翰声音淡淡地回答道。
    席敬时皱眉看了他一眼,“你也真是,他好歹是你的儿子,就没见你关心过他,现在……唉……”他说着长叹了口气,闭上眼忍不住摇头。
    秦良翰还是那幅表情,什么也没有多说。
    这时秦叔身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是席家主宅的电话号码,他恭敬地接起,对着电话连说了几个“好”字后,挂掉电话,然后对席敬时道:“老太爷让您回去一趟主宅。”
    席敬时看了他一眼,眉头还紧紧地皱着,“他没说什么事?”
    “没有。”秦叔摇头道。
    席敬时叹了口气,将刚才因为控制不住怒气发火而弄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才对他道:“走吧。”
    两人开车回席宅,席胜雄正坐在他自己的书房里等他们,陶叔见他们回来了,就将两人引了过去。
    “爸,”席敬时走进书房,十分疑惑地看着突然把自己叫回来的父亲道:“您突然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席胜雄的脸上常年没什么表情,十分严肃,他看了一眼走进的席敬时对他点点头,让他先坐。
    “还记得那次寿宴有人给我送的人头吗?”他开口问道。
    “嗯。”席敬时点点头。
    “这是他向我们席家发出的挑战!”席胜雄沉着声音说道。
    席敬时深深皱眉,却没有接话,听他继续说道:“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消停,这次的定时器则是在告诉我们,时间快到了!”
    “父亲……”席敬时立刻起身,却在席胜雄严厉的眼神下,抿唇停下了自己要说的话。
    席胜雄见他不再开口,就道:“那个孩子最近又闹出了什么事吧?你今天去见了他的对象?”
    “什么对象!上次是吸毒,这次换成玩同性恋,简直就是故意给席家找麻烦而已,我早就说过把他清理掉才不会误事。”席敬时冷着声音,脸上也跟着带了些恨意。
    席胜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知道他是在找事你还去理他干什么?”他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你今天是不是打算让人把他对象弄走?我早就跟你说过那种小孩子把戏别理他就行,你这次要真把他的对象怎么了,让他抓到了理由,恐怕下次就不再是玩玩同性恋那么简单了。”
    “爸,你的意思是……”
    “好了,”席胜雄打断了他的话,视线转向了落地窗外。
    席敬时也跟着看了过去,就见打扮得十分精贵的萧寒珠正站在花园里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在嘲弄着他们的愚蠢一般。
    席敬时深深皱眉,那是他总讨厌的一种表情,那个孩子也总是那幅表情,他每次看到都觉得自己正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那种被愚弄的憋屈和恨意让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不要太再意这些人,他们不过是些小角色罢了。”席胜雄坐在办公桌后,望着窗外,神色漠然地说道。
    ※
    谭天阳回到胜雄时,才刚到下班时间,他见那些守在办公大楼外的偷拍者还在,就给席昭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先回家了,让他快回去。
    席昭然挂了电话就觉得今天的天阳有点奇怪了,他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一个人走回了家,决定先回家看看再说。
    他到家时,谭天阳已经买好了菜,正在做饭,样子还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席昭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天阳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谭天阳却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他想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谭天阳做好了饭菜,招呼他来吃晚饭,然后同平时一样快速吃完自己的,又等席昭然吃完就收拾餐桌去洗碗。
    “天阳,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席昭然看着他站在洗碗池前看似专心地洗着碗,还是该忍不住问了出来。
    谭天阳泡在水池子里洗碗的手顿了一下,他侧头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席昭然这下更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他走到他身后圈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事都告诉你,你有事却不跟我说吗?还是……不想告诉我?”
    谭天阳把碗盘一个个洗完,又冲洗了一遍,才一边用干净毛巾擦着手一边问道:“你以后要听话。”
    “啊?”席昭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谭天阳把手擦干净又把毛巾挂好,才转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放到被他擦得能反光的灶台上,用双臂将人圈在自己的胸膛与灶台之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以后要是不听话,就打你一顿。”他说着抬起右手在他的臂部拍了一巴掌,声音有点响,力道却并不重。
    席昭然觉得今天的天阳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忍不住皱眉道:“你打我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谭天阳眯
    了眯眼,突然再次将人抱了起来,出了厨房把人放到餐桌边,席昭然还没弄清他想干什么,就被他强硬地掰过身体,从后背将他压在擦得同样十分干净的餐桌上。
    “天阳……”
    谭天阳也不等人把话说话,就抬手一把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席昭然只感觉下面一凉,随后谭天阳带着高热的东西就硬插了进来。
    “啊……”席昭然惊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前,然而面身前的餐桌因为另一面抵着墙面以至于根本无法移动,让他被挤压着的身体也跟着躲无可躲,“疼……”他低呼了一声,却招来身后的人狠狠一记顶弄
    “听不听话……”谭天阳的东西插在那个温暖紧窒的地方,舒服得让他说话都情不自禁地带了些喘,可他却强忍着正沸腾的欲望逼问身下的人。
    “我、我……”席昭然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身后的人又往前狠顶了一下,没有润滑剂的作用实在有点疼,他哼了一声,但是接下来的话被谭天阳又一次顶弄给消了音。
    “快说,听话不听话?”谭天阳十分缓慢却有力地弄着人,然而这种速度却奇异地让他的欲望更加强烈汹涌,他忍得眼睛都有点红了。
    席昭然被他弄得有点疼,又有种很想让他继续的莫名兴奋。他感觉到今天谭天阳发狠了要弄他,似乎是非要逼他说出个承诺来才肯让两人都舒服。他知道谭天阳会突然这样要求,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只好先服软点头,喘着气道:“我、我听你的话,你别这样弄我了……”
    他话音未落,谭天阳已经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用快而狠的力道将他带进了欲望的深渊……
    ……
    谭天阳把人抱到浴室洗干净,抱着大毛巾擦干身体才将人裹进被子里,他自己在坐在床边,拿干毛巾继续替他擦着头发。
    席昭然已经睡着了,他看着他带了点粉色睡得十分深的脸,心里有点难受。
    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席昭然对宋家母子做的事,可即使他心里对他的行为不理解难以原谅,这个人也已经是他的爱人他的家人了,他不能就这样和他分开,更不想因为这个和他生气吵架。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邵冬洋当初会问他那个问题了——那如果小然做了什么让你无法接受无法原谅的事情呢?
    他记得当时自已的回答是——我和他是家人,不管在任何时候,抛弃爱人
    和家人都不会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是啊,他们是爱人是家人,当自己的爱人或者家人犯了错的时候,并不能一味地责怪他,而是应该去引导他重新走回正途,做一座引路的灯塔,为他迷茫的人生之路导航。
    他看得出席昭然的童年一定不会像普通小孩那过无忧无虑,有着那样的父母,他的性格从童年时代就被生生扭曲了,变得偏执yīn暗,并且为了唯一想抓住的东西不择手段……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在他的成长之路上没有一个能够正确引导他的人,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曾经的那些成长经历和性格一定会将他引上歪路。
    “然然,”谭天阳把人抱起来一点,紧紧地圈在怀里,嘴唇一下一下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以后要听话,不然就打你屁股。”
    睡梦中的席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俊脸上带着小孩子才有的甜美笑容,轻轻地蹭着贴在他脸上的谭天阳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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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天阳第二天给罗婉伊打了个电话,说想做一顿饭请他们吃饭。
    罗婉伊听后沉默了,谭天阳知道她心里的结——宋斌喜欢的是同性却和她结婚,还生下了小宋航,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太大了。而现在自己两人找的也是同性伴侣,恐怕她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而且她恐怕更担心的还是宋航,即便他还小并不懂大人的事,可是长期的耳濡目染,再加上他还有一个同性恋父亲,她应该是很担心他也会走上他们这条路的,毕竟这个社会对这种感情还是不怎么能接受的。
    “好,我会带小航过来的。”罗婉伊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笑着答应了。
    “那好,你们明天早点过来。”谭天阳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他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没什么亲人了,而罗婉伊这个嫂子又是唯一知道他和席昭然的事情的人,他还是不希望她心里有心结,更何况……然然当初还差点伤害了她们。
    “知道了,小航前几天还一直在念叨着你们怎么不过来看他呢,知道要去你们家吃饭,一定会很高兴的。”罗婉伊笑着说道。
    “那就好。”谭天阳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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