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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一件起伏不定的事2
    更新时间:2012-8-29 0:20:11 本章字数:4898
    那些被可以忽略掉的记忆和不快,镀上了她内心深处的猜疑和妒忌,冒着泡地往外涌,薛轻青想起圣诞节那天,陆朝南怀抱中的170香奈儿混血美女,想起陆朝南当时的热切的眼神,想起他记不得多少次对她的视而不见和"不想解释"。言孽訫钺
    所有的彩色瞬间冷却。薛轻青觉得好冷,今天为了让自己漂亮,才穿的裙子,原来这个饭店的空调并不是那么给力,等有了时间,她一定要去提意见。
    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她的爱情的虚荣,还是她虚荣的爱情,让她走到了现在这样,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
    人有来去。大厅的水晶灯那么璀璨明亮,将她眼底的灰败照耀得无可遁逃,拼尽全力挤出一点笑容:“对不起,出去一下。”
    几乎是颤抖着,匆匆忙忙跌出了大门。走廊里的风很大,北京这样的深冬,几乎是滴水成冰,呵气成云。薛轻青强忍着的眼泪在心里,连血液都冻住。
    “薛轻青,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声音在她身边猝不及防地响起。
    薛轻青来不及收拾好面部表情,回转过头,CEO?然后尽量平淡地说:“张总,我出来透透气。”
    她眼底的失落尽数落入张总的眼里:“你,需要来根烟么?”
    薛轻青诧异,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啊?!哦,不抽不抽。”
    张总了然一笑:“我们公司年轻点的女孩子,很少不抽烟吧,都很时尚。”
    薛轻青反驳:“时尚不是伤害自己的借口……对不起,张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张总却摆了摆手,温和地打断她:“没关系,说的对。有想法,”说完又细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像似随口一问:“有心事吗?”
    薛轻青恩了一声:“还好。小事。”
    见她不想说,张总又淡淡地说:“冻成高烧就不是小事了,早点回去吧。”
    薛轻青回了一声:“嗯,谢谢,那您也早点回去。”
    张总点点头,眼睛望向长安街呼啸而过的车流。
    薛轻青走到门口回过头,突然觉得CEO的背景很孤单。再回头,却发现陆朝南正在另外一头,望着她眼神的尽头。
    她甚至没有想过要质问,也不想说什么,从陆朝南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说。
    陆朝南感觉她有点不对劲,问:“轻轻,怎么了你?!”
    薛轻青没有停下,只是冲他无力地笑笑。
    陆朝南又拉住了她:“轻轻!”
    薛轻青挣脱开来:“放开我。我累了。朝南。我真的累了。”
    陆朝南一双眼睛在她疲惫苍白的脸上扫来扫去:“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张总跟你说什么了?”
    薛轻青没好气地说:“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什么都没说,莫非你在怕他说什么?”
    陆朝南迎着她的眼睛:“我不怕啊!我又什么可怕的?”
    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薛轻青愤怒:“是吗?!加州的混血也不怕吗?!是的,你不怕,因为你从来都不怕失去我,你也从来都懒得跟我解释。当你说爱我的时候,朝南,你扪心自问,做了哪些爱我的事情?!”
    他楞楞地后退了一步,嘴唇动了动:“我从来不解释是因为不想浪费任何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对我而言,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我认识你的这半年,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你。今天,我想郑重地请你,搬来,我们一起住,好吗?不要怀疑我。”!!!怎么回事?!薛轻青还来不及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时候,走廊那头的张总从他们身边经过,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陆朝南打了个招呼:“张鸣。”
    张总点点头,拍了拍陆朝南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薛轻青沉默,再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回答:“朝南,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去跟你住。还有,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请让我冷静一下,我会想明白的。”说完跟紧了张总,走进宴会厅。
    大婶们还在激动地跳舞&演唱,一副纵情欢乐的样子。
    张总、陆朝南先后落座之后,大婶又拿起麦克风:“下面由请我们今后的的战略合作伙伴L公司董事长陆朝南先生给我们大家唱首歌,大家欢迎啊!
    陆朝南低着头走上台,拿起麦克风,沉默,薛轻青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款步走上台,画面和四年前的画面对接上,想起自己四年以来的一厢情愿和不甘心,心里滋味难辨。
    陆朝南的脸上笑容很淡,淡道让人觉得他的心情不是那么好,全场跟着沉默。
    薛轻青也禁不住屏住呼吸,无法移开视线。
    陆朝南的声音深沉,没有了上次讲话的幽默,而是客套式地切入主题:“感谢大家。在座的各位是我们公司五年来的鼎力支持者。没有各位,也没有L公司在中国的今后的发展。2007年,L公司总部即将迁往上海。在这里,我想对很多人说,这里的一切,都在我们的记忆里,而上海,很近,也欢迎各位的光临。”
    话说得很客套有力,他的视线好似要朝这边扫过来,薛轻青赶紧低下了头。
    陆朝南又接着说:“今天,唱一首NatKingCole的Unforgetable。希望各位也记得我,记得今后的L公司。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深情,飘荡过整个空旷的宴会厅。
    薛轻青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记得广场上初见,陆朝南完美的面庞的侧影。也记得那个夏夜,梧桐树下,他落在她眉间的第一个吻。薛轻青记得那个晚上,陆朝南湿着头发靠在房间门旁,目光灼灼,嘴角轻弯地调侃。她甚至还记得他的每一封E-mail,每一个短信的每一个字。
    她却不敢抬头,没有了当初的勇气和自信,爱一个人,很多时候可以很强大坚定,很多时候却只消千里之堤上的一只小蚂蚁,就能让所有的坚持溃不成军。
    宴席终于在各种议论中散了。
    一出大楼,薛轻青就看到了陆朝南倚在车门旁边的身影,灯光下,这个男人修长如玉。虽然她一晚上,已经做好的足够的心里准备,薛轻青的心,莫名地,不可抑制地下坠,仿佛沉入了大海中,连呼吸都不能。
    看到她呆立在楼梯口,陆朝南快速地走出来,在微弱的路灯光下也,薛轻青竟然看到他的眼睛通红。
    他什么都没说,一把把她塞到车里,开车就走。
    他哭了?因为她?这个冒出来的意识让她心尖上冻结的某处开始消融,她不知道怎么办,陆朝南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让她觉得心慌。她颤颤巍巍地说:“你停车,我要下车!”
    陆朝南不说话,嘴唇抿得紧紧地,一脚油门下去,车速110。
    车外流动的光线,薛轻青已经分不清外面是长安街还是王府井大街。她心慌,继续吼:“你放我下去!”
    他依然不说话,车速130。
    薛轻青手紧紧抓住安全带,眼睛看着那迈速表上晃悠到额之争,识相的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要知道在北京,现在这个点,开一百三,那简直就是要命的事情。
    她几乎是被陆朝南连拖带拽地到了他家门口。
    说实话,薛轻青这个人其实毛病不少,最大的特点就是遇强则强,遇拧则拧。脾气上来,脑子一发热,几乎就要扬起她的一对小羊角,扎别人。
    她胳膊上留下了陆朝南深浅不一的手指印,这么晚了,她不敢吵闹,更重要的是陆朝南隐忍的气场,让她有些发颤。
    乖乖地被他提溜进门,她有些惆怅,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她不要换鞋,她要走。
    门关上了,薛轻青肩膀被一个力量用力按在门背上,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她原本来很坚定的心情,一下子融化在了陆朝南的吻里。
    陆朝南的香水味,他熟悉的身体,让她心悸的力量,还有他薄薄的嘴唇。
    问道天昏地暗的时候,陆朝南放开她,贴着她的唇:“我爱你,轻轻,嫁给我,好么?”
    薛轻青一时无语,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她颤颤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眼中已经隐然有湿意。薛轻青从来没有想过陆朝南会在自己面前哭,会因为自己而哭。
    一时间压制的所有委屈和感情汹涌而出,她几乎是抽泣地说:“朝南,我很想你。”
    话还没有说完,唇又被他封了个严严实实,唇齿交缠,过了许久,陆朝南将她抱到了窗边,背对着那灿烂不停歇的长安街的灯火。
    “不要再有想离开我的念头,答应我,想也不能想。”陆朝南的吻细细碎碎,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下巴……低低说道:“答应我,嫁给我,轻轻。”
    “朝南,我不能搬来和你住……”薛轻青紧紧地靠在陆朝南的肩膀上,她不敢看陆朝南深情的眼睛,怕再看一眼她就会脱口而出:我愿意嫁给你,我愿意嫁给你!
    她许久的沉默让他不解,刚刚平息下来的激烈又变得愠怒:“轻轻,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很多女人会为嫁给我疯狂,你到底在想什么?!”
    薛轻青敏感地从他的话中听出端倪:“很多女人?!是啊,你也并不真正需要婚姻。”
    陆朝南慌了:“宝贝,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了解我。”
    薛轻青坚持:“是的,我们认识时间太短了,我们并不互相了解,所以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陆朝南手指插入自己头发,抓狂地挠了几下:“要怎么样才了解?!”
    薛轻青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有时候吧,薛轻青觉得做个女人真不容易,以前陆朝南还没和她关系这般亲密的时候,她是小算盘打着、盘算着,一步步计划着有这么一天,他会主动要她,跟她求婚。可是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陆朝南喉咙里低低骂了句***,又说:“轻轻,我要去你家。我没去过你家,我要去见见生你养你的地方。”
    薛轻青惊愕,抬头看他:“啊?!”
    陆朝南勾勾唇,用手指描绘她弯弯的远山眉:“我要去见见你的爸爸妈妈,还有照顾你伯父。”
    又是伯父,她没有伯父啊,泪奔,他为什么独独记得她这个伯父呢。薛轻青有些纠结无措:“可是、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你的家人啊。”。
    陆朝南的手指游移到她的鼻尖,他贴上来,用他的鼻子蹭了蹭:“他们在美国,偶尔回台湾。下次带你去。我要先见你家人。”
    薛轻青下意识回答:“不,我不能。”
    陆朝南又崩溃:“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说,要互相了解吗?!我想,从现在开始,全面了解,一切都来得及,最迟明年,我们就结婚。”
    薛轻青慌乱地找借口,慌乱,找借口,一双眼睛不去看他的,只是滴溜溜慌了神的乱转。
    陆朝南更加不解,板正了她的小脑袋,强迫她直视他的眼:“你有什么瞒着我?!难道说,你已经结过婚了?在你老家?!”
    薛轻青震怒,:“你胡说什么!”
    陆朝南松下一口气:“难道我配不上你么?担心你伯父不同意?!”
    薛轻青脑子灵光一闪,回答:“对,担心我伯父不同意。”
    陆朝南有点不太相信,琉璃眼眸看着开开合合的嘴唇:“我不相信。我的条件在哪个国家都不算差吧!”
    薛轻青诚恳地点点头:“就因为你在哪个国家都不差,所以他不同意,他是官员,他要我嫁给中国人。”
    陆朝南又抓狂:“怎么会这样?!他无权干涉你的幸福!”
    她摊开手,一副我不想让你为难的样子:“我知道,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你逼问我,我没办法。”
    陆朝南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父母呢?你父母怎么认为?”
    天知道怎么他们总是拿她莫须有的伯父做幌子!薛轻青故作镇定:“他们怎么认为不重要,没有人会反驳伯父的看法,中国家庭家规森严,你不会明白。”
    陆朝南接着崩溃:“comeon,BABY~!现在已经2008年了!不是1808年!不行,我一定要去见你父母。
    薛轻青坚定地回答:“我不会带你去的。你放弃吧。”
    陆朝南自信一笑:“你拦不住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带我去,一个是我带你去。你知道我做的到。”
    一个谎言之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抵挡。人就是这么把自己推向悬崖。
    薛轻青知道陆朝南的固执和认真,他是不折不扣的金牛座男人。
    她只能想别的办法:“好吧,败给你了,我带你去。很远,我们顺便计划一个旅行吧。”
    爱是一件起伏不定的事3
    更新时间:2012-8-29 0:37:24 本章字数:3361
    年会后一个月的时间,陆朝南每天接薛轻青上班,在众目睽睽之下午餐,一起健身,再一起吃晚饭,完了之后再送她回家。言孽訫钺
    薛轻青始终不答应搬去陆朝南家。因为她明白家庭背景的不同不仅仅表现在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还有无处不在的生活习惯。当你搬入一个男人家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在他面前没有隐藏的余地。这样不远不近自由而又亲密的距离,才是最美的吧,也并不会那么戒备得那么辛苦。
    距离产生美。
    九月快结束的时候,消失了一个多月的唐少觅又冒了出来,开始猛打她的电话。之前没有告诉她,原来竟是去日本参加了某个大型的赛车,为期半个月,只是技术还是不够,好胜心又强,车子在漂移过弯的时候不小心翻了下去,所以受了点儿伤。
    唐少觅打电话来的时候说得异常轻松,但薛轻青却听得胆战心惊,因为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告诉她说:
    “别担心,我不过就闪了脖子,擦破了脸,还有人更惨,直接翻出场外,废了两条腿……那人是个乌克兰人,才刚满二十岁。轻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本来一肚子的怨愤,想要骂他,却听到他将生死之事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她听得猛地用手捂着嘴,放下时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着么还人。“那你还玩这种游戏,你不知道这是会要人命的吗?!你这种人!这种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电话那头的唐少觅意外地顿了顿,没料到她的反应竟是这样激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轻轻,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啊?”
    薛轻青只觉得生气,胸膛里咕嘟咕嘟的,仿佛那几次被他用强,狼吻了一样,忍不住心中的急羞,就提高了声音吼他:“你去死吧!说什么倒霉话?你想死就给我死远一点!要么、要么就别在我面前大尾巴狼似的晃悠!”
    唐少觅却不生气,笑得跟什么似的,“呵呵呵呵”,隔着电话傻乐,薛轻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简直都快要冒烟了,忍不住又吼了他一声:“你笑什么笑啊,脑子都撞傻了?!给你发那么多短信也不回,存心让人担心!没见过你这样的!”
    唐少觅这才“呵呵呵”收住了笑意,慢慢地回答她说:“轻轻,你在紧张我?”口气里却没有太多疑问。
    而薛轻青却不知怎么,好好的心情,一下子恶劣至极点,说话的语气冲得跟头牛似的:“我紧张你?我紧张你什么?!美得你腰疼!”说完没等那边回话,“啪”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可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下午,晚上,还是给唐少觅拨了电话,因为之前光顾着骂他,忘了问他伤势如何,现在是不是还在日本,什么时候可以回国。
    唐少觅笑意隔着电话也能偷过来,说只是左腿受了点轻伤,也没有那么严重。
    顿了顿年又说:“轻轻,难道你缺心眼儿吗?我是用家里的座机给你打的电话。我已经回来了,我家老头子派了专机过去接的。现在家里养伤,只是我完了,不能去见你了,关禁闭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吓得我爷爷差点心脏病发!我爸现在连车也不让我碰了,短时间内,我一时半会又下不来床,恐怕是哪儿去不了了!”
    下不来床?那还是伤得挺严重的啊,他才真的是缺心眼!薛轻青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说:“你活该!谁叫你这么大人还那么不懂事儿呢!哪也别去,乖乖在家里面壁思过吧啊,我可是准备等下出去唱歌呢,白天游泳,唉,这么好的天气,浪费了多可惜呐!”
    赤果果的诱惑,气得唐少觅把手里的电话一扔,整个人往大床上一躺,放声哀嚎:  “可是,轻轻,我好想你啊……”
    她心中莫名一颤,嘴上却是不会承认的,对着电话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滚,假模假样……”
    唐少觅的一通电话,让薛轻青心中那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酸涩烟消云散。虽然嘴硬,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唐少觅的伤势,下不来床?她想着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回可是不小的教训,被迫也得老实好些天了,一边偷笑,一边担忧。
    虽然他言语间轻松散漫,但是到底是赛车,速度与碰撞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唐少觅侥幸捡回一条命,真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她和陆朝南的感情虽然已经一步步走向了正轨,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个想法,若是他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突然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会不会觉得寂寞呢?也许不止遗憾吧,她还会为他感到心疼。
    周末的下午,陆朝南开着他宝蓝色的银鱼在暮秋的暖阳下飞奔,顺着惠通河北路一直往南,开往南部的郊外。
    薛轻青打开天窗,伸出双手,无比愉悦地看阳光透过指尖,洒在车上衣服上和皮肤上的缕缕金色。
    陆朝南将车停在一片金黄的银杏林旁边,伸出右手触摸她的脸颊,那样轻柔温和的动作,仿佛带着全心全意的联系:“轻轻,跟我去上海,好么?”
    很多年后,薛轻青还能想起陆朝南当时的神情,那时候的他其实是认真的吧,或者他也内心挣扎,也像她一样,想握住那耀辉如金的阳光。如果是在两年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就会答应他。那时候她在北京,除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其他一无所有,真的是一无所有。
    可现在,她有了在这个城市努力打拼的足迹,还有了房子,有了值得为之努力的工作和上司。她不禁失笑,她不是过度追求物质的女孩,可是房子,竟能这么大程度地给自己安全感,说到底,是不相信他,还是她太好强了呢?
    薛轻青愣了半晌,苦笑地背过身:“朝南,我回去上海看你。”
    陆朝南将她扳正了过来,一字一句地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留下來,你会嫁给我吗?”眼底的局促不安,似乎不像是淡定从容自信优雅的陆朝南,那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索要奖赏的孩子。
    薛轻青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一直潜藏在她心中的担忧和声音,第一次吐露:“朝南,如果我和你一样的背景,或者如果再给我三年给我个能够不再仰视你的机会,不管你在哪里,不管生老病死,不管雪泥鸿爪,我会嫁给你,一生一世,几生几世。”
    她抬眼看他,嘴角的笑容竟不那么自信:“可是现在,你能接受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的我父母吗?你知道中国还有一些落后得不知道LV的小城市吗?即使你能接受,那你的父母能吗?”
    灰姑娘不是出身贫寒,她姐姐们才是,所以她才能变成白雪公主。戴妃是出身贫寒,所以不得善终。她爱他,但她也要保护自己……
    陆朝南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傻丫头,这些问题,根本不用去想这么多,我竟不知,在你这小脑袋里面,装了这么多的事情。”
    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薛轻青还是打算和父母提一点陆朝南的事情。她心里没底,或者自己对这段感情是否会有结果都不可知,不能让他们担忧。可是,陆朝南一再坚持,如果不告诉父母,那怎么带他去呢?
    她内心忐忑,陆朝南见到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太普通的家庭,心里会怎么想呢?时间也太仓促了点儿,她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这趟返乡之旅。
    在网上订酒店,看机票,这一次要坐飞机回家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回家。
    陆朝南要做头等舱,他是个处处讲究的人,薛轻青看着头等舱的价格,担忧地想着落地后的情形,网上显示,这个小城没有五星级酒店。经过两天两夜玩命地查找,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精品酒店。
    那时候正是精品酒店开花的一段日子。各地的设计精英和酒店经营精英,把精品酒店选在了一些美丽的古香古色的宅子里。她仔细看着典雅的清代床榻图片,稍稍有点安了安心,那种感觉,是怕怠慢了习惯高贵的他,还是怕他厌嫌那个她出生的地方。
    这些问题都一一解决,可是,父母呢?薛轻青的母亲是个家庭妇女,父亲是个老师。母亲用南方女人惯有的细腻和节省把她养大。她知道,怎样担心,终究还是躲不过,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薛轻青的家在一个南方的小城,离苏州其实也不太远,水道从城中蜿蜒流过。早晨,小巷子弥漫着晨雾,有吱吱呀呀打开木窗户木门的声音,有老人家哼唱着昆曲的声音,有小孩子笑笑闹闹上学的声音。
    考上大学以后,薛轻青为了挣钱,假期的时候经常打工,很少回家。刚工作的时候,生活困苦,连过年都不回家。打电话的时候父母亲切的声音总是一刀刀割在她心上。古人说,父母在,不远行。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之后,薛轻青时常想念那些被父母呵护的岁月,也时常觉得自己不是个孝顺的女儿。
    爱是一件起伏不定的事4
    更新时间:2012-8-29 0:37:26 本章字数:3589
    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薛轻青还是打通了妈妈的电话,妈妈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般平和,带着淡定的生活气息,她鼓起勇气:“妈,我这周末要回家了。言孽訫钺”
    薛妈妈觉得突然,女儿从来是忙着工作,忙着工作,有时候过年过节也不回家,现在这个档口说要回来,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薛轻青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我想带一个人回家。”
    薛妈妈喜出望外:“男朋友?!好的呀!妈妈爸爸给你们准备好吃的!他多大啊?!哪人啊?!高不高啊?!不要找我们这边的了,矮矮的没得帅气的!”
    薛轻青有些担忧地听着电话那头来自千里之外的喜悦和期待:“妈,他可能跟你想的很不一样。”
    接着,她就把陆朝南的情况和他们之间的故事大略的讲给了妈妈听,末了她没能忘记她那个莫须有的“伯父”,也一并讲了。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薛轻青紧紧地捏着手机,不敢说话。
    许久妈妈说:“青儿,我们家没有钱,但是我们也没有苦过你。你谈朋友我们都高兴。你说的那个小陆,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配得上的。妈妈说过,女孩子不能做让人家在背后指指划划的事情。把5万块还给人家,跟人家道个歉,以后不要再往来了。”
    薛轻青一下子有想哭的冲动:“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往来!你不要这样!我们是真的谈朋友!钱是我自己赚的!”
    薛妈妈继续语重心长:“你从小都很乖,读书好,也聪明,从来不撒谎。这几年在北京,妈妈爸爸都知道你很辛苦。不要骗妈妈,妈妈不怪你,知道错了就好,把钱还给人家,认个错。不要让人家觉得中国人都贪点小钱不要脸。”
    薛轻青着急了:“妈!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让他跟你说我让他当面跟你说,好不好?!”
    薛妈妈生气起来比她根本差不到哪去,当下就扯开了嗓子:“读了十几年的书,你是聪明了!知道让爸妈骗他,再让她骗妈妈?!怎么去了个北京,好好的闺女变成这么个虚荣的样子!我们家里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东西!”
    听着母亲的责备,薛轻青心里的那点希望和侥幸一点点掉落在地上,她好绝望好绝望,从小到大,妈妈这是懂事以来第一次这样严厉地斥责她,心里各种委屈和伤心。
    确实,对一个小镇的人来说,对一个从来没有走出市区范围大小的妈妈来说,陆朝南真的是个不该发生在身边的故事,简直说和他们的世界和生活格格不入。
    薛轻青悲哀的发现,即使战胜了自己,说服了陆朝南,却无法让父母相信,更不用说得到他们的支持。
    其实,她有时候觉得妈妈是对的。在和陆朝南在一起的时间里,反问自己,难道真的没有在物质上依赖他吗?!如果真的不是妈妈口中那种虚荣心盛的女孩子,为什么不敢把“伯父”的事情向他解释清楚呢?!
    她带着这么多的问题,又怎么敢说是对感情负责呢?!又有什么脸面让善良正直地父母与自己同流合污呢?!
    一时间,崩溃、无助、焦虑、忧愁无措,薛轻青非常想念陆朝南,想让他温柔地拥抱她,让她内心稍稍安定一些。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需要一个爱自己的人,证明自己还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女孩。
    胸口闷闷的,她蜷腿坐在飘窗上兀自胡思乱想了一会,没出息地哭了一会。然后换了衣服,下楼,打车,有些迫不及待地冲去陆朝南家。
    在门口,楼下服务台的前台拦住薛轻青:“请问,小姐去哪里?”
    因为前面每次都是和陆朝南一起,直接从车库到达他家,薛轻青突然意识到,她竟然从未从正门去过他家,所以从未经过这个服务台,难免别人会不认识。
    薛轻青眼泪还没干,没兴趣解释,说:“信口就说,新搬来的,2008房,登记名是陆朝南,美国籍,门卡还没办下来。
    那服务生一脸微笑,也没有过多的问题,只是留下她联系方式,薛轻青终于上了楼。
    门铃急切地被她一直按一直按,都没有半点动静。
    薛轻青有些奇怪,一小时前还打电话说在家的,怎么没人开门,她有些固执地和那门铃死磕起来。
    时间快11点了。
    薛轻青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陆朝南,过了一会,陆朝南接了:“宝贝,想我了?!”
    这次薛轻青乖乖地回答:“嗯。刚刚打电话给家里了,被我妈骂了一通,想见你。”
    陆朝南温和地说:“乖,明天见面再说,我已经睡了。”
    薛轻青不爽,一边打电话,一边按门铃,门铃在门里面聒噪地响:“睡这么早?!不像你啊。”
    陆朝南听出点不对劲,问:“你现在在哪里?!”
    薛轻青黯然地说:“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电话那端是许久的沉默。
    薛轻青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握着电话大声问道:“你在哪里?!你是不在家,还是不开门?”
    陆朝南淡淡地说:“对不起。你回家吧。早点休息。”
    薛轻青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脏哪里一直碎裂开来,她似不相信又似了然:“陆朝南!你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既然要这样对我,又何必说那些话来骗我?!”
    电话嘟一声的挂了,没有再给她多一秒歇斯底里的机会。
    薛轻青背靠着冰冷的墙,一点点滑落,蹲了下去。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助和孤独感,在北京这个和她相依为命了八年的城市,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孤苦无依,这样一个让人心痛如绞的晚上,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对象。一颗心被揪住狠狠地绞痛,血流不出来,堵在身体里,头晕目眩。以前用心感受的所有快乐或者悲伤,都飘在空气里,渐去渐远。
    薛轻青扶着墙站起来,看着眼泪高高滴落,已经不能呼吸。
    还能做些什么?还要守候你吗?陆朝南,我曾经不相信你,也不相信自己,可是现在,我真的相信了你。
    何必呢!何必这样呢!为什么总是连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都不愿意,痛痛快快告诉我你是个坏男人!让我留点余地给自己不好吗?!何必让我相信你!明知道我那么傻,如果你给希望,我便舍不得放手,为何要对我温柔,让我如今这么爱你!你会害死我的!
    薛轻青终于不能控制,哭出声来。
    对面2006的门打开了。这个地方每一层,只有两户,门牌号只有08和06两间……
    薛轻青用仅存的一点意识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她狼狈不堪,不敢抬头,哽哽噎噎地说:SoSorry……
    “你还好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唐少觅。还青说朝。
    一时间两个人除了愕然,都是尴尬。
    唐少觅见她满面是泪,头发都糊在了脸上,在看看对面那岿然不动的2008号,他秀眉微蹙,一瘸一拐地过来,将她一把拽进门里。
    这里是唐少觅前几年赚了第一桶金买的房子,过来拿两张CD,谁想竟然碰到她这个样子。他瞬间了然,原来她是来陆朝南家,原来他的情敌一直就住在他对面。这么晚了,送上门是怎么回事?唐少觅看到她那个糟蹋样就来气,本想将她拽进来骂个狗血淋头,终究还是心软的,他看着她软软地蹲在那里,一直在哭,后来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她也还是自顾地一个人淌眼抹泪,哭得畅快极了。
    唐少觅虽然早就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动不动就爱哭,可是也没这么震撼,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哭成那样,黄河决口了都,他也只是不做声,虽然他希望她早点离开那个男人,可是却不愿意看到这个傻妞这么伤心。
    厨房里一阵叮铃咚隆,薛轻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眼睛和太阳穴的涨涨地疼。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就这样哭到地老天荒,为她自己的愚蠢和可笑。陆朝南将那个女人保护得那样好,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情敌叫什么名字。
    恍惚间有人拿冰毛巾给她擦脸,她愣愣的抬头:“你这次,怎么不骂我了?”
    “骂你有用么?我说过,如果你不是为了我哭,就让你哭个够,”唐少觅擦了两下,又觉得心烦,将毛巾丢去她脸上:“去洗把脸吧,哭这么久,也累了吧,喝点粥,有了力气再接茬哭。”
    “谢谢你。”其实她根本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熬这样好的粥。
    **丝粥用文火熬成蓉状,入口即化,口味绵软清淡,倒叫薛轻青根本舍不得将它一口吞下。她喝粥的时候表情十分投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足一个爱吃鬼的模样。
    吃饱了,温暖的感觉从腹中一直蔓延出来,薛轻青也不哭了,讪讪地问道:“你怎么,也住在这里?”
    唐少觅揉了揉头发,恶狠狠地说:“以后不住这了,你那个陆朝南住这里,简直煞风景,我可不想在这遇到你!”
    薛轻青一时无语,两人沉默,再沉默。她在心里找话题,这样沉默的气氛,让她有点无措,一双眼睛东瞟西瞟,却见露出来的裤腿里面,赫然是石膏和纱布。
    如果不爱,那就离开1
    更新时间:2012-8-29 11:11:58 本章字数:3402
    “你伤得这样严重,还跑出来做什么?”薛轻青讶异地喊,刚刚光顾着哭,都没留心他一瘸一拐的。言孽訫钺
    “在家闷死了,”唐少觅躺在另一个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早知道要遇到你这样子,我才懒得跑出来,这幅鬼样子,看了给爷心里添堵!”
    薛轻青有些尴尬地响起来,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这样麻烦他。每次都会在最最狼狈的时候被他看到。
    她摸了摸手机,时间已经一点多了,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回家。”
    唐少觅倒也没有留她,只是欲言又止地说了句,“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摆摆手,“你早点睡吧,拆石膏的时候,我去看你。”
    “啰嗦什么。”唐少觅抓着她摆得他头晕的手,一瘸一拐将她推到了电梯。
    到了楼下,她才发现,一辆漆黑的宾利在楼下等着。看到他们,司机下来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
    她诧异,诧异,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他完全无视她探究的眼神,和她一起坐在后座,流利地吩咐:“到XXXX,送她回去,我们就回家。”
    回到房间已经是半夜了。她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朝南,脑子里有一千一万个片段,每个镜头都是他。这个男人如此沉着安定,像一条闪电一样骤然劈开她的身体钻进她的心脏,她抗拒不了,也根本完全不愿意抗拒。两年多了,今年她已经26岁,她自以为自己是聪明的,步步为营,在相信他和保护自己之间谨慎地行走。
    一晚上睡得梦多得吓人。法国妞哭泣,陆朝南的微笑,唐少觅蹙眉,爸妈殷切的眼神轮番地在眼前过。睡了简直比没睡还累。泪水一点都不美,干了之后糊了眼睛和睫毛,一睁眼,扯得生疼。
    电话响了,是陆朝南。
    薛轻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轻青,对不起。”陆朝南的声音中带着疲惫,薛轻青不安好气地想,莫非他昨天还在外面忙乎了一夜?自己像个被他骗来骗去的傻子,这隔夜的质问,都问不出口。
    “我还在睡,不用说这些。”薛轻青闭上眼,那密密麻麻地疼痛又席卷上来,“一直,是我在打扰你。”
    “你别胡思乱想,我今天有事去趟石家庄,晚上就回来,去我家等我。”
    “我加班,今天很忙。很多工作要做。”薛轻青淡淡拒绝,她不想再一个人去他家,看着那扇将她关在外面的门。
    “好吧,那我来接你,乖。不要多想。”
    又是无力的安慰。薛轻青嗯了一声,掐断了电话。
    不管怎样,还是要上班。她用冰牛奶敷了敷眼睛,爬起来一路晃悠地去了公司。没办法,她没有资本来品尝失恋的痛楚,她要生活,即使感情世界塌陷了,也必须要工作。
    才进办公室门,薛轻青以外地看到落地窗边站了一个人,背影有些陌生。
    那人见她进来,转过身,礼貌性打了个招呼:“薛小姐,有点私事来找你,会不会打扰你?”
    薛轻青啊了一声,心想,我要觉得打扰,能实话实说么,嘴上却说:“张总早,怎么会打扰呢,您客气了,喝咖啡还是喝茶?”
    “呵呵,咖啡吧,不加糖,”张总嘴上笑着,目光却落在她红肿不堪的眼睛上,又笑着说:“哭过了?朝南这个家伙。
    薛轻青端过去一杯咖啡,做到办公椅上,低着头不敢乱看……
    张总喝了一小口,对她说:“很怕我?我像古板的资本主义家么?”
    你不就是资本主义家么,你们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尴尬地笑笑:“当然不是,怎、怎么会呢?”
    “那我怎么把一个伶牙俐齿的美女吓得结巴了?”张总笑眯眯看着她:“朝南这个家伙看来是什么都没说。我是朝南在哈佛读书时代的好有,还有高大伟,你应该认识他。”
    薛轻青呆住了,点点头,她着实没想到还有这层的关系。该死的PAUL,也从来没听他说过!
    张总又说:“我在车场看见几次你的背影,我还想朝南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交女朋友的。后来在年会上给你颁奖,你领完奖走下台,你站在门口发呆,我觉得背影好熟悉,想不起来。再之后看到朝南出来跟你在一起说话,才想起来。呵呵。他这小子。
    薛轻青黯然垂下眼,从爱上陆朝南开始,她的心情就处于极度的波动中,总在当她以为靠近的时候很远,以为了解的时候陌生。她幽幽地回了一句:“你看见的不一定是我。朝南,他应该一直都有女朋友吧。”
    “呵呵。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张总打太极般地笑笑:“其实他不喜欢在外面乱来的,我们几个男人中,朝南最安分。”
    “……”那他和那个法国170美女是怎么回事?她很想知道那个女的名字,却又不敢直问,和张总在公司上下级开会开得太多,总觉得交流起来有距离。只得换个问题:“那您是怎么认识E的?还以为您只是他的工作拍档和合作伙伴。”
    张总笑了笑,又说:“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当时刚到美国,举目无亲,英文口语也很差,朝南那时候是个热心的,一直帮我。”
    薛轻青黯然,那是她所不知道的陆朝南,也许,如果张总今天不来找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陆朝南从来都是一副别人的事情不管他事的样子,简单、执拗。她低头说:“他没说过。”
    张总从过往年少的回忆中淡出,见她脸色不太好,又说:“他后来,不太提美国的事情。”
    薛轻青又问:“为什么?”
    张总犹豫了好久:“没什么。不提就不要提了。”
    薛轻青却觉得一些蛛丝马迹的头绪,好像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不由得喃喃道:“是那个法国的过往么?”
    张总好似对她会说出这个人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她等了许久,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
    “张总,给我讲讲美国,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我都想知道。”看着他转身就要出门,薛轻青低低问到。
    张总在门那停留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举步出了办公室的门。
    心情恍惚地过了一天,无所事事,效率极低。
    走出大厦,陆朝南竟然已经回来了,依旧像以往那样倚着身子在车门上,身长如玉,眼睛怔怔地看着天空,那半面清俊的脸上,好似有一种迷离而忧愁的味道。看到她出来,他转头冲她一笑:“我们回家吧。”道张道朝。
    回家?薛轻青听到这两个字,心颤了一下,玄机是苦涩。脸上却又笑的云淡风轻,她越来越像他,某些方面,和他在一起后,撒谎,假意欢笑。
    晚饭依然是陆朝南下厨,他是个精致完美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样,精致好吃,色香味俱全。
    薛轻青满腹的心事,终于在这时候如同下决心一般地说出了口。
    “朝南,我想和你说一会话,我,我想跟你道歉,”她喃喃说着,“其实我骗了你。”
    “哦,”陆朝南不以为意,说:“什么事。如果不重要,改天再说吧,我真的好累,我赶回来,只想好好抱抱你。”
    薛轻青咬咬唇:“重要。这决定着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如果,你没有骗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即使,你骗了我,即使,你没有爱我。我也要告诉你真实的我。”
    陆朝南伸手抚了下她的脑袋:“轻轻,你在这里,就是真实的,除此之外的,都不重要。”
    薛轻青摇头,再摇头:“不是!真实的我是每个月2千块薪水,刚刚涨到4千块。真实的我是花一个半月的薪水买一个DKNY的包包,这样和你在一起才觉得心里安定。真实的我是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淘50元的衣服。真实的我是住在一个每月1100元的破公寓里不敢让你知道,所以骗你和伯父同住!我不是好女孩!我骗了你!我妈骂得对,我是虚荣!
    陆朝南看着她激动的情绪,有点讶异:“就这些么?我都知道。”
    薛轻青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喜欢感情里面的欺骗和隐瞒,她厌倦了彼此之间的装,她想给他一个真实的自己,也想他给她一个真实的自己。哪怕说完的结果是分手,哪怕被他讨厌,她也要明明白白,毫不含糊。不是没有想过陆朝南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可是他只是这样,仿佛她说的,是昨天去买菜,悄悄多拿了别人一根辣椒,这么简单,更让她惊讶的是,他说他都知道。
    一时间,不由得反应不过来:“啊?”
    陆朝南又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去洗个澡,换衣服睡吧。我今天真的有些累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薛轻青却勾住他的衣角,有些执拗地不敢去看:“朝南,给我讲讲你在美国时候的事情,讲讲过去,好么?不管是什么样的故事,我都愿意接受。但是,如果不讲,我知道,我一会承受不住的。”
    如果不爱,那就离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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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朝南的脚步停住了,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竟然和张总今天白天的有些相似,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竟然还摸索着点了一支烟:“傻丫头。言孽訫钺”
    薛轻青突然觉得自己离真相近了,却又反而担心自己能不能承受真相。如果,他真的有别的女朋友呢?她怎么面对自己的自尊?
    “我读大学的地方在美国的西海岸。学校很好,张鸣也千辛万苦地从国内考过去。美国的俚语很多,他刚刚开始的时候非常不适应,低沉了一段时间。我那时候才十八岁,少年不识愁滋味,生性也活跃,喜欢带着朋友到处玩,所以张鸣和我,慢慢结为死党。同时结为死党的,Edeson和Terry。Terry是美国和中国的混血儿。长得非常英俊。而Edeson是Ada的哥哥……”
    说道Ada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略不可闻地轻了三分。薛轻青耳朵尖,而且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知道,这个Ada,就是那个女人。心思随着陆朝南缓慢又平和的声音飘得很远。
    “我们四个人在社团活动和学习上都非常出色,哈佛的假期挺多的,每到放假,我们几个就凑到一块背着背包到处旅行,那时候,我和Edeson的妹妹Ada正在热恋,她性格极为天真活泼,我们两甚至约好了毕业之后工作两年就结婚……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总好像不会轻易如人愿,刚毕业那会,工资不高,离得又远,渐渐地,就发生了另结新欢这类的事情,而对象竟然就是TERRY,事情挑明之后,我们自然就分手了,再后来,Ada和TERRY订婚了……说道这里的时候,一根烟抽完,带着热度的烟灰滚落在他白皙的手指上,他却好似不疼,轻轻一吹,接着又说:
    “我们四个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和Terry,也没有因为Ada的事情而撕破脸皮,甚至我们只是到沙滩上两人像野兽一样尽情地打了一架,完了之后,我祝福他……结婚前的一个月,我发现了一个很美的海岸,邀大家一起去。周末的时候,四个人开着车去了。……”说没说们。
    “那个海滩,真的很漂亮,深蓝到浅蓝的海水,白沙苍穹,干净得如同洗过一般……张总临下水之前,看到海边的悬崖中部是空的,就像有个大大的断层,当时他就犹豫着说:“朝南,你来看,这个地方怎么怪怪的。”
    “我看了半晌,不以为意地说:‘风化吧,很正常。’
    几个人都是热血男儿,怎么会惧怕这莫须有的揣测?四个人前前后后亟不可待地扑入说中,在海里比赛游泳。分胜负。再接着比。再分胜负,再接着比。
    最后TERRY说:“累了。回去吧。吃点东西。”
    于是大家都往回游。游了很久。发现没有靠近岸边。如是又游了一阵子,却发现海岸始终都很远。这种几乎是同时让众人感觉到危险的感觉,让几个精疲力竭的人几乎崩溃。
    张鸣(张总)大叫起来:“海水在退潮!引力在把我们拉向海中央!速度很快!我们必须游得更快!”
    于是几个人顾不得疲累,玩命似的疯狂地游!疯狂地游!疯狂地游!
    TERRY游了一阵,气喘吁吁地说:“我不行了。你们走吧。”
    他看他的样子,大声说:“不要!TERRY,加油!必须游回去!快!不要停!你还要成为天底下最最幸福的新郎!”
    Edeson也不断地催促:“快点!刚刚悬崖上的断层是被海水引力彻底掏空的!快点游!”
    薛轻青听着,只觉得自己也如临其境一般地紧张,心中好像有了答案,即将破茧而出。
    “……当时,我们几个很快就发现Terry和Edeson落后了很多。可是谁都没有力气去拉他们一把。谁能游到最后谁才能活着出去,有可能,谁都出不去。
    我们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回岸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想起TERRY和Edeson还在海中,又分头找救援。可是大家几乎都累得走不动路了,我拼命地爬了一个多小时,昏倒在沙滩上。张鸣在岸上爬了一个半小时,指甲磨掉了,膝盖手肘磨破了,完全不知道疼……后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小房子,叫到人,开着船到海里找他们。
    “……可是两天两夜在海中寻找,都完全没有踪影,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我和张鸣协助警方联络Terry的家人,却意外发现Edeson根本就没有父母。他一直在默默地工作,为他的妹妹。陆朝南双手支着额头,低声说:“只要一想起Edeson当时在海里时绝望的眼神,我就内疚得不能自已……  我和张总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想过在一起的兄弟竟然肩负了比他们沉重得多的负担。随后,我和张总商量着,两人担负起了照顾Ada的职责。
    Ada知道之后心碎欲绝,和我狠狠吵了一架,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她嫁给了东部一个富商的儿子。
    再后面的故事,轻青已经能够将它完整地接起来,因为陆朝南也说过,只是她没有想到,他曾经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后来,她回来了,你们、你们还有感情么?”薛轻青心中也像似被一块巨石压着,犹豫了下问。  陆朝南抬眼看他,眼眸明亮:“不。我想Ada是恨我的,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吧,她知道是我带他们去那里。或者,她后来如她所说,失去之后才发现初恋最美。我不知道。她病了,从回来,到现在,越来越严重的心理yīn影。无论我在哪个地方,无论我住哪里,她都会找来。像一个悲伤的幽灵。她要和我在一起。我不能,我不爱她,可是我不能看到她哭,我会想起Edeson和Terry。是我害死了他们……
    他眸中的光芒褪去,幽暗晦涩犹如潮水一般,似乎要将他拽入过去的yīn影中。许久,他顿了顿,再说:“轻轻,你知道吗?遇见你我才开始真的快乐。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陆朝南的声音开始哽咽,修长的手指有些失控地揪着他的头发。
    刹那间,悲伤满溢,薛轻青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明了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的痛楚。她不由得走过去,抱住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问:“那张总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么?怎么不帮你?”  陆朝南将头埋在她怀中,说:“他一直在帮我,他觉得我结婚了Ada可能就会好很多。可是我不敢,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怕Ada会和她哥哥一样。我不能再害死一个人了。”
    话听到这里,薛轻青彻底明白了,所以他不结婚,所以他觉得女人烦,所以他抱着Ada的时候面色沉重对薛轻青恍如不见。
    Ada真的像个幽灵,可以自由地出入这个房子和这个男人的灵魂最深处。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害怕了。是怕Ada?还是怕她没有勇气面对真实的他?还是怕未来?……爱情,需要两个人都那么那么努力。而婚姻,需要很多人都非常非常努力。两个人在一起的一辈子,容不下一个幽灵。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两个人的婚姻会伤害到另一个人的生命,那么不如,就算了吧,他们不是琼瑶剧中哭天抢地的男女主角,现实中的爱情,总是那么脆弱。她怕,是因为这是个她再努力都不能解决的问题。
    往日里坚强自信优雅无懈可击的陆朝南,现在如此脆弱地在她怀里,她固执地揭开了他一直没有闭合的伤疤,这一切,让她手足无措。
    薛轻青闭上眼,想起之前偷溜进陆朝南的主卧,那浴室里,赫然放着一本法国版的GRAZIA。他最近没有去过法国。有一个女人曾在这里肆无忌惮地享用她男人的浴池甚至她的男人。又是法国。她恨法国。又问:“那个Ada,她经常来,对不对?”
    “是。她喜欢在我的房间里待着。我总是很费力气把她劝回去。有时候她只是在我的床上躺着。第一天你来的时候,我怕床上有她的头发或者味道,怕你疑心,所以让你睡客房。”
    薛轻青觉得苦涩,手指抚摸着像个孩子的他:“朝南,你好辛苦……
    在陆朝南家似乎都经常失眠,以前是心动,现在是心慌。她该怎么办呢?她本来都想好了,挑破这一切,如果可以,就继续,如果不行,就果断结束。她是个利落干脆的人,并不喜欢拖泥带水。
    可是真相远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一时间竟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离开?果断抽身,从此之后他们无论怎样纠缠也沾染不到半分她的生活?她想起那个温柔的陆朝南、那个发怒的陆朝南、那个孩子般无措的陆朝南……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在这样的时候,离开他。
    可是,继续呢?薛轻青皱着眉想,她不是不知道那些心理yīn暗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她不敢去想,她也不想因为没有结果的事情把自己的一身,也纠缠到别人的yīn影中……
    如果不爱,那就离开3
    更新时间:2012-8-29 11:12:01 本章字数:3376
    感情真是一道多选题,无论怎样,总有人要伤心,要为难。言孽訫钺
    第二天,薛轻青顶着眼底两个巨大的yīn影来到张总的办公室。  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张总正在煮咖啡,见到是她,微笑着问她要不要喝咖啡。
    薛轻青摇了摇头,单刀直入地说:“张总,请您帮助我,也帮助朝南。告诉我,Ada住在哪,我想去找她谈一谈。”
    张总微微一愣,旋即了然:“他都说了是吧。可以,朝南从那些事情之后,就太小心谨慎了。你去找找Ada也好,但是,要注意分寸,她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电话。”
    请了半天假,在路上,薛轻青觉得张总和陆朝南的不同在于,张总是能敏锐地洞察所有的问题,运筹帷幄,沉静稳重。
    她没有想到,Ada其实离她很近,薛轻青对照地址,那是陆朝南家东面的一栋高级公寓。打车过来的一路,她都在想着和Ada见面后应该说的话。
    小区的绿化和治安都很好,院内高大的梧桐和枫叶,在深秋的季节呈现出斑斓的色彩。她不由得在肚子里盘算,这种公寓月租应该在四位数以上。
    她不由得想了想自己的小公寓,心里愤愤不平:我是正牌女友哎!竟然住那种地方!还不如这个小无赖吗?!必须解决掉她,她暗暗给自己加油。
    门口的前台要登记,薛轻青这次找不到理由了,只得跟在别人的身后过了公寓大堂。很多年之后,她想起唐少觅对她的评价——孤勇。大概是有那么点意思吧,孤独且勇敢地在北京打拼,孤独且执拗地想要一份感情,如果笃定,那就勇往直前。
    薛轻青觉得自己像个杀手,要杀掉对自己爱情有一切危害的东西,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站在Ada的门口,她在心里重温了一遍要说的话,狠狠地按下门铃。
    门开了,Ada,穿着红色的PRADA,长裙曳地,说不清的妩媚风情。
    见到是她,她好似并不意外,和陆朝南一样深邃的眼睛,望向她的时候充斥着浓浓的蔑视,好似她只是天地间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淡然地说道:“知道你会来,我一直等着你来呢。进来说吧……”
    薛轻青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脑中还正想着改如何气势凛凛地自我介绍,这样被对手抢先了,一腔话哽住,Ada竟然知道她?!陆朝南没有跟她说过啊!张总也不可能说!
    Ada的公寓布置得非常暧昧,淡紫色的色调,有很多的垂幔,像一个妖娆的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过重,她竟然问道了一丝陆朝南身上惯有的香水味。一想到陆朝南曾在这里哄着Ada入睡,心里就像被毒蛇噬咬。
    Ada引她到沙发坐下,妖娆地点了一根烟,姿态旖旎,烟视媚行:“不要惊讶,你不是第一个来找过我的女人。”
    薛轻青看得呆了,竟又一次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Ada笑了笑,她的唇上是很鲜艳的深红,笑起来很性感:“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你们说的话都一样。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跟楠在一起这短短的时间,他就会爱上你们?真是愚蠢。”说道这里她眼眸流转,婉转又是一笑:“你看看我的家,看看我,自恃那点能比得过我?你们谁能够像我一样对他不顾一切?!况且,你们谁有我了解他?!
    薛轻青终于抓到了一点,说道:“你不了解朝南!你早就离开过他一次,他后来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内疚才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你哥哥的意外,他不会允许你再度纠缠!”
    Ada冷哼了一声:“再度?我们一直都没有分手,即使在我的新婚之夜,我依然会在夜深的时候出来跟在暗处等候的他抵死缠绵……”
    薛轻青没有想过这一点,抵死缠绵那四个字就像四根尖细的长针,直直扎去她的心尖上。不是分手了么?不是她嫁给了别人么?不是他恨她好长一段时间么?不是Ada来找朝南么?
    Ada轻笑了一声,那指尖的一点红光明明灭灭,烟雾在她面前缭绕:“怎么,他没告诉你?是啊,他会告诉你吗?根本不需要,你知道什么是“三人行”吗?你知道情色PARTY吗?你爱的那个男人抱着两个女人的情形你见过吗?!”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打在她的心头,喃喃有点不能相信,会么?那个举止优雅有度,至今都未和她发生关系的陆朝南?他……不、不可能的!薛轻青难以置信地将眼睛瞪得大大地直直去看Ada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她说谎的零星半点的证据。
    可是那双眼睛是坦然的,她心里有个声音——她说的是真的!
    薛轻青疯了,一瞬间世界颠倒过来,她真的不了解他,一点也不,过去没有了解,现在也没有,将来……他们,还有将来么?她完全听不见Ada在讲什么。
    薛轻青觉得自己在做噩梦,陆朝南,陆朝南,到底那个才是真实的你?真实的,丝毫不虚假的你?
    Ada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色,得意地冷笑起来:“我告诉你,我不会放手。我哥哥的性命、Terry的性命,还有我自己的,都给了南,他要照顾我一辈子,他不会跟你们走的,他就像一个想要报复我的孩子,因为我背叛过他,所以,他用这种孩子气的方式,来惩罚我,他的生命早就和我的缠在了一起,你们才是偶尔落在树上的飞鸟……”
    Ada越说越多:“而且我没有工作,我不能养活自己,我喜欢名牌,除了南我都想不出来谁能这么好好的养我一辈子。”
    薛轻青一直紧咬着下唇,似乎不相信现在她口中描述的陆朝南是真的,还是她编造出来的。
    Ada走过来摸着薛轻青冰凉的脸:“如果你喜欢跟我分享他,我也没有问题。”
    薛轻青难以置信地看着Ada的面孔,突然真切地觉得她是个鬼魂,来纠缠陆朝南一辈子的鬼魂。最关键的是这个鬼魂有比她更坚强的内心和更直接的动力。
    她突然觉得口中苦涩,心中像似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她跌跌撞撞地起来,正准备离开,她需要思考,去思考这一番话中的真真假假。
    门口却传来锁钥的声音,在这片短暂压抑的沉默中显得很突兀。
    Ada挑挑眉,冲她魅惑地一笑:“想不想看看不在你视线中的南,是什么样子?”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薛轻青被Ada推搡着躲进了厨房,刚进去,一双鞋子扔了进来,正是她的。
    隔着薄薄的磨砂玻璃,薛轻青可以从门下面的通风设置看到一双鞋,浅咖色的小牛皮,上面有个小小的意大利LOGO。
    她几乎是撑不住后退了几步。
    那人声音响起:“cherie(甜心),怎么还没睡?”接下来是一串她听不懂的法语,薛轻青只觉得心口被人用力地捶了一拳,脑子,嗡一下炸开了。没和没个。
    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串,又没有了交谈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暧昧得刺耳的喘息声,薛轻青站在门后,她浑身颤抖,犹豫着,彷徨着,她憎恨他们的旁若无人,憎恨他们的激情和开放。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把耳朵捂起来,把眼睛闭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蹲了下来,扭着脑袋,从那下面的通风口看出去。
    入目的是两双纠缠到一起的身影,他们如此地放肆、如此的不避讳,直接就在客厅……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刚刚茶几上的几个高脚杯零零碎碎地滚落带地上,哗啦啦一片的声音。
    但是那喘息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偶尔还能听到Ada几声柔媚入骨的轻笑,诱人的性感和略不可闻的鄙夷。
    薛轻青觉得那是在笑她,笑她的天真可笑,笑她如今只能如同天底下头号傻瓜,在门后看着那个Ada如何和陆朝南纠缠。这个女人的确聪明,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眼见为实,才是最好的真相,最能让她们都明白,到底谁才是正牌,谁才是第三者。
    从她那个角度,正好看得到一脸妩媚的Ada,还有她几乎露出一半的胸。她的胸上,刺着一朵玫瑰花,那朵玫瑰花上,有一个英文名字,她想,打死我也应该知道,那是陆朝南的名字。
    她穿着很诱人的黑色蕾丝内衣,是维多利亚的秘密,陆朝南曾经送过一套给她,可是她一直没舍得穿,原来他只不过是顺便给她买了一套,那种感觉,就像不经意间被人施舍,她觉得她贱得可怜、可憎。
    喘息声越来越浓重,夹杂着Ada毫不避讳的呻吟,她的叫声很大,薛轻青想象不出来此时此刻的陆朝南,是什么样的表情,汗如雨下?还是眉毛轻蹙?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和她一样,在享受着男欢女爱的快乐。  恍惚间,她听到Ada用中文问,声音带着令人脸红的破碎:“南,你、爱、我么?”
    如果不爱,那就离开4
    更新时间:2012-8-29 11:27:11 本章字数:3628
    拜托、否认啊,否认啊。言孽訫钺薛轻青可以听到心底有个声音,不知死活地说。
    紧接着,她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面嘶吼着出来:“爱。”
    那个男人,四年前那样耀眼夺目地走近她的世界,经历过多少努力和蜕变,才赢得他漫不经心地一眼,那个男人,一个月前还说要她嫁给他,说要去看看生养他的地方,看看她的父母;那个男人,前几天还在她怀中,哭得如同一个孩子。
    如果是梦,愿意不再醒来。可惜是雨,落地的声音,虽不响亮,却是结结实实的。带着晶莹的碎裂。
    她的眼泪就在那一刹间“倏”地掉下来,一颗又一颗、一颗又一颗地碎落在干净锃亮的地板上。似乎又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哭,即使是要哭,也不应该在这里掉眼泪。死死咬紧牙关,她伸手摸了摸干涩的唇角,霎那间她竟然想起唐少觅,说她是个爱哭鬼,又爱哭,又麻烦的大傻妞。
    穿好自己的鞋子,她深吸了一口气,赫然将那扇薄薄的玻璃门推开。
    “谁?”那边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站在门边,灰头土脸,白天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惨败,脸上还因为刚刚的紧张出了汗,油油的。她感觉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她不想去看,不想在脑海中留下这一幕。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分手,但是她从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么讽刺而赤果的真相前。
    她顿了顿,背过身……
    紧接着,她听到陆朝南的一声惊呼,跌跌撞撞的声音。那个她爱了好几年的男人,那个什么情况下都淡定从容的男人,那个轻而易举就能让她哭让她笑的男人,此刻让她一瞬间恨极了。
    陆朝南愣住了,这个前一秒还在纵情欢爱的男人,彻底愣住了。
    “轻轻。”他失声叫着。
    薛轻青居然没有哭,是的,她紧紧地握着手,指甲嵌入肉中,一字一句地说:“陆朝南,你,很好……”  那一瞬间,她不经想起《胭脂扣》中最后的镜头,如花拿出胭指扣给那个苟且偷生的男人,说:十二少,这是当年你送我的胭脂扣,现在还给你,以后,我将不再等你了。那个镜头曾让她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她再说不下去,急急开了门奔出去,身后陆朝南绝望地喊着她。
    心中慌乱,脑中却一片空白,薛轻青忘记了电梯,而是一层一层跑下了楼,从八楼跑下来时,她的汗水把头发全打湿了,她觉得自己在透支自己,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慌不择路,几乎抑制不住地要瘫软在地上,可是却又固执地不让自己倒下。
    走出那大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天压得很低。天上没有一丝星光,路灯橘红的灯光散落在夜幕里,远的近的、大的小的、明的暗的,像一双双含着快意和愤恨的眼睛,yīn沉沉地在她的身边游荡。
    那天晚上,北京,下了一场厚厚的雪。薛轻青觉得好冷好冷。雪下的不大,但是疾风凛冽,打的人有点疼,但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心已经凉透了,可能再也无法重获温暖了。
    一路上,一阵恶心,扶着墙干吐了十几分钟。
    薛轻青知道Ada不是一个陆朝南所想象的那种精神脆弱需要保护的女孩,真实的Ada能跟随他这么多年,已经坚强到刀枪不入了,这种粉身碎骨的疼痛,她迟早都会承受。
    干呕了几下,她稳定了情绪,她告诉自己,陆朝南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份,有女人不顾一切地生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像她这样拼命工作,到最后在物质条件上肯定敌不过Ada这样把与陆朝南终身纠缠当做事业的女人。有的女人有事业,有的女人把男人当做事业。她告诉自己,即使陆朝南娶了她,他们之间也只有漫漫无期的痛苦。Ada会不会自杀,都注定要缠在陆朝南的生命中,至死不休。而陆朝南,会无限纠结在两个女人当中。想到这里,她又自嘲地想,也许陆朝南也喜欢这种纠结吧。怀抱着两个女人。
    她又开始干吐不止。没有人不渴望得到一份完美的爱情,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爱情美丽如童话,但李碧华说的好,我们一直以为爱情是两只蝴蝶,最后才发现那不过是苍蝇或别的什么昆虫。哪个女人能容得下这种纠结的婚姻?!她做不到,她可以理解,但是她不会妥协,甚至,也不想原谅。
    理性地分析了那么多,内心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就那样漫无目的地一个人狂走,从朝阳路路走到建国路,然后再走到任何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穿那样高跟的鞋子,脚趾几乎疼得没了知觉。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最后在一处路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灯光下飞舞的雪片。
    己就己到。真美。灯光暖黄暖黄的,笼着那翩翩飞舞的白点。
    她突然想起陆朝南的房间外面,长安街绵长的灯火,想起陆朝南湿着头发懒懒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起他宠溺温柔地说小家伙不要玩了该吃东西了,想起他哑着嗓子说宝贝给我倒杯水,想起他哼着歌高兴地在浴池里喊:小丫头要不要来一起洗泡泡浴?
    一切都是假的。
    她打开手机,突然想给妈打个电话,告诉她,北京今年的雪,下得这么早,还没到冬天,怎么就下雪了呢?
    打开手机,她看到铺天盖地的短信,全是陆朝南的。
    她泪意突然齐齐用了上来,朦胧的水光中,她只看了一条,他说,轻轻,别走,我真的爱你。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来骗我?薛轻青颤抖着删去,再把以后所有信息也删去,他爱谁,真假与否,从此和她再也没有零星半点的关系了。
    她删啊删,觉得自己都没有力气删了。
    陆朝南的电话打进来了,一遍又一遍,薛轻青想,他一定是一直在打,否则怎么她一开机就有电话呢。
    足有几十次吧,手机快没电了,薛轻青看着它一闪一闪地亮着,手机是情侣手机,陆朝南上次买了两支,说是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补偿,一黑一白。她曾经无比甜蜜的看着它们放在一起的,如一对可爱的小动物,雌的是她,雄的是他。
    于是再次关机。
    半个小时后,她打开手机,给妈打电话,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薛妈妈来接电话,她想叫一声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眼泪顺着脸往下流着,有点咽眼,薛轻青懒得用手擦,什么也没说,她又挂了电话,妈有高血压,她不能让她跟着**心了。
    挂了五秒钟,妈妈又打了过来,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说:“过去了就好,过去了就好……”
    她紧紧握着手机,泣不成声。
    亲人就是这样。在你一切顺利,勇往无前的时候,你记不起他们,连电话也很少打。有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老了,他们不开化,他们穷,他们没品位,他们说话好大声,他们吃饭吧唧嘴。
    可是,在你最痛苦的时候,你发现平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与你一同欢笑的人群,其实都是过客。只有亲人,无论我们遭遇怎样的不幸,都默默地守在我们身边,才使我们在世上行走,不只是孤独一人……
    那一天晚上,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就在离家不远的时候,她走不动了,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爱去相信的那个男人,可他赤果果的欺骗和背叛让她无法再继续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要怨恨他的过往,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她那么珍视的一段爱情最终还是要落得这样杯盘狼藉地收场。
    原来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努力很努力,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打了个车,回家。她要好好睡一觉,一觉到天明那种,然后,一切重新开始。
    在把手机关掉之前,她给张总发了个信息,她说她要修年假。七天,一口气修完,其实本来也是攒着准备到时候和陆朝南一起回家,能够多待些日子。只是事到如今,没必要了,她需要一点时间,需要躲起来,舔舐伤口。
    她太累了,浑身冰冷,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时就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那个已经完全不是薛轻青了,她有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睛,灰暗的肤色、乌紫的嘴唇,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好似孤魂野鬼。
    她盯着镜子里面的女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整整两天,她在家里没吃不喝睡得天昏地暗。恍惚中有人按门铃,她却懒得动,她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说。
    偶尔醒过来,她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天她用十块钱买了一包烟,可是却没有开口,她在想,其实Ada也是个寂寞的女人,她那天手指夹着烟,妖红蔻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寂寞悲凉。她想她会不会以后也成为那样一个寂寞悲凉的女人。
    这么想着,就点了一根烟,学着抽了一口,吸入干枯的肺中,带着撕裂地疼。她呛住了,咳嗽止不住,眼泪鼻涕一把流。
    正咳得撕心裂肺,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她的那扇据说很坚固很防盗的门,竟然倒了,那光影和喧嚣的深处,她看到一个修长如玉的身影,那一瞬间,竟然让她有点荒唐地想到带领人们冲破悲剧的黑暗英雄——MARS——
    今天就更这么多吧,呵呵,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票票,这几章,算是把对陆的感情有个交代吧。毕竟,每个女人都很傻,不撞南墙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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