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陆之栩最近很茫然。
学校的课仍然在上,陆嘉明宝宝也仍然在听话而又坚定地长大,唯一不同的,是夏宸。
他似乎完全沉默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聒噪的人,常常都是温和的、安静的,他总是在你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是树一样的人,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你耳边喧哗,但是,你的潜意识里会记得,有一棵树在那里,在你累了的时候,可以靠在他身上憩息一会。即使暴风雨来临,他也是伫立在无遮蔽天空下毫无畏惧的那一个。
但是,现在的夏宸,是悲伤沉默的。
他仍然是那棵可以依靠的树,但是看着他,陆之栩有时候会想起一句歌词:“他连微笑的弧度都变了……”
陆之栩是理科生,他情商其实不高,他只知道合则聚,不合则分。夏宸的反应让他有点慌了。
他很少为了什么事发慌,四年前那一场巨变,家宅蒙难,他一夕之间从陆家的“小幺”变成带着个孩子艰难生活的年轻爸爸,他也没有惊慌到现在这个地步。
从星期一开始,他就处于一种焦灼状态中,星期二林佑栖找他去吃饭,他让夏宸带着宝宝一起去,青年穿着黑色外套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眼角余光扫到夏宸身影,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连林佑栖说什么话都忘了。
林太后唯恐天下不乱,吃饭的时候趁着夏宸带宝宝去洗手,逮着他追问:“怎么,你们两个有一腿?”
陆之栩虽然慌了,也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哼了一声,说:“关你什么事?”
林佑栖笑得奸诈:“当然关我的事,我看上你学生了,你们要是没一腿的话,我就下手了。”
他说完,陆之栩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宸已经带着宝宝进了包厢,林佑栖反过身去,眯着眼睛对夏宸笑:“夏宸,转到医学院当我学生怎么样?”
陆之栩垂着眼睛看菜单,装什么都没听见。
夏宸瞄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对林佑栖说:“林教授是在开玩笑吗?”
“我说真的。”林佑栖也笑着,狭长眼睛眯得像狐狸:“法学院不适合你。”
夏宸笑了笑,说:“学医是要济世安民的,我性格懒散,做不来。”
陆之栩其实记得,夏宸说过,他是为了一个人进的法学院。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柯之华,然而这么多天过来了,即使他从来不是喜欢玩推理游戏的人,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但是他只能逃避。
林太后瞄了一眼正专心看菜单的陆之栩,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陆之栩在二十岁之前,都没有喜欢过谁。
他和许煦是发小,陆家和许家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在同一所大学任教。许煦的父亲是物理学教授,母亲是经人介绍的,在食堂工作。许煦的父亲是个地道的理科教授,随意得很,不修边幅,大学教授大都是风度翩翩的,只有他,上完课跟打完仗一样,满身的粉笔灰,他的口头禅是“物理是探寻世界本源的学科,是最美妙的科学。”陆之栩年纪小的时候看过他上课,三十多岁的男人,满脸陶醉表情。
陆家父母不同,陆爸爸出国留过学,时髦得很,在大学里教哲学,女学生都很喜欢他。陆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漂亮得很,陆家两个孩子,都遗传了她的好相貌。
陆之栩有个姐姐,温婉的江南女子,嫁了个好丈夫。
陆之栩从她身上见识到情之一字的可怕。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学什么都比别人晚一点,陆家父母娇惯他,他小名就叫小幺,娇气得很。
相比之下,许家父母养许煦随意得很,他爸要上课,他妈要上班,把许煦扔在陆家给陆妈妈照看,许煦小时候脾气就好,不喜欢哭也不喜欢闹,天天在陆家满地乱爬,这都是后来别人告诉陆之栩的。
因为身体的缘故,陆之栩从小对同龄人喜欢的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他六岁才上学,聪明得很,学校离家远,许煦从小就照顾他,后来许煦从R大退学,考了法学的研究生,去C大教书,他于是也考了C大,进法学院,再后来陆家遭遇变故,他就带着宝宝搬到了C城。
如果一定要说他喜欢过谁的话,大概是在他二十岁之后的那一段,他在上大学,同班有漂亮优秀的女生,对他表示出亲近的意思,两个人也曾经一起吃过饭,在学校图书馆一起看过书。
再之后,就没有了。
一夕巨变,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也一点都不夸张。
他渐渐变成冷冰冰的陆妖孽,脾气古怪,行事乖张,带着个孩子在C大教书,买下玛莎庄园的豪宅,却天天吃着饼干巧克力和牛奶。
再后来,夏宸就出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夏宸感觉如何。
星期五,刚刚在S城安定下来的许煦接到了陆之栩的电话。
那个被他亲昵地叫着“小幺”的,一直骄傲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陆之栩,几乎是有点茫然地问他:
“老流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第 76 章
这些天来,夏宸并不好过。
李祝融似乎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几天几乎没有回家,管家说他去了S城,C城的合作工程迫在眉睫,每天都有电话打到家里来——李祝融的手机几乎没开过机,下面的人都急得像没头苍蝇,星期二夏宸接到李祝融电话,李祝融让他晚上等在家里,有个叫“陈柯”的人会来送文件,让夏宸整理之后交给陈柯送到S城。
夏宸等到八点,陈柯姗姗来迟。
十分俊秀的青年,看李祝融这样信任他,估计也跟了李祝融不少年,但是眉目间竟然还带着丝文人的气质,十分清瘦,比夏宸矮一个头,穿修身的西装,衬衫袖口的袖扣十分精致。
陈柯把一个鼓囊囊的公文袋交给了夏宸。
他大概也没想到夏宸会这样年轻,递给夏宸公文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但是他毕竟是李祝融手下的人,李祝融和夏知非不同,夏知非喜欢放权,手下有不少人都是能力高而性格古怪的,可李祝融不同,他手下的人能力虽然都不错,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听话,他那样的霸王脾气,是容不了敢于和他对着干的人的。
夏宸进了书房,三个小时之后,拿了三个薄薄的公文袋出来,交给陈柯,告诉他:“这三个袋子里,分别是需要他签字、需要他定夺和打回去让人重新写的。我都标好了。你带着这两个袋子去S城,这个袋子里的全部打回去。”
陈柯脸上现出了犹豫的神情。
这些文件,都是十万火急送上来的,有个主任现在还赖在厂房里不肯走,就等着批复。可是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却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剔除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里,竟然还有一部分是要打回去的。
不是他不信任夏宸,而是这些文件确实十分重要,这个青年既没有实地考察,又不知道其中内情,如果出了差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哥只是让你来送东西,不用做别的事。”夏宸冷冷说道。
他不是脾气坏的人,但是李祝融手下的人似乎都是这副德性,习惯了李祝融雷厉风行的性格,要是出来个人对他们和颜悦色,他们反而不习惯了。
陈柯也觉察到了自己的逾规,垂着头接过了公文袋。
直到陈柯的蓝色奥迪消失在夜色中,夏宸才明白自己心里那一丝违和感从何而来。
并不是因为这个清秀男人身上那一丝不自觉的媚态,而是因为,几乎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夏宸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面孔,和刚刚从C大离职的许煦教授,有七分相似-
星期五,李祝融从S城返回。
他虽然恣意妄为,却是很理智的人,过去的二十六年里,他都不曾像这次一样,扔下正进行到关键时候的项目,跑到天远地远的S城去。
他在下属心中积威很深,做出这样离谱的事,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但是他心里隐隐地知道别人一定在背后议论,妄加猜测,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失态——尤其是在去了一趟还无功而返的情况下,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他这样骄傲的人,最恨的就是这个。
在这样的情绪下,他整天都沉着脸,全身心投入到和C城的合作工程中,连家都没怎么回,也无暇去管夏宸了。
星期六是yīn雨天,秋雨霏霏,这种天气让陆之栩如鱼得水,他心安理得地缩在家里。
吃过早餐之后,宝宝开始跟在夏宸后面看他搞卫生,搞到十一点钟,陆之栩起床,梦游一般走到客厅,宝宝顶着个用报纸做的圣诞帽子,欢快地在客厅跑来跑去,一头撞在他腿上。
他被撞得一晃,险些摔下去,后面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老师,小心点。”
青年戴着顶旧帽子,穿着身旧衣服,手里拿着吸尘器,垂着眼睛教训宝宝:“嘉明,不许乱跑,客厅里在搞卫生,灰尘很多,快回自己房间。”
宝宝过了几个月好日子,胆子大了不少,一脸无辜地问:“那哥哥为什么不怕?”
“哥哥是大人,当然不怕。”夏宸伸手,大概是想摸摸宝宝的头,因为在搞卫生,又把手收了回去,只对着宝宝笑了笑。
宝宝“哦”了一声,乖乖地跑回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又拉开,探出头来,大声宣布:“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在客厅搞卫生!”-
客厅里只剩下夏宸和陆之栩两个人。
这样的场面让陆之栩有点不自在。
还是夏宸先打破了僵局。
“电饭煲里有粥,馒头在蒸笼里,今天做的是荞麦馒头,老师记得先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桌上有几碟酱菜,都是不辣的,冰箱里有泡椒凤爪,已经入味了。”夏宸说完,垂下眼睛走开了。
明明是一米八多的青年,这个时候,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陆之栩不敢再在客厅停留,连忙跑到了饭厅。
他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也许是逃避夏宸,也许单纯地只是厌恶这个畏畏缩缩的自己。
在过去的所有日子里,哪怕是面临着即将流落街头的困境,他也不曾这样地惊慌失措过。
一切的畏惧,都是由于无知。
他正站在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门口,有人说那个世界里有洪水猛兽,有人说那个世界美好灿烂如人间四月天,他只是个陌生的造访者,夏宸为他掀开了幕布一角,他太惧怕,只能呆站在那里,不敢前进一步。
那个世界,是他读过的所有法典、备过的所有教案、打过的所有官司都无法提供指导的,他是教授也好,他是已为人父也好,在那个字面前,他都只是一个未启蒙的孩童而已。
即使是许煦,也无法给他提供切实帮助。
昨天晚上,在他问出那个问题之后,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
最后,许煦反问他。
许煦说:“小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问我的这件事,我只能这样回答你,我知道你很难喜欢一个人,我们的观念不同,我也无法告诉你切实的感觉。但是,我要告诉你,喜欢一个人,就像人要饮水一样,人活一世,如果不能找到那个灵魂契合的人,不能在最好的年纪里和他一起渡过,生命会像一片沙漠,了无生趣。”
那个时候,陆之栩其实很想问他:许煦,如今你仓皇逃窜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你潦倒庸碌带一身旧情伤,你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后不后悔遇见那个让你落到这地步的人。
但他最终没有问。
他是陆之栩,他只是性格乖张,并不是全无心肝。他也知道,人活一世,有些人只是陈年伤口,揭开伤疤也只是痛一下。而有些人,是你肉中刺喉中鲠,只是稍加触碰,就已经痛彻肺腑-
这天深夜,夏宸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打到了陆家的座机上,夏宸在等陆之栩出来吃夜宵,所以接到了。
电话哪端是许煦的声音。
“老师是找陆老师吗?要不要我去叫他接电话?”
“不用,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找你的。”许煦这样说道。
“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昨天小幺打电话给我,他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许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问了林佑栖,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你。”
夏宸握着话筒的手心沁出汗来。
“小幺这个人,在和人相处上向来就比较迟钝,他性格挑剔,不知道顾及别人,其实不是很好相处……”
“老师只是不知道表达,并不是不好相处。”
“你知道你会这样说,你性格很温和,虽然年纪比他小,却很会照顾人。他父母不在了,没有几个亲人,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但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你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可以这样包容他的人。”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夏宸淡淡说道。
许煦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对他好,你很聪明,也不是什么滥好人,现在想想,当初虽然是我介绍你进小幺家,但是其实你应该早就计划好了,你喜欢小幺很久了吧?”
夏宸抿了唇,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和许煦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仅停留于一个性格温和的教授,他并不知道,这个性格温和的教授,当年曾经是被国外几所世界顶尖大学致函邀请的天才学生,市面上可见的侦探悬疑,他都是看见开头就能推测出大致结局的。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小幺。他脾气其实不算好,难得遇见能够包容他的人,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他不是固执的人,只要你耐心一点,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此刻的许煦,说话的语气,倒像是交付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和许煦打完电话,夏宸进了陆之栩的卧室。
二十七岁的年轻父亲,斜在沙发椅上,桌上还摆着已经待机的笔记本,他大概只是想眯一会儿,结果却睡着了。
夏宸轻手轻脚地合上笔记本,躬□去,抱起陆之栩,放回床上。
睡梦中的陆教授呼吸均匀,似乎嘟囔了一声什么,在枕头上蹭了蹭,仍然睡得安稳。
经过许多天的规律生活,他脸上渐渐有了一点血色,他有漂亮的侧脸,睡着的时候无辜如孩童。
夏宸俯□去,替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佛经里的一句话。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第 77 章 这章是多发的,不要买
好吧,如果你不看内容提要,进来看到这个的话,应该已经买了。
下面的文是大当家里面的H,发H是为了被审查的人锁了这章。
大当家的反应速度向来是不能指望的。
直到被乾少整个人都已经压在他身上,他才稍微地反应过来:
“小乾,你……”
乾少的回答,是低头覆住了他的唇。
大当家有点茫然地被压在睡榻上,脑中还在思考情况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某个触觉柔软温润的东西,已经侵入他口中。
他几乎瞬间就弹了起来!
乾少轻而易举地一只手就压制住了他的反抗,另一只手覆上了大当家的额头。他轻笑一声,捂住了大当家的眼睛。
一片黑暗中,触觉变得尤其敏锐,大当家清晰感觉到乾少的舌头在自己口中每一个细微动作,不知道那灵巧的舌尖舔到了什么地方,他只觉得身体里一阵酥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而对方的动作却一点减缓的意思都没有,仍然贪心不足在攻城掠地,吮吸、撩拨,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吞下去。
很热……
整个人都像是被火苗包裹着,脸上发烫,由内而外地燥热,大当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就听见了乾少忽然浊重的呼吸。
他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又竭力想像鸵鸟一样想把自己埋在沙子里。
他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
在辗转深吻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长袍已经被扒得凌乱,露出一片白皙胸口,甚至可以看见露出的某两点深红。
乾少听见了自己心底满足的叹息,那是因为隐忍多年的夙愿得偿,但心里更多的,是不满的叫嚣,每次的触碰、抚摸,深吻,都只会勾起自己心中更深的肆虐欲望。
即使是他,在这种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失控的男人而已。
覆盖在大当家眼睛上的手掌,因为大当家睫毛翕动划过掌心而传来轻微的痒意,那样的小心翼翼,如同蝴蝶翅膀的触碰。
乾少心底的某根弦,彻底地被拨动了。
他俯身下来,将膝盖挤入大当家两条腿之间,盖住大当家眼睛的那只手沿着结实腰肢一路往下,握住了大当家微微抬头的欲望。
大当家这次弹得像脱水的鱼一般,却又再次毫无悬念地被镇压。
“你……你在干什么……”大当家大口的喘息着,眼睛里已经满是水意,乾少看着他眼角情动的微红,叹息一声,咬住了他如同玛瑙般通红的耳垂——这是以往每次看到他耳尖通红的时候乾少都想要做的事。
“我在替‘大哥’非礼我啊……”乾少咬着耳垂含混不清地道,手上略一动作,被自己压住的身体就慌忙地躲闪,浑然不觉这样的挣扎只是让他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销魂的快感从尾椎处传来,最私密的地方被肆意玩弄着,隔着粗糙的布料,情动的黏液渐渐渗出来,大当家好像被抽去了筋的蛇,不知所措地勾住乾少的脖颈,脸上泛出诱人的红潮。
“为什么……是你……你弄我……”即使在这个时候,身为雷虎门大当家的某人还在固执地重申自己在戏本中的角色:“是我……我非礼你……”
乾少抬起大当家的臀,让他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拉过他的手,按在某个早已经剑拔弩张的部位:
“大哥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弄一弄我吧……”
被抬起臀的时候,大当家还是迷迷糊糊的。
乾少将还处于乏力状态的他抱了起来,让他仰靠在榻上,抬起他的腿,沿着大腿内侧吮吻而下,大当家敏感地呻吟了一声,乾少抬起头来,唇角勾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大哥的这里,是粉色的呢……”
大当家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那本《龙阳风月》上的画面无师自通地在脑中演练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乾少温柔地压倒了。
“大哥好像要不听话了……”乾少挑着一双凤眼,拿起事先搭在一旁的衣带:“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把大哥捆起来好了。”
大当家这次连爬都爬不了了,只能竭力板着一张脸道:“我……我不要……”
乾少皱起了眉头。
但是,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还附带着温柔笑容:
“大哥都已经被捆着却还板着脸说‘不要’的样子,真是可爱。”
他俯身下来,抬起大当家一条腿,伸手按摩着大当家的臀部,指尖像是抚摸着古琴一样优雅轻佻。身上的亵衣滑落,修长结实的腰肢一览无余,当这腰肢挤进大当家腿间的时候,大当家不禁瑟缩了一下。
乾少伸手捏住了大当家的下巴。
“不要怕……”他用他一贯清越的声音这样说着,直视着大当家的眼瞳墨黑,深邃得几乎能夺人神智。
“大哥不要怕,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做最亲密的事……”他这样说着,声音却宛若叹息。
下一刻,他已经吻住了大当家的唇,却又一触既离。
他像一个弄丢了东西的小孩一样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说一句话了……”
他看着大当家失措的脸,笑得眉眼弯弯:
“大哥,你尽管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大当家很想不通。
等到乾少噙住他胸口绯红的时候,他就没有机会想不通了。
像是被死灰覆盖的火焰,因为更有力更可怕的撩拨,而是瞬间蔓延成熊熊烈火,烧得他连抬手指的力气也无。
胸口被舔舐的感觉太过可怕,那绯红的肉珠每次被齿尖轻轻划过,大当家都觉得浑身都像是窜过一道火焰,这火焰焚烧着他的理智,让他不能自己地勾住乾少的脖颈,可怜兮兮地恳求着:“轻……轻一点……”
乾少却一点也不留情地蹂躏着已经充血红肿的绯红肉珠,在大当家失神的时候,手已经探入他臀上的深沟。
被指尖侵入的异物感让大当家不安地呻吟起来,又被胸口如潮的快感吸引过去,修长的指尖探入从未有人造访的幽径,内里的紧致滚烫让乾少小腹一紧,贲张的欲望抵住大当家的臀,若有若无地摩擦着,让他眼中水意更浓。
手指探入最深处,在甬道里四处按压,大当家抱紧乾少,声音里带上哭腔:
“小……小乾,你干什么……”
“别怕……”乾少温柔地吮吸着他眼角潮湿,手下动作却一点不留情,直到触碰到某一点,大当家的腿骤然夹紧他腰肢,发出甜蜜而苦闷的呻吟。
那感觉太过可怕。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内部涌出,骤然而来的空虚,几乎要将意识都吞噬,大当家摩挲着乾少的腰肢,慌忙地抱紧他。
插入的手指还在增加,鼓涨感和异物感让大当家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却被强迫接受,四根手指在□内转动着,直到碾压上那固定的一点,快感像泉水般涌了出来。
大当家的呻吟骤然变调,身前的欲望也已经不知餍足地抬头,摩挲着乾少的腹部,他无措地挣扎着,直到乾少放开手,深入的手指也缓缓地撤了出去。
莫名的空虚感让他瑟缩了一下,被乾少再次压住,某个抵在臀部的火热的东西让他浑身一僵。
那火热的东西在口轻轻地摩挲着,口紧张地一开一合,一个失神的空当,那火热的口口已经插了进来。
“好痛!”
只是插入半个头部,撕裂感已经让大当家紧紧抱住乾少——他已经忘了他抱住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放松,别怕……要放松……”乾少的声音也很紧张,安抚地吮吻着他脖颈,然而在甬道内开拓的口口却一丝迟疑都没有,一点点不容反抗地推进,直至进入最可怕的深处。
大当家抱紧乾少的脖颈,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下,被乾少吮吸干净……
“没事了,进来了就好了……”乾少在他脸上啄吻着安抚道,吻如同雨点般落下,大当家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我再…再也不要非礼你了……”他带着哭腔大声宣布,心里满是委屈。
原来当恶霸这么凄惨,那些破戏本上都是骗人的!
不管大当家如何愤慨,如何悔不当初,那埋在他身体里的口口,还是动了。
痛,除了痛还是痛,无论乾少如何小心翼翼,如何控制力度,大当家还是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虽然他信奉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眼睛都睁不开。
即使是乾少,在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了一点退缩的念头。
但那毕竟只是念头而已。
彻底得到大当家的喜悦,和每一次□时甬道的紧致温热,都让他舍不得离开。
所以他只是不断地亲吻着大当家,安慰着他,但身上侵略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止,不断地变换角度,深浅□,直到撞上某一点,正哭得凄惨的大当家忽然尖叫了一声。
而后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了。
粗大的口口,每一次都准确地撞击最脆弱的地方,快感如潮水般涌来,混合着弱势的疼痛,让大当家蜷曲着脚趾抱紧了乾少,向来冷漠的脸上布满潮红,失神地沉溺于被侵占的快乐中。
“大哥……你里面好热……”乾少吮吻着大当家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绯红的印记,伸手抓住大当家的手,按到两人结合的部位:“大哥,你摸一摸……”
大当家的指尖一触碰到结合的部位就畏惧地往后缩,被乾少死死抓住,握住他指尖按揉着被剧烈□的口口:“大哥,你摸摸看,我在口你!”
大当家呜咽了一声,因为这猥亵的词语而瑟缩了一下,却被乾少抓住,一顿狠狠地□,失控地大叫着:“不要……好深……”
“那大哥是要干得浅一点了?”乾少这样说着,肆虐的口口忽然撤到了口口,轻轻浅浅地□着。
“呜……”大当家因为骤然的空虚感而不满地抗议。
“大哥告诉我,要干得深一点还是浅一点,嗯?”乾少戏谑地咬着大当家的耳垂,看大当家抿紧了唇倔强地一言不发,伸手揉弄着大当家挺立的欲望,款款地摆着腰□着。
前面的快感更加重了身后的空虚,更遑论能给予满足的凶器就停在穴口引诱着,大当家的神色一下子矛盾起来……
“不说话的话,就当时喜欢浅一点了?”乾少将凶器抽至穴口,引得□开开合合地想要将其吞进去,却偏不让它如愿。
空虚感累积到极致,被欲望沉溺的意识最终断了弦,大当家带着哭音嗫嚅道:“深……深一点……”
乾少笑了起来,却不肯轻易放过:“是什么深一点?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大当家咬得嘴唇惨白,却不见乾少心软,最终只能带着哭音崩溃地叫道:“我……我说不出来……”
乾少知道自己是把人逼狠了,连忙抱着安抚,脱离穴口的凶器缓缓顶开快要闭合的穴口,填满空虚的甬道,进到最深处,狠狠地□起来。
粗大的口口摩擦柔嫩的内部,无所不至的快感折磨着敏感的身体,大当家被顶得失神,前端挺翘的欲望在没有人抚弄的情况下竟自顾自地去了,陷空的恍惚感让他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地。然后身体里肆虐的口口却仍在继续。
失去意识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叫出了乾少的名字。
他却不知道,他昏迷之后,在他身体里到达顶峰的乾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更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叫雷乾的青年,在那之后,搂着因为昏迷而无比安静的他,温柔地告诉他:
“雷靖远,我喜欢你。”
☆、第 78 章
十一月二十,正是冬至日。
夏宸在B城跟着李老爷子过了十多个冬天,按老爷子的习惯,在冬至这天,是要炖一大锅热热的萝卜羊肉汤,阖家大小都喝一碗,打好了底子,才能应对北方那严酷的寒冬。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么酷寒,却也十分湿冷,所以夏宸在餐桌上也减了不少不适合秋冬吃的食物。蔬菜就换成了萝卜和大白菜。
于是陆之栩不乐意了。
他这人食量不大,却挑得很,单是色香味俱全还不够,他还要每天的花样都不同,以前每天都是由他决定第二天的菜单。但是这两天他躲着夏宸,话都不怎么说了,自然也不会点菜,所以陆家的餐桌上蔬菜的花色就少了许多,多了许多家常味道。
昨天晚上,夏宸做的是白萝卜炒肉,酱焖牛肉,炒白菜,和一道淮山排骨汤。
这天中午,夏宸做的是红烧肘子,素三丝,老姜煨**,和娃娃菜烧的汤。
宝宝向来是坚决拥护夏宸的,而且跟着陆之栩长到这么大,早就不挑食了,夏宸做什么他都愿意吃。下午有陆之栩的课,夏宸也去上,所以时间紧了点,肘子炖得不够烂。宝宝一口小牙咬不动。
这些天宝宝天天跟着夏宸在房子后面种菜,学会了男孩子要自立。于是决定自己动手,也不叫夏宸帮忙,攥着一节肘子用力的啃,啃得肘子上满是稀稀落落的牙印,自己半张脸上都是酱汁。
夏宸不声不响看了半天,也不帮他,让宝宝自己解决。
陆嘉明宝宝和肘子混战了半天,啃下了几块肉,手上一个没抓稳,肘子砸到桌上,弹了一下,直接掉在了地毯上。
宝宝低下头,看了看地毯上的肘子,皱起了鼻子,他脸上还糊着不少酱汁,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甘心地盯着地毯上的肘子看。
“别看了,宝宝”夏宸扯了一张纸,把宝宝的脸扳过来,给他擦脸上的酱汁:“下次哥哥把肘子炖烂点。”
陆宝宝还没说话,坐在对面的陆之栩先借题发挥了。
“下次不要做这道菜了。”陆教授冷冷道:“萝卜也不要做了。”
夏宸转过脸来,似乎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老师不喜欢吗?”
陆之栩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别开了眼睛,不悦地道:“我不喜欢整天吃萝卜。”-
像是达成了暂时的和平协议般,陆之栩和夏宸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至少,陆之栩又开始下菜单了。
二十一日,是星期四,上午有一节体育课,陆之栩也有课,夏宸七点多钟就把一家大小全部叫了起来,陆之栩趴在床上装死,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外面天气大晴,窗帘里透进光来,他却在拼命地往被子里钻。
夏宸做好了早餐,来叫他起床,宝宝跟在夏宸后面,扑到窗前摇陆之栩的腿:“爸爸快起床,哥哥要去上体育课。”
陆之栩被摇得睡不着,沉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都没全睁开,一脸不耐烦地摇晃着往卫生间走,夏宸一脸无奈的笑,站在他后面,几乎是纵容地看着他。
宝宝牵着夏宸的裤子,不解地看着夏宸。
宝宝年纪太小,他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神,即使是向来对陆之栩有求必应的许煦,即使是那些来家里做客竭力讨好陆之栩的漂亮阿姨,他们的眼神都没有这样的澄澈,却又深得让人无法看清-
陆之栩这个人很奇怪。
他很喜欢睡觉,起床气很大,但是被叫醒之后,但是只要没人惹他,他一般不发脾气,只是沉着脸,呆呆地坐在一个地方,像是在自己和自己斗气。
他起床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迷迷糊糊的。
他连早餐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坐在桌边喝粥,捏着勺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趴在桌上睡过去。
宝宝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爸爸很好玩,捧着碗坐在他对面,早餐也不吃了,张着嘴看着他,一脸惊讶。
夏宸站在厨房里榨果汁,看得好笑,端了杯果汁出来,先摸了摸宝宝的头,让宝宝继续吃饭,宝宝“噢”了一声,乖乖地用小勺子喝起粥来。
夏宸在桌边坐了下来。
陆之栩几乎是在打瞌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栽到碗里。
夏宸无奈,笑着叫了声:“老师?”
陆之栩从喉咙里发出点模糊不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脑袋继续一点一点……
他正打着瞌睡,昏昏沉沉的,一勺温热的粥被送到唇边,也不知道张嘴,夏宸只能在他耳边温声道:“老师,张嘴。”
半劝半喂的,陆之栩终于喝了半碗蔬菜粥,夏宸担心粥烫,喂之前自己还尝了一口,喂到一半,听见宝宝在偷笑。
这个早上,宝宝感到十分骄傲。
因为他已经不要夏宸喂饭了,可是,宝宝的父亲大人、二十七岁的陆之栩教授,竟然还是被喂着吃完早餐的-
直到出门前,陆之栩才渐渐地清醒过来,一直惺忪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先看到的是正不停发出“哇”声的陆嘉明宝宝。
大概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算好,陆嘉明宝宝比同龄的小孩子还显小一点,好在陆之栩什么都是给他最好的,没让他遇到什么大难,这几个月夏宸照顾得很周到,宝宝被养得白白嫩嫩的。
天气回暖了一点,夏宸还是不敢给他穿少了,依然是一件白毛衣,外面穿着件小小的运动服,嫩黄色,戴着个小小的棒球猫,像只胖乎乎的小鸭子,正抓着夏宸问七问八。
然后,陆之栩看到了正半跪着给宝宝系鞋带的夏宸。
青年的身形修长,即使是这样的姿势,也显得从容优雅,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墨黑头发,门是开着的,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在玄关投一个剪影,英俊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好了。”夏宸系好了鞋带,笑着站了起来,眼睛笑得弯下来。唇角也带着温暖笑意,抬起眼睛,看向正呆呆看着自己的陆之栩。
“老师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陆之栩有点茫然地跟在后面,看着眼前正牵着陆嘉明宝宝走在前面的夏宸。
青年的宽肩膀,窄腰,修长腿,因为火红的运动衣和黑色的运动长裤,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这样一个精彩的人,让陆之栩都不禁有点怀疑:
他究竟是怎样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宝宝第一次跟着夏宸去上体育课,兴奋得不得了,放开了夏宸的手,围在他腿边蹦跶,问题层出不穷,问个不停。夏宸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唇角始终带着温柔笑意。
快到车库的时候,夏宸忽然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来,宝宝乖乖地把手交到他手里,青年于是回过头来,看着陆之栩。
“老师想睡觉的话,我来开车吧,老师在车上还可以睡一会。”
陆之栩有点没反应过来,只“嗯”了一声,就别过了眼睛。
他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又像是在竭力地否认着什么。
果然,老师还是在逃避吗?-
夏宸的体育课在上午十点半左右开始,陆之栩早上从八点起有两节课,夏宸就带着宝宝在他办公室玩。
陆之栩上课难得走神,他虽然不是有自制力的人,但性格向来淡漠,很少有人能影响他心情,所以,他班上的学生也很难得看见他心绪浮动的样子。
连着两节课上得不知所云,要是陆之栩能意识到自己是什么状态的话,恐怕他都要自我厌恶了,但是他整个人脑子里都还是一团乱麻,直到课后学生拿了书本来问,他脑子里还是混乱的。
法学生都是男生多,但也有不少女生,陆之栩教的这个班上就有七八个女生,而且意外地抱成了团,经常上课之前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发出不明所以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班里的男生都有点畏惧她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今天上来问问题的就是那群女生的头头——一个十分漂亮却竟然没有男朋友的女生。
“……可是老师上次的资料里那个案例解析却不是这样说的……”女生说了一大堆,发现陆之栩完全没有在听,而是一脸神游天外,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在听吗?”
“啊……在听。”陆之栩狼狈地回过神来,眼睛扫到这女生的笔上套着的一对造型可爱的人偶,惊讶地发现,这对人偶竟然不是常见的小男孩小女孩,而是两个正撅着嘴亲在一起的小男孩。
鬼使神差地,他顷刻之间就想起了那个等在自己办公室的,正替自己带着儿子的青年。
“老师,老师?”那女生又呼唤得陆之栩。
陆之栩仓皇地回了神。
“恩……你刚刚问的是这个案例是吧,这是……”陆之栩正狼狈地抓着女生递过来的书看,那女生咬着笔头,扶了扶无框眼镜,淡定地打断了陆之栩。
“老师,你脸红了。”
这个阳光灿烂的早餐,迅雷不及掩耳地,C大学校内网一个叫黑暗魔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用血红加粗大字当标题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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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政法三班的体育课,是在学校的足球场上的。
穿着嫩黄的运动服、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样的陆嘉明宝宝一出场,就吸引了政法三班乃至附近几个班的女生的目光,体育老师带领做了准备活动就让学生自由活动,夏宸带着宝宝走到看台旁边坐下来,那些女生顷刻间都围了过来。
柯之华带的班女生多一点,校庆时上了个健美操的节目,反响不错,柯之华决定带着她们再编排一下,元旦晚会的时候改成个歌舞剧,所以带着女生趁着体育课彩排。
那些女生一看到浑身萦绕着“萌”属性的陆嘉明宝宝出现,还附赠一个英俊得不行的男生,一个个都心不在焉起来,眼睛不住地往夏宸和陆嘉明宝宝那边瞄,柯之华无奈,只能解散了她们,自己也朝夏宸这边走过来。
她和夏宸聊过两次天,也算熟人,互相笑了笑,她也在看台上坐了下来。
那群女生逗宝宝逗得正开心,正苦于不知道怎样和夏宸搭话,一见柯之华和夏宸相视而笑,顿时起哄道:“老师,你们认识啊?”
“认识啊。”柯之华落落大方地介绍:“这是夏宸,政法三班的学生,还是你们的学长呢。”
女生们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有女生追问:“我们和政法一班在一个教学楼里上课,怎么平时都没见过学长?”
“因为我经常逃课啊。”夏宸淡定地回答。
女生们顿时都笑了起来。
她们都是刚进大学的新生,许多还是刚刚被家长默许可以恋爱的,C大法学院的男学生虽然才子多,但大都是些戴着眼镜的学术男,难得看见个气质挺拔的帅哥,还是学长,都动了心思。
夏宸是被李老爷子教出来的,看起来性格温润,说起话来也有礼有节,待人周到,女生有什么问题他都会耐心回答,所以足足被围了半天,直到柯之华拍着手让女生们再去排练,那些女生才散开了。
夏宸坐了一会,和柯之华说了一声,带着宝宝跑步去了。
柯之华坐在看台上,看着体育老师带着那群女生练体操,不自觉地偏过脸,看向跑道上的夏宸。
正是上午十一点,阳光灿烂,却不算太热,夏宸仍然穿着火红的运动服,宝宝热了起来,已经脱掉了毛衣,正卖力地跑步,夏宸陪在他身边慢跑着。
柯之华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她从小就是优秀的女孩子,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她不想依靠男人,但也现实,不会相信什么有了爱情一切都不是问题。在遇到夏宸之前,她是不会考虑比自己小的男人的。
但是她毕竟遇到了夏宸。
看宝宝跑得慢了下来,估计要休息了,她站了起来,朝体育场边的饮品店走了过去。
夏宸带着宝宝跑回来的时候,柯之华已经带着三杯饮料在等了。
她是聪明的人,什么事只要用心就做得好,她给宝宝买的是温热的香芋奶茶,给夏宸准备的却是加冰的可乐。
夏宸带着微笑接过了可乐,对宝宝说:“谢谢姐姐没?”
“谢谢姐姐。”宝宝嫩嫩地道了谢,眼睛悄悄地瞄了瞄夏宸放在旁边的书包。
那个包里,放着夏宸自己带来的水,和宝宝那个装着果汁的小水壶。
宝宝很聪明,既然夏宸没有说,他也不说。
喝了别人的饮料,自然也不能马上走开,夏宸坐在看台上和柯之华聊了起来,宝宝不能去拿夏宸包里的魔方,只能跑到看台下,蹲在地上看水泥缝隙里的蚂蚁。
上午十一点十五分,林太后施施然地走进了陆之栩的办公室,彼时陆妖孽正在发呆。
林佑栖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你还在发呆!你的姘头就要被柯之华勾搭走了!”-
林太后这个人很奇葩。
他私生活贫瘠得很,但是十分热衷于撮合别人,他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说陆之栩活得像个和尚,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个夏宸,他自然像打了**血一样怂恿陆之栩。
陆之栩和他相处这么多年,被他骗过不少,也知道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所以懒得搭理他。
“我刚刚从体育馆前面过,看见柯之华在和夏宸坐在看台上聊天,聊得很开心,你儿子蹲在地上玩泥巴……”林佑栖还在卖力形容,陆之栩施施然打断了他:
“体育馆哪来的泥巴?”
林佑栖眯着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陆之栩一脸淡然。
林佑栖扶额-
夏宸带着宝宝过来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
宝宝毕竟是小孩子,跑了一会步,累得不行,夏宸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提着个大包,头发湿湿的走了过来。
林佑栖从窗户里看见,吹了声口哨。
“老师,该回家了。”夏宸走进门来,把包放在桌上,从包里拿了宝宝的小水壶出来,给宝宝喝果汁。林佑栖看到包里满满的都是宝宝的脱下的毛衣,毛巾,还有湿纸巾之类,顿时笑了起来。
“陆之栩,看人家怎么带儿子的。”
陆之栩挑了挑眉毛,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我们回家吃饭了,林老师有时间的话,也来家里吃顿饭吧,最近都没怎么来了。”夏宸给宝宝穿着毛衣,一面还像个家长一样招呼着林佑栖。
“吃饭可以去,今天不行。”林太后坏笑着,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提醒一声:“夏宸,保重啊。”
“林老师今天怎么了?”夏宸给宝宝套着毛衣的袖子,不解地问陆之栩。
“别理他,他是个疯子。”-
到家时已经是十二点半,夏宸带着宝宝在玄关换鞋,陆之栩自顾自地往客厅走。
“我要先带宝宝洗澡,紫砂煲里有炖好的**爪花生汤,老师饿的话,先喝点汤垫一垫,”
陆之栩置若未闻,趴在沙发上发呆。
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夏宸洗完澡不久,脚上穿的还是拖鞋,换了身淡灰色的卫衣,宝宝穿着薄毛衣,坐在地毯上和小猫玩。
午饭是陆之栩点的菜,有夏宸做的蒸蛋,还有麻婆豆腐,煎得金黄的带鱼,和夏宸自己决定的干锅娃娃菜。
陆之栩吃了早餐,不怎么饿,那道干锅娃娃菜里的五花肉很香,宝宝吃了两碗饭,心满意足地去晒太阳了。
饭厅里只剩下还在慢慢吃饭的两个大人。
陆之栩吃饭不慢,但是前些时候被夏宸要求“细嚼慢咽”,说是对胃有好处,只能不情不愿地慢慢吃。
夏宸上次做蒸蛋还是在许煦家,他在蒸蛋羹里放了蛤蜊,鲜美得让人连舌头快吞下去。连许煦也赞不绝口。这次做的是家常的蒸蛋,没那么多花样,却也嫩滑鲜香,陆之栩用蛋羹拌着饭吃。对面的夏宸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陆之栩有点不高兴。
夏宸平素声音清朗,压着声音低笑的时候却十分有磁性,饭厅里灯光温暖,气氛竟然瞬间暧昧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宝宝吃饭的时候,也是拿蒸蛋拌着饭的。”
陆之栩不悦地哼了一声,继续拌着饭,恶狠狠地咬五花肉。
一双筷子伸过来,给陆之栩碗里添了一筷子娃娃菜。
“老师要多吃点蔬菜,不然身体会不好。”
陆之栩又哼了一声。
“常在看台上坐坐,身体当然就好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觉察到了失态,欲盖弥彰地低下头去扒饭。
气氛一时间变了,像浓稠的液体,困在其中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陆之栩手里都是沁出来的汗,连筷子都有点滑,他心里乱糟糟的,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一只手伸过来,先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脸,他瑟缩了一下,然后那只手握住了他半边脸,迫使他抬起头来。
隔着一张餐桌,夏宸正弓着身体,俯身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青年脸上的表情让陆之栩心慌。
“干什么!”他恶狠狠地说道,别开脸。
他厌恶这样的气氛,和这个看起来蠢得要死的自己,他竭力让自己显得凶恶一点,像一只领地被人侵犯的狮子。
许煦说的那些话,他一句都不信,什么不恋爱就像荒芜的沙漠,什么灵魂契合,都是假的。
这种身不由人的处境,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狼狈而丢脸的心情,许煦一定不懂!
陆之栩发着抖,他决定,如果夏宸敢说什么嘲笑的话,做什么怪动作,他绝对要把碗砸到这小子脸上。
但是,没有。
夏宸的手指在他唇角划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夏宸云淡风轻的笑声。
“老师,你嘴角沾了饭粒了。”
☆、第 80 章
陆之栩最近很憋屈。
在家里就不说了,在学校里被林太后天天骚扰,回家路上还把车给刮了。
刮车的时候正是星期五,林佑栖闲得蛋疼,在陆之栩的办公室待了一上午,说是在“逃难”,弄得办公室里都是烟味,陆之栩被他调戏了一上午,满肚子火,开车就快了点,结果刚进玛莎庄园就和人擦撞了一下。
对方开的是一辆黑色小车,流线型车身,看起来颇高级,两辆车都开得挺快,是对方的错,他没有靠右边走。转弯转得急,车尾在陆之栩的车门上刮了一下。
陆之栩猛地煞了车。
他脾气不算好,下车的时候狠狠摔上车门,心里火起,脸上却是冷笑的。
对方车里下来的是个颇俊秀的青年人,二十五六的样子,穿着银灰的小西装,眼中带着焦急,脸上却陪着笑。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车里坐的是我老板,我们有急事,开得快了点。这是我名片。”
陆之栩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看他这样着急,接过了名片,施施然道:“陈柯?”
“是的是的,”那青年从皮夹里拿了一小叠钱出来,“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我们是事故方,这是给你修车的钱,要是不够的话再打我电话,我们确实赶时间,下次联系,好吗?”
陆之栩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勾着唇角,看着那青年。
这青年的态度他并不陌生,表面谦恭,其实内里带着一股优越,当初C大医学系来了个据说是在国外哪个圣玛丽医院读了博士回来的年轻教授,也是这样的一副派头。
但他这样拖延却不是因为这青年的态度。
陆之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紧闭的车窗,车内那个人的视线让他觉得不舒服。
说起来的话,这个青年,长得倒有点像一个人呢-
星期六中午,林佑栖带着沈宛宜来陆家蹭饭。
这两个人简直达成了共识:来陆家=可以吃夏宸做的饭=可以犒劳自己的胃,至于陆家真正的主人陆之栩,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沈大律师在路上已经和林教授商量好了——不管陆之栩摆什么脸,两个人都不要理他。反正陆之栩现在是拔了牙的老虎,不用担心他会咬人。
两人进了门就盘踞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夏宸说好想吃了想吃什么菜,然后沈宛宜从包里拿出一盒扑克牌,开始和林佑栖在沙发上玩起扑克来。
陆嘉明宝宝好奇心旺盛,跑过去问沈宛宜:“沈阿姨,你们在玩什么啊?”
沈宛宜还好,林佑栖登时露出邪恶笑容,摸了摸宝宝的头,坏笑着道:“宝宝,来,叔叔教你玩,这可是个好东西……”
“喂,不要教坏我儿子。”陆之栩站在楼梯上,气势汹汹地叫道。
彼时正是上午十点,阳光从大开的窗户外透了进来,半个客厅都是一片明亮,客厅里那棵被叫做“滴水观音”的盆栽长得正好,葱葱郁郁,吐出一个个白色的锥型花苞,漂亮得很。
林佑栖笑了起来。
陆之栩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抱起犹在发怔的陆嘉明宝宝,放到猫舍前,让他和猫去玩。
林佑栖坐在沙发上笑得开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卧室在楼下吧,怎么从楼上下来了,难道你睡在‘别人’房间里?”
“滚蛋!我上去看电影的!”陆之栩斜了沙发上的两个人一眼,冷笑着反唇相讥:“怎么,老流氓一走你们就好上了?”
沈宛宜和许煦订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长逼婚,被他嘲笑也毫无压力,耸了耸肩,懒得和他打嘴上官司。
“林佑栖,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成天来别人家蹭吃蹭喝,你也好意思?”
林太后一面出牌,一面笑得淡然:“夏宸来之前,你不也是天天在外面蹭吃蹭喝,彼此彼此。”
陆之栩气得不行,刚想反唇相讥,夏宸已经从饭厅里走出来,叫住了他:“老师,一起去买菜吧。”
青年穿着格子衬衫,外面是灰色的薄毛衣,手里拿着钱包,站在那里的样子从容而温和。
陆之栩像被烫到一般别开了眼睛。
“我……”他刚想拒绝,宝宝已经抱着猫跑到了夏宸身边,仰着脸看着夏宸:“爸爸,我也要去。”
“哥哥要提菜,没有手牵宝宝,宝宝要牵着爸爸才行。”夏宸摸了摸宝宝的头。
宝宝回过头,大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陆之栩。
在这样的目光攻势下,陆之栩挣扎一下,无奈地扶着额头,点了点头。
夏宸摸着宝宝的头,唇角勾起了笑容-
玛莎庄园里有几个大型超市,有个连锁超市虽然进驻得比较晚,但是蔬菜都新鲜,夏宸平时都是去那里买菜的。
因为就在玛莎庄园里,所以没有开车,而是走过去的。夏宸抱着宝宝走在前面,陆之栩走在后面,听见宝宝大声地抗议:“我是大人了,哥哥,我要走路……”
而夏宸,也用一如既往地温和声音回答宝宝:“因为超市很远,宝宝回来的时候还要替哥哥提东西,哥哥是在替宝宝保存体力。”
“什么是保存体力……”
这样的对话延续了一路,不管宝宝提出什么疑难的问题,夏宸都能耐心地回答。而且不是像普通大人那样的敷衍,而是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地解释。
果然,这样的人,才适合当好爸爸吧……
陆之栩郁卒了一路,直到进了超市还没缓过来。
超市里很明亮,夏宸先去冷鲜的柜台买了林佑栖点的小龙虾和沈宛宜点的鸭掌,宝宝要吃鱼,夏宸就买了一条鲤鱼,看见陆之栩正站在挂着熏鹅的柜台前发呆,夏宸牵着宝宝走了过去。
“老师想吃这个吗?”
陆之栩猛地回过神来,有点狼狈,端正了神色,颇严肃地说:“我中午要吃这个。”
夏宸瞄了挂在架子上的熏鹅一眼,红通通的熏鹅十分无辜地挂在那里。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不行。”
陆之栩挑起了眉毛:“为什么不行?”
“这个对身体不好。都是用硫磺熏的。”夏宸有理有据。
“吃一次又不会死。”陆之栩明明对熏鹅没兴趣,但是拉不下面子,偏偏要争个赢的。
夏宸十分淡定:“是不会死,可是会对身体不好。”
两个人在买熏鹅的柜台面前对峙着,宝宝茫然地抓着夏宸的裤边。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陆之栩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我点什么菜你就做什么菜,对身体不好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伤人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宝宝都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下。
夏宸眯起了眼睛。
就在陆之栩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夏宸淡淡地回答:
“当然和我有关系,我养了这么久才养好了一点的身体,怎么能被一只熏鹅毁了。”-
陆之栩觉得很失败。
他觉得夏宸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陆嘉明宝宝一样,温和、耐心、还有无限制的包容。
但毕竟刚刚是他说出了过分的话,他心虚得很,所以回到家,快进门的时候,夏宸提出要去房子后面的地里摘点冬葵,他毫无异议地就同意了。
菜地里仍然是一片青翠,种萝卜的地一夕之间稀疏了不少。
夏宸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陆之栩心虚得很,决定主动去摘菜。
“那种是冬葵?”明明心里愧疚得很,语气却仍然是不耐烦的。
“老师左手边的就是。”夏宸提着袋子,坐在了长椅上,宝宝也爬上去坐着,两个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之栩直奔那片像猫耳朵的菜地而去,刚想拔出几棵来了事,夏宸又不紧不慢地提醒:“老师只要摘叶片就行了,半个巴掌大的就可以摘,嫩芽留着。”
陆之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恨不能每片叶子都比划一下看看,他在家里是小儿子,从来不用做家务的,下菜地自己摘菜更是头一次。
摘了一把冬葵之后,宝宝拿着一个塑料袋子跑过去,交给陆之栩:“哥哥说用这个装。”
陆之栩斜了一眼那个“哥哥”,发现对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DIOR的皮鞋,蹲在地上,半只脚都踩进泥里,满手蔬菜气味,还提着个傻兮兮的塑料袋子……
好不容易摘了一袋子的冬葵,他站起身,想把那只袋子扔到夏宸怀里。
“等一下。”
青年这样说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陆之栩警戒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为了面子,他早就往后退了几步了。
明明是温和且人畜无害的青年,为什么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惧怕呢?
青年走到了陆之栩面前。
他只是看了陆之栩一眼,就蹲□去,低着头,似乎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般……
“老师,你的鞋带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