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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心之忧矣,云如之何(六)
    N年之后,卓绍华在一个黄昏回忆起这年的小年夜,仍是余惊缭绕。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豁出全部家当,最后一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诸航有点小狡猾,如果他不这样,他们的关系可能就会这样拖着,拖到她出国,拖到她主动喊停。
    这孩子心善、重义气,也极孝训,他是知道的。为了家人,她是什么委屈什么苦都能吃的。
    只是她不知现在她有了两方家人,一方是她爸妈、姐姐,一方是他和小帆帆,她心中的天平倾斜于哪一方呢?
    他和小帆帆赢了。
    她用她纤弱的肩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为他们撑起了一块晴朗的天空。
    大象——蚂蚁——小象蚁,多么贴切而又生动的比喻,把他们那匪夷所思的相遇就这样绘声绘色地形容出来了。
    她并不把自己当作帆帆的妈妈,也认为自己做得并不好,可是在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爱帆帆?
    帆帆哪怕一声假哭,她都会立刻缴械投降。
    他屡次用帆帆来束缚她,屡次得逞。其实她极聪明,但她宁愿这样笨着,因为她不忍拒绝,因为她爱帆帆,因为她爱……
    气息交互缠绵,亲昵得如同一个人。
    诸航很没出息的两膝发软,脑子里有些乱,手背在后面也不对,平放着也不对,头歪着也不对,眼睛闭着也不对,然后呼吸也不对。
    “诸航!”首长的手臂稍微松了松,滚烫的唇移到了她的颈边,细细密密的啄吻,无限的怜爱、珍惜。
    她深吸了一口夹着灰尘的新鲜空气,混沌一片的大脑渐渐清晰。
    长睫像扇子般刷过他的脸颊,他睁开眼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像个追债的!”她低低的咕哝,抓着逃债的,就不要命地索取。
    卓绍华的五官一下子舒展开,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朗声轻笑,“你确实欠我不少。”
    “才没有。”她低着头,声音发闷。
    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事情的真相越描越黑,事态的发展像失控的火车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奔吧,是撞山,还是坠崖,听天由命。
    她趴在他右肩上,嗅着他脖间温暖的气息,手摸触到他微微翕动的喉结,小帆帆长大也会有这个吧?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就这么安静地拥抱着,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首长,你对我是有一点意思么?”
    “不是一点。”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不愿意惊扰此时此刻的空气在安宁迟缓地流动。
    “我们去登记时,你就存了心。”眼睛适应了楼道的黑暗,她看见他下巴的曲线随着说话声滑动出奇妙的弧度。
    存了心的是巨大的责任感,既然决定生下孩子,总想给他最好的环境和最厚的爱。如果她执意走,他会放手。只是没想到一*的相处,首先陷进去的人居然是他,然后是小帆帆。
    责任感演绎成一场史无前例的感情狂潮,他忘了初衷,他想要的更多。
    “很意外吗?”
    “很意外!”她老实回答。
    他笑,“有的是时间消化。”
    突然间有点小郁闷,“你为什么没问我意见就对我这样……随便?”
    “夫妻间的事,不都是老公主动吗?难道你有别的想法?”他表情还是看不出一点起伏的平静。
    “我们哪是……什么夫妻?”杏眼圆睁,她特意把音量又压了压,生怕隔墙有耳。
    “从今天起我们……做夫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浅啄一吻。
    大象和蚂蚁的故事完整版是:一只蚂蚁遇到大象后,有一天,她羞涩地对大象说,我有了,是……你的!大象当场晕厥!过了一会,大象醒了过来,深情地看着蚂蚁,说那我们再来一次……爱爱吧!轰地声,蚂蚁倒地不起。
    “我不要……”诸航红着脸,向来落落大方的她快无地自容了,奋力推开他,这种人生大事要慎重又郑重,不能由他一人说了算。
    卓绍华含笑跟上去,在走廊的顶灯下,察看她衣衫、发丝是否齐整,不能让她爸妈、姐姐瞧出端倪。
    一切都还好,只是泛着水润的清眸、红如樱桃的唇瓣有点异常,不过让她到是多了点小女人的韵味。
    这孩子可不就是他的小女人吗?
    房间里晚餐已经结束,还多了两个人——骆佳良带着梓然也赶过来了。骆佳良尽力说服自己淡定,梓然就做不到了。
    “妈,这个……小不点是小姨生的?”梓然惊恐地指着外婆怀里的那个对他笑得非常谄媚的小帆帆。
    小帆帆很少遇到同类人,特别的激动,恨不得手脚并用把梓然扑倒。
    “梓然,你做哥哥喽!”诸盈心中百感交集,其实该叫舅舅。
    梓然摇头,眼中一团热潮涌出,不可以的,小姨是他的,怎么能被这个流口水的家伙抢去。
    “我不要!”他赌气地拂开小帆帆伸来的手,背过身去。
    小帆帆以为他在和自己玩,更加来劲,叫声都快穿破天花板了。
    “哎哟,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诸妈妈拍拍他,让他悠着点。
    骆佳良也拍拍儿子,让他坚强。
    卓绍华和诸航从外面进来了。诸航看见姐夫,不免羞赧,头一低,叫了声“姐夫!”再转脸看梓然。
    梓然横眉冷对,哼了声,头一别,他要和这个见异思迁的小姨绝交。
    “姐夫好,我是卓绍华!”卓绍华向骆佳良伸出手。
    骆佳良愣了下,站起来,他仰着脸审视着这个比他高太多的俊朗男人。少将的级别可是比他单位最高领导的级别高出太多,可是他反常的没有慌乱,反而有点震怒。
    “你好!”他只点了下头,没有握住卓绍华的手。
    这样闷声不响偷偷把他家航航骗过去还悄无声息生了孩子的男人,他不能原谅。航航才多大呀,读书那么棒,雅思分数考那么高,就准备出国了,这下好,手脚捆绑!
    他觉得这个男人太自私,虽然看在小娃娃的面子上,要接受他,但不代表自己会喜欢他。
    卓绍华淡淡笑,把手臂伸了回去。
    最和蔼的是诸妈妈,很快就没了界限,“绍华,你坐呀!”
    “航航,你坐我这边。”骆佳良沉着脸,拍拍身边的床铺,这儿离卓绍华站的地方有点距离。
    诸航摸摸鼻子,乖巧地走了过去。
    诸盈不象刚才那样青着脸,但似乎很累。
    卓绍华长手长脚,选了沙发坐下。
    新一轮的三堂会审又将开始,诸航已经打好了前战,没什么可担心的,首长对付这种场面应该游刃有余。
    她悄悄摸到扔在床中央的那份文件,塞进包里,“我去下洗手间。”
    她插上洗手间的门,把水笼头拧开,任水哗啦啦地流着。
    她坐在马桶上,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一张张地撕开,再一点点地撕碎,确定再也凑不出原先的字样,这才起身,扔进马桶,随水流冲走。
    她洗了把脸,热气模糊了镜面,她用干毛巾擦尽,她看到自己眼中泄出一丝伤感,是在缅怀过去吗?
    过去终究是过去。
    有人叩门,“航航?”诸盈在外面轻唤。
    她拉开门,诸盈用研究的目光打量她,“怎么在这里呆这么久?”
    “我怕你们骂我,就躲这。”她俏皮地对姐姐笑。
    诸盈翻了翻眼睛,“你呀……”这一声,含义很深,其实也是妥协。
    “姐,那个……文件的事,你别对其他人提。”
    诸盈深深地看了看她,“姐姐明白的。”国防部的内部文件属于私密档案,泄露出去,后果有点严重。
    航航真是善良呀,到这个时候,还为周师兄着想。
    如果当初航航能和周师兄一同出国,那又不知是个什么故事?
    怎么看,还是觉得周师兄和诸航相配。
    和卓绍华交谈中,能感觉他很沉稳、成熟,但城府也特别深,航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真无法想像这两个人怎么过日子!
    可是看上去卓绍华一点也不烦恼,反而很愉悦。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好象宾客相谈甚欢。
    卓绍华已经站了起来,“爸妈今天旅途辛苦,我和诸航就不打扰,让爸妈好好休息。明天让诸航带爸妈去故宫玩玩,晚上到王府井吃烤鸭,顺便看下北京的夜景。后天我爸妈想来拜望爸妈,可以吗?”
    诸航偷偷撇嘴,瞧首长这态度,别人拒绝得了吗?
    诸爸爸点点头,“别说那么见外的话,谈不上是拜望,就两家人见个面、吃个饭。”虽然迟了很久。
    “好的,爸爸!”
    “帆帆也要回家吗?”诸妈妈恋上了小帆帆,舍不得放手。
    “妈,你别被这坏家伙给骗了。他除了和首长睡比较乖,其他时候都很恶劣,我带他睡过一晚,就给他从床上踹到地上。”诸航友情提醒。
    房间里鸦雀无声。
    卓绍华好整以暇地抬抬眉。
    “这孩子都是他爸爸带着睡?”诸妈妈咽下一口口水,差点呛着。
    诸航实事求是地点头。
    众人异口同声地叹息。
    小帆帆有点困了,眼皮耷拉着,也不乱动,也不乱叫,很乖地偎进卓绍华的怀中,仿佛那儿有张温床。
    于是出门时就成了这样,诸爸爸和诸妈妈一脸抱歉地对卓绍华说:“绍华,你担待航航一点,她还小。”
    “没事,诸航已经很称职了。”首长海阔天空、包容万象。
    诸航眨巴眨巴眼,悄声问诸盈:“姐,你有没觉得爸妈象卖女求荣?”
    诸盈和骆佳良对视一眼,一起失语。
    只有梓然鼓着嘴巴,他还在生气中。
    67,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
    卓绍华没有打电话让勤务兵来接,一家三口是打车回去的。
    诸家人围在出租车车门前,恨不得挡住那南来北往的寒气,千方百计为小帆帆送去温暖的春风。
    恋恋不舍,不舍恋恋,一再叮嘱诸航明天带宝宝早点过来。
    两人都坐在后座。车子开动,诸航回过头,这时才腾出心思来愧疚:“这炸弹一扔,爸妈、姐姐姐夫、梓然今夜估计睡不好了。唉,这是我人生以来闯的最大的祸。”
    “上一个比较大的祸是什么?”卓绍华问。
    “请允许别人保留一点**。”在他面前,多少得穿几件衣服,免得无处遁形。
    小帆帆睡沉了,还打着小小的呼噜,一串一串的。诸航愤愤不平地说道:“罪魁祸首是这坏家伙,乍就没人骂他一句呢?”还一个个宠他上了天。
    “你妒忌?”卓绍华忍俊不禁。
    “你不妒忌呀?”
    他笑出声,“我妒忌的对象不是他。”
    “谁?”她太好奇了,能让首长妒忌的人得有几头几臂?
    “公寓的租约订到什么时候?”他突然岔开话题。
    “不知道,宁檬是二房东,我住多久就付多久的钱。”
    “那春节前把租金和宁檬付清了,不要再两边跑。现在什么都说开了,再这样,爸妈、姐姐姐夫会觉得怪怪的。以后,请宁檬那帮同学来大院玩,早点通知吕姨,她很会招待客人的。”
    五彩的霓虹从窗外透进来,碎碎落落洒在车内,诸航翻着手掌,看光线从指缝间漏下,心情突然间有点黯淡。
    在那个小区住的时间短,也不是很快乐。难相处的室友,周师兄和姚远的出双入对,对姐姐突击检查的提心吊胆,长夜里牵挂小帆帆的无眠,足可以让一个人一次又一次的苍老又沧桑。
    但那儿毕竟是块自由的天空呀!
    唉,大院——
    大院里,吕姨给他们留了盏灯,是诸航房间的,那儿已成他们三人正常的活动场所。
    很自然的,卓绍华等诸航脱下大衣便把小帆帆抱给她,然后自己脱大衣。两人紧张到现在,都忘了吃晚饭,这会才觉着饿。
    “待会去看厨房里有什么,先送帆帆上床。”
    诸航觉得长见识了,她以为所谓上床只是把坏家伙往被子里一塞就行了,原来还有许多程序。
    卧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终于看到了唐嫂夸过的那张古罗马宫廷式的圆柱床。卓绍华打来一盆热水,让小帆帆躺在床上,然后脱去小鞋、小袜,摘下小帽子,脱去外衣,最后,只留下一身毛衣毛裤。
    他抱着,让诸航蹲下给小帆帆先擦小脸、小手、小脚,接着洗小屁屁,汗,上上下下用的是同一盆水。
    “他每天运动也很大,会出汗,不给他擦洗、换衣,夜里会睡不安宁。”卓绍华说。
    小帆帆确实是舒服的样子,等衣服都换好了,枕着小枕头,睡着了还在眯眯笑。
    诸航凝视着他甜美的睡颜,扮了个鬼脸,“坏家伙,我是不是有点不劳而获?”她并不算是帆帆的亲生妈妈,凭什么让他这么的信赖?
    卓绍华抓紧时间冲了个澡,顶着头湿发,正在更衣间更衣。
    诸航别过头,又忍不住微微侧了个角度,更衣间的门没有关。她正好看见他举着双臂,壮健的背部呈一个V字。
    原来男人的身段除了瘦巴巴或肌肉成堆,也可以这样好看。
    她悄悄吞了下口水,首长真是有太多骄傲的本钱。
    卓绍华穿好衣服,两人一同去厨房。
    吕姨是传统的人,即使男女主人都不在家,她仍准备了许多菜祭灶。卓绍华挑了几样热了热,两人就在厨房里随便填了填肚子。
    晚安就在厨房讲的,所以当诸航洗完澡出来,看着趴在电脑前的卓绍华,一时以为自己思想太不健康出现了某个幻觉。
    “怎么还不睡?”她佯装自然。
    “上网看看新闻。”他不紧不慢瞟了她一眼,“把头发去吹吹干。”
    “书房里不是有电脑吗?”她听话地拿出吹风机。
    “书房没这儿暖和。”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头发也吹干了,床也铺好了,她趿着双拖鞋在房间里走了N个来回,呵欠打了N个,首长仍在伏案研究国内外形势。
    “第三次世界大战最近有没可能爆发?”她忍不住了。
    “可能性极低。”首长眼神轻轻一斜。
    “那么可以回去憩息了么?”
    “你困啦!那你先睡。”他很好商量。
    诸航沉默。
    “一个人不敢睡?”这次,他从电脑前抬起了头,目光灼灼。
    “你在这,我不敢睡。”
    卓绍华摸了摸鼻子。
    “你的脸皮特厚。”她本来是想嘲笑他的,两只手俏皮地拧了拧他的腮帮,真做了,才发现这动作太危险。
    “这是夸奖吗?”离得很近很近,能数得清她有几根睫毛,能看得见*的粉颊染着玫瑰的色泽,压制的呼吸,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刹那间点燃了一烈火。
    他紧紧掐住她纤细的腰,狠狠地嵌进自己的怀里,来不及要她的答案,他用自己的*寻找到她的*。
    那种被潮水溺没的感觉又来了,呼吸消失了,心跳消失了,诸航的全身一阵冰凉,转而又越来越热,几乎要沸腾。
    *像孤独已久的旅人,在一个灯火明亮散发出食物香气的小木屋前激动得不能自已。她同样回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
    理智冒出水面,她发现两人已从地面移到了床上,首长半压在她身上。
    “暂停!”她气喘吁吁。
    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微微一停,轻轻含住她的耳朵,连声音都带了热度,“为什么要停?”
    “因为没有过花前月下、明媒正娶,怎么能跳级……洞房花烛?”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胳膊微微松了松,笑,“嗯,那就一步一步来。”纵使全身都已经疼到烫到不行,但他能忍住,今天已经是历史性的颠覆了,他不急,他贪的是细水长流的一个个日夜。
    他已经教会她做一个妈妈,他也会引导她做一个好妻子的。这孩子虽然粗线条,但很聪明。
    等心跳稍微平静了下,他拉着她起身,替她披了大衣,打开门。
    “诸航,记下这一切。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他蒙住她的眼睛,再慢慢地松开。
    院子里有积雪,有腊梅和水仙交错的香气,天上无月,疏星几颗,风细细的,树梢间有夜鸟扑翅的轻响。
    今夜,真是风月无边……
    “首长,怎么可能呀,我都在想你会不会是头脑发热在说糊话?”她和其他女生不同,她喜欢球、喜欢野,从不抱布偶,也不看童话。灰姑娘在她眼中,简直就是恶心巴拉的弱智,不凭自己双手去努力,整天尽编梦咯吱自己。
    咳,咳,大象和蚂蚁的故事是寓言。寓言是什么,就是通过故事来警示世人的,可不是让世人跟着学。
    “难得糊涂不好么?”
    “我没有勾引你啊!”她仰起头。
    他印上他的温度,“我用特权强迫你,你从不从?”
    哦哦,她笑了,躲在他怀中。
    他们就这样依偎着,久久!
    夜,一点点加深……
    68,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二)
    诸航优点不多,其中有一个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对于不擅长的领域,别人的建议和教导,她向来虚心接受。
    早晨把爸妈拉了去故宫和颐和园转了下,天气yīn冷慑骨,玩得也放不开。尤其是爸妈念叨个没完没了的**纪念堂又没开放,爸妈兴致就没了大半。**那可是湖南人的骄傲,到北京不去打个招呼,实在太遗憾。
    在外吃过午饭,诸妈妈说,回酒店吧,看着梓然和小帆帆,比做什么都好。
    诸爸爸没吱声,那就代表没有意见。
    小喻把几人又送回锦江之星。
    小帆帆今天没出来,梓然在家做作业,诸航让爸妈先睡午觉,下午她和姐商量下,看怎么安排。
    等爸妈睡了,她回了公寓一趟。
    室友今天不在,大概出门送稿子了。房间里冷冰冰的,暖气开了一会,才觉得有点温度。
    诸航跑到阳台给宁檬打电话,按照首长的指示,把公寓退了。阳台对着周文瑾公寓的大门,她若有若无地逸出一声轻叹。
    如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这是分手的恋人最后一次对对方的尊重。
    他们算恋人吗?
    铃声响了很久,宁檬才接电话,“猪,救命!”气若游丝般。
    诸航呆住了,“你在哪?”
    宁檬吐出一地址,便奄奄无息了。
    小喻就等着酒店里,立刻飞车把诸航送过去。
    诸航走得匆忙,在急诊楼前和人撞了一下,其实是那人故意撞她的。
    “又跑错地了?”
    这慵懒的带着丝薄凉的口吻,诸航一听,乐了,“我犯傻了,乍忘了我在这也有一熟人。”
    啧,啧,有些日子不见,成流氓修仙去了?眉如山眸如水,一派萧瑟!
    “你还记得我这号人?”成功幽幽地挑起眉角。
    “做人要自信点。”诸航安慰地拍拍他,“如果闲着,陪我去见一个人。”
    成功并不闲,不过翘会班死不了人的。
    雪白的被子从头到脚蒙着,宁檬伸得笔直,要不是那只眼睛还在转动,冷不丁地把诸航差点吓趴下。
    宁檬看到跟在后面的成功,悄悄地把那白被双往上扯了扯。
    “你这个花痴到底怎么了?”诸航呼地把白被拉开。
    宁檬把脸朝向里,一言不发。
    “天啦,病得这么重,话都不能讲了?”诸航急得跳起来。
    成功缓慢地倾了倾嘴角,“要是真是啥急病,只有两个去处,一是太平间,二是手术室。她这样……”不往下说了,自己想去吧!
    “你个……成流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宁檬眼睛闭了闭,咬牙切齿地骂道。
    诸航拍拍心口,吁出一口长气。
    恰好急诊室医生过来,看到成功在,过来打了声招呼。
    成功朝宁檬呶了下嘴,问:“闹腾啥?”
    急诊室医生诡异地一笑,凑到成功耳边。
    诸航只看到成功嘴角就那么讥诮地撇了撇。
    宁檬脸红脖子粗,捶着床,“猪,带我出院,我要离开这无耻的不尊重别人**的地方。”
    诸航不理她,拽拽成功的衣角,“快,快,告诉我!”
    成功斜着眼,这人刚刚还一幅痛彻心肺的样,现在满脸八卦,那双大眼晶亮璀璨。
    “*期和一帮男人在酒吧拼冰啤,又是*痛,又是拉肚子,半夜给救护车拉过来的。”成功回答得很大声。
    “宁檬,你乍这么不检点!”诸航恨铁不成钢。
    宁檬恨恨地瞪着成功,“我容易么,我情愿么,那是公司客户,我得罪不起。”
    “人家要你卖身,那你也卖了?”成功邪邪地笑。
    “成流氓,我恨你!”宁檬给他呛得想吐血。
    “恨吧,我可不想你爱上我,那可是很受伤的。猪,走人!”他潇洒地转身,顺便拉走了诸航。
    诸航很生气宁檬这么不爱惜身体,竟然也真的走了。
    宁檬目瞪口呆,“你这个冷血的猪,我都两顿没吃了。”
    诸般凶恶地回头:“等着吧,我给你买酒去。”
    宁檬两眼一翻,吐血身亡。
    “去我那坐坐,我给你买好吃的。”走廊上,成功避开匆匆疾行的小护士,问诸航。
    诸航摇摇头,“我仁至义尽地要给那躺着的白痴买碗粥去,然后就得赶回酒店陪我爸妈。”
    成功两道撩人的眉上下耸了耸,“绍华知道这事么?”
    诸航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被积雪覆盖的草坪。这两天出了太阳,中间有部分积雪融化了不少,露出一些枯黄的草尖儿,看上去给人像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她轻轻点了点头。
    成功走到她身边,“那这两天过和很精彩喽,有没挨耳光?”
    “去,我爸妈才舍不得,世界大着呢,未婚生子的我又不是头一个。”
    成功瞪大眼,“你……没坦白代孕的事?”
    诸航沉默了足足有十秒,扭过头,讪然而笑,“前几天才看了篇报道,是关于世界上第一例成功的试管婴儿目前的情况。其实她和普通人无异,可是别人还是很好奇她每天吃啥做啥、有没有朋友呀、呼吸正常不正常啊!”
    “你担心帆帆会这样?”成功咝咝抽气。
    “放在国外,这可能是件平常的事,但在国内,这是违法的。首长一家、佳汐一家不知会被*压成什么样,帆帆一生将会生活在yīn影之中,慢慢地,不会笑,不会哭,也许长大后有一天他会问: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这么小,没有办法决定来不来这个世界。他有什么错呢,凭什么要背负这一切?所以,我不能说。”
    “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那你呢,如果你的周师兄不知道真相,就这么误会你,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错过了,你委屈吗?”成功急红了眼睛。
    “成医生,你的初恋对象是谁?”
    “呃,不记得。”成功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我很快也会忘记的。”是的,会忘记的。这三年,不是也过来了。再有个三年、十年,周师兄就只是师兄而已。
    “好,周师兄PK掉,那其他人呢,知道你有过这经历,还敢接受你吗?”
    “干吗要其他人,我现在是有夫之妇。”
    成功哑然,怔怔地看着诸航,“你……爱上绍华,不准备离婚了?”心里面像被刀掏了个洞,咕咕地冷风吹进,他有点哆嗦。
    “也不是……爱,是权宜之计。”诸航脸红了。
    “这样问你好吧,我和绍华都属于优质男,两人往你面前一站,你看着谁心跳快点?”
    诸航噗地笑得前俯后仰,“你算哪门子优质男,他是君子,你是流氓。”
    成功寒着脸转身就走,他受重伤了,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重任,从身体到灵魂。
    和绍华一般大,自小就在一个院里玩耍,成玮是他们的跟屁虫。成玮这丫头笨、矫情,喜欢绍华却又端着个架子,想绍华追求。绍华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对成玮一直不冷不热。后来绍华娶了佳汐,成玮哭了很久。他看着却无法伸手帮妹妹。和绍华相比,爸爸一直认为他是陪衬的那位。就连玩官兵抓强盗,哪怕绍华是强盗,他这个官兵最后都得被强盗给刺死,胜利永远属于绍华。所以高考时,他死活不进军校,改读医科,他要在另一个领域和绍华媲美。
    也许他真的是成功了,可是……今日怎么觉得又比绍华落后一大截呢?
    “你回办公室吗?”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还不怕死地追上来问。
    “不是。”
    “那你去哪?”
    “我也去找个人代孕,给我生一胖儿子。”他推开她,不愿再见这只没心没肺的蠢猪了。
    诸航歪着头,“神经病呀,难道你也有难言之隐?”
    经过的小护士愕然地停下脚,弱弱地问:“你说的那人是成医生吗?”
    诸航高深莫测地回道:“自己揣摩!”
    哗,一阵yīn风穿堂而过,上楼的成功不禁打了个冷战。
    饥寒交迫中的宁檬终于等来了诸航送来的一碗热弱,感动得简直是涕泪迸流,“猪还是好孩子,没跟着流氓学会。”
    “你以后少给我这样抽风,不然我真会见死不救。”
    宁檬呵呵陪着笑,“不敢了,不敢了。”
    小心翼翼地喝完半碗粥,她抬起头,“猪,我问个事,成流氓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诸航没好气地嚷嚷:“医生给你吃错药啦!”
    “嘿嘿,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他的,你有周师兄。”
    诸航瞪了她一眼,“别张口闭口周师兄,我……结婚了!”主动招了吧,首长讲得对,要是从别人口中传来传去,白就成黑了。
    宁檬还在笑,笑着笑着她被石化了,然后放声尖叫,“这怎么可能,三宝里明明我最有男人缘,凭啥先结婚的人是你?你吹牛!”
    “请节哀顺便!”诸航同情地把碗挪开,免得伤及无辜,然后闪人。
    上了车,她给卓绍华打电话,烤鸭餐厅是他订的。
    “诸航,我一会要开个紧急会议,晚上你帮我和爸妈打个招呼,我今晚说不定不能回家。”
    卓绍华声音很严峻,听着事态很紧张。
    “好的,我会解释,你记得……吃晚饭呀!”
    卓绍华低低笑了,“嗯!今天特别想你!”
    她的脸腾烧成了秋日的晚霞,一片美丽的酡红染遍了天空。
    69,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三)
    不足三小时的睡眠让诸盈提前*了老年期,在银行门口同事向她打招呼,她都没反应过来。
    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看到里面的小相册,里面装着诸航和梓然五岁之前的照片,不忙的时候,她会拿出来慢慢地翻看。
    有一张是夏天的,诸航怕热,给她剪了个寸头。梓然也有张寸头的。要不是背景不同,不经意会觉得像同一个孩子。
    诸航和梓然都有点像她,骆佳良打趣说航航做梓然的姐姐吧!
    她强抑着内心的震荡,厉声回别乱了辈份。
    诸航居然做妈妈了,那个小男生真让她恨不起来。瞟到他,他总在笑,小嘴嘟嘟着,眉眼弯弯着,还会故意讨你欢喜地吐吐泡泡。所以多少堵在嗓子口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终究是要接受,何苦现在做仇敌呢?
    帆帆和他爸爸将会是她的亲人呀!
    只是可惜,她没有看到航航怀孕的样子,没有侍候她做过一天月子。航航整个怀孕期间又没拍过照片。她生两个孩子,都有妈妈一直陪在身边。
    还有不舍和害怕。她出嫁时,妈妈和航航都哭成泪人。如今她也体会到那种心情了,她的宝贝呀,别人可同样珍惜、怜爱?
    骆佳良早晨起来,出房门时撞上了门框,整个人往地下一坐,也不叫疼,傻傻的,他也没睡好。
    “盈盈,昨天那是个梦吧?”早饭桌上,他问她。
    她给他盛粥,苦笑,“你下班后带梓然去剪个头,再去澡堂好好泡个澡。”
    “不知航航公公那边是做什么工作的?”骆佳良一声接一声叹息,强迫自己接受事实。
    “咱家航航什么人家配不上?”
    骆佳良点头,“也是。”
    话是这样讲,诸盈对于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还是非常慎重。她好几年没买新衣了,幸好身材没变,以前有几件大衣还有七分新,式样也经典,可以穿出去。梓然和骆佳良的就拿过年的新衣抵下。
    在行里午休不久,就接到诸航电话,她请了半天假,赶去锦江之星。
    下午没安排行程,她把爸妈和诸航一块带去了商场。
    爸妈都是从头到脚买的新的,诸航则里从里到外,接着,她还拉着诸航去了首饰柜,买了一对黄金的男女戒指。
    诸航抢过诸盈的信用卡,冲营业员抱歉地笑笑,“这个式样我不喜欢。姐,你是不是把你家银行给抢了?”花钱如流水般。
    “航航这是礼仪,也是姐姐的心意。爸妈那边会为你另备一份嫁妆的。”诸盈很认真地对她说。
    诸航托着额头要晕倒,“姐,你活在远古世纪吗,现在哪还兴这些?再说我们早……结婚了,不需要啦!”
    “那只是注册登记,婚礼并没有举行。国外有些夫妻孩子几岁了才办婚礼,我就当你喜欢那样。”
    诸航哭丧着脸,“可不可以别这样复杂?如果我想买啥,我自己买好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了。”
    诸爸爸说道:“航航,这不是添乱,而是爸妈和姐姐替你欢喜才这样做的,不然平时吃苦受累赚钱干吗用?”
    诸航投降。
    买了戒指,又去买了小帆帆的衣服,最后诸盈把诸航带到了化妆品,买了一套诸航觉得是抢钱的护肤品。为了一支合适的口红,诸盈挑了有四十分钟。
    诸盈满肚子的意见,看着诸盈严肃的样,啥都不说,顺从吧!
    她只是庆幸小帆帆是男生,以后她不需要这样烦。
    要知道,她平时的护肤品就是一瓶天天见的大宝SOD蜜,连个水都不涂的。
    逛累了,就在商场附近的面馆点了几碗面条,附近也有个烤鸭店。诸盈去买了只,切了满满一大盘,面皮、大葱和酱搁在另一个盘里。诸爸爸和诸妈妈尝了尝,不太喜欢这口味,只动了两筷。
    昨天都没睡好,吃完晚饭就直奔酒店。诸爸爸和诸妈妈直埋怨两人都没把孩子带来。诸盈瞧瞧房间的布置,和爸妈商量要不搬回她家去,打个地铺,挤一挤,一家人呆一个屋,团团圆圆的,有家的气氛。住酒店,吃饭什么的都不方便。
    诸航没有吭声,看得出爸妈有点动心的。她想起大院里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空着的画室,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爸妈在那里,怕是浑身都不会自在的。唉,候门一入深似海!
    孩子都在家,诸爸爸诸妈便催着两人早早回去。
    诸航请小喻先送诸盈。诸盈和小喻一交谈,发觉是老乡。
    “当时咱们班长挑我去首长家,就因为我是凤凰人。”小喻不知觉说漏了嘴。
    诸盈转脸看诸航,诸航交待:“小喻是首长的勤务兵!”
    其实没什么可讶异的,能让航航喜欢的男人肯定异于常人。
    首长真的留下加夜班了,小帆帆失落地在客房里嘤嘤地哭,唐嫂在哄。诸航抱他,坏家伙眼中真的有泪。
    “小孩子都人来疯,喜欢人多,今天一天很不乖。”唐嫂告状。
    诸航轻轻地用纸巾替帆帆擦去泪,坏家伙埋着头朝向房门,嘴里嗯嗯地叫着,似乎要诸航出门。
    “你乍就不是一条鱼呢?”鱼的记忆最多只能保持三秒,所以它独自呆在小小的鱼缸里也不会觉得寂寞、孤单。
    “现在外面天黑啦,外公、外婆睡了,明天再去看他们,嗯?”她还用手托了下头,眼睛闭了闭,做出睡觉的样子。
    小帆帆眨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乖乖依进诸航怀里。
    诸航陪着他去浴室泡了个澡,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里面有个小鸭子形状的救生圈,套帆帆头上,这样他便可以在水里飘来飘去。
    帆帆玩得开心级了,小手直拍,小腿直蹬,诸航怕他呛到水,趴在一边护着,结果自己给淋得透湿。
    “你就脱了陪他一块洗吧!”唐嫂看着她狼狈的样,笑道。
    “我和他一块?”诸航指着自己的鼻子,像听着什么奇闻。
    “我两个儿子从小都是和我去女浴室洗的,那时家里条件不太好,冬天洗澡冷,就带过去了。很多人都这样做。你是*妈,给自己的儿子看,没关系的。再说他才多大个人。”
    诸航啼笑皆非,仿佛问题的重点不在这吧?
    小帆帆力气大,小胳膊一挥,又溅了诸航一鼻子一脸的水,他笑得嘴巴都不合拢。
    “坏家伙,你再调皮,猪猪打喽!”诸航瞪眼、挥起巴掌。
    小帆帆乌溜溜的眼珠定着不动,突地小嘴扁了几下,泪水就这么默默下来了。
    “哎哟,怎么这么脆弱呀!好啦,好啦,猪猪不好,猪猪陪你洗澡。”诸航赔礼道歉,快速地将自己扒得只留下内衣,主动爬进了浴缸。
    呵呵,**裸,儿童不宜呢!
    小帆帆见来了玩伴,水猛地涨高了不少,小鸭子快活地游来游去。诸航一会挠他小脚,一会抓抓他胖乎乎的小腿,再抱着他,亲得他小*巴叽巴叽响。小帆帆完全颠狂,疯得口水从浴缸这头拉到那头。
    玩累时,他乖巧地睡在诸航的肚子上。诸航轻抚着他滑嫩的肌肤,一种强烈的感觉破土而出——小帆帆真的是来自于她的体内。
    他享受地闭着眼睛,随着诸航的轻拍,同节奏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怕他冻着,没敢泡太久。唐嫂拿着衣服在一边等着,穿完便抱进被窝。诸航不敢逞能说带他睡,她不是睡相很好的人。她被他踹下床没关系,如果她踹了他,后果太严重。
    听到关门声,她脱光湿衣,慢慢探进水里,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水有些冷了,她没再加热水,拿了浴巾一裹光着脚往外走去。她没准备洗澡,换洗的衣服也没拿进来。反正都在自己房里,裸着也没人围观。
    低头正扣着结。
    “诸航,今天有没有上网?”
    诸航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首长回过头来,手慌乱地一抖,浴巾就那么悠悠地落到了脚边。
    70,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四)
    时光被一双魔手给定格了。
    诸航双手和表情惊恐地齐齐僵在空中,卓绍华努力维持镇定,眼前却是礼花满天,他的视线被这抹绚丽紧紧绞住。
    但下一秒,卓绍华下意识地就转过身去,不能把这孩子吓坏。
    脑中却不配合地,如放电影般,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的镜头:那一头潮湿的秀发、*染遍的小脸、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双腿……这孩子——不是个孩子了,她迷人而又芬芳,俏丽而又迷茫,教他怎么能做到无视?何况她还是……
    他突然抬起头,干吗转身呢,他有资格、有权利将她的里里外外锁在视线内。
    深深地呼吸,心跳加速,他闭了下眼,慢慢地回过身。
    就在这几秒的功夫内,诸航挤出最后一丝清醒,放弃去衣柜拿衣服,果断地跳上了床,用一床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只是那还落在原地的浴巾,那来不及遮住的双肩,很轻易地就让人联想到被中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
    丝被,遮住的是身体,却遮不住人的思想。
    诸航羞窘得都想死了。
    不用别人暗示,她都觉着自己有勾引首长的嫌疑。
    四目相撞,卓绍华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很柔软缠绵的东西,在吸引着她往下坠。
    她匆匆撤退,目光慌乱不堪地逃窜,手脚瘫软,气息都弱了。
    气氛是宁静而又迷离的,仿佛谁一出声,春天的大门就将打开,然后春风扑面、春雨绵绵、*涌动、春光无限……
    卓绍华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佯装咳了一下。
    “你……敢说一个字,我和你同归于尽。”诸航一声大吼,却因力度不够,感觉是口是心非的娇嗔。
    卓绍华笑了,摸到开关,将炽亮的顶灯换成柔和的壁灯,人在暗色中自然的就会放松下来。
    “都愿意和我一起死,那还担心什么?”腿脚听从情感的召唤,自发地向床走去。
    “首长……”诸航无助地叫,她得承认自己很没出息,此时首长要为所欲为,她估计无力反抗。
    卓绍华只是拉了把椅子坐下,把她的一只手从被中拽出来,他*一根根手指,再吻过掌心。
    在这个过程里,他的眼睛并没有移开她一会。
    最后,他抓着手*了他的脸、按在他的心口。
    他的脸很烫,他的心跳有力而狂猛。
    “诸航,你在紧张吗?”
    她听出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害羞地低下眼帘。
    “害怕吗?”
    她咬住唇。
    “我也紧张,我也害怕。”
    音调蓦地变得低沉而又沙哑,他用双手托起她的小脸,眸中蕴含着无边无际的温柔,“我不止一次想像过这样的夜晚,你像刚出生的孩子,在我眼中,在我怀里,我欢喜不已……虽然来得有点突然,但何必要惊惧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诸航,我想抱你,行么?”
    翩翩有礼,却有极具蛊惑,瞬间将诸航击得粉身碎骨,她根本无从思绪,其实也无需思绪了。
    手臂一点点收回。
    屋子里流淌着如水的灯光,凛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窗外,温情脉脉的是他的视线,她听到自己渐渐加深的呼吸。
    一切都刚刚好。
    仿佛被催眠了般,手臂环上了他的肩,她闭上眼,她知道黑暗之中,肯定会有一幅宽阔的胸膛在等着她。
    丝被从双肩滑落到胸前。
    卓绍华几乎要被这突然而至的幸福而晕倒了,这孩子生涩的热情狠狠撞击着他的心。
    有几秒的僵硬,是他不知所措了。他仿佛不知道如何去疼爱自己喜欢的女子了,不,是他不知该如何做得最好。
    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瑰宝。
    她温软的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瓣,她的舌慌乱地探了进来,带着可以的清新,似一坛酿了多年的美酒,慢慢地溢满每一个角落。
    他醉了。
    喝醉的他卷起她的*,*着,翻卷着,缱绻不已。他的手轻柔地从秀美的双肩滑下,眷恋地越过秀气的*,他浑身像着了火。火势蔓延,她是唯一的清凉,他只得更紧地搂住她,疯狂地索取得更多更深。
    诸航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有种陌生的紧张和兴奋。
    “把它解开!”他将她的双手拉回腰间的裤扣,继续在她的颈间与*间寻寻觅觅。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却没有一丝阻挡,她轻易地解开了裤扣。
    他抬起眼,俊伟的面容有点扭曲。
    她舔舔干燥的唇。
    他抓着她的手,重叠的掌心在颤栗着。指尖突然感到一丝灼痛,她惊愕地瞪大眼。
    “跟着我来。”他拉着她慢慢往下探险。
    他的声音已经调不成调,哑的不能再哑。
    她真害怕这样的心跳会让她停止呼吸。
    箭在弦上,在这不得不发之际,一声撒娇般的哼哧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卓将,帆帆听到你声音,哭着要过来。”唐嫂说道。
    两个人僵住,随即分开。
    卓绍华飞快地替诸航拉上被子,只准露出头。他转过身,俐落地整理衣服,扣上裤扣。扭过头来,看到诸航娇羞地鬼笑,还冲他吐吐舌。
    他捏捏她的鼻子,失笑,俯身,不是吻,而是轻咬了下。“我得承认,我俩真的生了个坏家伙。等着,我去打发坏家伙。”
    诸航心想,能被随意打发的还是坏家伙吗?
    门一开,小帆帆像个导弹样,投进卓绍华怀里,笑得如同劫后重生。
    小手摸摸爸爸的下巴、鼻子,仿佛看看爸爸变了没有?
    才在外面站一会,小手小脸就冰凉,卓绍华忙把他抱进来。
    “我晚上还有点事,今晚……”卓绍华对唐嫂还没讲完,小帆帆一声狼叫,兴奋地挺着肚子,他看见玩伴猪猪了。
    其实找爸爸是个幌子,小帆帆的终级目标还是诸航。
    “卓将,你瞧他肯乖乖跟我睡吗?”唐嫂笑问。
    卓绍华无奈地苦笑,“请帮我去卧室抱床被过来。”
    “你要睡这边?”问话的人是诸航。
    “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他挑眉。
    唐嫂话中有话:“今晚,帆帆怕是要乐坏了。”扫了眼裹得象只蛹的诸航,含笑离去。
    小帆帆等不及向床扑去,卓绍华对着他摇摇头,“你得和爸爸同被。”哪怕是儿子,也不可以偷窥诸航的春光。
    哈,好幼稚的念头,他居然和儿子都斤斤计较。
    诸航苦着脸,又往被中钻了钻。
    今夜,她很潮,裸睡!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呀,左边是爸爸,右边是猪猪,小帆帆幸福到冒泡。头一会儿朝向左,一会儿朝向右,真的把黑夜当作了白天,玩得很乐呵。
    卓绍华把壁灯也熄了,房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电脑的屏幕。
    “诸航,把眼睛闭上,不然帆帆会闹腾一夜。”他悄声道。
    说完,他先闭上了眼睛,呼吸放平了,连诸航都觉得他睡沉了。小帆帆别过来眨巴眨巴眼,没吱声,转过脸向诸航。
    诸航慌忙闭上眼,可惜功力太差,颤个不停的双睫,粗细不均的呼吸,让小帆帆找着了漏洞。小手伸出被窝,就去抓诸航的眼睛。
    诸航怕痒,先破功,笑了起来。小帆帆这下得意了,立马笑得咯咯的,小腿在被中一蹬一蹬。
    “你个坏家伙!”诸航探身吻吻他的小嘴,小帆帆顺势抱着她,两个人搂成了一团。
    卓绍华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默然了一会,起身,“衣服是在衣柜里吗?”
    心中,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已经被逼平静了。
    “内衣在抽屉里,睡衣在衣柜里。”诸航看着首长失落的样,不禁又想笑。
    刚才的氛围似乎发生什么都很自然,她也不排斥,但似乎是本能决定了行为,她渴望能再等一等,因为她的心还没完全准备好。
    卓绍华把衣服递给她,她躲在被中穿上了。
    长臂将她也拉进了他的被中,一大一小都揽在他的怀中,竟然刚刚好,够了,花好月圆是一种境界,这样的安宁也很美。
    他吻吻小帆帆的额头,吻吻诸航的唇,柔声道:“都要乖,很晚了,睡吧!”
    小帆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目标达到,他躺平,小脚搁在爸爸肚子上,小手搁在猪猪的心口,睡了。
    诸航捂着嘴偷笑,“你刚刚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卓绍华拍拍额头,也笑,“帆帆是男生,也许我们不能这样宠他,该让他**些,以后一个人睡婴儿房?”
    诸航故意抬扛,“不准,你不带,我来带。”
    “你呀……”宠溺如海洋,无边无际。
    暗淡的屏幕突地闪出变亮,两人抬起头,只见一束蓝色的鸢尾出现在山野之中,紧接着又是一束,再一束……不一会,蓝色鸢尾花满山满野形遍,如同蓝色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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