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医院
    韩菱纱虽然裹着大衣，脖子上还绕着厚厚的围巾，此刻却也站在寒风里不停地瑟抖着，昏黄的路灯下，顾泽宇垂头默然的样子就像是刻在她心上的雕画，每一笔都那么深。
    “顾泽宇……”韩菱纱唤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粗噶得难听极了。
    顾泽宇抬头看她，眼里有一丝惊喜的光亮闪过，脸上的五官堆砌成一副满是期望的面孔。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而得到原谅的……”韩菱纱撇了撇嘴，也坐到他的身边，“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之间有十六年的感情，所以，我不抗拒和你恋爱，不抗拒和你接吻，甚至不抗拒和你上.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十六年来，我只是抱着我假想中的那份感情和自己所谓的信仰而过活。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信仰，我现在也明白了，信仰终究是只能远观的，只能放在心上最高的位置瞻仰的……”
    “我早就把你从我心里那个神坛上拉了下来，”顾泽宇抬头，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不想仰着头振着臂高呼信仰，我只想安静地拥抱你……”
    “可是，我不想了……”韩菱纱站起来揉了揉鼻子，双手放进衣兜里，看着远方光秃秃的树枝，“我明天回G市，我们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顾泽宇的双手垂在身侧，明明想要伸手拉住她的，却再没有了任何力气……
    第二天一早，韩菱纱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转头看了看窗外，天都还没有亮。头痛欲裂，韩菱纱还是挣扎着起身穿了衣服开了门。
    “闺女，你帮帮忙，好不好？就算奶奶求你了好不好？”顾家奶奶站在门外掉着眼泪。
    “奶奶，你别急，到底怎么了？”韩菱纱看她的那个样子，隐约猜到是顾泽宇出事了，她心里多少也有点着急。
    “泽宇被他爸关在了外面一夜，这会儿正倒在门口呢，可是他爸那儿谁都不敢开口，你顾爷爷刚吃了降压药，他那儿也不敢告诉，你能不能先帮着晓婷把泽宇送到医院？”
    韩菱纱是知道顾泽宇的身体状况的，一向强健的他居然晕倒在了门口？等到了门口，韩菱纱才知道，昨晚，北京下了一夜的雪……
    她送下来的衣服被随意地搁置在一旁的地上，顾泽宇安静地倒在那里，双眼闭着，就好像是简单地睡着了一样。若不是那张惨白如墙纸的脸，韩菱纱肯定会认为他只是太累了。心里一阵发慌，腿一阵发软，韩菱纱很快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顾夫人一起帮着警卫员将顾泽宇抬上了车。
    顾夫人向身后的顾家奶奶交代了几句，就拉着她一起坐上了车。
    陆军总医院里，韩菱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医生护士忙出忙进地很是疲倦。她昨夜没有回到房间后，一直哭，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开始是紧张害怕，一旦松懈下来了，疲倦就像是洪水一样向她袭来。
    医生开了一些药，护士将点滴打上后，韩菱纱才随着顾夫人进了病房。顾泽宇从未这么虚弱过，安静地躺在那里，眉心凑在一起。像个小老头在烦恼着什么似的。韩菱纱又觉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脆弱的顾泽宇，她以为他总是可以挡风挡雨的人，可是，现在被风雨击倒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心疼。
    她说她不爱，她只是抱着自以为的感情生活，可是为什么会心疼呢？就这么一瞬间，韩菱纱莫名地想到过去两人在G市的日子，他什么事都依着她，他什么事都宠着她，他拥抱她，他亲吻她……站在病床边上，记忆中的某个味道钻进鼻子里，韩菱纱没能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出。
    顾夫人看她这个样子，低叹了几声：“小公主，那边有国外的来访问，我得过去一下，你能帮我先照顾一下他吗？”
    韩菱纱想也没细想，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顾夫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离开。
    顾泽宇醒来的时候，头疼得要命，右手动一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着似的，扯得他皮肤表面一阵尖锐的疼，顺着右手看过去，顾泽宇才发现自己正输着液。
    “不要乱动，小心血倒流回去，”韩菱纱见他醒了，连忙凑上去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泽宇差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触到她红肿的眼睛，立马又清醒了过来。接到她有些担忧的眼神，顾泽宇张口想说说话，却发现发出的声音根本组不成一个完整的音节，喉咙干涩发痒，他只好指了指柜子上的水杯。韩菱纱会意，接来一杯温水，将他扶起来坐好，将水杯送到了他的嘴边，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水刚喝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笑声，十几个人一窝蜂地涌进了病房。韩菱纱看着，都是昨天到机场接他们的人，个个脸上都是戏谑地笑，看到顾泽宇的样子，眼里更是浮起捉弄的笑意。
    “哟，顾少，这怎么整的啊？昨儿还好好的，回家睡了一觉，就进医院了？”
    “别是怕冷着嫂子了，就把被子全让给嫂子了吧？”
    韩菱纱听着，心里不怎么舒坦，盯了顾泽宇一眼，就回身收拾柜子上的东西去了。顾泽宇看着她垂头的样子，知道她有点不高兴了，刚喝了点水，嗓子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开口替她解围：“你们有事不？没事的赶紧走，我这儿忙着呢。”
    “这有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了，以前啊，那是兄弟兄弟地叫唤着，恨不得两人穿一条裤子，到哪儿都一起潇洒，现在心里就只想着媳妇儿了……果然是兄弟如衣服，女人才是手足啊！”
    那人这话一说，周围笑开了来，除了韩菱纱，这话在她听来，竟带着一丝讽刺，就好像是一根鱼刺哽在食道里，又痛又难受。
    “既然有人来照顾你了，我就走了……”韩菱纱边说边收拾着手里的包，“我就不回你家了，阿姨说她忙完了之后会来医院的，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叫护士吧……”
    顾泽宇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放，眼里满是恳求，却对上她一脸的冷漠以及眼底的一片伤痕。
    气氛有点冷，有几个人试图出来缓和一下，还未开口，就听见顾泽宇近乎乞求的声音：“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被一个人从背后大力地向两边推。那个人急匆匆地跑到顾泽宇的病床边，焦急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就进医院了呢？”
    “李颖静，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去！”
    韩菱纱听到顾泽宇低吼出的这个名字，蓦然想起了昨天在机场的事。如果说今早她还有一点的贪念，那么现在全被那女孩子的姓氏给湮灭了。顾泽宇的手越收越紧，她淡淡地看了床对面那个一脸挑衅的女孩子，只一句话，便让顾泽宇颓唐地收了所有的挽留。
    “已经不爱了，就不要再让我讨厌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顾泽宇双眼通红地瞪着李颖静，手握成拳，右手已经弄得滚针了，有血染在病房的白床单和白被子上，左手则是握得青筋暴起。这个样子的顾泽宇，从没有人见过，生生地吓得一屋子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是听……他们说要来看你……就让我哥查了一下他们的车在哪里，就来了……你不要生气了，你的手还在流血……”
    “你们全都给我滚！”顾泽宇操起柜子上的杯子直直地朝李颖静身上砸去，后者登时哭了起来。病房里的人集体沉默着，谁也不敢上前去拉人。他们也没有料到一个韩菱纱竟然能够引得顾泽宇这般的失去理智，这样地发狂。
    “她已经心软了！我看到的，早上的时候，她已经动摇了！你们来干什么！”顾泽宇抱着头一阵怒吼，满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昨天那个被称作“东子”的人颤抖着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哼，怎么回事？”顾泽宇冷哼一声，“李颖静，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众人将李颖静推出了病房，又折回来，看顾泽宇坐在床上任手上的血不断地冒出来染红了被面，一部分人去叫了医生，另一部分人则问着要不要去把人追回来。
    “还怎么追？她这次是铁了心了……”
    韩菱纱直接打车去了机场，买了一张机票之后，才给韩行远打了电话。
    韩行远当时正在办公室，接到韩菱纱的电话之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昨天才去，今天就要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问她，她却咬紧牙关坚持不说。后来，电话打到了顾少将那里，对方只是在一阵沉默之后，才说：“老韩，对不起，顾泽宇这次是真的伤了小公主的心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韩行远是知道顾泽宇的过去的，听了这话火气直往上冲，冲着手机愤怒地大吼：“交代个屁！告诉你们家顾泽宇，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想得到原谅，他俩的事儿就这么完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某女真的狠心了，下章秦哥哥和曾经说过的某个女人的一句话会出现哦
    47、追回去
    韩菱纱到了G市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回了学校。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见任何人。她们寝室的人都是G市本地人，放假三天也都回家去了，寝室这时也只有她一个人在，缩回自己的壳里疗伤，无疑是韩菱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刚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就遇见了上次要见齐石的那个女孩子。对方看见了她，也是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上前热情地挽住了她。
    韩菱纱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人，嚷嚷来嚷嚷去的，无非就是想让她帮忙之类的。韩菱纱这会儿累得不行，哪还有工夫理会她这些。再加上因为放假，所以周围的人也不多。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对方的面子了，冷冷地甩开女生挂在自己手臂上的胳膊，语气是一贯的淡漠：“学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也没见到他，你要是真想找，就去军区大院找，放假什么的，他一般都在家。”
    对方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在她离开之后才对着背影狠狠地咬牙：“得意个什么玩意儿，军区的了不起么？”
    韩菱纱回到寝室，包一扔就到床上去躺着。周围一静下来，眼泪又开始刷刷地往下掉。顾泽宇和她之间，终究还是没有结局的。当初，韩行远那么反对两人，是自己一意孤行地投进他的怀抱，也是自己心甘情愿跳进了深渊……
    电话响起的时候，韩菱纱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眼泪干了之后，在脸上留下干巴巴的痕迹，黏黏的，不怎么舒服。她只随便用湿巾擦了一下，就接起了电话。
    “小公主，你现在在哪儿啊？”韩行远的声音里有些许的着急。
    “学校……”韩菱纱默了两秒钟，清醒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马上回来……”
    “那行，我让小李来接你啊。”韩行远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不用了，这都快八点了，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了。”
    “那你注意安全啊。”
    韩菱纱挂了电话之后，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地洗了脸，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就提着包出了校门。
    顾泽宇在床上躺到中午，没有人进来照顾他，除了早上那群发小之外也再没有人进来探望他。这会儿护士重新扎好了针，嘱咐了两声离开后，他便摸出手机来看了看，应该是之前韩菱纱帮他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的。明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再接电话的，他还是魔障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拨过去，直到方秘书的电话打来。
    “顾团长，你怎么弄的，首长刚又是拍桌子又是踢凳子的，还不停地骂着，你又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顾泽宇苦笑，却也无可奈何：“这次，是我的错……”
    “你别怪我不提醒你啊，刚才首长可是说了啊，让齐参谋长介绍年轻的小伙子，你和小公主的事儿估计得吹了。”
    “我知道，”顾泽宇烦躁地一挥手，将柜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我又能怎么办？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能怎么办？”
    方秘书许是听出了顾泽宇语气里的无奈以及痛愤，只好挂了电话。他家方谨也不是什么好青年，这方面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摊上这样混账的儿子，除了尽力在身后帮着擦屁.股，还能干什么
    顾夫人进门的时候，看到滚落满地的水果和破碎的玻璃渣，也只能是无声地皱眉。
    “你自己闯的祸，你能找谁发脾气呢？”
    顾泽宇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掌，没有回应，心却像是泡在滚烫的开水里一般，烫得心尖儿生疼。小时候听人家说地狱里有油锅，专炸那些在世间作恶的人，现在看来，这一番就像是被人扔下了那油锅，五脏六腑的疼痛蔓延到心上，逼得他想要停止呼吸。
    “早前，我劝你，你不听，现在好了？”顾夫人边收拾地上的狼藉，边叨叨地训斥道。
    “妈——”一直沉默的顾泽宇突然出声，“你说她会开心起来么？她会不会忘掉我这个人，然后重新开始一段感情？那个人对她很好，那个人不抽烟，不喝酒，那个人从不做混账事，那个人从不会对不起她，然后，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会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
    “我要是她，我肯定会这么做！”顾夫人没好气地回答，可是，她说的也是实话，谁愿意一辈子生活在伤痛里呢？
    “那样也许还好……”顾泽宇突然笑出声来，然后又痛苦地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可是我怕她忘不掉，她第一次恋爱，就遇上我这么个混蛋，她怎么忘得掉？她会躲在被子里哭，她会在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的时候想起我们之前的日子，她会一直在难过中生活下去！那样我怎么舍得？”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在受到我给的伤害之后渐渐忘掉我，那样你就会快乐下去……只要你幸福，就算身边的人不是我，那也是好的。你伤心哭泣，我真的舍不得……
    顾夫人看见自己儿子那副样子，自个儿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着呢。
    “泽宇，你听我说，”顾夫人找来了凳子坐在病床边，“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三言两语来解决的。从小到大，你身边的人几乎都是用仰望的姿态来看你的，所以，你认为一句‘我不愿意原谅你’就是人家给你判的死刑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连实际的行动都没有，别人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地想要去弥补？”
    “你不愿意她难过，我也不希望，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才会让她不难过？你现在坐在这里悲春伤秋地说着那些不切实际的话，倒还不如追去G市好好地解释一下。她是个女人，随便哪个女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会生气难过的，你现在不好好地将一切解决好，这件事还是会成为一个死结横亘在你和她中间，不管她最后是不是你妻子……不要到最后，你们连普通的点头之交都不是……”
    顾泽宇静默地想了一会儿，再抬头，却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妈…我现在就回G市……”
    顾夫人本是想劝他明天再回去的，毕竟人还在医院呢。但是看他一脸的坚决，她也明白，挽留也是没用的，微微摇头后就去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韩菱纱打车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齐石，这会儿喝得醉醺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女孩子，不是这几天急着找他的那个，也不是在上次校门口一起的那个。她想了想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齐石见韩菱纱手里提着东西，习惯性地就接了过来：“要回家啊？小李呢？”
    “恩，我自己打车回去，没让小李来。你怎么不回家啊？还喝成这样？”
    “今天和方谨那群小子一起多喝了几杯，我看着离学校近，就懒得回去了，再说了，等会儿回去了还得挨批，傻子才回去！”
    “你女朋友啊？”
    “不是……是你方谨哥哥的秘书，”齐石这才想起身边的女孩子，随便客套了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韩菱纱正准备拒绝的时候，从旁就有一股力量将她拉开了来，随即是一个忿恨的声音：“齐石，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齐石本就不耐烦她了，再见韩菱纱被她拉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火气更甚了：“你干什么你？我说得很清楚了，分手，这两字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明白啊？”
    “哼，分手？你什么原因都不说，就跑来提出分手，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欺负？随便让你玩玩，然后再一脚蹬了？”
    齐石不理她，走到韩菱纱身边，柔声问：“有没有扭到脚？”见韩菱纱摇头，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知那个女生竟然冲了上来，一把扯住韩菱纱的衣服：“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那现在又让他送你回家是怎么回事儿啊？”
    韩菱纱的耐心彻底被磨光，从小被宠出来的脾气也爆发了：“我早就说过我不知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耐心地给你解释了那么多遍，你自己死皮赖脸地跟在我后面问，你不烦我还烦呢！我刚才在校门口遇见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送我回家又怎么了？别说你现在不是他女朋友了，就算你还是他女朋友，我现在就让他送我回家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那女生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面子上早就挂不住了。齐石瞪了她一眼之后，拉着韩菱纱就要走。
    “别，齐石，我现在够烦了，你也不要来烦我了！我马上就走！你还是好好地安慰好你这位前女友吧，别过几天又逮着我不放！”
    齐石有些懊恼地站在那里，但是他也明白，韩菱纱发起脾气来是需要人来哄的，只是她现在是顾团长的私有财物，就算要哄也轮不到他。
    “怎么了这是？”温润的声音传来，韩菱纱这才注意到一辆车停在了三人面前，秦墨从里面伸出个脑袋来。
    “没事儿。”韩菱纱站在校门口左右看了看，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地朝前走去。
    秦墨不动声色地跟上：“哎，韩菱纱这个点上在这里不好打车，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韩菱纱看时间确实有点急，就答应了．．．．．．
    刚开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秦墨看韩菱纱的眼睛有点红红的，还有点肿，大约是猜到了，心里倒是有一股窃喜。
    “怎么哭过了？眼睛跟一小兔子似的。”
    “没有啊，就是昨天没怎么休息好。”
    秦墨也不戳破，把着方向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墨的车子进不了大院，就在门口停下了。韩菱纱刚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警卫旁边的顾泽宇，还是一身军装，却不复往日的笔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要写那位姐姐的那句话的，唉~~结果没赶上，下章应该有
    评论在技术部小哥的处理下，好像出来了，亲们以前被抽的留言应该吐出来了~~
    48、不爱
    顾泽宇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韩菱纱，正准备上前迎上去的时候，却见秦墨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走了下来。
    顾泽宇在风口吹着冷风等了她五个小时，打她的电话，一直不通，估计是把他拉进黑名单了。又怕她等会儿回来了，两人又错过了，就只好站在这里傻等，他甚至想着再过半个小时，她还不回来的话，他就去学校找她。她终是回来了，可是身边却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从前在湖南的那次，他在雪地里被冻了几天几夜，肺都要咳出来了，他都没有痛吟过一声。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觉得全身上下都冷得刺骨，冷得生疼。
    韩菱纱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和秦墨客气地道了别之后，才慢慢地朝大院里走去。路过顾泽宇身边的时候，只是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礼貌地打着招呼：“顾团长好。”
    顾泽宇反手抓住韩菱纱的手腕向远处拖去，韩菱纱死命地挣扎，只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常年在部队的顾泽宇？门口的警卫见状可吓坏了，一面是韩师长宝贝的小公主，一面是年轻有为的顾团长，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思忖了半分钟，还是让其中的一个去通知了韩师长。
    “顾团长就是这么对待女孩子的？”韩菱纱不怒反笑，“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纱纱，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顾泽宇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你这个样子对我，我真的……受不了……”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韩菱纱大力地推开他，退出那个她极度眷恋的怀抱，冷风立刻灌进了她的衣领里，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冻得疼起来，“你认为我是应该仁慈地原谅你一直对我的隐瞒呢？还是骗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你和那些女人……上.床？”
    顾泽宇看见她的泪落了下来，一时间慌了手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你，我想着这次见了我的家人在我俩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我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一切……”
    韩菱纱脸上布满泪水，嘴角却牵起难看的笑：“定下来？顾泽宇，你是不是觉得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我，我就逃不掉了？”
    顾泽宇的打算的确也是如此，她这么直接地道明了他心中所想，他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顾泽宇……谁的感情路上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我只能当做是我自己不小心在那条路上绊倒了……是我活该！有句话真的说得很好，好聚好散……”
    “不可能！我们中再没有一个人坚持的话就真的完了……”
    顾泽宇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被人一脚踹到了一边。韩行远拉过韩菱纱护在身后，双眼喷火地指着他骂道：“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啊？！老子是眼睛瞎了才会相信你！当初我有话撂在哪儿，我韩行远说到做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跟我闺女在一起！”
    说完，就拉着韩菱纱离开。顾泽宇站在那儿喊了一声“纱纱——”，却不见韩菱纱有任何反应……
    家里的气氛太过凝重，韩行远抽着烟，不停地叹气，而韩菱纱虽然没再掉泪了，眼眶却是红了一阵又一阵，家政阿姨见状早早地就躲到卧室去了。唐美玲端来一杯热牛奶，让韩菱纱喝下缓缓气，又转身去劝韩行远。
    韩行远烦躁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想要开口骂两句，视线触到韩菱纱的样子又叹气作罢。 最后，犹豫了好几次才问：“爸爸给你顾叔叔说让他帮忙把顾泽宇调回北京好不好？”
    “好。”
    韩菱纱明白这对自己对顾泽宇都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日后他飞黄腾达，她平淡简单，这一场来得迅速走得也迅速的感情就当做是两人做了一场梦而已。
    元旦收假，韩菱纱还是要回去上课的，无精打采地上了两节课之后，林笑还是发现了什么，一个劲儿地逼问，最后终于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套了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你还爱他吗？”
    “不爱。”
    “真的？”
    “我不知道。”
    “你看你……”林笑不屑地一笑，“你能不能坚定一点么？反正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地认清你自己的心。如果爱，大度一点，原谅一下，就当那些女人全是他生理需要找不到发泄时候的替代品。如果不爱了，就趁着他回北京了，你俩就这么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咱女人又不是没人爱，是吧，美人儿？”
    “有的事情，不是可以‘当做’的，那些女人以及那个孩子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却也拔不出来，它稍微动一下，我就会血肉模糊……”
    “妹子，你好歹也是一学医的，这个世上哪有解决不了的鱼刺？如果怕疼，就买瓶醋一喝，鱼刺软化了，啥事也没有！你俩现在只需要一个润滑剂，当然这事儿得靠你自己，这醋啊还得你自己张嘴喝，就算别人送你面前，你不开口，也没法不是。”林笑拍拍她的肩，又认真起来，“出事儿之后，你都没给过他开口的机会，你认为你们这样死磕着就是很好的结果吗？”
    韩菱纱没做反应，只是望了望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埋头玩着手机。
    有人喊着：“韩菱纱，顾团长找你！”
    韩菱纱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倒是身边的林笑推了推她，朝窗子外努了努嘴。她转头看过去，顾泽宇穿着便装站在教室外。一身的黑衣黑裤，衬得他越发地清瘦了，看起来有点憔悴。脸上的血印还清晰可见，看着有些吓人。来往的学生中有认识他的，笑着打招呼，他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眼神隔着玻璃始终放在韩菱纱的脸上。
    韩菱纱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扫了他的面子，还是走了出去：“去外面谈谈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顾泽宇点头，习惯性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借着给走廊上的同学让路躲开了。他见状，手指向着掌心曲起了几分，眼神一黯，追了上去。
    教学楼后面有个小花园，这时正逢上课，里面还比较安静。韩菱纱坐在石凳上，冷冷地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顾泽宇：“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过几天就要调回北京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
    “我知道这是你和韩叔叔的意思，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不要让我回北京？”
    “顾团长，我只是普通学生一个，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把你弄回北京？再说了，这可是好事儿，咱军区里多少人抢着梦着想要去北京军区呢，你有这个机会就好好把握吧。”
    顾泽宇在她面前蹲下：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成仰望的姿势对上她的眼睛：“我知道，如果连我都放弃了，你就再也不会坚持了，我们就真的完了…….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放弃，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是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韩菱纱别过脸，吸了一口冷空气，才缓缓地说：“一切都晚了……因为我不爱你了，我不想让你在我身边。我想要逃离掉我们以前的那种感情，我希望以后可以找个平平凡凡的人好好地在一起，他不用比你帅，他的家世不用比你好，他也不用比你宠我，只要他一直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你真的太脏了，我不敢再要了！”
    顾泽宇抿唇，手上用劲儿捏着她的手腕不放。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两两对着，却无言。
    顾泽宇红了眼圈，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抬头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了。”
    如果，她真的不爱了，那么，他会试图劝服自己放弃。他的信念里始终都只有一句话，只要她幸福就好。
    韩菱纱的手往后缩了缩，又被他向前拉着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收敛起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直直地望向他带着伤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爱你了……”
    顾泽宇还是没有放手，却再没了往日挺直的脊柱，昂扬的气势，背微弯，头垂下，脸埋进她被按着的手背上，韩菱纱这才感觉手背一片冰凉潮湿……
    她的心跟着潮湿起来……
    “如……”韩菱纱脸上有泪落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哟，学妹在这呢？”是齐石那个难缠的女朋友，“这还谈情说爱呢？你到底有多少男朋友啊？秦教授可是找了你好久了…….好像是说你在部队的那个男朋友来了，让你俩对对口供，不要把那晚他送你回家的事说漏嘴了。”
    对方说完就走了。
    韩菱纱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图，正准备解释一下的时候，顾泽宇却猛然抬头：“我明白了，那么，希望你幸福……”
    韩菱纱看着那个漠然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圈乌青以及清晰的指印，才想起自己刚才想要说：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要？
    一天后，顾泽宇正式调回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首歌《我们不是相爱吗》的钢琴伴奏，今天一个妹子推荐给我，我边听边写这章，还挺有感觉的
    这章算是虐的最高峰了，后面开始缓和下来了，一点点地直到最后的不虐
    其实，我有点心疼顾团长，不要PIA我啊，顶锅盖逃走~(@^_^@)~
    49、男朋友
    韩菱纱的生活又回到了没有顾泽宇的日子，但是不管是谁，大家心里都明白，她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个样子了。每天下课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出入任何娱乐场所，除了寝室之外，她待得最多的便是学校的图书馆。
    学校有流言传出她是G市军区首长的独生女儿，众人皆是哗然。不少的人跑去求证，甚至是先前和她有过一点小争执的人都屁颠颠地跑去凑在她跟前说好话，生怕她记仇。韩菱纱对此不作任何的回应，只是微微点头，而后又把头埋进课本里。
    而整件事的定论则是在某个周末的晚上，有人看见来接韩菱纱的车子挂的是军区的白色牌照。至此，众人才明了了韩菱纱长期以来的跋扈以及军训期间的特殊照顾，甚至有人猜测，顾泽宇和她的恋情会不会也是家族联姻的结果。
    林笑看着这段时间拼了命学习的韩菱纱，心疼却是不言而喻的：“你干什么这么拼命啊？难道真的惧怕就业压力啊？有你爹在，你怕什么？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活啦？”
    “我不是怕不能就业……”韩菱纱这才从厚厚的专业书籍里面抬起头来，“我是不敢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疯了一样地想……”
    她没有说想什么，但是林笑明白她所有的意识到底是被谁占据了，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的一声声低泣就像是飘落在秋风中的断线风筝，很无助。只是感情终究是别人自己的私事，她能做的也最多是在她迷茫的时候，做一点提示，给一份建议。如今，她既然有了决定，那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顾泽宇回到北京之后，拒绝了部队分房的建议，住在部队的值班室里，每天和一些普通的兵一起早起锻炼。不是刻意想要证明什么，只是每晚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总会想起那个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窝的女孩子。只有亡命的训练，高强度的身体摧残才能够去抗衡时间带给自己的失落与寂寞。
    部队的兵都说，顾团长是他们见过的最拼命的军官。除了日常的吃饭和一些办公，晚上十二点之前的其余时间，训练场上的所有角落都有他的身影。但是没有人知道的是，每晚独坐在值班室里的他要怎样近乎残忍地强迫自己入睡，强迫自己压下去找某个人的冲动。
    明明都是相互渴望着的人，却只能靠着身体的疲倦来麻痹疯狂的想念。
    两年之后，韩菱纱成功地毕业，也成功地成了无业游民。韩行远的意思是让她进军区的医院，她却再也不想接触到那样深沉的绿色，仿佛那里处处有着他的身影。方谨让她进自己的公司，随便做个文员什么的，她也拒绝了，两年，已经将她的脾气里所有的骄躁磨得干干净净了。
    秦墨的电话打来时，她正在网上查着招聘信息。本是不愿意多接触的，但是想到这两年来，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韩菱纱皱眉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秦教授，有什么事么？”
    “有个医院来学校要人，我推荐了你，他们看了你这两年来发表的学术论文也很满意，想让你来学校面试一下。”
    “真的？那行，我马上来。”
    韩菱纱赶到学校的时候，看见秦墨正站在门口等她。一晃神的时间里，韩菱纱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顾泽宇站在军区大院的门口，等着她的场景。那天的天气很不好，一直吹着大风，他脸上焦急的表情以及后来她转身之前看到的死灰般的绝望，至今铭刻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听见秦墨招呼她，韩菱纱才回过神来，跟着去了学校的会议室。
    当韩菱纱得知医院在N市的时候，犹豫了，她不是不知道秦墨家在N市的影响力，只怕这次的招聘也多是他在暗中帮忙的吧。但是，她不想欠他太多，怕以后还不清。
    当晚，秦墨送韩菱纱回家的路上，她还是提出了拒绝。
    “为什么不去？条件很好啊。”
    “N市太远了，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墨将车停靠在路边，才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是明白我心里想什么的。可是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尝试一下呢？难道因为受过一次伤，你就要把自己一辈子都缩进壳里吗？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顾泽宇的……”
    韩菱纱无法反驳，只有沉默。当“顾泽宇”三个字钻进她的耳洞时，她的眼眶开始发胀发热。这两年来，自己身边的人都极力避讳这三个字，最多也只用“他”来代替。此刻，秦墨的唇边滑出的这三个字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真的很没有出息，两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另寻新欢了，自己却还是在心里满满地装着那份情。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
    “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可以吗？”秦墨试图握上她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背附上一股温柔的力量，她没有拒绝，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回应道：“好。”
    因为她太需要温暖了，哪怕只要是一丝的温暖，她也想要去靠近……这就是顾泽宇留给她的后遗症。
    顾泽宇在周末的时候，被顾少将一个电话召回了军区大院。
    餐桌上，是两年来惯有的沉默，每个人都只顾夹着面前的菜，没有丝毫的交流。饭后，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顾泽宇剥着葡萄的时候，听见电视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这就是家的意义。
    手里的动作蓦然顿住，家的意义？他也曾想过的，自己的家，有一个娇俏的小妻子，有个可爱的小女儿或者是调皮的儿子，吃过饭后，一家人也是这样围在客厅里吃着水果，他会看着报纸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削好的苹果，他们的孩子会吵着要看动画片，而他的妻子会在一旁柔声地哄着……他原以为他们会是这样的……
    “泽宇，”顾家奶奶看自己的孙子发着呆好一会儿了，出声打断，“你以后到底有什么打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那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将来了。”
    顾泽宇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部队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
    “站住！”顾少将在顾泽宇走到玄关处的时候立刻出声，“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当初是你自己不争气，连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身上有顾家的责任，有作为一个兵的责任，你这么闹腾下去到底能得到什么样的好结果？！”
    顾泽宇穿好鞋子之后，笔直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上，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开门，离开，一气呵成，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了部队，顾泽宇冲到操场上，不停地跑圈，手下的兵看着自己老大像疯了一样没命地跑，呆呆地望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广播里却突然通知，有个叫宁檬的女孩子的电话找顾泽宇。
    顾泽宇这才停了下来，又像疯了一样地冲回值班室。在场的兵都是一脸的了然，敢情是情感问题啊。
    “喂，姐夫，你的电话真难找，我可是缠着我爷爷找了好多人才找到你们部队的电话的。”
    “有事吗？”不知道是因为刚剧烈运动之后还是怎么的，顾泽宇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没事儿，我就是看在你曾经对我还行的份上，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姐有男朋友了！”
    顾泽宇苦笑，这哪是感谢啊，分明是打击。
    “不过呢，我姐昨晚做梦哭着叫着的名字不是她现在男朋友的，是某个大混蛋的！可是我姐说想要忘记了，剩下的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只有看你的造化了……”
    挂了电话之后，顾泽宇没精打采地回到操场，有兵笑嘻嘻地凑上来开玩笑：“老大，是嫂子吧？以前你打电话回来说，在G市找了个女朋友，特漂亮，是不是就是刚才广播里说的宁檬啊？”
    “不是，”顾泽宇冷冷地一笑，“那是我曾经的小姨子，也许，不久，就会成为别人的小姨子了……”说完，又围着操场狂奔起来。
    这下，再没有人笑得出来了，几十个人均是自动自发地跟在顾泽宇的后面，陪着他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筋疲力尽。这就是战友，他们不一定能陪着你同甘，却绝对愿意跟着你共苦。当兵的男儿有太多的苦不能说，他们却愿意陪着你将这苦默默地咽下，证明着你不是一个人……
    一群人喘着气，滴着汗和衣躺在满是沙尘的地上，不知是谁先朝着天空吼了一声：“老大，过段时间，我们轮流着休假去G市，运用车轮战术，把嫂子抢回来！”
    “就是！炮轰那小子，连咱军人的女朋友都敢抢，咱直接开装甲车去！”
    “哈哈哈哈……”一行人全都笑了起来，只有顾泽宇无声地笑着，闭了闭眼，说：
    “这份情，哥们儿领了，只是这次不怪她，是我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喜欢秦墨的不要PIA我啊！！
    ╮(╯_╰)╭
    这就要看某人能不能坚持住了
    50、再见
    那晚之后，部队里再没有人在顾泽宇的面前提过他曾经说过的漂亮女朋友。
    韩菱纱和秦墨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日子还是那个样子的，或者说她竟然花了更多的时间来想念另外一个人。
    秦墨无疑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温柔体贴，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做到了所有女孩子梦想中的男朋友能够做到的一切，可是，他始终走不进韩菱纱的心，因为那里早就被另外一个人填满了，不留一丝缝隙。不管是出于自私还是出于对自己表姐的心疼，宁檬最后还是决定给顾泽宇打去了电话。
    顾泽宇那晚也将宁檬的话思忖了很久，他也明白宁檬的意思，只是她既然都想要忘记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去打断呢？当年离开的时候，不是也有个女生说过她和秦墨之间的暧昧么？顾泽宇也承认，那个时候，他几乎快被愤怒焚毁了，所以才逼着自己决绝地离开，放她去和别人共享幸福。现在，说不后悔，也是不可能的……
    毕业之后，林笑去了B市的市医院上班，而韩菱纱还是答应去了N市的人民医院，跟着秦墨回了N市。每天朝九晚五地上下班，偶尔值值夜班，不过由于秦墨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她值夜班的时间也不多。这样的日子悄然过去了几个月，直到林笑某天的拜访。
    两个女孩子大半年没见了，兴奋得不得了，一见面就高兴地凑在一起，手牵手地吃遍了N市的小吃街。
    秦墨来接韩菱纱的时候，看着林笑礼貌的一笑，上前接过两人手中的购物袋子，朝车上走去。林笑和韩菱纱落后，在后面慢悠悠地朝停车场走去，前者指了指秦墨的背影，问：“你俩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韩菱纱不想多谈，赶紧转移了话题，“哎，上次你不是说你找了个男朋友吗？怎么不带来让我把把关啊？”
    林笑诡秘地一笑：“他在部队，这会儿还没放假呢，等到放假了带来给你们看吧。”
    “哟，兵哥哥啊？那时候还在学校，你就特别迷军人，现在如愿了吧。”
    “还行吧……”林笑挽上她的手，凑近她的耳边说，“你们俩认识的啊，顾泽宇啊。”
    韩菱纱的身体如林笑预料中的那般变得僵直，而后几乎机械一样地向前一步一步地挪动。林笑这才放开她，偷偷地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好啦，我说了。对方很快就回到：一有情况就告诉我啊，我这边准备着呢。
    回到车上，秦墨看韩菱纱的脸色不对，伸手就要去触碰她的额头。韩菱纱却一把推开他的手，脸侧向一边躲开了来。秦墨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而刚上车的林笑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偷笑起来。
    秦墨看了看身边的人才踩了油门开车，他不明白的是，两人都在一起半年了，韩菱纱却从不让她牵她的手，不让他吻她。有一次，两人吃了饭之后，他送她回家，在她的公寓楼下，他极其自然拥她入怀，她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大力地推开他。自那之后，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韩菱纱自觉这是自己的错，可是她就是过不了心理的那道坎，秦墨一靠近自己，她就想起顾泽宇，那个抱着自己，吻着自己的男人的眉目就好像是融进了她的骨髓一般，怎么样都忘不了。
    秦墨的心情不怎么好，一路上也只是沉默着不搭话。而韩菱纱则是想着林笑刚才的那句话，心就像是被万千虫蚁啃噬着一般，那隐隐的痛来路不明却又深入到身体的最里层。
    林笑冷笑着看了秦墨一眼，倾过身子，趴在韩菱纱的座椅上，眨着眼睛说：“我上个月去了北京，顾泽宇的奶奶真的好慈祥呢，不过，他妈妈倒是挺严厉的，在我们说到结婚的事情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哎，你说是不是老人家都特别喜欢抱孙子啊？他妈妈还一个劲儿地催着我们早点生孩子呢……秦墨的妈妈催过你们吗？”
    秦墨听到“顾泽宇”三个字的时候，才明白了韩菱纱此刻的反常，他看了林笑一眼，才慢悠悠地说：“我妈倒是经常问我们什么时候……”
    秦墨的话还没有说完，韩菱纱就打断了他：“没有，我们没有结婚的打算。”
    林笑了然地一笑，坐回后座，掏出手机，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成了，估计这下两人得崩了。
    秦墨先将林笑送回了她在N市的亲戚家，才送韩菱纱回家。车到楼下的时候，韩菱纱并没有立即下车，眼皮也不抬一下，语气更是平淡得像是在说着最平常的话似的。
    “秦墨，我今天才发现半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没办法忘记又怎样？他还是准备和林笑结婚了！”秦墨第一次不像个绅士，倒像是一个莽夫一般地低吼道，“为什么你就不肯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呢？我哪点比不上顾泽宇了？呵，也对，他擅长玩女人，这个我甘拜下风，你喜欢的就是这种男人吗？”
    “是，他是个混蛋，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能怎么办啊？”韩菱纱捂住脸开始哭泣，“我只有一颗心，被他整个拿走了，无论我用什么东西来弥补，都替代不了那颗心！”
    “韩菱纱，我也是个男人，我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想着别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哪怕只是一点点？你不准我碰你，好，我不碰，可是连你的心我也碰不了一丝一毫，我这个男朋友真他.妈.的窝囊！”秦墨一拳砸在车的方向盘中央，顿时传出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韩菱纱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
    心中有了一个人，那么，另外一个，她是注定要负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宁愿自己痛苦一辈子也不接受我？”
    “对不起……”
    “我明白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瓜葛。”秦墨在韩菱纱下车之后扔下了这句话就驱车离开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有他的尊严。
    韩菱纱回到公寓里，没有开灯，关了门进去。光着脚踩到一个小珠子，脚心传来一阵疼痛，她蹲下看了看，原来是家里养着的茶杯犬把她放在床头的链子扒拉了下来，扯断了线，紫色的水晶小珠子散了一地。
    这条链子是顾泽宇送给她的礼物，具体是什么原因，什么时候送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这是顾泽宇送的，是她的顾泽宇送的。
    韩菱纱又想起了林笑的话，那句“你们俩认识的啊，顾泽宇啊”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心不可抑制地痛起来，顺势躺在地板上，有泪涌出，小茶杯犬在她身边绕着圈，许是感觉到了主人的伤心，用黑色的小鼻子轻轻地蹭着主人的脸。
    韩菱纱满脸泪水，被窗外照进来的邻居家的灯光映得闪亮的，半响，才喃喃地说出一句：“我后悔了……”
    顾泽宇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宁檬的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姐夫，我姐跟人家掰了，你影响力还真大！”
    顾泽宇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听见了警报声，来不及解释，扔下电话，就朝操场跑去。原来是B市因为连续几天的暴风雨，河水上涨，桥身都被淹没了，B市特大洪水告急，全国各地的军队都派了不少人过去。
    顾泽宇接到命令连招呼都来不及向家里打，就奔赴了B市抗洪抢险。而同一时间，韩菱纱所在的医院也开始召集自愿去B市参加医疗救治的人。
    二十二年前，她的生父林沙在B市为了抗洪牺牲了生命，二十二年后的今天，韩菱纱没有任何地犹豫地就踏上了去B市救死扶伤的路。
    韩菱纱跟随医院的志愿者来到B市的时候，顾泽宇所在的部队已经到了三天了。每天泡在泥水里，传送着沙袋，堆砌在河岸上，激流来了冲垮，又不停地垒上去。三天三夜，没有一个兵敢闭眼打瞌睡，疲倦袭来时，拧自己胳膊一把，或者大力地敲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会儿，又跑到抗洪的人群中间去。
    街上的水已经齐腰了，到处都是女人小孩儿的哭喊声。顾泽宇带着十多个人穿着橙红色的救生衣，往返于市区广场和一幢居民住户楼，将群众一个一个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又开始奔赴到下一个地点。
    韩菱纱来了没有半天，白大褂就被染成了泥土黄。但是谁也顾不上，太多的人被倒下的树枝砸伤需要治疗，还有一些战士因为被洪水中的漂浮物挂出了伤口，没有经过专业地处理，又长时间地泡在水里，发炎溃烂了才来敷点药。韩菱纱看到熟悉的军绿色又想起了顾泽宇，一时敬佩，难过，感动的心绪纠缠在一起，很快地就红了眼眶。
    在处理好一个因为扛了过多沙袋而肌肉拉伤的士兵之后，一个伤口发炎的士兵又急匆匆地跑来要点消炎药，说是马上还要赶回去。韩菱纱转过身擦了擦眼泪，才开始在药箱里找药。
    一抬头，对上那人打量的目光，韩菱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被感动的……”
    “你和我们团长手机里的那个人好像，你是不是叫什么纱？我听见他叫过‘纱纱’还是什么的”对方疑惑地看着她问。
    韩菱纱一愣，才问：“你们团长是不是叫顾泽宇？”
    “你真的是那个人啊？”
    韩菱纱觉得尖叫就要冲破喉咙了，却还是镇定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对方见她是个医生又是个女孩子，想着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就带着她回了驻地。韩菱纱一眼就认出了袖子挽得高高的，皱着眉，用小臂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然后又转身拿起地图和身边的人研究的男人。
    带她来的那个小战士跑过去在顾泽宇耳边说了两句，就见顾泽宇猛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她。两人视线交汇地一刹那，韩菱纱觉得心底突然开出一朵花来，那颗平静了太久的心脏又开始了狂躁地律动。
    韩菱纱满脸泪水地站在那里，看着顾泽宇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几步之后，又急切地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秦某人被小茶灭掉了~~~
    然后，小别胜新婚，你们懂的，何况这是大别
    最近JJ抽得凶，如果小茶没有特殊说明不更，则每天都会更的，所以，大家看不到更新就直接从头一章里点下一章或者从小茶微博发的JJ网址进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