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维持住脸上笑意的诃岚，深吸一气，朝贺绪伸出手。
    “您好贺总，我是……”
    正要自我介绍的诃岚，贺绪就已经落座，声音淡冷得像是块冰，“请离开。”
    诃岚浑身一僵，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煞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身子微微颤抖。
    特别是贺绪凉凉的一眼看过去，诃岚一脸青紫的挤着笑，连声说对不住就逃似的回了那一桌。
    制片人关心了她一句，诃岚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
    制片人才没有再动，只是看向季思意这边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学长。”
    你吓到人了。
    贺绪抬头，表面很平静，“怎么。”
    “没啥。”
    反正那种女人，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诃岚和季曜辉的事，季思意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季曜辉不是冲动行事的少年人，是成年人。
    如果他觉得做这些合理，自己这个女儿说多做多也是自讨没趣。
    发现她的神色有异，问：“身体不舒服？”
    季思意摇头，“没有。”
    贺绪看着她。
    季思意头皮有些炸，“真没有。”
    “你那工作，辞掉了。”贺绪缓缓的说，有不容拒绝的坚决。
    季思意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是她的乐趣。
    如果不忙起来的话，她会手痒，浑身不对劲。
    见她沉默不语，贺绪也不再开口，气氛一时间又僵住了。
    服务员上牛排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季思意捏起刀叉，声音有点闷，“我喜欢这样。”
    “太辛苦。”
    贺绪还是表示反对，有点大男子主义。
    季思意干脆不再开口，吃饭。
    贺绪看着安静吃饭的女生，目光扫在她抓刀叉的手上，莹润，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
    切牛肉的时候，动作带出遒劲感。
    “不辛苦，我能忍受得住，我……”有些特别。
    这种话，她止住了。
    贺绪幽深的视线落在她的掌心处，那上面烫伤的疤已经开始脱落了，恢复能力很强。
    这一点，勉强让贺绪心里边好受点。
    “没有想过做别的？”关于她毕业后的工作，贺绪上次虽然已经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可当知道她跑去送外卖，进酒吧这种地方打工，他就无法容忍。
    这是他的女人。
    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做这些，他还是贺绪吗？
    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季思意看贺绪额头青筋微微浮动，知道这人在忍耐着什么，深吸了口气，正视着他，“学长让我选择自己喜欢的，可是现在学长却要求我做合你心意的事，这是专制，大男子主义。”
    贺绪眉梢微扬，没开口。
    “我选择这些，只是暂时的。然而，学长却在我没有决定之前否认了我现在的工作，学长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有辱学长的身份？”
    后一句话落下，季思意就后悔了。
    口太快。
    贺绪愣在那。
    “没有那回事。”
    他的声音还是沉着的。
    季思意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因为自己刚才的声音有点大，没有顾及到他男人的面子。
    这场面，他这样被自己反训，看上去挺没面子的。
    “学长……我不是……”
    “你说得对，我不该限制你的自由。我承认，我想将你安排到自己的身边。但我并没有嫌弃你那些工作，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他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认真说出这一番话。
    季思意抿了抿唇，脸有点热。
    后一句，有种情话的味道。
    “是我说得有点过分了，其实学长也是为我好，”季思意听他这么说，更觉得不好意思。
    “吃吧，要凉了。”
    贺绪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见他盯着自己，低声说：“学长你也吃。”
    贺绪看她对全熟的牛排挺喜欢，将自己面前的这盘推了过去，“我不喜欢吃全熟，你替我吃了。”
    季思意正要推回去的动作就变成拖了过来，有点迫不及待的味道。
    贺绪的薄唇压了压，眼神温和。
    给自己倒了酒，给她倒果汗。
    用的都是高脚杯。
    那只修长如竹的手端起，优雅高贵，抬了抬。
    贺绪一起杯，季思意忙放下刀叉，端起手边的果汁和他手中的红酒碰了碰。
    季思意喝了一口才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气氛还算好！
    *
    某家安静的咖啡店。
    季思微竖起薄外套的领子，动作有些鬼鬼祟祟的进了一个小间。
    里面，林岩已经坐在了那里。
    看到季思微的动作，嘲讽的一笑。
    “季大小姐这是干什么？”
    季思微没有去看他嘴角边的讽笑，沉着声道：“有事说事，说完了我就要走了，海逸的姑姑等会儿来江城见我。”
    这是催促林岩有事快说。
    林岩冷笑，“季大小姐的生活过得很有滋味嘛。”
    季思微挑眉，“你不说我走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季思微，你不要忘了，我和你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现在被季思意弄成这样，你却好好的，你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
    说着，林岩眼露怨恨。
    季思微唇微微发白，眼神很犀利，“你想怎么样？让季思意也打我一顿吗？我早就说过，让你找人来，是你自己不听。现在被打成这样，还要来恨怨我没有给你出主意。”
    “季思意走了运，这一次，你必须再帮我一次。”
    “林岩，我们之间可没有任何的交易，只是口头的……”
    “季思微，你已经跳上了船，觉得还有退路？”
    林岩眯了眯眼，因为被打了几回，那张长得英俊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有些狰狞。
    季思微咬咬牙，“好，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岩看着季思微，嘴角勾起一抹冷邪的笑。
    *
    江庭别墅。
    季思意在洗澡，水流哗哗的。
    贺绪推开房门听到这声音，又合上退了出去。
    下了楼，来到后面的小块栽种各种花的小园子里，面向着星空。
    手里拿着手机在讲话。
    “说。”
    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贺绪的眉拧了拧，声音冰冷如夜，“在他们撤出江城之前，我会弄清楚。你找几个人过来一趟，我不希望他们在这里将事闹大了。”
    收回手机，贺绪按了按眉心。
    有些烦闷。
    默了一下，再拿起来拔了个号。
    对方刚接起，声音就往下冷了几度，“你们搞事也有个限度，不管演习是什么情况，明天带着你的人，滚蛋。”
    此时正坐在某张沙发上的悍匪一般的男人，扯着薄唇，啧了声，“阿绪，你这火气哪来啊？”
    “趁着我没有收利息之前，卷走你的人。”
    说完，贺绪就挂断了。
    男人还想说几句，看着已被挂掉的手机，骂了句：“草。”
    季思意拉开了阳台玻璃窗，走了出去。
    往下一瞄，正好看到立在空地上的贺绪，情绪似乎很不好。
    想起可能是因为工作的事，没有打扰。
    正要退回去，地面的人突然抬头。
    一双漆黑如死水的眼锁住了她，那一瞬，季思意以为自己看错了。
    转瞬，那双眼就有了些温度。
    “外面凉，进去。”
    季思意抬头看天，没有什么风，哪里凉了？
    她就是觉得凉才出来吹风的，顺便将湿发吹干。
    贺绪往里走，没会就回到了楼上。
    看着推门进来的人，季思意站在阳台处没动。
    身形高大的男人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力来到她的跟前，拿过她搭在肩上的毛巾，给她擦发。
    “学长，我自己来。”
    “别动。”
    季思意就面对着他，静静站着。
    感受那只温暖的大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游移，季思意想了好半晌说：“学长，酒吧的工作，我会辞了。”
    擦发的手似乎停了一下。
    “做你喜欢的，我不会再干扰你。”
    “可……”你不喜欢。
    “进屋去，”贺绪停下动作。
    季思意乖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