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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爱妳!(危险关系系列之四)-2
    宠爱妳! 2
    守着妳天长地久
    伴着妳地角天涯
    尽我所能──宠爱妳
    第四章
    「夫人,别动。」
    被指派到新房服侍糕儿的丫鬟──小翠正努力跟不听话的乌发奋战,她将主人长及腰间的秀发奋力盘起,梳成时下最流行的「挑心髻」。
    唉,为什么夫人的长发会这么难盘起?富家千金不是常梳这些发型吗?
    好不容易被指派到夫人底下做事,她一定得好好表现。
    「哦,别拉那么紧……」糕儿两手贴住额,低声怪叫。
    「是,我把力道尽量放轻。」小翠娇声讨好,但拚死就是要把主人装扮得焕然一新。
    「好啦,绑就绑,妳轻点儿……」糕儿痛得泪眼汪汪,低声应道。
    「我会努力。」小翠用力地点头。
    晚些时候,南宫家的其它爷儿会带着女眷到府里作客,四爷嘱咐她细心打点夫人,要是夫人在装扮上不如其它几位夫人抢眼,她说不定会被撤离府里呢,这可开不得玩笑。
    「我好紧张喔!」糕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已,喃喃说道。
    「不会的,二夫人跟三夫人都很好相处,您别担心。」小翠才刚来到南宫家,所以不清楚糕儿的出身来历,只当她是来自乡下地方的千金小姐,有些不适应城里的繁华。
    「我知道……」糕儿闷声嘀咕。
    之前在南宫家当差,几位夫人是什么个性她会不知道吗?
    只是这回有巨大改变的人是她……
    那日,红盖头一掀,世界就有了神奇的改变,她的夫君从陈老爷变成四爷,她的身分从婢女、小妾到夫人,地位扶摇直上,让她怎么想怎么不安心,偏偏……
    四爷就是扯着她,坚持要她做他的妻。
    真的没问题吗?
    她真的可以不顾别人的想法嫁给他吗?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啊,怎么会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难道她就是老爷口中的「狐媚子」?她好苦恼啊……
    「好了,四夫人,您很漂亮啊!」小翠嘴角浮现满意的微笑,推推出神的女主人。
    糕儿凝神直视镜中的自己。
    脸色红润、两道勾得又细又长的柳眉、点上鲜红胭脂的唇……铜镜里雍容华贵的女子真是她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这么好看。
    糕儿眨眨眼,就怕多动一下,镜中的美梦会瞬间破碎,而她也变回梳着双髻的小丫鬟。
    「夫人,您来试试绣庄送来的风绷衣跟月华裙合不合身。」小翠把刚送来的新衣递上。
    糕儿接过衣裳,默默换上。
    「嗯……板着脸多难过,您要笑喔!」小翠越看越奇怪,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好。」糕儿勉强一笑。
    「别紧张,您真的很漂亮,大家都会喜欢您的。」小翠站在美丽的女主人身后,尽心安抚。
    糕儿羞得满脸潮红,淡淡点头。
    看到南宫家有这样的新主人,小翠心头也是一阵欢喜。主人和气,她在底下也好过日子,或许她该跟总管央求把她派到这边……
    小翠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雪花飘飘。
    锦粹园的东边,有一座环水建造的庭院,叫作残雪斋。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合院建筑,中间的天井沿着长房呈现一池碧绿,南屋建成舞台样,此刻台上正热闹着,几个名伶应和着丝竹声献唱。
    一群女眷坐在北屋的听戏场所,边磕瓜子扰喝茶,极其悠闲地聆听南宫思君请来的戏班唱曲儿。
    「啧啧,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南宫思怀啧啧称奇。
    几个男人或坐或躺地置身西屋包厢中,下棋、喝酒或品评唱曲儿的旦角,神态舒缓、兴味盎然,似乎对幺弟新置的产业颇为满意。
    「可能戏班唱出名了,班主赚钱,就让日一角们都换新装了吧。」上官凌风以为老三指的是这件事。
    「不是!我是说小糕儿。」南宫思怀指着远处身形娇小的弟媳。
    「不准你这样叫她!」不等表兄接话,南宫思君就伸手挡住三哥的手指,禁止他以亲昵的口吻称呼妻子。
    「老四真小气。」南宫思齐当然是声援自己的孪生弟弟啦!
    「唉!」南宫思远叹气,摇头不语。
    从小斗到大,一天不磕牙会死。他已经很习惯三个弟弟无聊时捉对厮杀的消这方式,不过当着表弟面前,他还是尽职地稍作反省,以免人家怪他这个长兄教弟不严。
    但只有一下啦,呵呵。
    「哈哈……」上官凌风忍俊不住。
    身为独子,唯一的妹妹又不幸早逝,鲜少享受手足间亲昵的斗嘴,他对于几个表兄弟说摆就摆的龙门阵,感到非常有趣。
    「见笑了。」南宫思远举杯,以茶代酒,致歉。
    「不会。」上官凌风连忙回了一杯。
    「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就不相信妳的芙蓉花若被三哥调戏,你会很高兴的说请用。」南宫思君向来不怕死,皮皮地往大哥的死穴踩。
    喝!这是地雷话题。
    老四真是跟天借胆,老挑不能踩的地方踩,真不愧是他们的弟弟,不过,当英雄不急着一时,现在不是好时机。
    「老四!」两个孪生兄弟心有灵犀,齐声喝止幺弟的胡言乱语。
    他们可不想看到才新婚的幺弟被恼怒抓狂的老大发配边疆做生意,放娇嫩嫩的小娘子在扬州被老爹欺负。
    「哼!」南宫思远冷冷她瞄了幺弟一眼。
    姑且念在这小子新婚,不跟他的童言童语计较。
    「嘻。」南宫思君得意一笑,耸耸肩。
    他会这么嚣张不是没原因的,不过,假如现在掀了阿兄的大秘密,他才会被发配边疆例!地雷踩踩就算,他可没真的要它引爆。
    尸骨无存的样子可不惹人怜啊……
    他还有小娘子要养,对于南宫家的掌权老大当然是惹不得、惹不得,他可是很懂得分寸的。
    「呵呵……」看到几个表兄弟斗气的模样,上官凌风又笑了。
    难得看到摆足架子的南宫家老大被扯下水,不笑实在太可惜了,不过也足见他们兄弟情深,连自家老大都敢惹。
    「别开了,把阿兄惹火,妳不会有好处的。」想到老爹火冒三丈的模样,南宫思齐提醒道。
    「我只是跟阿兄开开玩笑,阿兄的心胸哪有这废狭窄,对不?」南宫思君也以茶代酒,向老大致歉。
    「嗯。」淡淡虚应,南宫恩远心里挂念着在湖州的人儿。
    眼前景物,不是他人生的重点,来看看老幺的人生新风景,也算是尽做大哥的一份心意,就当回馈幺弟在湖州帮他的大忙。
    「这回,爹的火气可大了呢!」南宫老三淡笑,转移话题。
    「他哪次不气?」南宫老二耸肩,老爹可从来没给他的娘子好脸色看过,「每个媳妇儿他都不满意,我们应该习惯了。」
    「也是,讲起来……我的华儿至少还是个富家千金。」提起自家娘子,南宫老三的口气万分宠溺,「在咱们扬州可是大家都知道的,结果老爹的脸色也没好看过。」
    他叹口气,直觉老爹真是难伺候。
    「是顽劣到鼎鼎有名吧?这桦娘子也只有你当宝。」想到江华儿的皮样,南宫老二皱起眉。
    「那是她的个人特色,总比有人闷声不吭就哭了大半个月来得好。」敢嫌他的娘子?也不想想自己讨了个闷葫芦兼爱哭包,府里常常闹大水,还累得表兄三不五时派丫鬟过府探望,这样的娘子就好棒吗?
    哼!
    真是笑话了。
    「雁儿温驯可人,她的好处岂是你能了解的?」见不得亲亲娘子被手足批评,南宫老二即刻出言捍卫。
    「是,我们欢笑满人生当然不了解闷闷的厢房有什么好乐的。」要比刻薄,他南宫老三是不会输人的,不过刻薄到彼此的媳妇儿,讲赢了也没什么好光彩的,总还是自家人。
    偏偏两个孪生兄弟yīn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你们两个不能休息一下吗?」摸摸额头,南宫老大听多闲言闲语,突得头很痛。
    「我倒不知道二哥跟三哥对彼此的娘子有这么多意见。」老四凉凉地插话。
    众所皆知,他的糕儿是老实头一个,没什么好嫌的。
    「反正关在房里,也是我自己看,你们不爱可跟我没关系。」南宫君三才不希罕兄弟们欣不欣赏,他爱就成了。
    「这倒是。」老二频频点头。
    雁儿的泪水再多,反正都是为他掉,接泪、拭泪、心疼都是他,与兄弟们可没瓜葛,还管到他们爱不爱?
    可笑至极。
    「所以,你还有意见吗?」南宫老三冷冷她瞄了看戏的老幺一眼。再对兄嫂说些没大没小的话,他就知道了。
    「就不管姨父的火气了吗?」上官凌风连忙打圆场,忿开话题。
    这回的抢亲,可是抢到自家头上了,小丫鬟许配出去,结果让自己的儿子给抢跑了,这像什么话?
    南宫老爹的面子挂不住吧?
    「糕儿原本就是我带回来的,他随意将我的女人许出去,我削他面子又如何?」讲到这事,南宫思君就火大。
    在场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知道老爹这回干预得有点过火,或许他是希望有个儿子能讨房门当户对的媳妇吧,眼见连小儿子都不顺他的心,手段难免激烈了一点……
    「自已小心点便是,光明正大的跟爹唱反调也难看。」思索半晌,南宫思远终于开口。
    「知道了。」南宫思君闷哼。
    他默默凝视端坐北屋听戏的小娘子,心里突然忧虑起来。
    他希望能守着她到天长地久……
    但又害怕自己的肩膀不够厚,无法为她抵挡所有风雨。
    握紧拳头,南宫思君悄悄为自己打气。
    「点儿,妳也来了!」
    一睁开双眼,糕儿就看见熟悉的面孔,她紧抓着变生妹妹的心手,欢天喜地。
    「四爷说妳在这儿无聊,要我过来陪妳。」点儿看到老实的姊姊并没有太大改变,心里头才渐渐欢喜。
    原本她还担心糕儿飞上枝头当凤凰,就会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样吗?他人真好,不过她们之前的差事怎么办?糕儿不放心地问:「那三夫人那里……」
    「三爷换糖儿跟蜜儿过去了,三夫人和气,很多人抢破头要这门差事,是夫人说她还想要一对姊妹服侍,三爷才点到她们的。」点儿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她们姊妹俩可是南宫家的模范奴才呢!用过的人都知道喔。
    「那妳有没有告诉她们三夫人喜欢吃什么东西?」不改旧日习性,糕儿总是记着主子喜欢什么。
    「有啊,她们俩记得可牢呢!」
    姊妹俩几日没见,一碰头就是讨论旧日的主子喜欢什么东西,也不管身旁的人怎么想。
    这景象正是南宫思君进房时所看到的。
    「呵。」男人淡笑出声。
    「四爷。」
    见丫鬟们朝男主人福身,糕儿跟点儿也紧张兮兮地站起来,一同向南宫思君请安。
    「全都下去。」知道糕儿不适应新身分,男人也不点破,只是走到娘子身旁,牵住她的小手。
    「那我也……」看着妹妹要离开厢房,糕儿不禁也想走。
    「点儿留下。」南宫思君叹口气,唤回同样不适应新身分的小姨子。
    「哦。」有事吗?点儿狐疑地看着男主人。
    而走在几个丫鬟之后的小翠却留意到点儿的特殊待遇。是因为她跟夫人长得像吗?可她的确是穿著南宫家发配给丫鬟的衣裳啊……
    为什么她跟四夫人那么要好,又长得那么像?她们有亲戚关系吧?
    小翠拉长耳朵,细听爷儿说的话……
    「点儿,妳在这里也是半个主人,不用那么紧张。」
    南宫思君让两姊妹都坐下后,才用醇厚的嗓音轻声说明她们在南宫家的新地位。
    「哦。」眼中泛着狐疑,但点儿还是答应一声。
    用力一握妻子的小手,南宫思君同时嘱咐她:「妳也是,妳是我的妻子,只要学着怎么当主人就好了。」
    「好。」可是要怎么当主人呢?
    糕儿皱起眉,有点苦恼。
    从小到大,她没学过怎么当主人,老嬷嬷只教她们怎么当好奴才,博得主人的信任,可是当主人……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妹妹。妳比较聪明,妳会吗?
    点儿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姊姊。我也没学过怎么当主人,怎么可能会呢?
    两双清澄的眸子里映着满天飞舞的问号。
    南宫思君体恤地开口,「妳们有问题就尽量问,我教妳们。」
    好奴才怎么可以让主人费心呢?爷儿们的时间是用在正事上的,这是好奴才守则之一。
    糕儿立即摇头,「我们没问题,谓四爷不用担心。」
    「还叫我四爷?」男人淡笑提醒。
    「扼,我们没问题……请夫君……夫君不用担心。」糕儿结结巴巴,一想到新的称谓就害羞。
    此时,南宫思君才满意地点头。
    他的娘子只是还不习惯,必须给她多一点时间去了解有什么改变,也许……他应该帮她们找个夫子。
    有人带领,总是比较容易上手的。
    南宫思君开始盘算该找谁指导两姊妹在锦粹园的生活,毕竟对她们而言,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啊!
    见到这样的情况,点儿有点开窍了。
    她的姊姊现在是个夫人了,她也托姊姊的福,不用再当人家的奴才,可是,当主人要干什么?
    点儿两手交又叉在胸前,开始觉得苦恼。
    「老四真是慧眼识英雄,找我当夫子,那就对了。」江华儿一走进新房,看到旧日服侍自己的婢女现在成了自己的她嫂,感觉非常新奇,也笑嘻嘻地揽下新的差事。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改变糕儿的想法,不过,要学着当主人还不简单?就是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项任务有什么难的呢?
    她保证等南宫思君回到扬州时,一定让他看到全新的糕儿。哈哈!
    「那妳可得好好表现,让人家知道妳的本事。」南宫思怀淡淡揶揄娘子。
    「可不是?」江华儿欢喜地接口,完全不管夫婿的嘲弄。
    她期盼当个有用的夫人已经很久了,现在老幺来拜托,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更何况,她当主子也当得很习惯,要改造糕儿变成落落大方的夫人,靠她就行了。
    「噢。」看到自信满满的江华儿,南宫思君突然有找错人的感觉。
    但是,他与三哥远行在即,也没空再托他人,把娘子交给顽皮的三嫂个把月,应该没问题吧?谁教行举有度的二嫂又怀孕了呢?而大嫂自称寡妇,正在湖州与大哥斗气……
    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仅剩玩心过强的三嫂,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好歹总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应该不会太差吧?
    南宫思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妻子郑重交给江华儿训练。
    「办完事就快点回来喔!」糕儿好不容易偷得夫婿片刻空闲,拉拉他的手,不安地嘱咐。
    「知道。」紧紧抱住小娘子,他低声响应。
    「好好喔……」江华儿看着老幺跟新婚妻子缠绵话别,不禁鼓着小嘴,暗示夫婿照办。
    「乖乖待在家,我会带礼物回来给你。」南宫思怀装作不懂,杀风景地表示。
    「哼!谁要你的礼物」江华儿吏重重跺脚。
    看夫婿还是没有抱她的意思,她实在是气不过,踢了不解风情的夫婿一脚,转身就走。
    她也是个美人耶,居然都没有舍不得的感觉……不抱就不抱,有什么了不起?
    哼!臭男人。
    「哇哈哈……」没想到要出远门前还会看到妻子耍宝,南宫思怀连忙从背后搂住气呼呼的江华儿,朗声大笑。
    窗外的枝头在喧哗声中,悄然冒出绿意。
    春天,真的来了。
    第五章
    「三夫人,我们到底要上哪啊?」
    「嗯?」江华儿非常不悦地瞄了糕儿一眼。
    「哦,我……我叫错了,华……华姊姊,妳要带我跟点儿上哪?」糕儿马上改口。
    「爱去哪就去哪啰!」江华儿边走边逛,顺手买下几样饰品。
    几个貌美如花的富家女眷随意晃过城南大街,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可是爷儿说没事不要出门。」糕儿谨记夫婿远行前说的话。
    「怎么会没事?我们很忙的啊!」江华儿白了糕儿这个死脑筋的小笨蛋一眼。出门玩乐找借口还不简单,当主人的权力不学着点,居然来纠正她?
    「点儿就安静多了,都没说话。」
    「我啊……」终于轮到她发表高见了,点儿清清喉咙,严肃地表明立场,「主人上哪儿,点儿就上哪儿,我干嘛要说话?不过,一路走来,的确没什么事,没事做的确该回家了。」
    她说的可是公道话喔!谁也没帮,嘻。
    「妳已经不是婢女了。」实在会被这两姊妹气死!江华儿伸出食指,用力戳了一下点儿的脑袋。
    「哦。」她知道啊,所以她也没有自称奴婢,这样还不够吗?
    「妳叫我主人。」江华儿鼻孔喷气,用力纠正脑袋已变成石头的姊妹花。
    「我忘了麻!」好哀怨喔,这样也要被骂?
    「这我就记得很清楚,我已经很久没有说主人这而个字了喔。」糕儿跟妹妹炫耀。
    平时都是点儿比她机灵的,不过这一回,她们俩好象平手,两个都很不习惯,所以出差错的机会差不多,嘻。
    「这样也值得高兴吗?」江华儿眉头皱起,开始觉得这夫子不怎么好当。
    但她没等到回答,就见两姊妹径自讨论起测验结果。
    「四爷说我只是半个主人,妳是整个,当然要记得比我清楚啦!」点儿不服气地反驳。
    咦?是这样吗?夫君好象真的讲过这句话……
    糕儿垂头丧气地同意。
    正当两姊妹吵得不可开交时,旁边突然有个轻挑的男音响起。
    「这对姊妹花长得真可爱。」
    停止争吵,穿著同样款式的姊妹俩转头,滴溜溜的大眼望向他。
    「你是谁啊?」
    江华儿闪到两人前头,挡住男人的视线,「你这人真没礼貌,这样跟良家妇女搭讪。」
    「那要怎么搭讪才算有礼?」看到穿著更华丽的小娘子出现,男子笑得很灿烂,好声好气地询问。
    「都没礼貌。」江华儿拉着两姊妹的衣袖就要走。
    「小娘子,我这么客气地询问,你们不告诉我,才没礼貌吧?」男子嘻皮笑脸地缠上。
    「我们都嫁人了,你站远一点。」江华儿的脚步越来越快。
    「可是──」
    「华儿姊姊都说站远一点了,妳是听不懂话吗?」以前跟主人出门,都是她负责赶讨厌的男人,所以点儿主动抽回手,着腰喝止登徒子。
    「小姑娘,妳怎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诫心跟妳们做朋友的。」男人注视着点儿的双鬟发型,确知她与已婚配的女子不同。
    「不要!」这男人真讨厌!赶都赶不走。点儿噘起小嘴,厌恶地瞪着面前的臭痞子。
    「看来我们的沟通有障碍了。」男人耸肩,大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大汉蜂拥而上,团团围住貌美如花的小女人。
    「我们的夫君是城北南宫家的少当家,你强掳我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眼看男子行为强悍,江华儿心里叫惨,却仍然强自镇定,对着男子大声叫嚣。
    「就是知道妳们是南宫家的家属,我才上来邀请。」男人一甩折扇,潇洒微笑。
    「你是谁?」糟糕!是来寻仇的。
    江华儿心里暗自着急,这回真让她撞着夫婿在外头结的仇人了。
    以前南宫思怀要她小心,别老像个孩子偷偷溜出去玩,要带护院出门……她总嫌麻烦。
    现在可好,才带着糕儿就出事了。
    要等老四回来兴师问罪,知道是她不许家丁跟着,这两个男人不揍死她才有鬼呢!
    「我爹在城西卖珠宝。」陈嵋凝视盘起发髻的糕儿,口气充满愤恨。
    啥?
    就是糕儿原本要嫁的那一户人家吗?
    这下惨了!她听夫婿提过,城西陈家对于小妾被南宫家幺儿强夺之事,非常不谅解。
    他们应该等着南宫家女眷出游吧?偏偏她这猪头还带糕儿出门……
    「那应该是要找我的吧?」糕儿突然出声。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江华儿可不是被吓大的。
    她两手撑开,不让糕儿出面。「找谁都要上门拜名帖,哪有人当街请人的?这位家里卖珠宝的公子不走,我就喊人来评理。」
    两批人马当街对峙。
    江华儿凶狠的目光未从对方身上抽离,她绝对不会让糕儿被这男人带走。
    「那我可否也请人来评南宫家诸位少东强娶民女的理?」陈嵋淡笑。
    嘎?诸位少东……
    江华儿脸色惨白。连她也计算在内吗?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对自己的青梅竹马无限愧疚。
    她知道自己愧对他的真情,但是喜欢跟爱是不能同等而论的。
    她已经爱上狂猖、霸道的南宫思怀,又怎能与另一张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携手一生?
    「你无权干预南宫家的私事。」江华儿镇定回复。
    「那我帮父亲请回陈家的小姨娘,也请三夫人不要干预陈家肘私事。」陈嵋绝不放手。
    「华姊姊,让我跟他去说清楚……」糕儿扯扯她的衣袖。
    「不行!」糕儿若是让陈家请走,她就不用回家了!
    江华儿强悍地挡在妯娌面前,绝对不让糕儿跟陈家的臭男人回去,除非把她打昏。
    「对啊,妳已经嫁人,怎么可以随便跟男人走?」点儿拉住姊姊的衣袖。
    「可是……」
    正当几人争执不下,堵在城南大街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嵋几欲打定主意就强行掳走她们算了,省得大家站在街上你一言、我一语,争个没完没了,浪费时间又没效率。
    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结论的。
    「陈公子,您家的护院挡住半个城南大街,就行行好让大家过吧?」笑吟吟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嗯?她是……
    听到娇润甜美的嗓音,陈嵋立即转过头,露出欣喜的表情。
    「水姑娘!」
    「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啊。」水云笑咪咪地点头。
    「怎么来啦?」
    没想到少年时期在苏州结识的丽人竟然会出现面前,陈嵋眉开眼笑地望着她。
    水家茶坊还好吧?她怎么会来扬州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个苏州入第一次来扬州玩,就碰到您的护院摆出这么大场面,看了真让人害怕呢!」水云柔媚中带着沉稳,温婉地暗示这种阵仗可不是文明人所为。
    「不是这样的!」陈嵋急着解释。
    真糟糕!再碰面就让她看到这笔烂帐……
    该不该继续追讨呢?
    陈嵋在心里计较着,但目前状况有如丽人所言,城南大街人潮越聚越多,全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这不是他预谋,只是好不容易得知被抢走的小姨娘在眼前,他没多加考虑就带着护院上前请人了。
    南宫家兄弟在扬州的声誉好坏参半,凭借着高超的经商手段、良好的政商关系,大家能不得罪他们就尽量不得罪,但这回犯到他们陈家头上,这口恶气不出,他实在不甘愿。
    偏偏此刻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这回他做事有欠考量!陈嵋不自觉握紧拳头。
    「先让人家姑娘回家吧,省得大家都挤在路上,传出去也不象话。」水云笑嘻嘻地提议。
    「好吧!」不想破坏自己在佳人心目中的好形象,陈嵋勉强答应。
    「那就多谢陈公子高抬贵手啰!」水云轻巧地福了身,充分展现大家阖秀的风范。
    「不会。」陈嵋随意摆摆手,示意护院们放过南宫家女眷。
    「哼!」江华儿和点儿不服输地哼回去。臭猪哥,谁希罕他饶啊?
    陈嵋冷冷凝视几个不知死活的娘子军。
    「陈公子,你要不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带我逛逛扬州?」水云软语轻柔,移转男人的注意力。
    「好啊!」看到梦中佳人,他的魂都飞了,不管她说什么都好。
    「那就多谢陈公子了。」水云示意陈此嵋走在前头,她和家丁跟在后头,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人来人往的大街了。
    江华儿三人恍如大梦初醒,她们遇到的麻烦被一个美美的苏州姑娘轻松解决,可她们却不知人家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她姓水……
    这样聪慧优雅的女人才是女人之光呢!好希望认识她喔……
    「夫君,你都不知道她真的好厉害喔……」
    南宫思君一回锦粹园,就听到小娘子在他耳旁叽叽呱呱,诉说着她在大街上遇到的奇人奇事。
    只不过夫婿没她的好心情,越听脸色越沉。
    「嗯,怎么了?那个姑娘不厉害吗?」糕儿察言观色的功夫虽差,但还是有的。
    她无辜地眨眨眼,凝视没有表情的男人。
    「该死的!我不该把妳托给三嫂。」搂着小娘子的柳腰,他好半晌才开口。
    「可是……我没事啊……」
    难怪华儿一知道两个男人要回来了,立刻跟她说最近都不会过来,要她记得想念她。
    「万一有事就来不及了。」紧抱着差点失去的娘子,南宫思君闷闷嘀咕。
    「我有贵人相助呢,不用怕。」回搂着夫婿,糕儿轻声低语。
    她爱极了他厚实的胸膛,感觉好象窝在广阔的城堡中,可以安稳地与他携手共度漫漫人生。
    「是吗?」南宫思君轻啄她的小鼻头,爱煞她娇憨的表情。
    「嗯。」糕儿用力点头。
    在她简单的想法里,这辈子她已是他的人,不管荣华富贵,她都会与他相守,即便那日她真的被请到陈家,也会这么跟陈老爷说,并且代夫婿好好跟他道歉。
    「那是妳单纯啊!」紧紧拥住良善的小妻子,南宫思君叹息。
    如果早把她收入房,是不是就没事了呢?
    他的心里总是跟她计较着谁爱谁比较多,才会错失良机,让父亲的诡计趁虚而入。
    如果当日把她救回家后,就即刻收她入房,他也不用抱着醋桶猛喝。
    还管她帮不帮兄长们缝衣做鞋,是吧?
    唉……
    抱紧瘦弱的伊人,南宫思君万分心疼。
    找个美艳的娃儿给陈老爷,再登门致歉,让陈家里子、面子都有了,他们应该就不会计较了吧?
    只是,小娘子原本就是他的,他为什么还要管其它人爽不爽呢?
    他幽暗的瞳孔里有无限的懊恼。
    「唔……」
    糕儿意识涣散,身躯贴靠在偌大的桌面上,口中发出阵阵吟哦。
    「舒服吗?」男人沉沉的体重压在小娘子身上。
    他吻着她雪白光滑的脖子,大手也拉开她的衣襟,解开肚兜的细绳,来回抚摸她的肌肤。
    「别在白天这样……」
    气喘叮吁吁地倒在桌上,她不懂为何两人用膳时吃着、吃着……就开始做起令人害羞的房事了。
    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恣意游览,企图唤起之前的激情。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娇乳,越过细嫩的乳尖,引起她情不自禁地微颤。
    「啊……」
    糕儿闭上眼,毫无招架之力地承受花体内蔓延的灼烫情火,身体自然的反应背叛了她的理智。
    情焰即刻僚原,成了熊熊烈火。
    南宫思君覆住柔软酥胸,不停搓揉蓓蕾的顶端,在他的挑逗中,娇似花蕊的乳尖变得硬挺,似乎在等待他以更激烈的方式占有她。
    「会被……听到……」糕儿不停地抗议。
    外头的天空清澈蔚蓝,窗外忽远忽近的脚步声让她畏惧,铜镜上隐约呈现两人忘情的演出……
    让她脸红心跳的狂对合欢。
    「管他。」更激烈直接的响应来自男人渴切的吻,唇舌交缠中,他爱上她艳红如蔷薇的唇瓣。
    而丽人早就被解开的肚兜也应声落在地上。
    「不要……」抗议声支离破碎。
    「要!」这女人跟谁借胆,竟敢拒绝他?
    南宫思君刻意加深挑逗,将她羞涩的抗议全化为阵阵娇喘。
    她的手主动环上他的颈。
    「很热情嘛,还敢说妳不要?」
    糕儿的双峰被夫婿用力捏挤,神智陷入昏乱。
    「被人看到不得了……」现在是白天……
    「让我生气就得了?」他不怀好意地探问,大手同时拉下她的亵裤,触弄她湿润的穴口。
    「不是这样的──」迷离中,她发出细微的解释声。
    爱透了她迷乱的神情,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微湿的花蕊,来回撩拨她迷人的细缝。
    「那就专心服侍我,别管白天晚上了。」语毕,他拉开伊人的双腿,将自己的头探入其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狠狠倒抽一口气,她发出销魂的呻吟。
    「再野一点,我喜欢。」他的舌尖轻轻撩动她迷人的花瓣,不断舔舐敏感的花核。
    「啊……」两手紧抓桌沿,她拱起上半身,不自觉地扭腰摆臀迎合他。
    「这样就够了吗?」
    「不!不……」浑身发热,只见男人埋首在她的双腿间,糕儿感觉自己是被野兽分食的猎物。
    「脑袋瓜里只准想我。」一想到有真他事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就感到气愤。
    男人的舌尖不再温柔,而是充满粗暴地席卷她的知觉,刻意花她体内留下无法磨灭的狂戾。
    「啊──夫君,我不行了……我好难过……」糕儿嘶声叫唤,再也管不了厢房外有无他人。
    「真的很难过吗?还是很舒服?」
    南宫思君更加紧舔弄,让xiāo穴里流出越来越多的aì液,在她不住的扭动呻吟中,引爆隐藏在她体内的快感。
    「全身都怪怪的……」扭动着身体,她想逃。
    「这是妳才有的待遇,别人可是没有。」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不知好歹,南宫思君紧紧抓住她,不让她溜走。
    「可是……」困窘与喜悦的情潮困扰着糕儿。
    湿润的aì液令手指滑动得更加顺利,男人高超的掏弄技巧转瞬间就让她达到无与伦比的高氵朝。
    「这样感觉好吗?」男人的嗓音沙哑又性感。
    「嗯。」她紧闭双眼,羞怯地点头。
    南宫思君娇宠地给了怀中丽人一个深切的狂吻,大手罩上她已变硬的乳尖,另一手仍埋在她的花穴里,继续抽动。
    「别这样……你好坏……」眼眶沾满水气,她害羞地抱怨。
    「多谢夸奖,我从来没说自己好。」淡淡微笑,他喜欢看这张单纯美丽的脸孔哭泣。
    看着她水漾的美眸溢满又怨又羞的情愫时,他会兴奋得不能自已。
    所以,他变本加厉想欺负她、看她哭泣,再好好安慰她,因为这都是他身为情人的特权。
    无人可以置喙的权利。
    南宫思君卸下她所有的衣裤,在钢镜前展现她美丽的胴体。
    「你这样不公平……」糕儿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他还衣冠整齐,却已经把她脱光了。
    除去斯文的外衣后,这男人竟是如此的狂野,他的瞳孔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彷佛会吃人般,几欲把她生吞活剥,而她毫无招架之力。
    太可怕了!
    「今天就顺我的意吧!」她不知道他殷殷切切的思念,度日如年,「我在外头好想妳……」
    「喔。」糕儿呆呆应声。
    早知道他从外头回来会变得这么狂放,她就不要期待他回家了。
    呜呜……
    南宫思君搂住她的纤腰,以嘴含住娇嫩蓓蕾,不断用火热的舌尖来回舔弄雪白的峰顶,让她忍不住呻吟了起来,而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狂态,因为动人极了。
    「敞开,为我敞开。」他一手探入她的密林,进出她狭窄的甬道,迫使她的双腿张得更开,另一手则按住她的柳腰,不让她移动,使她湿润的花壶更贴近他傲人的雄伟。
    「不可以这样……」她的双脚颤抖。
    「我知道妳会喜欢的。」露出得意的微笑,男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光,露出结实的肩膀。
    「你怎么……」没想到他们的姿势会变得这么羞人,她的小脸更红了。
    「妳不是没力气了?」他嘴角微勾,展露着魅人的笑意。
    「嗯……」
    「两手攀住我,其它就不用管了。」南宫思君举起早已肿胀发疼的灼热,在她湿润的幽谷前轻巧刺探,再缓缓深入。
    糕儿无力地倒卧在桌上,任凭男人在她紧窒的xiāo穴内奔腾。
    「啊!」充实的感觉让她不自主地逸出娇吟。
    男人爱怜地在她的肩瓣落下无数个吻,双手也不断捏揉她白嫩的酥胸。
    身下的昂扬缀缓地移动着。
    「可以吗?」他希望小娘子快乐。
    「嗯。」她的小脸酡红,气喘吁吁地点头。
    「我会让妳满意的。」他狂放地掠夺她的呼息,以强者的姿态占领她的全部,冲锋陷阵。
    「慢点……」她无力地乞求着,感受体内的虚空随着男人的侵犯而消失。
    她渐渐体会到夫婿所带来的痛楚与快感是并存的。
    「我受不了了……慢一点……」
    她的哀求引发男人内心隐藏的兽性,他开始更狂烈地冲刺。
    糕儿无法昏厥,只感到阵阵的快感随着摩擦流窜全身。
    她的雪臀被男人托得很高,穴口因为他的冲刺而不断流出aì液,她无意识地浪吟着,本能地随着男人的冲刺而晃动。
    欲死欲仙的快感不断冲击着她。
    在她不知经过多少次高氵朝后,男人紧搂住她的腰,猛然加快冲刺的速度,随着一阵低吼,强而有力的滚烫射入她体内──
    他们将彼此带到欢愉的巅峰。
    「啊……」糕儿放肆地拉高欢吟。
    「还要再来一次吗?」看到伊人如此纵情,南宫思君万分有成就感,低声询问她的想法。
    「嗯。」她咬着下唇,轻轻点头。
    见到清艳小脸上yín荡又妖媚的神情,他体内的欲火迅速被挑起,咬含着她的乳尖,逗引彼此再次坠入激烈的狂情中。
    「再用力一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越火热,男人就越开心,糕儿大胆地要求夫婿。
    「没问题。」
    看到伊人陶醉的小脸,他更加狂野地占有她,在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逗弄里,让她尝到极乐的感觉。
    两人在漫无边际的欲海里翻滚,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啊──再用力一点」她嘶声吟叫。
    「妳真是个小荡妇!」男人将她的胴体拉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欣赏地与她妩媚又yín荡的眼神正面接触。
    火热的欲望填满她紧窒的甬道,好大、好烫──
    「哦……」她情不自禁发出更yín浪的呻吟。
    「自已动。」双手捏挤着伊人晃荡的双乳,男人刺激着她,不断带给她不同于以往的快感。
    「嗯……」依言照办,她感受到身体被炙热的男剑捣得更深入。
    哦,她快要死了!
    她的身体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吸引,一阵猛烈颤抖……
    「啊!」男人再次低吼,把火热的种子全数射入她体内。
    糕儿的力气彷佛用尽了,强烈的疲倦袭来,让她倒在夫婿胸前,没多久就睡着了。
    轻抚着伊人乌黑柔亮的发丝,他的嘴角扬起满意的微勾,男根依然停留在她体内,完全没有抽出来的意思。
    鹣鲽情深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道幽暗的眸光正默默窥伺着他们。
    贪婪的眸光,彷佛在觊觎着这份狂野的幸福。
    舍不得走开……
    第六章
    「啥?原来是这样喔?」
    「可不是吗?所以我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人家的话,省得哪天被卖都不知道……」
    「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夫人是这种人。」
    点儿正要去灶房端莲子鸭羹,路过雨花亭时,突然听到树丛后几个仆妇刻意压低嗓音的交谈,不禁拉长耳朵,仔细聆听。
    「外头大家都这么说。」听得出来是小翠义愤填膺的口吻。
    「没想到夫人这么老实的样儿,拐骗起爷儿却这么老到,只在床上使劲,爷儿就头昏眼花了。」厨娘李嫂也啧啧称奇。
    「可不是嘛,我那天就亲眼瞧见……」小翠的声音越来越小。
    「妳亲眼瞧见什么?怎么不讲出来让我听听?」容不得变生姊姊被他人污点,点儿气冲冲地出面。
    「我房里还有几件事没做完,妳们慢聊。」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丫鬟立即落跑。
    「点儿姑娘、小翠,我灶房也有事,妳们聊。」李嫂也溜之大吉。
    她们只是爱听主人的八卦而已,随口闲扯几句,但对他们的处事做人可没有什么意见,别来问她。
    「大家只是茶余饭后闲磕牙,点儿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小翠不慌不忙地答话。
    她这种理直气壮的模样,让点儿气得浑身发颤。
    「妳们漫天胡扯,坏我姊姊的名声,还问我为何生气?」这几个口蜜腹剑的女人,整天围着糕儿夫人长、夫人短,结果竟然私下说她的闲话!
    糕儿是怎样的女人,她们成天相处会不懂吗?需要这样背地里诚毁她的名声?
    「我说点儿姑娘,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几个不懂事的乡下人也只是随口说说,又没有坏意。」赌着糕儿平时和气,小翠认为她不敢声张,「如果不是真有其事,您可以直接告诉夫人,让她来找那个传播谣言的人,撕了她的嘴呀!您说我的主意好不好?.」
    「哼!」点儿瞪着小翠笑咪咪的脸,越看越冒火。
    「如果是真的,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大家只是私下聊聊,您又何必当真?」小翠拐弯抹角地损着原本跟自己身分相同的姊妹俩。
    她们原来也不过是个看人脸色的小丫鬟啊!
    怎么?趁机爬上南宫四爷的床,就真以为自已是只凤凰了吗?想骗他人可以,骗她小翠却不成。 「我会把妳的这番话告诉姊姊。」恶狼狠地撂下话后,点儿转身就走。
    「哼!」小翠心里虽不安,仍逞强地对着点儿的背影吐舌头。
    她也有靠山,才不怕她们呢。
    「我说翠丫头啊,惹火上头的人可是会吃亏的。」在附近徘徊不去的厨娘见点儿负气离去,才敢跑出来劝诫。
    「今儿个夫人被请到三爷的府里作客,点儿姑娘要当耳报神,也没那么快。」人家都跟她联络好了,只要把现在作威作福的姊妹俩各个击破,她们是神气不久的。
    而她小翠……
    到时也可以循着夫人攀上枝头的方式,只要顺利爬上爷儿的床,她何愁不是个如夫人呢?呵呵…… 瞧她聪明的。
    「奇怪……」糕儿拿着白玉发簪,在房里闷声嘀咕。
    「发生什么事?」南宫思君拿着一叠帐本,悠闲地晃进厢房。
    唔,见到清丽可人的娘子,他就觉得把工作扮到房里完成果然是对的。
    「整天不见点儿来找我,好奇怪啊!」赖在夫婿的怀里,糕儿低声抱怨。
    「妳有我陪了还不够?干嘛还要妹妹整天跟妳腻在一块儿?」南宫思君放下帐本,从伊人身后一把揽住她的纤腰,轻声抱怨。
    昨天在三哥的府里也一样,就是挂记着妹妹,让他满心酸涩。
    看来,当她的夫婿还不如当她的姊妹好,整天就听到她在为妹妹担心这儿、忧心那儿的,也不想想点儿比她机灵数百倍,她的事情还轮得到这个傻姊姊操心?早就自己料理好了。
    偏偏她还像只小母**一般,整天嘀嘀咕咕。
    害他满心不是滋味!
    可恶,今天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不许她这样时时刻刻为妹妹操心了,她要操心的人只有他而已,别人都不许。
    「不是这样呵……」窝在夫婿厚实的怀里,糕儿轻声笑了,「只是老夫人跟姨娘昨天赏了我白玉发簪、耳环,我想问点儿喜欢哪样,哪有要跟她整天腻在一起?」
    「喜欢那些东西还不简单,何必两个人分?要多少,我都带妳去买。」南宫思君以纵容的口气说道。 「真的?」没想到夫婿这么大方。
    「妳怀疑啊?」南宫思君瞄了小看他的娘子一眼。
    拜托!他虽然是南宫家的老四,说大声话、做场面事轮不到他,但掌理家务也有段时间了好吗?这点小钱会拿不出来?他的小娘子可能没想到,这锦粹园可是他在行冠礼后短短两年就赚回来的……
    那时的她还不知在哪个狐狸窝住着呢,怎还晓得将来会嫁个了不得的夫婿?
    还三不五时怨他抢婚的事……
    被人家闲言闲语总是比自己一辈子不幸福来得好吧?管人家怎么想,横竖他宠她一辈子便是了。
    外头的三姑六婆绝对影响不了他们的婚姻,他保证。 「那我就把这发簪跟耳环都给点儿啰?」她喜孜孜地望向夫婿。
    她们姊妹俩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吃苦,以前有了好东西,她总是分一半给妹妹,即便现在嫁人了,有了贵重、好看的首饰,仍然不忘要分给点儿。
    看到这样的小娘子,男人心里不禁又爱又疼。
    「可以。」
    「你对我真好。」在夫婿的俊脸上轻啄一下,糕儿小脸酡红。
    「这样谢是不够的。」男人扬起邪恶的微笑,一把将伊人压在软榻上,狠狠地吻住她的小嘴。
    他强力吸食着伊人口中的津液,直到她气喘吁吁地攀着他的颈项,才放开她让她可以自由喘气。
    「你怎么……」这样放肆…… 「夫妻都是这样的。」看妻子被自己宠爱得晕头转向的娇俏模样,南宫思君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
    「噢……」躲在夫婿的怀里,她羞红了脸。
    凝视着妻子害羞的模样,彷佛三生三世都不会腻一般,他们幸福的生活有如沾了蜜一般甜美。
    「妳刚刚说这白玉发簪是谁给妳的?」接过妻子手中的发饰,他起眼审视。
    「就老夫人啊。」
    「还喊老夫人?」轻轻挑眉,他有点不爽。
    「是……娘给的……」她小声改口。
    「我怎么没看到娘给妳这个?」昨天他真有那么忙吗?连娘给妻子礼物他都没注意到?
    「那是我陪娘跟姨娘逛花园时,娘偷偷塞给我的。」 昨天小夫妻俩接受兄长的邀请到寒月楼喝茶、吃糕点,没想到长年吃斋念佛的老夫人跟姨娘会一同出现。
    南宫思君虽然为了妻子的事和父亲正闹着,但对娘亲却没半句怨言。
    南宫老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虽能为幺儿利夫婿间的冲突缓颊,却也没帮助,只有拉着姨太太到三儿子的楼里作客,见到讨喜的四媳妇,想到过往她在南宫家尽心尽力的表现,对于她拐走儿子的事也气不起来,于是拿下白玉发簪跟耳环,当成对媳妇的见面礼。
    或许她下意识也想藉此拉拢四媳妇的心吧!
    糕儿喜孜孜地收下标亮的首饰,对于其中的意义却不了解,只是盘算着要分给妹妹。
    「糕儿,我另外再买新的首饰给妳,妳从里面挑给点儿。」南宫思君没说破白玉发簪的含意,只是微笑地提醒,「这个是娘送妳的第一套首饰,妳应该要好好收着当纪念。」
    「对哦。」佳人点头称是。
    只要有新的首饰可以给点儿就好了,她对这点并不执着。
    「赶明儿妳就跟我去珠宝行逛逛。」男人温柔地摸摸妻子的头。
    「好哇!那我可不可以……」
    正当两人腻在厢男内交谈时,几个仆佣慌慌张张地跑来。
    「爷儿,不好了!不好了!」管家急切地敲门。
    糕儿推着夫婿的手臂,慌忙想起身。
    「什么事?」南宫思君沉声询问,同时握住妻子的手,要她不必因下人的慌急而焦虑。 「点儿姑娘不见了。」
    「什么?!」
    两人诧异地睁大眼瞄互看对方,怎么会有这种事?
    「进来说清楚!」快速拉正小妻子的身躯,南宫思君沉声命令。
    几个人推派管家进门,开始述说他们从里搜寻到外的经过……
    「呜呜……」
    糕儿无助的啜泣厢房里流泄出来,令经过的丫鬟们听了都为之鼻酸。
    「不要哭啦,点儿不会有事的。」江华儿极力安抚。
    「可是连她去哪都不知道……点儿从来没离开我这么久,我好难过喔……」糕儿哭到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放心啦,三哥跟老幺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江华儿信心满满地向她保证。 「是吗?」糕儿语带哽咽地望向她。
    好好的人待在园子里,怎么会不见呢?这点她一直想不透。
    「嗯。」为了让糕儿不再哭泣,江华儿使劲点头。
    「可是都三天了……」
    「还没找到人的原因是不确定陈嵋把人藏到哪里去,等一确定,他们就会把点儿救回来。」江华儿不想见她再哭下去,于是把偷听来的消息全盘托出。
    「啥?」哭得头昏脑胀的糕儿抬起小脸。
    泪眼婆娑中,她愣愣地思索着谁是陈嵋,为什么他要掳走点儿……
    「华儿!」南宫思怀的斥喝从门外响起。
    「我只是想让糕儿别担心嘛……」一转头,看到夫婿眼中隐忍的怒气,江华儿连忙解释。 「我们该回家了。」南宫思怀搂住妻子的肩,低声催促。
    他不想苛责华儿,但对于即将袭来的风暴地无力阻挡,只能尽快把她带离暴风圈。
    「哦。」可是糕儿还在哭耶……
    江华儿眨眨无辜的大眼,凝视夫婿。他不是要她来安慰糕儿吗?现在任务还没达成就要回家喔?
    「三爷,带我去陈家找点儿!」来不及了!糕儿抓住南宫思怀的衣袖。哭着乞求。
    「不好!」南宫思君怒气腾腾地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为什么我不能去?陈家的人要找的应该是我吧………」糕儿抽抽噎噎,想起陈嵋是谁了。 南宫思怀牵着妻子的手,悄然离去。
    「反正我会帮妳把点儿找回来,妳不准出门。」南宫思君紧紧将伊人搂在怀中。
    「可是点儿看不到我会很难过……」糕儿焦虑地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挣脱夫婿的臂弯。
    「是妳没看到她会很难过吧?」他斜睨小妻子一眼。
    「那还不是一样!」这有什么好纠正的呢?反正横竖都会有人难过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带她去找点儿。
    看着小妻子娇憨忧虑的神情,南宫思君就想把天下姓陈的人都大卸八块,可惜这事不容易办,他只能选择最安全的方式,将伊人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朝夕呵护。
    「妳心里都是点儿,会让我很难过的。」他恶声恶气地向妻子宣布自己吃味。
    「我……」哭肿的双眼注视夫婿俊朗的容颜,「可是我心里也有你啊……别难过成不成……」
    「不成!除非妳答应我别再哭了,我才不难过。」吻着小妻子哭肿的眼,他轻声哄着。
    「噢……」听到夫婿的话,糕儿心里满溢着感动。
    这种视她为珍宝的感觉,只有他才会给她。
    她不愿意见他难过,所以温驯地窝入他的胸膛,无言聆听着他的心跳声──好沉、好稳、好好听,她有福气这样听他的心跳声一辈子吗?
    那点儿怎么办?!
    她可以那么自私的不管妹妹吗?娘临终前,要她们姊妹好好照顾彼此,她不用去换点儿回来吗? 糕儿懊恼地闭上眼,闷闷地想着。
    悄悄打开门。
    「请问夫人需要什么?」两个丫发挡在房门外,躬身询问女主人。
    「呃,我什么……都不需要。」匆忙关上门,糕儿闷声响应,一点也不像平日那样和蔼可亲,会拉着大伙儿聊天。
    换了个方位,她轻轻推开左边的窗扉。
    「请问夫人有何需要?」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站在窗外。
    「没事,我只是想开窗透透气而已。」立即合上窗,糕儿也不想跟外头的家丁多说一句话。
    蹑手蹑脚换了位置,糕儿打开右边的窗扉。
    「请问夫人有何需要?」两个管理庭院的大娘一人拎着一把扫帚,在外头洒扫。 「什么都不需要!」她气呼呼地关上窗。
    这会儿,糕儿终于明白了,她的夫婿派人封住所有的去路,绝对不让她出门去找点儿。
    那她真得傻傻待在屋子里,什么都不管吗?
    糕儿愣愣地端坐房中,焦虑的情绪丝毫没有得到安抚。华儿这几天也不来了,她那么机灵,比她更清楚他们几个兄弟在忙什么,而她……别说要帮忙了,连发生什么事都别想知道……
    无助的泪水,悄悄滑落。
    要不是这回点儿出事,她都不知道自已真像人家说的那么不中用。
    那夫婿为何坚持娶她而跟老爷闹脾气呢?她什么都不懂啊,连书都没好好读过几本,她的存在有什么用处? 糕儿坐在床头冥想,直到日落月出。
    锦粹园 议事厅中
    「别担心,老四。」上官凌风从外头进来,一脸喜色地对着南宫思君说道。
    「人都欺负到门前来了,你教我怎么不担心?」南宫思君按主发疼的太阳穴。
    「你忘记了吗?只有我们自家兄弟能欺负你,除此之外,没有人动得了你。」南宫思怀拍拍幺弟的肩膀,要他放宽心。
    「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南宫思君婉谢兄长的好意,这件事他还应付得来。
    「没人多事,只是前一阵子我刚好在茶馆遇到从苏州来的故人,才知道她现在住陈嵋那儿……」上官凌风微笑,说起年少时代在苏州的奇遇。
    当然,陈嵋看到他便万分不开心了。
    因为他们是宿敌,为了争夺同一个女子的芳心,而那女子只是笑吟吟她询问他们要不要喝从故乡带来的碧螺春……
    见到她,上官凌风为表弟郁结多时的愁眉霎时舒展开来。
    她会有办法的。
    「你是说云儿也从苏州来了?」南宫思怀拊掌大笑。
    哇哈哈!这下有趣了!
    「掌理一个茶坊可比关在绣房里刺绣、念经无聊,她这么说,把她娘吓得魂飞魄散,直催地出来走走,见见世面。」上官凌风想到故友,嘴角也不禁上扬。
    要不是早得知她的身分,可能他也会学表兄弟们抢亲的行径,及早把心上人当众订下来。
    「一个姑娘家有多大能耐?.」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江华儿吓伯了,南宫思君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娃没大大信心。
    「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南宫思怀曾见过温婉大方的佳人几面,对她颇具信心。
    「女人的能耐再大也是有限。」随意下了结论,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一个身影,南宫思君马上更正,「除了大哥看中的女人之外。」
    「你知道老大看中哪家的闺女?」南宫思怀与上官凌风同时望向他。
    「唔……哼……」不小心说漏了嘴,南宫思君马上哼哼螂哪,闭口不再谈兄长的意中人。
    「看你神秘的!」两人同时撇嘴。
    哼!不想说就别说了,他们自己会去查个清楚。
    「你们到底是来帮我的忙,还是来探听大哥的八卦?」翻个白眼,南宫思君没好气地问。
    「都有。」嘻,忘记老幺已经火烧眉毛。
    「那你们好歹也跟我说清楚那位姑娘的来历,总不能教我不管自己惹来的麻烦,让家里的小丫头哭到眼睛瞎吧?」
    「也是。」
    于是三个男人凑在一块儿,开始谈起少年时代与陈嵋在苏州巧遇的美姑娘。
    唔,关于那段风花雪月,其实也顶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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