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天津，五洲国际集装箱码头。
楚云霄在总监控室里，密切观察着码头的货运情况，而他的手下，被他安排在每一处隐蔽又好出击的地点。
他是在两个小时前接到线人的密报，知道“弑血”盟将会在这里进行军火和毒品的大宗走私，从京都秘密赶过来的。
现在快到凌晨十二点，码头的货运依旧频繁，他命令监控员将每一个货箱进行放大，看箱子外面的标识，但是通过监控录像，看不出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线人情报有误？
楚云霄深锁眉头，执行任务那么多年，他倒第一次希望那情报是错误的，因为那里面牵扯到慕容瑾，让一向当机立断的他有些迟疑。
他不愿意相信，慕容瑾投靠了恐怖组织，还是里面的一大头目。
除去慕容瑾是慕容飞燕的父亲，当初楚云霄因为追慕心颜滥用职权时，慕容瑾帮楚云霄说了很多好话，后来楚家和燕家争斗，慕容瑾也坚定地站在楚家这一边，为楚家奔走。
慕容瑾对楚云霄本人和楚家都是有恩的。
就在这时，楚云霄的电话响了。
见是韩宇明打来的，他立刻接起。
自达成合作协议后，他们常常互通信息。
从韩宇明的口中，再次确认了慕容瑾在“弑血”盟里的身份，楚云霄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不过，他还是希望，也许他和韩宇明都错了。
可是当带着“J”标识的秘制集装箱一箱箱从货轮上卸下来，而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帮人出现后，楚云霄的双拳握紧。
那身影，确定是慕容瑾。
虽然慕容瑾戴了面具，可是楚云霄还是认了出来。
“老大，要行动了吗？”小刀是跟随楚云霄多年的亲信，对慕容瑾也是相当熟悉，同一时间，小刀也认出了慕容瑾，非常的震惊。
“通知每个人，秘密潜行到他们交易的地点，等我的命令行事。”楚云霄说，他得耐心等待，看慕容瑾和什么人做那么一大桩的交易。
当流炎出现的时候，楚云霄的墨眸一眯，没想到欧洲的黑手党将势力发展到了中国。
“立刻行动，要是有人反抗，除了戴面具的，留下活口，其余的，格杀勿论。”楚云霄冷冽地下达命令，他必须杀一儆百，给国外的其他黑势力以警醒，让他们知道，在中国走私枪支和贩卖毒品是什么下场。
就在慕容瑾和流炎交易的时候，楚云霄的人开始行动，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枪弹声密集。
流炎边保护自己边回击，躲在一个大集装箱后面，愤怒地质问慕容瑾，怎么会出这种事？
慕容瑾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早就买通了这个码头的负责人，在这之前，成功交易了几次，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所以这次交易并没有太注意防范，没想到就出了事，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当看到带队来的是楚云霄，慕容瑾心里骤沉，如果是别人，慕容瑾还打算带着手下对抗到底，可是对手是楚云霄，慕容瑾知道胜算不大。
“你带你的人坐你的快艇走。”见他们的损伤惨重，慕容瑾对流炎说。
“那货呢？不要了？”流炎问。
“货没了，可以再弄，命没有，就真的没了。”慕容瑾边说，边躲避着子弹，边往自己安排好的快艇撤，然而他撤到那里的时候，根本没看见快艇。
“妈的！”慕容瑾咒骂着，第一条退路死了，他只得走第二条。
他想着那秘密出口，很有可能也被楚云霄堵了，但是如今他无路可选，只能怀着侥幸的心里，想着万一楚云霄没发现那里，他只要能闯出那道门，外面就有接应的人。
然而，慕容瑾连逃到出口那里的机会都没有，一直盯着慕容瑾的楚云霄追到了慕容瑾的前面，用枪指着慕容瑾，“给我站住，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慕容瑾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他避无可避，只好停下来。
“把面具摘掉！”楚云霄冷喝。
一摘掉，自己的身份表露无遗，慕容瑾怎肯？
“我数三声，你不摘面具，我就立刻开枪。”楚云霄扣动扳机，“一，二……”
慕容瑾知道楚云霄说一不二，为了保住性命，摘掉了面具。
“果然是你！”楚云霄手中的枪一滞。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慕容瑾一愣。
“那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楚云霄想不明白，慕容瑾已经有了那么显赫的地位，为什么要和“弑血”盟扯在一起，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我是被逼的。”慕容瑾眼眸一暗。
“被逼？”楚云霄不信，“凭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逼你，谁能逼你？”
慕容瑾苦笑，“是人，就有弱点，你也不例外。”
“我不会，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背叛自己从军的信仰。”楚云霄断然否认。
“是吗？如果别人用你心爱之人的性命相要挟，要求你必须做违背信仰的事情，你会不做吗？”慕容瑾问。
楚云霄没有立刻回答，他想到了慕心颜，如果有一天，敌人以她的命威胁他，要他做什么，恐怕他都会去做，因为什么也比不上她的性命安危。
“我不会给别人威胁我的机会，我会好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决不让她落入险境。”楚云霄幽眸一闪。
“说得轻巧，等真有那么一天，我看你能二十四小时全方位地保护得了没？”慕容瑾不屑地说，曾经他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后来才知道，只要你有弱点，就会被攻克。
“我能。”楚云霄坚定地说，为了这，我才不停地壮大自己，就是不让自己有一天，受制于人。
慕容瑾淡淡一笑，不再和楚云霄争辩，换了恳求的语气，“云霄，看在这些年我帮了你不少忙，还有我是你未来岳父的份上，这次你就当没看见我，放了我好不好？”
“不行！”楚云霄的语气很坚定。
“为了飞燕，放过我，都不行吗？”
楚云霄墨眸沉沉，依旧坚持，“你不用说那么多，跟我回去，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配合我们铲除弑血盟，我会帮你说好话，争取对你从轻处罚。”
“你爱飞燕吗？”慕容瑾问。
楚云霄哑然。
“不爱，为什么要和她订婚？”慕容瑾质问。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我是其他人吗？我是她的爸爸！”慕容瑾怒吼，“她从小就喜欢你，到现在还喜欢你，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肯接受别的男子，就是为了等你，你出车祸，她日夜守在你的病床边，你醒来，从不下厨的她，为了给你熬粥，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在生活上她对你无微不至，在工作上她也竭尽全力，她为你无怨无悔地透支了所有的心力，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你却一点也不爱她！你不爱也就算了，你可以断了她的念头，可是你却对她总是若即若离，无耻地享用她的感情和能力，要不是她一心要嫁给你，你以为我愿意要你这个女婿？你们的订婚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就是利用她……”
楚云霄震住，慕容飞燕对他的爱，他是知道的。
在车祸醒来后，见她日夜为他操劳，他不是不感动的，也曾想过，就那么和她在一起，可是心中总有个影子纠缠着他，让他屡次放弃。
他没想到，在慕容瑾的心目中，他是那么无耻的人，占有慕容飞燕的感情，还利用她。
那么飞燕呢？
是怎么想他的？
她，真的还那么爱他吗？
他突然觉得好内疚，他一直跟自己说，她其实爱的是上官烨，对他，已经变成了亲情，所以毫不忌惮地接受她对他的关爱。
他错了吗？
慕容瑾故意说那么多，目的就是为了让楚云霄心乱。
在楚云霄走神的时候，慕容瑾朝楚云霄举起了枪。
楚云霄，去死吧。
只有你死了，飞燕才会真正解脱了，才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而我，也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慕容瑾要开枪时，他的枪被打掉了，慕容飞燕快跑了过来，是她开的枪。
楚云霄猛地惊醒，快步上前，一番缠打，制住了慕容瑾。
“师兄，求你，放了我爸爸！”慕容飞燕哀求着楚云霄。
“不行，不能放。”楚云霄沉眸，“你怎么过来了？是谁告诉你的？”这次行动，他特意瞒着慕容飞燕，就是怕她知道中途生变。
“飞燕，你一定要救爸爸！”慕容瑾看着慕容飞燕。
“爸，我早就劝过你，要你收手，你为什么不听！”慕容飞燕说。
“原来你那几次对我说的话，都是有特别用意的，飞燕，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慕容瑾觉得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差了。
“我什么时候知道，已经不重要了。”慕容飞燕脸色颓然，“爸，一步错，步步错，早点回头，就不致有今日的大祸啊。”
“你早就知道？”楚云霄也意外地盯着慕容飞燕，“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容飞燕有些心虚，她咬了咬下唇，“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抓了我爸，我只有这么一个爸爸，我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可你是TL组织的副指挥长，你的职责，你忘了吗？”
“我没忘，可是我没有选择。”在职责和亲情间，慕容飞燕挣扎过，但是最终亲情占了上风，她想着，只要慕容瑾回头，就一定是岸。
可谁想，他越陷越深，走到了今天万劫不复地这一步。
以前，是他抚养她长大，保护她不受人欺凌，如今换她来守护他。
慕容飞燕下定了决心，她举起了枪，对准了楚云霄的脑袋，“放了我爸，要不然……”
楚云霄身体一僵，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慕容飞燕会用枪指着自己，他一直知道她很爱自己的爸爸，没想到她会爱到失去原则。
“你开枪吧，要放走他，除非我死。”嫉恶如仇的他，是不可能放过任何罪犯的，哪怕这个罪犯是他爸爸。
“你——”慕容飞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她是打不过楚云霄的，如果他不放手，她根本没机会救出爸爸，她眼眸一转，退后两步，把枪收回，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要干什么？”楚云霄心一沉。
“如果你不放走我爸，我就死在你面前。”慕容飞燕冷声到。
“慕容飞燕，别胡闹！”楚云霄恼道。
“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慕容飞燕深深地看着楚云霄，“师兄，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如果我爸被抓回去，必是死路一条，我们慕容家自我太爷跟着朱总司令打江山以来，四代人从军，都是精忠为国，受过无数的嘉奖，我不想我慕容家的百年清誉就此毁了。”
慕容瑾面露羞愧之色。
见楚云霄眉头微动，慕容飞燕知道他内心有所松动，她扣动了扳机，“守不住我爸的性命，守不住我慕容家的清誉，我只能以死谢罪！”
“飞燕，不要！”慕容瑾阻止道。
“好，我放了你爸。”楚云霄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下次，若是他再被我捉住，我定不会再放了，也不准你再这个样子，你答应吗？”
“我……答应。”以后的事情太远，先解决现在的问题要紧。
楚云霄松开了慕容瑾，慕容飞燕立刻走到楚云霄和慕容瑾的中间，她怕楚云霄万一反悔，催促着慕容瑾快走。
“跟我一起走，我在国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慕容瑾拉着慕容飞燕的手，自从踏上背叛中国军方这条路，他就准备好了退路。
“不，我不走。”
“你还是舍不得他，他比爸爸都重要吗？”慕容瑾仇恨地看着楚云霄，“他根本不爱你，他一直都是利用你而已，你为什么执迷不悟？”
楚云霄皱起眉，转身，离开。
这辈子，他欠慕容飞燕的，太多了。
不提那许多次在执行任务时，彼此把后背交给对方，为对方受伤的恩情，光是他车祸后，她对他无求回报的照顾，在他伤重恢复期间，竭尽全力帮他撑起偌大的TL组织，还有订婚一事，她的委屈成全……她一直无求地跟着他，从最青涩的年华到眼角染上了风霜……
他发过誓，一定要好好待她。
这一次，就如她所愿吧，当还她一点人情吧。
他怕自己忍不住反悔，所以悄然转身，离得稍远。
“爸，你不要说了！”慕容飞燕何尝不知道楚云霄爱的是谁，可是她也知道，楚云霄从没有想过利用她，一切都是她愿意的，她将手抽了出来，催着慕容瑾，“你快走，再不走的话，待会来别人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慕容瑾知道是劝不走慕容飞燕了，看看周围的情况，只好自己先走。
不过，他刚走两步，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他的手暗暗用力，将枪握紧。
此刻，楚云霄是背对着他们离开的，应该不会防备他。
尤其是他故意说了那么多刺激楚云霄心神的话，楚云霄此刻的心情恐怕是有些恍惚的。
只要他趁机杀死了楚云霄，再解决了楚云霄带来的这一帮人，安抚好慕容飞燕，没有人会知道他是“弑血”盟的人，他不用东躲西藏，依旧可以在中国军委占据高位，依旧可以在弑血盟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帮主，黑白两道通吃。
慕容飞燕深深地看着慕容瑾离开的背影，她的眼眶湿了。
为了他，她违背了原则，可是她没办法，谁叫他是给她生命，养育她的父亲？
不过，正如楚云霄所说，下不为例。
所以，尽管她很想以后会再见到慕容瑾，可是此刻也只希望着和他这一生再不相见，因为再见面，就可能是你死我活的交锋了。
爸，就此永别，愿你一路走好。
突然，慕容瑾持枪的动作，惊醒了训练有素的慕容飞燕。
“不要！”看着慕容瑾快速转身，朝楚云霄的方向开枪，慕容飞燕脸色大变，什么也没想，就拦在了楚云霄的前面。
慕容瑾没想到慕容飞燕会挺身相拦，他开枪时，是做了必须将楚云霄打死的准备，子弹是连发的，所以她的身体在短暂的瞬间几处被击中，尤其是左胸口的那颗子弹，让她口中立刻吐出血。
楚云霄迅速转身，看到的是慕容飞燕倒地的背影，他被震懵了，心脏疼得裂开了。
“飞燕！”慕容瑾也蒙住了，心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后，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疯狂地朝楚云霄开枪，他恨透了楚云霄，要不是楚云霄，他怎么会枪杀自己的女儿！
楚云霄本能地闪避，子弹还是击中了他的左臂，他举枪朝慕容瑾还击，子弹正中慕容瑾的眉心，慕容瑾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飞燕，你怎么样？”楚云霄抱起慕容飞燕，担心地问。
“我爸爸呢，他……快抱我……过去，我要看他……”慕容飞燕虚弱地求着楚云霄，她的脸毫无血色，身体变得冰冷，还能暂时撑住，是因为她担心慕容瑾。
这时候，小刀他们结束那边的战斗，跟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
“小刀，快叫救护车！”楚云霄边下命令，边将慕容飞燕抱到慕容瑾身边。
“爸爸……爸爸！”慕容飞燕小心地将手放在慕容瑾的鼻尖，只一会儿，她的手剧烈的发抖，本就无血色的脸惨白如纸，心脏剧痛，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体一阵抽搐，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将慕容瑾的双眼合上后，她紧跟着也闭上了双眼。
“飞燕，你醒醒啊！”上次是上官烨，这次是慕容飞燕，最亲的兄弟战友一个个离开，楚云霄是真的害怕了，他紧紧地搂着慕容飞燕。
“慕容飞燕，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死！”
“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求你，别死。
求你，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你……
＊
雷诺胆太小了，说要割他的命根子，他居然吓尿了。
将他藏好后，交代人好好看守他，韩宇明给楚云霄打了个电话，提醒楚云霄注意慕容瑾。
后来，韩冰才知道，楚云霄当时正好在准备抓捕慕容瑾，楚云霄比她想象中，还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到底是谁留下的纸条，韩冰实在想不出所以然。
回到酒店后，她干脆不想了。
折腾了那么久，她也累了。
她本来只打算在浴盆里泡泡澡，没想到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是激烈的枪林弹雨，不时有人流血死去，她的眉头一直紧锁，身体慢慢滑下去，水漫过了脖子，漫过了嘴巴，漫过了整个头！
呛水，窒息……
那种在火岛的海里频临死亡的感觉刹时清晰起来，她挣扎着，奋力钻出水面，连连咳嗽。
这下，是再也睡不着了。
打开窗帘，外面的天yīn暗得可怕，不时伴着闪电惊雷，忽而下起一阵淅沥的雨。
想起当初刚来京都不久，也是这样的夜里，刚吵过一架的楚云霄突然出现在她的公寓，很久以后他们恋爱时，她问他，那天不是说去外地公干了，怎么会回来？
他说，怕她害怕。
她笑，她才没那么胆小。
当时的她，知道他的想法，心里无比的幸福。
她皱皱眉，怎么又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去倒了杯威士忌，她坐在窗前，看那一般女子都会害怕的漫天的狰狞电火，闪电停了，她却还是习惯性的看着，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看到了天亮，才有了睡意。
没想到干睡着没多久，电话铃声将她吵醒。
来电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开始没接，后来电话响个不停，她才接起，很意外，是燕锦山打来的，当听到他说的事情，她惊慌失措，感到心都空了一块。
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天要对她那么残忍？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亲情，又要被上天无情地夺走了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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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还有一更。
29，第二十九章
京都军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韩秀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见到韩冰的时候，韩秀英黯淡无神的眸光亮了起来，随即又嗔怒地看向燕锦山，声音细微，“叫你不要告诉你妹，你怎么那么多事？”
“妈，你怎么能这样，生病了，也不让哥哥告诉我？”韩冰说。
“又不是什么大病，一般的小毛病而已，住几天院，就好了，你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我不能影响你。”上次见面，韩秀英就身体不舒服，可是她强撑着，没打算告诉韩冰。
因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强烈地希望韩冰能找个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不停地催她相亲，快点结婚。
她这个女儿前半生太苦了，她希望她后半生能得到幸福。
“什么事业不事业，什么事情都没有妈你的身体重要，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孝，总是忙着自己的事情，你那么多次说很想我陪你，我却只是口头应着，从来没有真正付出行动。”韩秀英得的是胃癌，并且已经是晚期了，很难治愈，基本上就是等死了，根本不是她说的，只是小毛病。
当从燕锦山口中得知韩秀英的病情，韩冰的心抽痛，连电话都差点拿不住。
一挂了电话，她就立刻往医院赶。
看到韩秀英的病容，韩冰好内疚，深觉得自己关心妈妈太少了，连妈妈患了那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
“冰儿，你别说什么孝不孝的话，更别内疚，妈是不想让你担心才瞒着你的，”韩秀英拉着韩冰的手，“要说内疚，也是妈妈内疚，当初连你被换走都不知道，害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后来更是糊涂，因为那些事情，屡次在言语和行为重伤你……”
“妈，不要说了。”韩冰紧握着韩秀英的手，“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都不要提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一家团圆了，我、你，还有哥哥，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恩。”韩秀英微笑了，“锦山，你过来。”
韩秀英将燕锦山的手搭在了韩冰的手背上，燕锦山有些迟疑，想抽回手，最终却听了韩秀英的，跟韩冰的手触碰在一起。
血脉相连，再多的恩怨隔阂，在这一握手间，烟消云消。
“这下，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韩秀英满足地笑，那病容稍微有了点血色。
韩锦山因为有事情，先离开一会，韩冰陪着韩秀英，说着让韩秀英开心的话，后来韩锦山的妻子苏欣来了，韩冰和苏欣打了招呼，苏欣看护着韩秀英，韩秀英又提起了韩冰早点找人嫁掉的事情，韩冰这次不好回绝，挤出笑容敷衍着，后来借故出了病房，去找主治医生问韩秀英的详情。
知道主治医生是齐医生时，韩冰心脏骤然一缩。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小孩就是在他调度来的两个女医生的手里，被堕掉的。
那丧子之痛，一想来，就撕心裂肺。
齐医生因为这两天休假并不在医院，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过护士说，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他结束休假的时间，他一向准点上班，如果韩冰很想见他的话，二十分钟后再过来。
反正也没多久，韩冰干脆就在齐医生办公室外面的休息区等候。
齐医生见到韩冰时一愣，继而愧疚写满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慕小姐，当初的事，真的对不……”齐医生满心道歉。
“当初的事过去了，别再提了。”yīn差阳错，失去的都不可挽回了，她怨过恨过，心里想起还是会很痛，但终究是过往烟云了，只能说自己和那个孩子没缘分，和孩子的父亲……也没缘分了，一切都是命运弄人，韩冰凛住心神，“齐医生，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请你无论如何，将我妈妈治好。”
“慕小姐，你妈妈她的胃癌已经是晚期了，扩散得很厉害，恐怕……我已经尽力了……”齐医生重重地叹口气，如果韩秀英早点来他这里诊治的话，或许他能想办法控制住，让她能在世上多活几日，但是现在那癌细胞深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就算是华佗在世，都回天无力了。
韩冰一听，心绞痛，眼泪就落了下来。
齐医生的医术有多高，她是知道的，连他都说没办法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她妈妈？
“步非凡呢？他也不行吗？”韩冰在脑袋里挖空心思的想，忽然眼前一亮。
“或许，他可以……”不忍再打击韩冰，齐医生只能先这样说，他知道，就算步非凡来，结果还是一样的，顶多是能稍微延长韩秀英的生命。
“那你赶紧找他来啊！”韩冰催道。
齐医生面露难色，“这大半年，我都联系不到他。”
“联系不到？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韩冰不信，“是不是怕我们付不起他的医药费，你放心，就算是天文数字，我都会给他的。”
“不是的，我是真的找不到他，他那个人行踪不定，性情也古怪，你是知道的。”
“那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有一个人可以找到他。”
“谁？”
“楚云霄。”
韩冰一滞，“不是说步非凡从不听别人的话，为什么会听楚云霄的？”
“因为当初……步非凡他只是一心想捉弄楚云霄，没想到害了你们无辜的孩子，他虽然因为行医总是漫天要价，或是为难求他救人的人，名声很不好，但是从没有滥杀无辜，由于愧疚，他答应会替楚云霄救活十个人，你去跟楚云霄说，楚云霄定会找到步非凡救你妈妈的。”
“你可以帮我和楚云霄说吗？”除了蛟龙和TL组织合作后的公事，韩冰不想在私事上和楚云霄有纠葛。
“这个……”齐医生眉头一动，“还是必须你自己开口，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真的很抱歉。”其实，他帮得了，只是他想制造机会，让她和楚云霄再联系起来。
楚云霄有多爱她，齐医生再清楚不过。
楚云霄因为她开车堕落山崖，遭受了多少的罪，挨了多少的病痛，现在身上留下了多少经常发作的后遗症，齐医生更是了如指掌。
“好的，我知道了。”为了妈妈，她会求楚云霄。
再聊了一会韩秀英的病情，着重问了齐医生需要特别注意和护理的地方后，韩冰准备离开。
“慕小姐，请等一下，我还有些有话想对你说。”齐医生挽留道。
“什么事？”
“慕小姐，其实云霄是很爱你的，也很舍不得那个孩子，当初那个孩子，是因为我诊断说一定会感染艾滋病，并且会传染给你，将会毁了你一生，他都是为了护你周全，才那么狠心伤害你的……你不要恨他，他也是被残酷捉弄的人，要恨就恨我的医术差，连那都能误诊……”
韩冰打断齐医生的话，“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早就不恨了。”
“真的？”齐医生松了一口气，“那你能原谅楚云霄，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韩冰涩笑，“齐医生，原不原谅，毫无意义，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订婚了，我没兴趣去做第三者，不屑于插足别人的感情世界。”
“这里面肯定有原因的，要不你找个机会和他谈谈？他真的是爱你的，飞燕那孩子我也熟悉，他们两人之间确实有深厚的感情，但那不是爱情。”
“没这个必要。”韩冰语气冷淡，“齐医生，你不用再劝了，也不要想着替他说好话，我还要去照顾我妈妈，先告辞了。”
“慕小姐，我不是为他说好话，我说的是事实，你应该看到他左手背上的伤痕了吧？”齐医生朝韩冰追了出来，“那个疤痕是你咬的，当初根本不深，过了段时日就会看不出明显的痕迹，但是那时他想着这辈子和你永别了，为了记住你的痛，留住你给的印记，硬是从我这里拿了腐蚀肌肤的药物，将自己的肌肤生生侵蚀掉……”
“那又如何，过去的，就是过去了。”韩冰心中震撼，脸上却依旧疏冷，“还有，齐医生，我不姓慕了，也不叫慕心颜了，我现在叫韩冰，以后请你叫我韩小姐，或者直接叫我韩冰，就说那么多吧，我刚才看有病人找你，我不妨碍你了。”
楚云霄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韩冰很心疼楚云霄，她可以想象当初的他，是如何的痛悔，才会如此自残。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再爱再痛，如今都过去了。
看着韩冰离去的背影，齐医生摇摇头，深叹一口气，哎，不停强调过去了，连名字都换了，韩冰这里是真的过去了，楚云霄那里能过得去吗？
＊
上次谈妥合作后，韩冰和楚云霄他们彼此交换了联系号码。
走在医院过道的韩冰，拿出手机，输进了楚云霄的电话号码，没有过多的犹豫，她拨了出去，妈妈的病是最重要的，为了救妈妈，她会去求楚云霄。
正拨通，就听见转角处有铃声响起，她吓了一跳，刚想真是巧了，有人居然和她同一时间打电话给别人，就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病床，急急忙忙往这边赶，周围有十多个穿着军装的男子紧紧跟随，而在病床前，拉着病人的手，一脸焦急惶恐的，竟然是楚云霄！
慕容飞燕受伤昏迷后，楚云霄抱她上了救护车，现在天津的军医院治疗，但是那里的医生医术不行，他让那派了几个顶尖的医生一路护送她回京都。
路上，他联系齐医生，却发现齐医生关机，通过医院知道齐医生在休假，他知道齐医生的惯例，一休假，天崩地裂都找不着人的。
了解到齐医生休假结束的时间，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计算路程，等他将慕容飞燕送到，齐医生应该也回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联系了步非凡。
步非凡答应过楚云霄，只要楚云霄召唤救人，就会过来。
这会，步非凡人在日本，但是许诺会立刻乘飞机赶来京都。
“飞燕，已经到齐医生这里了，等会步非凡也快到了，你一定要撑住！”楚云霄攥紧慕容飞燕的手，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并未看旁边，没有听到铃声，也没有看到一旁的韩冰。
韩冰远远看到病床上的人，脸色骤变。
慕容飞燕出了什么事？
前两天还好好的啊！
怎么搞得那么严重，居然靠氧气来维持呼吸？
还有，楚云霄说步非凡等下会来？！
韩冰跟了上去，只见齐医生一脸紧张地出来迎接楚云霄，很快将慕容飞燕推进了重症抢救手术室。
楚云霄在抢救室外万分着急，那冷峻的脸因为痛苦纠缠得有些扭曲，而平时含着万年冰山的寒眸因害怕而裂开，这哪里还是那个泰山崩于眼前却面不改色的倨傲男子？
只一眼，韩冰就看出，楚云霄对慕容飞燕的重视程度。
周围的军装男子，也都神色黯然。
“韩副队长，你怎么在这里？”小刀看见了韩冰，诧异地问。
楚云霄蓦然一惊，看向韩冰，他没有说话，但是眼光也是询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有事来医院，正好看到你们进来，所以跟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慕容副指挥长受了那么重的伤？”韩冰问。
“我们和弑血盟的人交火……”小刀正说着，接到楚云霄警告制止的眼神，小刀知道不能说得太详细，顿了顿，简单地说，“我们执行任务时，副指挥长被敌人射伤。”
韩冰知道有些涉及军事机密，不能多说，她也不再追问，“楚指挥长，你放心，慕容副指挥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楚云霄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韩冰，“谢谢你。”
“听说，步非凡会过来？”韩冰知道现在问，时机不太合适，不过她很担心韩秀英，所以有些忍不住。
“嗯，我跟日本那边联系了，让专机送他回来，这会人应该到京都了。”楚云霄看向抢救室，正好有护士出来，“这里谁是B型和O型血，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我是，抽我的！”
“我也是！”
护士刚说完，军装男子里有合适血型的人都说道。
“那好，你们跟我先去做个简单化验，看血型是否完全匹配。”护士说道。
“我是B型，以前曾给她输过血，没有排异现象，不用浪费时间化验，护士，你先抽我的，需要多少，抽多少，别顾虑。”楚云霄跟着护士去了一旁的抽血室。
其余适合血型的男子，也都争先恐后地做着化验，以防楚云霄的血液不够。
那种深厚的战友情，让人敬佩。
韩冰想到了自己在蛟龙的战友们，如果她出事的话，他们也一样会这样为她的。
当然，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事，她也会这样为他们。
这就是所谓的战友情，亲如兄弟。
韩冰想着，楚云霄现在一心投在慕容飞燕身上，实在不适合和他说其他的事情，等慕容飞燕好了再说。
不过——
韩冰皱起了眉，看样子，慕容飞燕的伤很严重，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血静静地从身体流出，从不相信鬼神的楚云霄不停地祈祷着，只要能救活慕容飞燕，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
飞燕，你绝对不会有事！
要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如果当时我没有转身离开，就不会给慕容瑾可趁之机，你不舍得射杀他，也没办法阻止他开枪，知道提醒我来不及，竟然选择以身护我。
楚云霄好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大意！
＊
在齐医生的稳控治疗下，再加上后来步非凡来了，两人合力为慕容飞燕治疗，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抢救，都没能让她脱离生命危险。
因为慕容瑾的子弹是连发的，慕容飞燕的身体受了五颗子弹，一颗在腿部，一颗在肩背，是一般的枪伤，无大碍，还有一颗击中了她脑部的右侧，还好中弹不深，但是右脑是控制记忆的器官，要是有所损伤，很有可能让她失去记忆，这块是必须谨慎处理的。
最让步非凡和齐医生头疼的，是慕容飞燕左胸上的两颗子弹，有一颗，几乎就要击中她的心脏，他们动手术时小心翼翼，怕刀子偏差了半毫米的距离，就将她送入了鬼门关。
齐医生平生动过无数次手术，不知道取过多少颗子弹，在慕容飞燕腿部和肩部的，他很快就去了出来，而在离她心脏稍远一点的子弹，经过一个小时的紧张手术，他也顺利地取了出来，唯有那颗与心脏相贴的子弹，他鼓起好多次勇气想下手，最终都停了下来。
他怕，最细微的失误，造成最无可挽回的错误。
“齐老，让我来吧。”步非凡开了口，反正楚云霄已经恨极了他，要是他救不活慕容飞燕，就让楚云霄更恨他好了，犯不着让楚云霄恨上齐老。
“你有把握？”齐医生看着步非凡。
“当然。”其实步非凡也把握不大，不过既然他决定动手了，这点自信是要有的，反正不让齐医生动刀就是了，如果手术失败，到时候楚云霄要怪，也怪不到齐医生头上。
步非凡拿出自己专用的各类手术刀，交代齐医生叫两个专业医生做他的副手，在手术前，他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尤其交代了什么时候该递什么东西给他。
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后，步非凡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慕容飞燕，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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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更奉上哈
30，第三十章
慕容飞燕的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步非凡成功地将她心脏旁的子弹取了出来，但是由于她身体多处受伤，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过来。
步非凡告诉楚云霄，如果慕容飞燕能熬过今夜，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步非凡也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或许会昏迷三天，或许三周，或许三个月……
并且，她醒过来会有什么后遗症，步非凡也无法肯定。
“飞燕，你一定要撑过今晚，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楚云霄一直守在慕容飞燕的病床边，紧握着她的手。
韩冰走到病房门口，从透明窗子看进去，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楚云霄一脸担忧地看着慕容飞燕，他的神情满是心疼。
韩冰的眸暗了暗。
本来她是想自己去求步非凡，可是他帮慕容飞燕做完手术后，就消失了，她只好来找楚云霄。
韩秀英的胃癌已经是晚期，不能再拖了。
可是现在慕容飞燕生死未卜，楚云霄那么担心她，韩冰想估计还不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她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等到明天吧。
听说慕容飞燕是为了楚云霄变成了这样，韩冰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慕容飞燕对楚云霄的情谊太深了，怪不得楚云霄最后选择了慕容飞燕。
韩冰不由地在想，如果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做？
别傻了。
没有如果。
韩冰斩断了心底的最后一丝奢望，对自己说，他们已是一对，好好祝福他们吧。
慕容飞燕，愿你早日醒来。
楚云霄，愿你终得所爱。
＊
回到韩秀英住的病房，见她睡着了，韩冰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她们失散多年，好不容相认，韩冰实在无法接受，有可能会天人永隔。
妈，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夜里，韩宇明打电话问韩冰在哪里，她本想隐瞒，可是在他的追问下，告诉了他实情。
第二天一大早，韩宇明就提着一大堆的营养品出现在了病房，一口一个伯母，嘴巴甜得像抹了蜜。
韩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宇明给她的印象总是强势高傲的，从来不会降低姿态去讨好任何一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宇明心仪韩冰，自然千方百计讨韩秀英开心。
韩秀英听得舒心，心情大好，憔悴的容颜有了几许精神。
韩冰的婚事，一直是韩秀英的心头病。
韩秀英张罗了几次相亲，韩冰却没一次配合，让韩秀英叹气却毫无办法，每次去美国，韩宇明都将韩秀英招呼得很好，韩秀英觉得韩宇明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对他颇为满意。
韩秀英自然看得出韩宇明对韩冰的心思，一心想撮合他们，奈何韩冰就如一块坚冰，怎么都融化不了。
韩秀英决定，这次无论如何，要撮合到底了，她此刻看着韩宇明，就有种丈母娘看未来女婿的感觉，越觉得满意呢。
“冰儿，不要一直在那里傻站着，快削个苹果给宇明吃。”韩秀英支使着韩冰。
“哦。”韩冰应了声，去拿水果刀。
“不用了，伯母。”韩宇明客气地推辞。
“用的，一定要吃。”韩秀英坚持。
“那我自己来。”韩宇明起身，想从韩冰那里拿刀。
“你是客人，哪有让你自己动手的道理，给我好好坐着，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冰儿，这会就只是让冰儿为你削个苹果啦。”韩秀英笑道。
韩宇明看了一眼削苹果的韩冰，心头一动，顺着韩秀英的话，郑重地说，“伯母，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照顾下去，请问……可以吗？”
韩冰手中的水果刀一滞，手指被刀划破，流了血。
韩宇明见状，马上起来，一边拿走韩冰手中的刀，一边将她流血的手指含在嘴中。
突发的状况，让韩冰懵住，反应过来要抽出手，韩宇明却攥紧她的手，“你别乱动，我帮你上药。”
“不用啦，只是一点点划伤，没必要。”她才没那么娇嫩呢，想当初她被敌人暗算浑身是血，也没见韩宇明那么担心过。
“谁说没必要的，虽然是在手上，但是你的女人，留疤了，总归不好看，冰儿，你就让宇明为你擦药啦。”韩秀英插话道。
“妈！”韩冰提高了声音。
“妈什么妈，听话！”韩秀英眸子一闪，“冰儿啊，医生说我这个病最不能生气了，一生气的话，癌细胞会比平时扩散得快百倍，你舍得我生气吗？”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韩冰只能如韩秀英所愿。
韩宇明肯定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时机，自然要好好表现。
在帮韩冰擦药时，他很懂得把握分寸，既表明了自己对韩冰的在乎程度，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火。
“好了。”韩冰实在是受不了。
韩宇明也见好就收，帮韩冰贴好创口贴，就放开了她的手。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将她的手紧紧抓住，永远都不会放开。
他要与天斗，打破那个魔咒。
他要告诉上天，这一次，他看上的，他想要的，那便是他的，谁都不能再夺走！
连命运，也不能！
活了大半辈子的韩秀英，经历过酸甜苦辣或真或假的爱情，一眼就看出了韩宇明对韩冰的情有多真有多深。
想着自己不久于人世，若是韩冰的身边能有韩宇明照顾，她也就放心了。
韩秀英对韩宇明招招手，“宇明，刚才你说的想一直照顾冰儿，是认真的吗？”
韩冰额头冒出黑线，她就知道，韩秀英要乱点鸳鸯谱到底了，她只好说，“妈，齐医生说你一下子不能说太多话，会累着身子，你先休息啦，韩总那边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也不多留他了。”
很明显，是赶韩宇明走了。
韩冰只告诉过韩秀英，说韩宇明原来是她的跆拳道老师，后来是她工作的企业的总经理，韩秀英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韩宇明俊眉一沉，却笑着对韩秀英说，“伯母，那您先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等等。”韩秀英说，“你别理她，你知道告诉伯母，你是认真的吗？”
韩宇明对上韩秀英询问的眸子，话语坚定，“伯母，我是认真的，我从来也没有那么认真过，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韩冰幸福。”
韩冰皱着眉头，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一步？
“那就好，以后就有劳你照顾冰儿了。”
“好的，我一定会的！”得到了未来岳母大人的同意，韩宇明知道自己离成功近了一大步，心里很雀跃，但是面上却要保持得体的形象。
“妈……”韩冰刚开口，想说你们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替我决定了，这也太荒唐了吧？可是她刚开口，就被韩秀英给堵住了，韩秀英说自己好饿，想喝粥，要韩冰赶紧把粥热了端来。
韩冰无奈，提着食盒，一打开虚掩的病房门，错愕地愣在当场。
门口，楚云霄脸色沉沉地站着，他墨色的眸子如万年寒冰般幽冷。
韩宇明看到，脸色一变。
韩秀英想起之前楚云霄的绝情，她的脸色变得很差。
“听说伯母生病了，我过来看看，可以进去吗？”在冷寂中，楚云霄先开了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冰眸稍微融化，语气透着关心。
听步非凡说慕容飞燕已经顺利渡过了生命危险期，楚云霄终于放下心来，后来从齐医生的口里得知韩秀英患了癌症住院，楚云霄稍微梳洗一番，命人准备了礼品，就过来看望韩秀英。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和乐融融的对话，他将一切都听了进去，也看了进去。
韩秀英对韩宇明毫不掩饰的喜爱，让楚云霄胸口发闷，而韩宇明替韩冰吸血擦药，让楚云霄心中酸涩，尤其是韩秀英的一句“以后就有劳你照顾冰儿了”，更是让楚云霄嫉妒得险些失控。
天知道楚云霄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韩冰愣了好大会，看到楚云霄手中提的也是各类营养补品，她忙说道，“请进。”
楚云霄进来后，和韩秀英打招呼，但是韩秀英一脸冷淡，并不理他。
“妈，人家好歹是来看你的，你什么态度嘛？”韩冰在韩秀英耳边低声说，“你刚刚说的，来者是客，怎么可以那么怠慢客人呢？”
韩秀英看向楚云霄，生硬地说道：“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不好意思，我累了，要休息了。”她还在生他的气，气他当初的冷漠，既然他选择了慕容飞燕，就别想再和韩冰有任何的关系。
什么叫差别待遇，楚云霄是深刻领受了。
韩宇明来，韩秀英又是叫韩冰倒水削苹果的，而自己来，连句“请坐”都没有，直接下逐客令。
“那伯母，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韩宇明顺着韩秀英的话。
韩宇明说要走了，楚云霄也不好意思多待，告诉韩冰，他会叫步非凡无论如何医治好韩秀英，请韩冰不要担心之类的话，也告辞了。
“妈，你太过分了。”韩宇明和楚云霄都走了后，韩冰对韩秀英说。
“我哪里过分了，你是不知道，当初楚云霄有多过分，我守了他那么多天，他居然见都不见我，到现在我想起来都生气。”韩秀英恼道，“冰儿，你说的，早就跟他划清界限了，就不要管我对他什么态度，还有我的病，不需要他叫人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