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男人抗拒不了新欢,女人回避不了旧爱(1)
“范墨存,你找人跟踪我?!”
简白珂换了只手握住手机,声音也蓦地拔高了几分,她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儿。
“抱歉,范太太,是你自己太不低调。你该知道,我身边有很多哈巴狗,不时朝我摇摇尾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巴不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也不管我想不想听。”
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简白珂能想象得到,一定是那种猫抓到老鼠后,半是戏弄半悠闲的样子,一想到这,她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别光顾着生气,把要说的话都忘了。”
那边传来一声嗤笑,有打火机的“噌”一声跟着传来,大概是范墨存在点烟,果然他吐了一口烟儿,顿了几秒这才再次开口道:“说吧,我听着呢。记着,慢慢说,说清楚了,可千万别说错了。”
那语气,明明就带着一股威胁,偏他还故意温言细语的,简白珂一怔,顿时有些语塞。
“范墨存,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是,我和沈澈见面了,你也该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她停顿了一下,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卡着,声音哑哑的。
等了半天,那边都没有声音,她有些急,追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范墨存的冷笑远远传来,似被烟呛了一下,一阵低咳后启声:“说重点。”
“我想退出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既然我们从交易开始,那也就算是两不相欠,以后你大可不比再为我的前途劳心劳力。至于婚姻,我想,你们范家也是不想要我这样的女人做媳妇儿的,我什么都不要,我们可以低调离婚,就像结婚那样,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我保证,对这段婚姻,我会对任何人,包括媒体三缄其口。”
一口气说下来,简白珂额角已经隐隐有冷汗泌出,她也没有想到,这番说辞说下来,自己居然没半分结巴,好像演练多次似的。
“说完了?还有别的要说么?”
范墨存的声音听不出太强烈的感情,反而比一开始还要平静,可他越平静,简白珂的心就跳得越快,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她怀疑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果然,他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冰凉凉的,如果声音也可以用温度来计量,那此刻一定冰如寒霜。
“简白珂,我能叫你拥有一切,人人艳羡,也能叫你一无所有,生不如死。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我提条件,你想过后果没有?离婚,哼,亏你说得出口!你觉得,以我这种性格,会答应吗?”
说完,他不等简白珂再说话,愤然挂了电话。
她的脸被风吹得凉凉的,额头隐隐作痛,耳中听着阵阵忙音,犹如一团蜜蜂围着自己,简白珂再也忍不住,扔了手机,转身倒在了床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死死地闭上眼。
这是近几年来最疲惫的一个夜晚,甚至比那些在剧组沙发上熬过的夜晚还要累,简白珂做了很多梦,但却记不住具体的梦境,只知道自己在梦中不停地跑,或者不停地爬楼梯,不知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不停追逐着自己,逃命一般。
她不停地跑,直到拐入一条死胡同,惊恐的她面对着那面灰蒙蒙的墙,手足无措,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沈澈的声音——
“白珂,简白珂。”
简白珂犹如落水的人捡拾到救命稻草,急忙回头,果然对上沈澈含笑的眼,她猛扑过去抱住他,不住颤抖道:“沈澈,快带我走,快救我啊!”
他却并不搂住她战栗的身体,也不说话,好久,简白珂头顶传来他桀桀的笑,他一把推开她,yīn森森道:“你觉得,我会管你嘛?”
她霎时清醒过来,原来,只是个梦。翻了个身,强压住那种心悸,简白珂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直到天蒙蒙亮,有微薄的熹光透过窗帘映进来的时候,简白珂才算是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疯狂地响起,简白珂眼皮酸涩,头发沉,她摸着手机想看看几点了,这才发现手机跌在地上,屏幕漆黑,捡起来一看,关机了。她看看天色,猜测至少是十点了,幸好还来得及下午的新戏拍摄,微微松了一口气。
门铃还在响,简白珂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脸焦急的宁宁,顾不得太多,门一开闯进来,用力关上门。
“白珂姐,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
她手里攥着报纸,直奔桌上的电脑,开机,上网,搜索,点开网页,将屏幕指给简白珂看。
“你先看看,不要生气,也别急,我已经跟工作室联系过了,凯文也正在疏通。”
简白珂抓抓头发,揉了揉眼睛走近,俯身去看屏幕,正是平日里她很少关注的娱乐新闻网页,密密麻麻的字配着几幅不太清晰的照片。等她看清上面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宁宁,小声疑惑道:“这、这是我?”
宁宁脸色极其难看,手指戳着照片,反问道:“这人是谁?白珂姐,你看这狗仔多可恨,说谁不好,非说你插足佟薇的恋情!她配嘛她?!”
她手指指的,正是一行加粗大字的醒目标题——《绯闻绝缘体终情陷他人恋情,简白珂酒醉与佟薇男友大玩暧昧》,新闻篇幅不长,配了三张照片,分别是三个人刚走出酒店的合影,以及后来简白珂靠在沈澈身上,和沈澈伸手捧着她的脸。
据说这新闻是经“知情人”爆料的,沈澈的身份没有被深挖出来,只是被写为佟薇的男友,瞒着女友后又与简白珂纠缠不清等等,用词极为大胆,一出来就登上了各大网站娱乐版的头条,点击量惊人,后面跟帖的评论也一路暴涨到上万条。
简白珂抿着唇不说话,往下拉动,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里面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是不明真相,跟着起哄,她越看越气,“啪”地一声,摔了。
“怪我,昨儿没想太多,以为这边位置够偏了,就没防备。”
她叹气,一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很快,“哗哗”的水声响起,应该是在洗澡。
等简白珂裹着浴巾出来时,凯文也赶到了,和宁宁在一起低声商量着。
“白珂,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我打了几十个电话,请求删帖撤稿子,可人家就是说不行,百般推辞,给钱都给不出去!”
凯文是真的着急了,这种绯闻的杀伤力特别强,毕竟这次简白珂被描绘成大家口诛笔伐的“小三儿”,再加上佟薇刚演了几部古装穿越剧,粉丝年龄比较小,大多不理智,也就是俗称的“脑残粉”,这新闻刚爆出来不到两个小时,网上已经是骂声一片了。
“你看看,贴吧、博客、你自己工作室的官方微博,这留言都多少条了?”
简白珂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瞄了一眼凯文手里的平板电脑,冷静道:“那就挂着吧,还算是曝光率呢。”
凯文鼻子都要气歪了,指着一条条毒舌评论反问道:“你就不怕这些东西毁了你的前程?曝光率增加是好,但别把名声都坏了!”
她果然想了想这其中的利害,片刻后认真道:“我有什么办法?都是一群网络暴/民,管住他们的嘴也管不住他们的心。再说了,我们凭什么去叫别人闭嘴呢?我现在想的就是,找我的律师,联系我的工作室的员工,正式起诉这网站。至于那些影迷信也好,不信也好,公道自在人心。我也承认,那照片上是我,那男人我也认识,做过的事干嘛不承认?凯文,你知道我性格,就是这样。”
简白珂说完了,便不再开口,坐下来对着镜子涂抹润肤乳。凯文焦头烂额,继续在房间里踱步,电话一个连着一个,只是越讲眉头越紧锁,脸色愈发难看yīn沉。
“白珂姐,你……你真不担心?”
宁宁小声问着,顺便把剧本、盛汤的保温桶和各种片场必备的东西装好,待简白珂收拾好,一齐出门前往摄影棚。
简白珂扶了扶眼镜腿儿,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刚到人仰马翻的化妆室,简白珂刚坐下,和剧组的化妆师刚寒暄了两句,妆还没上,就看见副导演推开门,说要和她单独聊聊。
“张导,恕我直言,我拍了这几年戏,开机后要砍戏的剧组不是没跟过,但一砍就砍这么多的我倒是头一次见。我说句不好听的您也别多想,要我说这不叫砍戏,这干脆就是要换角儿了。您有什么不妨直说,白珂我不是不懂事的人。”
听完张导的话,简白珂脸色不变,口中依旧客客气气,但她也不是被人捏扁揉圆的软柿子,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
本来《霓裳》一剧是要从杨贵妃十三四岁的豆蔻年纪开始推动剧情,简白珂作为第一女主角,戏份贯穿全剧,至少有五分之四。但方才张导演委婉地表示,因为剧组的经费短缺,要将这部戏从五十集紧缩到三十六集,而简白珂的戏份也缩水到了三分之二,反而增加了其他后宫妃嫔的戏份,说是这样可以令全剧的看点更加丰富多元,剧情更加紧凑明快。
经费短缺?简白珂心头冷笑,这部戏是某地方卫视台赶在明年2月份要全国播出的跨年大戏,专门在春节黄金档播出,怎么可能缺钱。单看道具服装,哪里也没看出有钱不够花的迹象。
“张导,您的难处我知道,还难为您亲自来跟我解释。这本不是您的分内之事,既然这戏我接了,不管是一集还是十集,一句台词还是百句台词,我都会用心演好,我是个专业演员,只要开始拍摄,别的我都不会想,脑子里只有戏。这点,还请放心。”
听简白珂这样一说,张导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小简,你的功底我是心里有数的!”
送走了张导,简白珂坐下来,几个化妆师赶紧从外面进来,头饰服装,一一张罗。
画眼影时,简白珂闭着眼睛,化妆师刚细细端详完毕,打算接着画眼线,就见她眼皮微微动了动,眼睫处似乎湿润起来。
“不好意思,麻烦你用棉签蘸一下吧,我刚才眼睛有点儿酸。”
她很快抽了一下鼻子,声音里有些隐约的哽咽,但她一直闭着眼睛,那化妆师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拭去她眼睑处的小块湿痕,补了些蜜粉,继续上妆。
等简白珂换好寿王妃的戏服,和助理及几个场务到达拍摄今天戏份的摄影棚时,饰演唐玄宗李隆基的男主角和饰演梅妃江采萍的佟薇,以及寿王李瑁等几个主要演员也刚到了,几个人正在聊着天,看得出佟薇的心情很不错,她的妆容妖娆,正是一副帝王宠妃的打扮。
见简白珂走近,几个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意味,原本言谈甚欢,这会儿全都一下子停住了。
“哎,白珂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今天没你的戏,你不能来了呢。对了,新改过的剧本你手里有嘛?我叫人给你拿一份啊你等着!”
佟薇先是一愣,接着便堆上笑容,扬手喊着自己的助理过来,要给简白珂拿新的剧本。
“来得匆忙,新的还真没有,谢谢你。”冲着佟薇的助理略一点头,简白珂轻轻谢过,一双眼睛扫过佟薇,平静无波。
“那个,白珂姐,昨天沈澈回去跟我说了,说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呢也喝多了,稀里糊涂的回酒店就睡着了,还是听别人问我,才知道又被狗仔抓住了乱写一气,真是气人。看来一会儿收工后,我非得发个声明不可!”
佟薇表情转变得很快,初时的不自然一扫而过,转而愤愤不平的模样儿,只是提到沈澈时,眼底有抹毫不掩饰的柔情密语,俨然是热恋中的女人。简白珂一怔,原来,沈澈竟然还没有跟佟薇摊牌,大概是她昨晚确实喝多了不清醒吧,她暗自这么揣测,不过仍是有些惴惴。
绽开笑颜,简白珂上前,也笑着对佟薇开口:“抱歉,昨天我确实头疼,他送了我回去,应该是不小心被记者看到了,真不好意思,我已经跟我的律师通过电话了,要起诉最先报道这个新闻的网站和报纸,这个官司一定要打。”
很快,片场已经清场完毕,当班导演开始叫各单位做好拍摄准备,五六个机位也都严阵以待了,两人只好散开,各自叫助理整理服装和妆容,开始《霓裳》主角们的第一天拍摄任务。
因为戏份被大面积删减,简白珂饰演的杨玉环的婚前戏份几乎没有,一开始便是以寿王妃身份进入宏伟壮丽的大明宫殿,是以一上来,她便与饰演玄宗宠妃——梅妃的佟薇有了一场不轻不重的对手戏:单纯美貌的寿王妃初次入宫,对宫中一切都颇为好奇,在皇家酒宴时偷溜到花园中散步,偶遇酒醉独自赏月的梅妃,她虽受尽帝王宠爱,但毕竟因身份所囿不能出席皇家家宴,故而寂寞悲伤,月下独酌。
两人的台词不多,大多是凭借眼神和肢体动作,于细微处传递心思,很是考验功力,真真是一颦一笑,一招一式都是功夫。
简白珂和佟薇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合作,这一场戏下来,简白珂嘴上不说,但心底已经是暗暗吃惊,佟薇确实是个专业素质非常过硬的演员,看来她的崭露头角不是毫无道理。直到导演喊“好”,表示这一条通过,简白珂走下来喝水时,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微微出了汗,一半是紧张,一半也是因为入戏而格外兴奋,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她一边握着水杯,一边暗自打量着不远处,同样补妆喝水的佟薇,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这边望过来,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有释然,有自得,有挑衅,还有一抹志得意满,里面的情绪,太多太多。纵然是久经沙场的简白珂,也不免顿了顿,这才错开眼去。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兴奋过头了,被旧爱的迷惑遮住了眼,竟有些犯了痴傻,如今想想,这算计重重破绽,可惜她居然没瞧出来。叹口气,简白珂低头查看自己身上那锦绣宫装上绣着的密密纹饰,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勾勾缠缠。
“白珂姐,手机震了好几次。”
片场休息,宁宁把简白珂的手机递过来,点开一看,居然有4条短信,都是沈澈发来的,内容却都是很无关紧要,无非是吃没吃饭,开没开工之类的。简白珂捏着手机,看着旁边低着头不停鼓捣着手机的佟薇,嘴角勾了一下。
她只当他还念往日的旧情,甚至天真地想与自己重圆旧梦,只可惜他太急了些,又没有选择好合适的盟友,一招错,满盘输。
于是随手把手机又抛还给宁宁,简白珂淡淡道:“关了吧,重要电话转到你那里。”
年少读书时,有男生主动示好,可也大多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一份情书恨不得抄写个十份八份,简白珂收到过很多,甚至有除了名字外内容一模一样的,好笑之余,想到这样的情书不知给过多少女孩儿,笑完又有些惆怅。
哪怕我不够美丽,不够温柔,不够完美,我也渴求,自己是某个人心中的唯一。只有唯一,才最珍贵。
简白珂想,沈澈的短信,会不会原封不动地再发一遍给佟薇,因为没有称呼,甚至连名字都不要换。
据说,某些风/流成性的男人们从来不叫女人的名字,全用“宝贝儿”、“亲爱的”、“甜心”一类代替,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蓦地,就想起了那个曾经用各种语气,叫她名字的男人,范墨存。
他就是这么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看,他一句话,哦不,可能连一句话都不需要,只需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叫她下地狱,比如绯闻缠身犹如脱衣卖肉的艳/星,又比如戏份缩水犹如跳楼的股市。
正想着,宁宁又递过来电话,神色有些古怪,这次递来的,果然是宁宁自己的手机。
“华星的范总。”她如是地用唇形示意简白珂,后者微微一蹙眉,还是接过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叫我哥气得想杀人?”
那边的声音,却是夹着隐隐的笑意一般,背景音乐很是悠扬,还有女人的娇哝声传来,简白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范墨元换了只手打电话,顺势捏了一把女人的小娇/臀,,笑嘻嘻地叫她先别闹,看中什么随便买,女人立即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果然噤声,高高兴兴地看当季新品去了。
听那边的对话,想来应该是范墨元正带着新欢在商场购物,简白珂又喝了口百合银耳甜汤,低笑道:“那他杀了没有?”
“我看照这样下去,要快了。简白珂,我是叫你找个机会帮我让他不自在,可没想到你丫的这么有本事,拿捏得刚刚好啊!啧啧,这才上了几回床,就把大名鼎鼎的范墨存迷成这样?难道你底下的那玩意儿就那么好,不如叫我也尝尝?”
他早听说,这女人的穴就跟脸蛋儿似的,千奇百怪,各有不同,有一种是难得一见的“名器”,初入时毫不奇特,但越到深处越有妙处,又湿又滑,又紧又热,好像个贴着皮肉的套子一般箍着你,又好像有知觉一样随着你进去出来的频率收缩痉/挛,总之那滋味儿不同凡响,不可言说。
范墨元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良家妇女有,夜店小姐也有,可有的松,好比牙刷进了牙缸,动了几下便没了兴致;有的倒是紧,可插到里面好似磨掉一层皮,又干又涩,动了几下又只好提枪而出。这兄弟二人一母所生,说来“性”致大抵相似,所以范墨元认准了简白珂一定是在床上叫范墨存舒服了,这才叫他心心念念。
简白珂也不恼,嗤笑一声开口:“您别跟我这逗闷子了,想想下一步怎么着?我是继续干吊着,还是主动服个软撒个娇,跟他联系?”
范墨元还想着她下面那不一般的“小嘴儿”,听她这一问,怔了怔脸色,干咳一声:“咳,就先这么着吧,按兵不动!”
简白珂没空跟他扯,就要挂了电话,就听那边范墨元又喊了几声,她不耐道:“又怎么了?”
“白珂,我跟你说,那个沈澈,你一定要提防,他这次回来绝对有目的。对了,我刚找人摸了他这三年的底子,你猜怎么着?”
范墨元洋洋得意,还在那儿卖着关子,不想简白珂没催问,他只好主动继续说下去:“他原来是沈家抱养的孩子!他母亲的娘家,是纽约一个很有名的当地望族,清朝末期就移民过去了,很有些声望。他呢,大概是非婚生子,亲生母亲只好将他送了人。他这回回去,居然认祖归宗了,不过他母亲还下落不明,应该还在国内。目前这家的生意都是他的亲娘舅在打理,估计也快全都交给他了。你说,这样的人不在美国发财,回来到底是图什么?总之,你自己多小心,我先挂了啊……小妖精,我打个电话的功夫你刷了这么多,嗯,今晚可要好好伺候我……”
简白珂握着手机,耳朵里全是范墨元的声音,她半晌才理清这一番话里的多重涵义,后脊顿时生寒,原来,她真的是把沈澈想得太简单了!
咳,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被一坛好酒就给灌迷糊了,算是全演到狗脑子里去了!
39、男人抗拒不了新欢,女人回避不了旧爱(2)
“来尝尝这道‘土**煲’,据说是当地特产,本地农家特色呢,趁热吃。”
沈澈坐在简白珂对面,只顾着给她夹菜,自己却不怎么吃。
“拍戏是不是太累了,脸都瘦了一圈似的,知道的你演的是杨贵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飞燕。我这可是要把你喂胖一点儿,符合人物需要。来,张嘴。”
他手悬在筷子下方,夹着一块嫩香的**肉就往简白珂口中送,她低着头吃饭,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张开了嘴,慢慢咀嚼。
既然他这样沉醉于编织这样美丽的梦境,她也就耐着性子,看看沈澈究竟要怎么样,这几天她都在剧组没日没夜地拍戏,因为导演为了突出大唐的盛世繁荣景象,多在夜半拍摄歌舞升平的场景,一众演员也就跟着起早贪黑,大家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小时,有时候简白珂顶着一头假发往沙发上一倒就能睡过去。
“我哪里累啊,戏都砍了不少了,跟预计的相比,我这算是清闲多了。”
推了推面前的碗碟,简白珂擦嘴,坐直身体,示意自己吃饱了,却又拧不过沈澈,只好又低头喝了两口汤。
显然,沈澈的心思不在吃饭上,听她这样一说,冲她笑笑,开解道:“不管如何,你都是主角,就算戏份少了,也不是少你一个人,不是说整部戏删减了十多集嘛?别闹心,你少辛苦些我倒是高兴。”
他脸上带笑,一双眼凝着她,里面倒似真非真地藏着情深,朴素的话语也蕴含了不少关切,正在端着杯子喝饮料的简白珂手指捏着冰凉的杯壁,暗暗收紧,明明心里凉得发慌,却是朝他绽出来个灿烂笑容来。
“我刚刚想,要是我将来赖在家里,你养不养我?”
她放下杯子,微凉的手去抓他的手,沈澈习惯性地如当年一样,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捂着,捏着她细细软软的指头,听她说这话,浓眉自然地挑起一边,低笑道:“养,好吃好喝供着,怎么样?”
简白珂撅嘴,指甲轻搔着他掌心的纹路,轻声撒娇道:“哼,你说的好听,南方这边物价这么高,你刚到医院工作,就算是青年才俊,又能有多少钱?不是我贪心,只是柴米油盐,想想真是头疼呢。”
那微痒的触感从敏感的手心传遍全身,沈澈全身犹如被一阵细小的电流穿过,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他抿唇道:“别想太多,我们又不是非在国内不可。或者,等你稳妥下来,我们直接出国也好……”
笑意不减,精致的眉眼轻跳了一下,本来简白珂对范墨元的消息还是半信半疑的,此刻她试探了一下沈澈,看来关于他在美国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她看向他的眼,温存道:“那等我这部戏拍完,我就告诉他们不要给我接戏了。”
比料想得简单了太多,沈澈反而怔了一下,眼里似有小簇火花“噼啪”闪烁了一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两人起身离开饭店。
这次见面,因为绯闻的余威尚在,两个人都刻意掩饰了身份,全都将帽子压低,步履匆匆,直奔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准备回影视城。简白珂等沈澈开了车锁,自己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手臂被他拉住,她回头,对上沈澈的眼,疑惑道:“怎么了?”
他手心渗出汗来,微微垂下眼,轻声询问道:“白珂,今晚别回去了,我在楼上订了一间房……”
简白珂没出声,只是轻轻要抽回自己手腕,拽了一下,沈澈更用力地握紧了她,不许她走。她也倔强起来,非要挣脱开,手腕上立即传来胀痛感。
“沈澈,你松手,我要回去了,别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再叫人看见……”
腰后一股力传过来,不等简白珂说完,唇上一麻,整个人被他拥在了怀中。原来,她的逃离令沈澈浮起怒气,他见四周无人在场,一把将毫无戒备心的简白珂死死抱住,一张脸就放低了下来!
简白珂小声尖叫,眼睛瞬间瞪圆,两只手拼命拍打着沈澈肩头,她挣了几下,想抬起腿踢打沈澈的小腿,但他早有准备,腿一勾,将她穿着牛仔裤的两条腿紧紧并合抵着,她伸不开腿,没法动。
沈澈带着怀里的人往前压,将她整个人抵向车门,简白珂的后背贴向冰凉的车窗玻璃,她一哆嗦,嘴唇微张,沈澈那吸吮在她唇瓣上的舌就趁机滑了进去,用力绞住她的舌尖。
简白珂头上的帽子被刮蹭下来,跌在脚边,头上盘好的头发也松散了,披了一头一脸,她咬牙,尽量叫自己镇定下来,既不叫喊也不再乱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时机。沈澈却没意识到她的隐忍意味着什么,只是更加温存地爱/抚着她,一手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渐渐袭向了她丰盈的胸/乳。
“拉拉扯扯怎么了?我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唔!”
他一声闷哼,话语噎在喉咙里,身子痛苦地弯下去,手捂着左腿的迎面骨,剧烈而尖锐的痛感传来,女人鞋尖的重重一踢威力着实不容小觑,他立即倒退几步,几乎跌坐到地上。
“你要是还能动,就起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简白珂哈腰捡起帽子,掸了掸灰尘,迅速把头发挽起来,重又戴上帽子,谨慎地朝四下望了望,确定应该没人看见,这才闪到一边,拉开与沈澈的距离,冷冷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白珂,我、我不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简白珂飞快地截断他的话,将脸扭到另一边去,摆明了态度。
他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是吓坏了她,这往日里最普通的恋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如今做起来只有难堪和侵犯的意味,难怪简白珂无法接受,他有些愁苦地低头叹了一口气,拉开门上了车,很快发动起车子离开。
“行百里者半九十,只差一点点儿。”
简白珂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不出喜悲地摇了摇头,沈澈刚才的冒犯举动显然是因为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明方才她的试探果然起到了一定效果,不然,他一定还会和自己再绕上半天圈子。
伸手抚上自己微微红肿的唇,简白珂迈步正准备离开,忽地察觉到一股凛冽的视线黏在了自己身上,四周都是停放的车子,她匆忙扫视,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儿,但那股潜在的胁迫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她的张望更重了。
她一辆辆车望过去,恨不得在车身上瞪出个窟窿来,终于在左手边隔着六七辆车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儿,轻微地颤动。简白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慌忙奔过去,俯身看向车里,果然,驾驶位上的男人正在抽烟,那小红点就是香烟的那一丁点儿火星在闪动。
即使隔了那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他投射过来的yīn冷的目光,夹着一丝秋天里不该有的寒意。
他车窗全都关着,里面的烟雾聚集了不少,灰蒙蒙一片,简白珂脸几乎都贴上了窗玻璃,她确认无疑是他,“砰砰”地用力砸了起来。
“你要呛死自己吗?窗户开开!”
她见他丝毫不动,狠狠又砸了一拳,方向没掌握好,小手指的中间指骨处不知怎么就钻心地疼了一下,简白珂赶紧收手,捂着小手指停下了动作,五官立即皱到一起。
“咔”一声轻响,车门打开,一股烟率先冒出来,范墨存掐灭了烟,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儿,眯着眼看着因为疼而略显狼狈的简白珂。
“上车。”
她抬眼,看了眼他,刚才没看清楚,此刻他的脸却清晰了,下巴上有短短的胡茬,不知道是故意没刮,还是忘了,看上去比平日里的他像老了几岁似的,眼睛也不若平时那么黑亮有神。
简白珂也不知怎么,第一反应是想问问他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觉得有些明知故问的矫情,他之前在电话里就暴跳如雷,如今看到自己在停车场和沈澈“忘情拥吻”,更是怒不可遏了。想到刚才那一幕,范墨存坐在车里,肯定是都看见了,简白珂吞咽了一下口水,可嗓子还是异常干涩,撞到的手指似乎更疼了。
“那个,不是你……我……”
她张口结舌,往日的伶牙俐齿全不见,她也恼怒自己这样的心虚来得毫无缘由,瞄了他几眼,顿了顿,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忽然吼道:“我就不上!”
“不上车是吧?”范墨存似乎早有所料,轻笑一声,可脸上一丝笑模样儿都没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一个电话,我保证,你妈妈会睡得很安详,一觉不起。”
简白珂刷地白了脸,她猛抬头,死盯着他,看清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咬紧牙,大力拉开自己这一侧车门,几乎是将自己摔进了车里,将怒气全都发泄到安全带上,狠狠撕扯着,扣紧。
范墨存看了她一眼,沉着脸上了车,缓缓发动起车子,车身颤动一下,飞快地弹了出去,简白珂猛地伸手拉住扶手,侧过脸看他。
“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她头发被呼呼的风吹得一团乱,糊在脸上,好不容易拨开看清仪表盘,看到那不断上升的数字,简白珂慌了,大声冲范墨存喊道。虽说是宽敞的公路,这个时段车也很少,但这车速也实在太吓人了,她甚至感觉到臀下的车底盘在轻晃,车子飞离地面一般。
双手按在方向盘上,范墨存好像没听见简白珂的呼喊一般,他头上的硬而短的发丝被阵阵呼啸而过的疾风吹得斜着立起来,侧脸望过去有些骇人,加上泛着红血丝的眼,胡子拉碴的下颌,看上去很是沧桑。但从他紧抿的唇和骨节泛青的手不难看出,他在生气,简白珂缩着脖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她一边捂着嘴,生怕呛到风,一边在默默等待他何时伸出只手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简白珂和沈澈吃饭的地方离剧组并不很远,照范墨存这速度更是快,眼看还有三四分钟就要到了,范墨存一脚刹车,车胎和地面急速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响。简白珂一直侧着脸看他的表情,没注意到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就停了车,受惯性作用整个人斜着就往前面的挡风玻璃冲过去,幸好她上车就系上了安全带,要不然这么大的劲儿不知道会不会撞破额头。
“小心!”
范墨存眼疾手快,伸手扯住简白珂的肩头,用力一按,算是叫她稳住了。然而,他面色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缓和,而是勾着嘴角,叮嘱道:“顾好自己的小命儿,不然,你就是继孟丹婷之后第二个出车祸死的女演员了!”
惊魂未定的简白珂猛地看向他,耳边似有雷鸣,震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范墨存主动在自己面前提起孟丹婷,还将她对外宣称的死因一道说出来,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孟、孟丹婷?哦,那个演员……”
她低低重复几声,偷眼看向范墨存,他脸上倒没再有特殊的表情,但凭空冒出这样一句,简白珂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心血来潮,一颗心更加七上八下了。她和范墨元的私下约定,是最最见不得光的,若是被他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想“万一”,单是令他不悦,自己就陷入了绯闻缠身和戏份缩水的双重危机,哪还敢再揣测更可怕的下场。坐直身体,简白珂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平静一下,深吸一口气主动开口道:“那些都是你做的?”
范墨存正在从烟盒里往外抽一根烟,闻言一顿,反问道:“什么?”
简白珂哼了一声,低头看着受伤的手,没再出声。
他却被她问得烦了,烟盒随手一扔,拧开了音响,刚巧是某电台的娱乐新闻,两个主持人一男一女正兴致高昂地聊着最近娱乐圈的几件大事儿,其中,自然有关于简白珂、佟薇以及某传言是佟薇男友的神秘男子的三角恋情。
听了一会儿这东拉西扯的娱乐八卦,简白珂怒极反笑,轻声开口:“这天底下,肯心平气和听着自己老婆婚外情的老公,可真就是你范先生一个了吧?真淡定,这回满意了,解气了?”
她转过脸来,早已将纷乱的发拢好,随意扎起来,几缕碎发落在腮边,一双眼被风吹得微微发红,却丝毫不减水润动人,照旧是清澈晶莹的一双漂亮眸子。不等范墨存回答,她飞快伸手,将音量调大,刚巧新闻播报到一段落,一首曲子飘出来,是首九十年代初期的老歌,《追梦人》。
简繁曾是名动京城的交际花,唱歌跳舞样样擅长,她不是邓丽君那种甜嗓儿,却是有些低哑的女中音,最喜欢就是这首罗大佑为纪念三毛而创作的曲子,即便是在家中闲来无事也要轻哼几句,那时简白珂还小,却一个音一个音早早就学会了这歌儿。
想到刚才范墨存为了逼自己就范,竟不惜用母亲的命来威胁,她便生出一股深重的悲哀来,那样骄傲美艳的母亲,她竟不能时时刻刻保她周全,这比自己被人侮辱还要来得难受百倍千倍。
“你说什么解气?我又有什么可满意的?我刚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恨不得直接过来掐死你。可是没办法,那几天抽不开身,会一个叠着一个。”
范墨存几次三番被简白珂用话语敲打,这下也怒了,伸手一把关了音乐,干脆和她一口气说个清楚。
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这让一直笃定是范墨存生气后给自己颜色看看的简白珂终于开始怀疑了,她疑惑地看向他,犹豫道:“难道不是你,叫人爆料我和沈澈的关系,还向剧组的投资方施压,要她们砍我的戏?”
范墨存听得很认真,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过,先是皱了皱眉,然后露出一个“看傻子”一般的表情,鄙夷道:“简白珂,你能不能稍微用用你的脑子,你的脑浆子就是一缸子豆腐脑儿吧?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范墨存的女人红杏出墙我特光彩是吧?老子脑袋上又油又绿的特好看是吧?”
简白珂本来被他骂得有些恼怒,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她说不出话来了,可要不是他,谁又能这么恨他,又有这么大的能耐,要知道,圈里的老人们,有几个不给凯文面子的,可这件事,硬是不行,没转圜余地。
她倒是全权交给律师去办了,至于戏份,少几集她倒是就当休息,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背后挨刀的滋味儿不好受。低头想了想,简白珂便把这几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逐一告诉了范墨存,当然,自己和范墨元的通话内容,以及沈澈的身世这种事情,都被她小心地避开了。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还是你那个学妹佟薇?嗤,她会有那个本事?”
显然,听完整件事后,范墨存并不同意简白珂的猜想,他摇了摇头,否定她。一手捏住她下巴,往上轻轻抬了抬,他目光如炬,语气却是轻缓的。
“你还有话没告诉我,如果想得到我的帮助,记着说实话。”
他的瞳孔像猫一样,似乎在一瞬间紧缩成一线,又很快恢复正常,毫无异样,看得简白珂心惊,眉跟着动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每当她紧张或是害怕时,就会管不住自己的眉头。
“是……我还有没说的,就是我怀疑沈澈在利用佟薇,让她挑起我的醋意,好叫我一时情迷意乱,受他的摆布……我原本不想说这个……”
简白珂偏过脸去,脸上犹有些不自然,范墨存审视了她许久,才扳过她的脸,满眼正色道:“吃醋?你还真叫我开了眼,吃谁的醋,为谁吃醋?!”
她看回去,迎着他的目光,唇微微动了几下。
“我看,现在是你在吃醋。”
范墨存愣住,半晌未说话,许久才松开手,徐徐吐出一口气,低头摸了摸她挫到的指头,轻轻揉了几下。
“这件糟心事儿,我想办法帮你解决了,就这两天。”
说完,他不等她开口,手搭上方向盘,就要接着开车,不想,简白珂用力按住他的手,大胆道:“不如,咱们说说孟丹婷的事情?”
范墨存明显一愣,反应过来才冷声反问道:“提她做什么?”
简白珂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冷笑,手指滑着他心口,一笔一划,漫不经心冷嘲热讽道:“这男人们真是天生薄情啊,为他生为他死,到最后,可什么都没落下。”
40、我根本不爱你,今夜开始我只会毁了你(1)
这话显然有些重了,范墨存的脸色已经比一开始还要难看,不过他大概是那种越生气越要挤出微笑的人,一笑起来鼻翼两边已经隐约有了两道法令纹,使他的笑看上去有些严肃。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慢慢将停留在自己胸前的纤细手指夹住,往远处推开些,在座位上坐得端正些,有点儿迟疑地开口:“你都想知道什么?”
简白珂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即便是不发火,至少也会警告自己不要问些与己无关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反倒问自己要知道些什么。简白珂一时间有些心虚,有点儿偷**不成蚀把米的狼狈,努力挺直脊背,顺势收回自己的手,老老实实道:“那就不说,我只是听到些传闻,以为你知道些内幕呢,还想求你来爆个猛料。”
范墨存没接她的话,重新发动起车,一脚油门踩下去。简白珂闪了闪神,望着眼前那来回晃动的车饰,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窒息感。
听说范墨存亲自来探班,最高兴的不是别人,正是凯文和宁宁这对小情侣,二人一致认为,只要有范部长出手,粉碎谣传,平息绯闻这种事一定是手到擒来。为了表示自己对光明未来的憧憬和肯定,凯文这回甚至不惜血本,亲自掏腰包请范墨存和简白珂吃饭。
“呦,凯文哥,这回我可真是蹭饭来了,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除了加班时候的宵夜,这正餐你可还是第一次请我呢!”
简白珂揽着宁宁的肩头,看她羞红了脸,也忍不住一扫yīn霾,跟这两个人开起玩笑来。凯文被她抢白得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又生怕宁宁跟着简白珂一个鼻孔出气,赶紧站起来买单,逃似的出了包房,却忘了拿外套口袋里的钱包,急得宁宁抓着钱包也跟着追出去。
“这一对欢喜冤家,我倒没想到他们两个最后能在一起,你不知道,一开始互看不顺眼呢。”
她笑着侧过脸来看了一眼身边的范墨存,桌下的手伸过去主动握住他的,温热的掌心相抵,简白珂低头去审视两个人的掌纹。
“怎么,你还会看手相?”范墨存见她低头瞧着自己的手心,半天没再开口,不免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简白珂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抬头抿唇淡笑,摇摇头又指指自己,“我要是有这能耐,我就到雍和宫白云观门口,给人看看手相解解签儿,何苦在这儿吃苦遭罪。不过……你看,你的事业线从生命线开始延伸,到智慧线终止,这说明你会因为自负或者自我催眠而导致对感情产生错误的判断,可能会令你损失惨重。”
她轻轻松开他的手掌,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一双眼直视着若有所思的范墨存。他也正歪着头,先是一脸认真地思考着她的话,接着大声重复道:“错误?还损失惨重?你就是不想我好呗?”
说完,他拿起牙签,不屑地剔了剔牙,神色里有些不以为然。
简白珂失笑,为他此刻如此明显的自负,知道他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说,站起来穿上外套,跟他一起回酒店。
凯文和宁宁很识趣儿地先走了一步,给两人独处的时间。今晚的夜色很好,范墨存没急着上车,反而是带着简白珂在路边散起步来。
握着他的手,简白珂走在路边的护路方砖上,这是她自小的习惯,多次被简繁斥责为不好好走路,可她喜欢那种过独木桥的摇摆感,走在细细的一条边缘,步步惊心,也步步欢喜。尤其是现在,一手攥着范墨存的手,她更觉得安心,若是跌下来,也有他扶着吧。
“你倒是走得稳,不怕掉下来?”
范墨存看着她脚上的高跟鞋,有些吃惊,赶紧将牵着她的手攥得紧紧,这要是真的崴了脚,怕是要疼上好几天。
她停住脚,手一伸便投向他怀抱,抱着他脖子,脸也搭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
“掉了不还是有你接着我?”
他轻哼,果然抓得她紧了些,手拢住她的小蛮腰,半真半假道:“接着你?哪天惹了我不高兴,我就在旁边推一把!”
说完,他半真半假地微微松开了些手,叫怀中的简白珂朝后仰去,又赶紧抓了回来。
简白珂咯咯轻笑,伸手就捏了他一把,想想还是有些害怕,怕他抽冷子再来一下,赶紧两只手都绕上他脖子,攀得更紧了。
范墨存摇头,松开手,继续往前走。简白珂浑身晃了一下,原本拿捏得极好的平衡因为他的撤离一下子没了。
“啊!”
范墨存刚走两步,就听后面的简白珂一声尖叫,急忙回头看,果然不出所料,她从方砖上走下来时,鞋跟一扭,崴到脚了。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转身奔过去,看了一眼颇为不耐地开口道:“到底扭到了吧?活该,穿那么高的鞋干什么?”
话虽如此,还是蹲下来,一手去握了她的脚,小心地把鞋脱掉,轻轻地揉了几下。很小的脚,在他宽大的掌中更显娇小。范墨存这才知道,为什么有一类人专门有恋足癖好,原来这好看的脚果然能令男人血脉贲张,有种原始的冲/动。一想到这儿,他更不想放手了,将她的脚踝捏了又捏,直到头顶传来简白珂的娇呼:“好了,我不疼了,赶紧回去吧。”
范墨存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站起来,长出一口气,哑声道:“嗯,赶紧回去,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简白珂脸一红,捶了他一下,被他顺势抓住手,抱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小别胜新婚,这话果然不差,尽管两人心中都还隐藏着芥蒂,但当简白珂裸/露的丰盈挺翘的胸贴上范墨存赤/裸坚硬的胸肌时,两个人还是为着这种原始的悸动而震撼到,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脑子里只剩下刻骨的激/情和缱绻。
她被他狠狠地压制着,柔软的乳/肉被他撞得发疼,微微蹙着眉,口中轻轻喊着他的名字,求他轻一些,被他狂肆的侵略刺激得眼眶中不自觉地有水珠滚涌。范墨存并不比她更好受,浑身紧绷如铁,一张脸上有着隐忍的痛楚和掠夺的畅快,他放低身子,噬咬着她柔嫩的双唇,一双手肆意在她身体上游走点火,发泄着黑夜里的张狂。
习惯了他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爱/抚,简白珂浑身的滑腻肌肤泛红战栗,指尖摸索着拂过他的脊背,摸到他身上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疤痕,颤声问道:“这些都是在部队训练和执行任务时留下的?”
范墨存握着她的细腰,将她不断往自己怀中靠,低下头捏住她微凉的下颌,在她的朦胧眼神中恶狠狠地吻住她,口中模模糊糊道:“嗯,在边境那边是真刀真枪,随时会死人的……”
唇间不断传来湿漉漉的触感,那种类似过电的微麻感受令两个人艰难喘息,很快,简白珂的樱唇便微微红肿起来,她娇吟着挪动身体,却换来他更肆虐的疼爱。
“说,还敢不敢再去和他单独见面了?”
范墨存的手指狠狠拧了她的乳/尖一把,粉嫩的樱果立即更加嫣红几分,那带着疼的快/感如潮水般席卷了简白珂全身,她哆嗦着摇头,又怕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断断续续回答道:“我没……不了……”
她还想辩解一下,无奈对上他yīn鸷的眼神,便不再敢出言解释,此刻只好仰躺着,双腿微微弯曲,自下而上看着身上的男人那张额角滴汗的坚毅面庞。话音刚落,他似乎对她给出的承诺不满意似的,沿着她白皙的颈子一路啃咬,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紫红交错,毫不留情。
简白珂被咬得受不住,不停皱眉吸气,手也猛推他的肩,无奈他身子沉重推不开,然而不争气的是,越被他欺负,她便越发陷入一种渴望得到他的感官世界中。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株半枯萎的花儿,在他的一再折磨下竟好像重新获得了生机,颤抖着绽放开等着他的侵入,娇艳欲滴,花蜜充盈。
可她也敏感地察觉到,今晚的范墨存有些不对劲儿,虽然以前床上的他也一贯强悍,但从来不像今晚这样,几乎不顾及她的感受了。简白珂试着动了一下腿,又被他狠狠分开,撑得更大,她一个愣神,就被他硬生生用手指贯通,疼得她一个哆嗦。
“简白珂,不管你想不想,你今晚整个人都是我的!”
范墨存双眼赤红,被欲望的火烧得俨然失去了理智,大手沿着她美妙的曲线起伏,来到胸前用力揉/搓。简白珂一声惊喘,呼吸缭乱,无法并拢的双腿不停打颤,酸胀的小腹狠狠抽了一下,涌出更多的甜蜜,沾湿两人紧贴的地方。她不断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下起来,然而只能令他更加亢奋,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绞紧的身体,紧紧地包裹着他侵入的手指。
他手上不停,尽情地蹂躏着那一片盈着水光的湿腻,为她所展现出的真实反映感到愉悦。简白珂全身战栗,阵阵涌起的快/感犹如卷起的滔天巨浪,有种即将没顶的眩晕感,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轻如羽毛,在半空中徐徐攀升,快乐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张开,鼻翼轻轻抽/动,她圆睁着略显失神的眼睛,唇瓣微启,脚尖绷起,手指狠狠地掐着范墨存的手臂。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她的紧张和收缩,拇指食指一齐动作,每一次都是重重落下狠狠揉弄。她情不自禁地咬住嘴,以免自己因无法承受而泪流满面或是失声痛呼,因为隐忍而涨红了双颊,呼吸更加轻而浅,周身瘫软,终于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儿一般,颤抖着在他手中哭泣出声。
范墨存这才缓缓离开她,给她回神的时间,许久,简白珂才从那种晕眩又热烈的感觉里清醒过来,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榨干了,浑身无力,敏感的地方却愈发敏感。刚要动,一股大力便又从脆弱的地方传来,她一惊,抬头一看,修整完毕的范墨存已经慢慢侵入,捧着自己的腰,强烈的侵入感再次席卷了她。
无力地闭上眼,她扭过头,四散的黑发披在雪白的枕头上,黑白相应,暖橘色的灯照得她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嫩粉色,几个深重的吻/痕在颈上乳上格外明显,此刻的她有一种柔弱的美/艳。她知道范墨存非要折腾好一段时间,只好尽量不浪费体力,只是小声地随着他的进攻低低呜咽。但他却不肯满足,非要握住她那只没崴到的脚,用力向外扯,将她打得更开,两人贴得更紧,托住她的小身子,抱着她急速驰骋。
见她侧着头,被灯光映得闭眼低吟,范墨存不禁心头拂过淡淡的怜惜,停下来去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异常温柔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简白珂依旧闭着眼,摇了摇头,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敏感地觉察到,今晚的范墨存很不一样,虽然他不说,但是她能体会到,这样的狂乱是反常的,可她只是心乱,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见她没有不适,他更加张狂地一次次刺穿她,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块融化状态的奶油,越来越热,越来越稀软,周身温暖潮湿。她眯着眼,大脑早已混沌一片,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细小的声音,莫名的空虚感占领了她。
他期待身下的她尖叫求饶,可她只是皱眉默默承受,范墨存不禁有些失望,心中的温柔退散而去,猛地抬起她的脸,他低吼道:“求我,简白珂,求我给你个痛快!”
她虽失神,却固执地咬牙不答,他见她眼神迷离,以为是在想着别人,抿紧唇就将自己深埋了进去!
简白珂想要逃离,或者咬牙抵抗,但最终仍是在他强悍的索要中迷失了方向,意识抽离,无边的黑暗中,她最后的印象是几乎被他顶撞而死,被烫得浑身一抖后,她几乎血液逆流,眼前似有光闪过,呼吸也断了一样。很久,她才感觉到范墨存从自己体内撤离,带着滚烫的液体淌到她的大腿上。
她听见他的叹气,很快,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汗湿的眼皮上,耳边有低低的絮语:“抱你去洗洗,别乱动。”
她连点头的力气都要没了,懒得说话也懒得动,由着他抱起自己走入浴室。当温热的水浸泡着酸软的身体,她才发出舒服的低吟。范墨存少见地体贴,仔细帮她冲洗擦拭,又顺道将自己冲了干净,裹好她,重新回到卧室床上。
不顾湿漉漉的头发,简白珂翻身想睡,不想,范墨存却精神得很,抚摸着她的光滑背脊,轻声问道:“白珂,我们聊聊天吧?我们还没像寻常夫妻那样聊聊过。”
她支吾一声,算是回答,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神采奕奕,活像个采yīn补阳的老妖精。见她兴致缺缺,范墨存却不气馁,继续撩着她,“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好似一下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简白珂睁开酸涩的眼,打了个哈欠,还真的回忆了起来,半晌,她才眨眨眼哑声道:“其实记住的都是五六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胖乎乎的,小短胳膊小短腿儿,圆咕隆咚像个球儿。家里几乎每天都有聚会,可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我一个也记不住,我妈妈每次都穿着不一样的裙子,唱歌跳舞很开心。可是客人们一走,她又会倚在门边,不停地抽烟。后来有一次,父亲和她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她的聚会就改在了京城里各个有名的饭店,她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几乎每次都带上我,我就看着热闹的人群,在喧闹的音乐声中吃着点心,最后在沙发上睡过去,被佣人抱着迷迷糊糊地回了家。”
范墨存躺在她身侧,听得很是仔细,一下下抚弄着她细腻的肌肤,听着她微微哽咽的话语,轻笑道:“原来你小时候就过着这么‘骄奢yín逸’的日子,我们范家可真是比不了。”
她回过头来,不以为然道:“要真是论资排辈,你家倒是更高一级,怎么会比不了。你范大少爷玩过的花花样儿更多吧?”
他捏捏她的鼻梁,低声否认道:“你错了,军界的人和政界的人完全不同,尤其我父亲那种部队出身的人,很古板严谨的。从我记事起,我们一家人就都住在军区大院儿,和其他军队家属一样。我父亲90年代一直在辽宁的一个炮兵团,后来又调到西藏,我母亲是北京人,一直带着我们兄妹三人,一直到99年底,他调回北京,才算是一家团聚。哪有你们家那种风光体面啊?”
简白珂一怔,觉得范墨存说得有理,不由得点头赞同道:“是啊,这些部队的老干部们才是最应该晚年享福的,可惜……”说到这里,她眼神微闪,想到王浩勋毕竟是顶着“贪污”的名头落马的,不管她多么不相信父亲是冤枉的,可毕竟不光彩。
“说实话,你怀念那时的风光吗?像你母亲那般,你觉得自己会快乐吗?”
范墨存不给她静静思考的机会,忽然抛出来一个略显尖锐的问题,一双眼灼灼地望着简白珂。
她彻底愣住,反复咀嚼了好久他话里可能的意思,却都在心中一一否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忽然想到两人刚才那么折腾,一点儿保险措施都没有,赶紧掀开被子,光着身体就跳下床,在手袋里一顿翻找,摸到个小小的纸盒,这才赤足走到外面倒水。
只是,在咽下去的那一刻,简白珂有些犹豫,如果她总是这样吃紧急药物来避孕,那什么时候,才能将王唯山交代的事情完成呢。可惜,现在这种情况,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其实,王唯山那老狐狸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也不难,只要她简白珂生下一男半女,肯把这孩子交给王唯山抚养,叫他/她认祖归宗,那样在简繁百年之后,就可以和王浩勋合葬,算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王家也算是认了这个媳妇儿。若是简白珂不同意,王家的遗产,她们母女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永远没有资格得到承认。
简白珂自己是无所谓,但她知道,母亲若是故去,她还是希望能够和父亲一道长眠的,为了这个心愿,她做女儿的,唯有答应爷爷的这个条件。可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毕竟王唯山没有指定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需要的,只是一颗健康的精/子而已。
“干什么去了,慌里慌张的?”
见她又重新钻回被窝,范墨存眯眼,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哦,最近有些累,叫医生给开了些宁神的药,忽然想起来忘吃了。”
简白珂随口胡诌,盖上被子,翻过身,腰上猛地一热,是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睡吧,明天还有正经事儿。”
身后传来他的低语,她这才想起来,范墨存帮她想了个主意,要在明天上午找个机会发布个声明,对外公布她的已婚事实,由此来杜绝近日来炒得沸沸扬扬的负面消息。具体的细节都交给凯文和宁宁来安排了,也不用费心选择地点,干脆就在剧组拍摄新戏时,找某家地方卫视的娱乐台,以探班为名进行爆料。
说实话,这次范墨存归来,简白珂心中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但她总劝着自己是庸人自扰。她没有想到,女性的第六感本来就敏感得可怕,对危险的预料也是精准得吓人。
因为一觉醒来,天就变了,她眨眼间,从神坛坠落,爬得高,摔得疼,只留下满地的笑话。
41、我根本不爱你,今夜开始我只会毁了你(2)
简白珂不到六点就起来,匆忙赶到片场,上妆、更衣,连带着不断温习剧本,揣摩练习今天这场戏。
说也巧合,今天的戏其实很有些“飚戏”的味道——这一段的剧情很是跌宕,玄宗宠爱杨玉环多日,纵然再是心头好,也总有乏味的时候,不觉间想起旧爱梅妃,一时兴起便临幸了她。却不想,被杨玉环知晓,她怒气冲冲地来到玄宗寝宫,正撞上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恩爱缠绵,立即醋意大反,当众与玄宗和梅妃发起难来。
这段戏确实是接下来杨玉环被遣送回娘家的导火索事件,故而三个主演都下足了功夫,导演也亲自上阵给讲戏,指点表情动作。佟薇和简白珂二人更是对手戏看点十足,这两个深宫中的女性为了固宠,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珂,多用心,我盯了一会儿,这小姑娘很厉害啊。”
片场休息间歇,凯文有些忧心地叮嘱简白珂,她演技固然没得挑,但面对强手,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好。他见简白珂面有隐隐的倦色,难免替她捏了把汗。接下来因吃醋而伤心的女主角还有一场哭戏,他生怕她太累而攻不下来。
“我没事。对了,一会儿都安排好了?他呢,也能按时来?”
简白珂担心的不是要拍的戏,而是今天要正式公布自己已婚的事实,还有范墨存,他说会亲自到场,也不知道能否准时。
“放心吧,就等你安心拍完戏了,收工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唱K庆祝,这回可算是又迈过去一个坎儿,可真是累死我了!”
凯文洋洋得意地伸了个懒腰,近来他为简白珂的事情操心不少,这回总算能放下心来,他怎能不高兴。
简白珂却是缓慢地点了点头,眼神放远。此刻,她能否说,她罕见地再一次有种强烈的心悸吗?
第一次,父亲被纪委请去“喝茶”,第二次,母亲车祸送去抢救,这是第三次,她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尽管如此,在化妆师简单地给她补过妆后,简白珂还是打起精神,将剩余的戏份完美地演绎下去,一场哭戏,竟莫名地投入了太多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情感,就连拍那部令她拿了诸多奖项的影片时,她也不曾如此动情入戏。
“好,很好!”
导演的一声赞美,从摄像机后传来,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都忍不住露出赞叹的表情,这三人确实表现得不错,一场重头戏就这么完美地结束了拍摄,无需NG太多次,这可是全组人的福气,否则一条接一条,就是不过,大家都跟着遭殃。
很快,一众演员很快散去,刚下片场的简白珂还穿着戏服,就被守候在一边的某知名地方台娱乐新闻节目的主持人请到一边,这主持人采访过她,简白珂自然认得,两人还客气地寒暄一番。
“呐,今天我们探班的剧组就是正在横店影视城紧张拍摄的唐代后宫女人大戏《霓裳》!下面请该剧的女主角,简白珂跟大家打声招呼!”主持人是个二十出头古灵精怪的女孩儿,说话时一双眉毛上下高度不统一,看起来很有些喜感。
“大家好,我是简白珂,很高兴和《娱乐我最大》的观众朋友们问声好。”
简白珂熟练地冲着摄像机问好,并不拘束,这些年接受采访倒也习惯了。接着主持人又提了些跟《霓裳》的拍摄有关的问题,话锋一转,向之前的八卦靠拢。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被问及和绯闻另一女主角佟薇的私交关系如何时,简白珂还是顿了一下。
“她是个很出色很有素养的专业演员,我们在一起合作很愉快。”
简白珂想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想了想,她又笑了笑,看向镜头,“其实我要借今天的采访向大家公布一个消息,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和大家说,在此白珂要向各位影迷以及所有关心我帮助我的人说一声抱歉了!今后也请大家不要再根据一些娱乐新闻揣测我的感情生活,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先生曾经是一名军人,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很抱歉之前我没有跟大家说我已婚的事实,因为我觉得这和我能否演出好戏奉献给观众并没有直接关系。”
她手握着麦克,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颤抖,比这更加大型正式的采访她经历过太多次,可没有一次比此刻还紧张,尤其是当她第一次在这种公共场合说出“我先生”这三个字时,居然有莫名的自豪感。
主持人佯装惊讶,接着又提了几个问题,不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简白珂倒也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
但是,承诺会在采访结束时出现的范墨存,并没有出现,不过幸好,短暂的采访很顺畅,该节目的编导说是拿回台里重新剪辑一下片子,当晚六点就能播出了。
简白珂拿起手机给范墨存电话,却是关机,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头一次他的电话不通,她有些急了,再拨,已然不通。放下电话,她有些心惊,想想其他联系方式,居然再也没有。她愣住,这就是她的丈夫吗,除了一个号码,她竟然再也想不出其他能找到他的方法。
“找他?打他电话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还是你按错号码了?”
电话那边传来范墨元依旧笑嘻嘻的声音,背景依旧嘈杂,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玩和应酬,真不知道那么大的娱乐帝国到底是谁在打理。
“我……找不到他了,明明早上起床时他还在睡觉的……”
简白珂少见地有些慌张,闭着眼让自己的造型师帮她卸去浓妆,摘除假发,范墨存就这么不见了,她叫宁宁回酒店查看,但他不在。
“呦,他这是又去找你了?这不又和好了嘛!”
范墨元仍是嬉皮笑脸的,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刚好牌友全到了,他着急玩牌,匆匆挂了简白珂的电话。
她一愣,心里愈发有了不好的预兆,接下来一直到晚上,她都不停地拨着范墨存的手机,甚至将电话打到了他的工作单位,但对方态度冰冷,只说范部长出差,人不在本地。
六点钟,简白珂坐在酒店的床上,将电视台特意调到采访的那个频道,强忍着将平时最不关心的娱乐新闻从头看到尾,却也没见到自己那一段。
“那边说是带子出了点儿问题,颜色不太好,可能是录的时候摄像太马虎了,要修一修,大概明天会播出。”
宁宁主动打了电话去电视台询问,如是转告简白珂,劝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毕竟《霓裳》拍摄已近尾声。
简白珂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去泡澡。
闭上眼,将全身浸泡在热水中,玫瑰精油的味道氤氲开来,叫人周身的肌肉渐渐放松,可是她眼前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不停变换着范墨存的那张脸,各种各样的神情,高深莫测。
她一直以为,他很冷漠,不想在自己面前,他也有如此多的表情,很是丰富,不由得轻笑一声。
可是笑完,简白珂又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她不敢想象,这样的男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接近都是有目的的,自己在和他的亲弟弟一起算计他时,他会怎样,自己又会面临什么。
如此一想,她便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原本滚烫的水,也凉了几分,草草冲洗,披上浴巾走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摇晃着那高脚杯,光洁透明的杯壁上映着她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真切,里面盛的深红色芳香酒液却令她更加紧张,她仰头一口喝光,第一次如此牛饮不知品尝欣赏这好酒,不解渴一般地又给自己满上。
最后,她干脆拎着酒瓶子上了床,倚着床头,一口口灌下去,无声呜咽中,依稀明白了母亲当年为何那般喜欢烟酒,喜欢豪华盛大的宴会,原来,那是源于恐惧和空虚。
因为心很空,既担忧未来,又不确定当下,一个女人,外表不论如何光鲜,内心若是荒芜的,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宁静和快乐。她似乎走上了简繁的老路,无力挣脱这种命运的怪圈。
“唔,你这个骗子……悄悄来,悄悄走……”
手一松,酒瓶跌落在地,剩下未喝完的红酒汩汩流出,酒的味道钻入鼻翼,简白珂无力地瘫在床上,只喝了一点,可她有些醉了,嘴里喃喃念叨着,无力地捶打着身下的床单。
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手机的疯狂震动将她唤醒,摸索着摸到手机,来电显示却是被屏蔽掉的号码,简白珂眯了眯眼,接通。
“喂?”她哑着嗓子开口,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头也很疼,赶紧下床去倒水喝。
没有声音,只有均匀且极浅的呼吸声。
喝了一口水的简白珂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她又问了一声“谁”,可对方依旧不说话,于是她也保持着沉默。
这种僵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也许沉默本身就令人觉得时间漫长,尤其是对于一个独居的年轻女性来说,简白珂有些害怕了,手心也冒出了冷汗,但她紧紧地抿着唇,不发出声音,耐心等待着。
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有几个钟头,终于,那边似乎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然后,呼吸声就转为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范墨存!是不是你……”
她终于惊醒一般想到可能是他,同一时间喊出声来,可惜,那边已经挂断了,没有人回应她。
简白珂的右眼,重重跳了一下,她心里某个隐秘角落里的那根弦儿,就这么断了。
第二天早上,眼睑处明显一片青乌的简白珂险些没有起来,硬撑着赶到片场,果然,佟薇等人已经到了,全都在化妆。她连声抱歉,坐下来叫化妆师给自己上妆。
“白珂姐,脸色不大好啊。”
那边,佟薇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说不上是关切还是嘲讽。
“嗯,有些感冒。”
她轻描淡写,闭着眼轻声回应,果然一说话嗓音嘶哑,像是受了寒。
“这样啊,那可得吃药多喝水,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我先出去看剧本了,你先忙。”
准备得当的佟薇叫助理给自己披上外套,袅袅婷婷地出了化妆室。
今天的拍摄不像往日那么顺利,因为是外景戏,所以不确定因素相对多一些,加上简白珂昨晚没休息好,确实不舒服,连番忘词,和饰演玄宗的那位男演员的感情戏也几乎没擦出什么火花,一上午过去了,进度稍显慢了些。
《霓裳》整个剧组第一次感受到了“效率”是多么宝贵,再一次NG之后,导演不耐烦地喊了“停”,把简白珂和男主角叫到身边,仔细解说这场戏的要领。
一边站着等待自己戏份的佟薇正低头玩着手机,忽然一声尖叫,吓了周围人一跳,连导演都被吓到了,一肚子气转过头去大骂道:“踩着你尾巴了?叫唤什么!”
佟薇却不理会他,只是尖声继续道:“这是怎么了啊?炒作还是什么啊!这年头还有没结婚非说自己结婚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却成功地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离得近的全都凑过去,看她手机屏幕。
简白珂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不知怎么,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某知名女演员昨爆出已婚事实,男方今晨发布声明,证明二人并无婚姻关系,但却有亲密关系……”
有嘴巴快的,已经照着屏幕上的新闻读出来了,大家齐齐看向简白珂,眼神各异,却都是浓浓的惊讶和,原来如此的鄙夷。
毕竟,昨天简白珂接受采访,好多人都是知道的,也都听说了她主动爆料这件事,那时众人还都私底下议论,说她还真不简单,不显山不露水就嫁了个官二代,惹得一众适婚女子艳羡不已。
不过一晚上,事情就全都颠倒了。
愣了几秒,简白珂快步上前,朝佟薇伸出手掌,低声道:“给我。”
佟薇哆嗦一下,似乎被她脸上那种凛冽的yīn寒表情吓到,这才飞快地将手机给她,生怕她打人似的。
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原来不仅有图文,还有视频。
简白珂想也不想,果断点开那视频,很短,只有一分多钟,几乎不用等待,就全都播放出来了。
镜头里的那个男人,干净清爽,器宇轩昂,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男人的自信和气势,一看便知道是人中龙凤。
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宽敞明亮,桌面整洁,他双手自然地放在桌上,相互交叠,很有官员的范儿。
“对于近来的一些传闻,考虑到我身为政府工作人员,有必要通过媒体做一下澄清,尽管这势必要透露一些我个人的隐私,但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事实,我还是必须说明一下。首先,我并没有与任何人有过婚姻关系,这一点我本人可以提供相关证明,其次,对于某女星所说的,与我有婚姻关系,我实在是很惊讶,范某何德何能经能令美女如此青睐,实在惶恐。最后,面对媒体,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很欣赏她的美貌和演技,大概在两年以前,我还没有来到本省就任时,经人介绍我们在国外曾有过一段交集,但也仅止于此,还请这位女星将过去的美好留在心中,不要再对外宣称是我的太太了。”
这段话,他说得很有技巧,一听便是有所准备,绝对不是仓促应战。简白珂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真好,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既满足了媒体和大众,又将自己排除在外,推脱得干干净净,即使他范墨存被人诟病私生活不检点,说来也不过是寂寞男女在异国他乡的一段花边新闻而已。
仅此而已。
后面还配了很多照片和文字说明,密密麻麻,俨然形成了一个专题报道,细数简白珂成名之路的“平地一声雷”,上面还有不少人对其一年多前一炮而红的质疑和猜测,更有甚至已经开始深挖她背后的故事了。还有人在推测她为何要在此时编造自己已婚的信息,况且对方还是文化大省的一名年轻的部级干部,简直是充满了野心,难怪有人要yīn谋论了。
“这新闻什么时候出来的?”
半晌,简白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掀起眼皮看向佟薇。她一怔,指着屏幕道:“喏,我刚看见的,上面有时间,应该是半小时前吧。”
半小时,在资讯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别说三十分钟,就是三分钟,也传得天下皆知了,果然,简白珂重新点开了几个综合网站,她的新闻全都挂在了娱乐版面头条,飘红置顶加粗,好不热闹。
将手机还给佟薇,简白珂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宁宁见势不妙,赶紧去拉她的手,发现已经是冰凉一片,吓得她也慌了,不知道是应该立即联系律师还是凯文,又或者是简白珂的工作室。
“白珂姐,你说话呀!”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简白珂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脸惊愕的导演,缓缓鞠了一躬,冷静道:“抱歉张导,我想请几天假,如果剧组有任何损失,可以和我的工作室联系,耽误拍摄进度所导致的一切损失,由我来负责。”
说完,她根本不等导演的回答,转身就走,走得很快,被拖曳在地的宫装裙裾险些绊倒,她顿住,勉强稳住身形,用力扯掉那层层薄纱,大步离开,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接下来的事情,全部都是始料未及的,简白珂早就关掉了手机,全都转到了手机小秘书那里,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来。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到最后,她承认,是自己轻敌了,又或者,出于女性天生对婚姻的向往和期待,令她从一开始就输了。
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简白珂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正如他所说,他可以给她一切,也可以索回一切,不痛不痒毫不费力;而于她来说,梦醒之后只剩荒凉,梦境越美,现实就被衬托得越残酷。
到晚上的时候,来送晚饭的宁宁脸色同样憔悴,小心翼翼地告诉简白珂,原本即将续约的几个代言厂商,忽然提出了终止续约,正在谈的几部戏,制片人的态度也从之前的热络转为不冷不热,甚至还有一个直接提出打算捧新人。
“这是一定的,宁宁,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简白珂坐在床头,轻轻扯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来,宁宁不解,愤怒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就不信咱们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摇头,扫了一眼她端来的晚饭,捧起那碗黑米粥,一口一口吃着。
“你要是没胃口,也别勉强自己吃……”宁宁心痛,哽咽出声。
简白珂却还是那副神情,一勺勺吃着,听她这么说,停下来,认真道:“你错了,没胃口也要吃,生病了也要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活着才是最了不得的一件大事,活着大于一切。”
宁宁哭着跑了出去,帮她重新带上了门。
继续沉默地吃着,一粒米也没有剩下,简白珂放下碗,这才看到床上躺着宁宁的手机,她走时忘记带了。
她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屏幕,她的电话关机,所有人的狂轰滥炸都指向了她的助理,她将电话设置了防火墙,陌生号码打不进来电话,那些人便拼命发来短信。
简白珂拿过手机,一条条翻看,内容却大多是大同小异的,要采访她,请她说出自己为何要编造已婚这一消息,甚至有人要出高价买独家,声称价格好商量。
看了几十条,眼睛有些酸了,刚要放下,又有一条进来,屏幕上,赫然是“范墨存”三个字,简白珂曾将他的号码告诉宁宁,以备不时之需,怕她找不到自己。
“转告她,她输了。”
六个字,简洁明了,是他的风格,同时也证明了,他这次难得有这么多的耐心,陪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简白珂知道,她的戏,到此落幕了,只有个寂寥的“the end”是对她的全部评价和诠释。
输得彻底的下一句,应该是,断得干脆,老死不相往来。
她扔了手机,转过头看窗外漆黑的天幕,仍是没有眼泪,她的眼泪在多年前早就流干,如同廉价的自来水,不值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