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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跟登山猴成为朋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那段时间,李主任对我温柔有加,很少为难我了。有时候我加班,她还会催我:“赶快走吧,女孩子要留点时间约会。”
    通过校友录,我知道田飞过得不错。他在校友录上每天发新帖,讨论的无非是上海的房价、上海的消费,以及“计划买车,不知道是选凯越好还选福美来好”。
    每次上网,我的心里真是很矛盾。希望得到他的消息,但看他显摆的样子,又很有些气。每次阿文打击我,总有一句口头禅:“谁说陈世美没有好下场,田飞不是过得蛮好的嘛。”
    2005年的圣诞节,校友录上贴出了田飞开着新车的照片。那是一辆白色的车,拥有一个吉祥的名字叫福美来。
    我发誓,我一定要多多挣钱,咱也买车买房,但咱用自己的钱,不靠老丈人。那个时候,我报名学车,并通过年底公司竞争上岗的机会,来到了市场部。
    同事们都劝我:“你看看你们李头刚刚对你好了点,你干吗去跑销售啊?一个女孩子,压力大又辛苦,干吗志向那么远大?”大家不知道,我并非志向远大,就是有这么点虚荣心。比任何人差都可以,就是不能比田飞差。
    (二十二)
    初到市场部,就一个字:惨。
    当时在公关部的时候,看市场部同事拿钱拿得手抽筋那叫一个羡慕啊。自己做了才知道,销售这一行,不仅仅是难,而且是难上加难。
    第一个月,我只是熟悉情况,跟着部门的林经理了解工作程序、销售流程。销售业绩自然是空白,薪水也只拿了1000元,比在公关部少了1/3,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困难。
    第二个月,还是老样子,信用卡欠了不少钱,房租又要交了,公司里还有人在我背后指指撮撮。小黄悄悄告诉我:“蓝,你真傻,一定要去市场部趟混水。那水多深你知道吗?现在有人说你暗恋林经理才一定争取调过去的,你自己小心。”
    暗恋林经理?我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爬到天台,点一支烟,默默得看着楼下热闹的马路、匆忙的行人,我想:如果我跳下去,会不会有人说我求之不得而徇了情?
    现在忧郁症很流行,我身边就有熟悉的人因此病选择自杀。那个时候,真的感受到跳楼真是最好的解脱。可是,咱不能死啊。咱还有爸妈呢。
    为了把自己伪装的强大有力,在田飞不要我的日子里,我坚定的告诉家人:“田飞到了国外不关心我了,几天也不打个电话,咱不要他了。”
    我掐掉烟,坐在台阶上开始打电话,除了田飞,手机通讯录上所有的名字都被骚扰了一遍:“你认不认识通讯行业的人?帮我卖点产品!”
    (二十三)
    最后,还是登山猴帮了我,通过他的家族公司,帮我解决了20万的销售任务,虽然,他们暂时并不需要那批货。那个月,我拿到了8千块,而且是税后。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我觉得,这世界真***现实。
    登山猴的老爸不可能每个月都买我的东西,登山猴让我把所有潜在客户的一把手资料列了一串,然后拿给他的爸爸、叔叔们看。谁认识其中的一个,就逼着打电话给人家,“我有个侄女,现在做这一行,能不能抽点空闲接见一下。”人家自然不好拒绝。
    登山猴眉飞色舞得拿个小本子在我面前念:“徐总,周一下午两点;江总,周三上午九点,他不喜欢迟到,你要准时;卫总,周五到南京出差,住香格里拉,中午可以拨点时间给你……”
    我那个高兴啊,我说:“猴子,等俺有了钱,请你吃饭,想吃几顿就几顿。”登山猴听了做伤心状:“曾经有一个当老板娘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你没有珍惜……”
    (二十四)
    当时正是初春,天气还是很冷。我登着高跟鞋,拎着沉重的资料和样品一家一家的拜访客户。
    最夸张的一天是早晨五点半起床,先做轮渡去江北,然后再乘公交车过长江大桥回市区。中午在路边吃了碗馄饨,还把馄饨汤洒在大衣上,下午去新街口的东宇大厦,去了才知道,老总去工地了,我又冲冲赶往20公里外的工地。
    因为脏了的大衣有碍观瞻,我只好把衣服脱了拿在手上,工地那个北风吹得,那叫一个冷。我哆哆嗦嗦拿出资料,这个老总冷漠的一偏头:“你再晚一分钟,我又要走了。资料放在秘书这吧,我看了联系你。”我还没来及开口,老总就钻进小车走了。
    看着宝马绝尘而去,我狠狠的吐口了口水。然后狼狈的穿上大衣,踩着高跟鞋,在尘土飞扬、遍地碎石的工地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出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乘上回家的公交车,人往椅背上一靠,很快就睡着了。等我醒来,资料还在,提包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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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一摸口袋,还好,手机还在。赶紧打电话给阿文,阿文还有心思调侃:“你钱包丢了,找我干吗?你找警察啊!”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崩溃的话:“我在苏州呢。”
    下了车,步行走回租住的房子。钥匙也被偷走了,打了110,110通知了附近的锁匠上门开锁,锁匠研究了一下门锁,跟我说:“30。”我愣住了:“还要钱?”锁匠说:“我们跟110合作,开锁一直都是要钱的,我又不是雷峰。难开的锁更贵呢!”我真的觉得崩溃了,眼泪哗哗的:“我钱包都被偷走了,银行卡也被偷走了,我浑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怎么给你钱?”
    锁匠是个中年男人,大概跟我爸爸差不多的年纪。见我一哭,他也没辙了:“算了算了,不要钱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简陋防盗门的锁给弄来了,我哭哭啼啼地说“谢谢叔叔。”他摆摆大手,“走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外,自己当心自己。”
    听了这位陌生大叔的话,更是觉得自己无比凄凉。回到屋子,这才发现门锁已经被破坏,无法锁上。我用双人沙发把大门顶上,然后自己合衣躺在沙发上,夜半听见屋外有声响,我心悬到嗓子眼,将手机按出110的数字,手指停留发送键,预备随时“有困难找警察”。后来确定是同楼的邻居夜半晚归,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二十六)
    清晨五点就醒了,因为很冷。蜷缩在沙发上开始琢磨该怎么办?
    阿文不在南京,公司里任何一个同事都不可能有借我钱,还把钱给给送上门的交情,而我又实在不愿意让登山猴一次又一次的见识我狼狈的生活。
    实在没折,只好打电话给我们部门的林经理,将事情原委告诉他,打算先请半天假。出乎意料,林经理不仅让司机送了500块钱来,还安排司机找人帮我修门锁,并载着我去银行办了挂失手续。
    中午时分,林经理亲自打来慰问电话:“破财消灾,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上个月挣的多!”
    组织的关怀,终于让我感到一丝的温暖。
    二十七}
    第二天上班,发现了一些好兆头。就是前些天费了姥姥劲拜访的客户都有了反馈,大成公司发来标书,智达公司要求我们发些产品试用。
    但凡是客户的要求,我都有求必应外加微笑服务,加班赶做标书。由于第一次做,什么都不懂,自然免不了经常请教林经理,经常加班时打电话给他,我都不好意思了,难得人家还那么好脾气。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支持他完成我们部门今年的任务。
    大成公司的招标,我公司产品顺利入围,进入议标阶段,成功性很大。而智达公司我也是一天一个电话,三天带技术员跑一次工地,了解试用效果。这家公司的工地在溧水一个叫不上名的地方,有一段路车太窄,汽车无法进入,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那段日子,技术员阿雄见到我就发憷,“蓝姐,又去溧水?”“是的,下乡了解下情况。”我管去那叫下乡。直到现在,阿雄见了我打招呼,第一句话都是:“蓝姐,最近还下乡啊?”
    (二十八)
    日子稍微顺点,就有人看不得你好。
    一日与阿熊下乡,在走那段好象总也走不完的小路时,他对我说:“蓝姐,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我是倒霉倒惯的,听到人家说这样的话,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但还是故作轻松道:“但说无妨。”
    阿雄接下来的话如晴天霹雳:“公司里传你和老林有一腿!”
    老天,我刚进销售部就有人说我暗恋人家,现在咱站稳脚跟了,又冒出我跟人家有奸情。这都哪跟哪啊?
    深吸一口气,我问阿雄:“这话你信吗?”阿雄连忙说:“当然不信,要信就不问你了嘛!”
    我摆出刘胡兰英勇就义的姿态道:“人家说人家的,咱不理会就是!”
    (二十九)
    嘴上说不理会,心里却翻腾的厉害。我一没有后台,没有野心的外地女孩,来销售部无非想多挣些钱,碍着谁了,干吗这么中伤我?还有林经理。
    回到公司,我见了谁都可疑,跟林经理也不敢多说话,他加班我必定准时走人,即使工作没做完,也带回家用我那台老掉牙的手提电脑继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有时候借口拜访客户就跑到公司50米开外的麦当劳做着,点一杯可乐,在熙来攘往的食客中看报表,写策划方案。
    这天一早上班,就发现私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破了,于是从抽屉拿双新的到洗手间去换。正当我坐在马桶上弓着身的脱袜子时,两个女孩到镜子前化妆,估计又是起床迟了,听声音是前台的lily和林经理的助理方圆。两人先是聊糟糕的交通状况,忽然话题一转,lily压低声音问:“方圆,最近有没有花边啊?”方圆道:“我跟你说噢,他们肯定觉察到大家知道了,所以特别注意,蓝都不怎么在公司呆着了,有人说上班时候看见她跑去麦当劳坐着,这不明摆着有鬼嘛!” lily吃吃笑道:“难怪不愿意谈恋爱,现在女人怎么都对已婚男人情有独钟呢?”另一个女人说:“就是,你说老林会不会离婚?”“谁知道呢,你看好自己的老公吧!”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两人离开了洗手间。
    我坐在马桶上心潮澎湃,恨不得上去抽她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可惜心里犹豫慢了一步。慢慢的从洗手间出来,觉得胃又有点隐隐做痛,我紧张或者受到刺激的时候,胃就会上来帮忙和心一起痛。
    回到办公室,我越想越气,拨通了方圆的内线:“方圆,这两天大成公司的高层可能会到公司考察,到时候麻烦你安排一下。”“没问题,蓝小姐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他们什么时候来,麻烦你提前通知我。”方圆若无其事热情有加。“好,我会的。你今天抹了什么颜色的眼影?真凑巧,刚才我就在洗手间里。”愤而挂上电话,想到方圆惊谔的样子,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在msn上遇见阿文,我将此事做了汇报,阿文说:“你傻了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办公室政治就是暗箭伤人,就你这傻冒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我心想是哦,但是已经没有后悔药卖了。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阿文答应晚上请我吃火锅。
    到了下午,阿文突然打电话给我:“姐们,俺们公司今天晚上有个接待,我要作陪,怎么办?”我正百无聊赖的等待下班,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哎,那我一个人加班算了。”挂了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是阿文:“你也来吧,介绍一美男给你。知道吗?如果你有了男朋友,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下了班,我把头发梳了梳,便提着包去赴约了。
    三十)
    阿文所说的美男并不美,中等姿色吧。他是一位资深环境学专家的助手,博士学历,目前在高校的实验室工作。阿文的公司最近要上马一个项目,需要做环报论证,在前期准备阶段,博士作为专家的助手,协助做了一些工作,作为感谢公司请他吃饭。
    席间,我被阿文夸成集中华传统美德于一身的优秀女性,那些赞美之词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晚上九点多,我接到阿文的电话:“我把你的手机给那博士了,如果成了,你就是博士夫人哦。”随后她用赞美我的华美辞藻,又将博士吹捧了一通,最后说:“他会联系你的。”我终于又了插话的机会,赶紧问:“我怎么称呼他?”阿文说:“姓柴,Doctor柴。”
    第二天午休时,接到柴博士的问候短信,我也礼貌回复,一来二去,我知道他比我大6岁,房是学校分的宿舍,车是自动自行车,但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一支潜力股”。
    柴博士的确很体贴,下雨了、天凉了、刮风了,都有及时的短信告诉我别忘加衣带伞。说老实话,这是我离开田飞后,第一次得到异性的关心,的确心生感动。
    短信来短信去,对方始终没有提议过再次见面,于是我提议:“一起吃个饭吧”。地点就定在我公司楼下的茶餐厅,由于离公司近,菜肴也不错,那里公司同事就经常光顾,被戏称为“二食堂”。说老实话,我希望在那里能够遇到同事若干,这样我跟林经理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三十一)
    那天一下班,我快动作的换了制服就往餐厅赶,结果等了半个钟头博士还没到,他发消息给我“堵车了,你先点餐”。我知道他喜欢吃鱼,就自做主张帮他点了份铁板鳕鱼,自己点了份牛排。
    鳕鱼到了,他老人家也到了,见我为他点的餐,就大声说:“何必这么破费?”我差点没呛着,我不过提议一起吃个饭,怎么变成我请客啦?于是我开玩笑道:“反正不花自己钱,所以什么贵点什么。”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边吃边聊,聊人生聊理想,他说:“大学老师?听起来好听,待遇差得很,说出来你们这些白领不相信,我们的工资少得可怜。”我心想,咦,哭穷?发短信时这哥们一向是大谈他们单位有保障效益好的啊。我赶紧说:“嗨,我们是靠业绩吃饭,做销售还讲究个门面,同事都穿范怡文咱不能不跟上啊。”博士不知道范怡文是何物,我又费了很大的劲给他解释:“范怡文是个名人,还是一个女装品牌……”
    七点、八点、九点……饭早就吃完了,免费的红茶续了一杯又一杯,洗手间都跑了n趟,对面的老兄仍然在高谈阔论。我心想,是不是这哥们身上钱不够啊?再一想,不可能,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不可能连一两百块都没有,肯定是指望我“买单”呢!
    想到这里,我心里那个气哇。大学时谈恋爱,田飞把我带到学校外的小西餐厅,将菜单递到我手上,豪迈的一挥手:“随便点!”后来才知道,他为了一句“随便点”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当初那么好的男孩子移情别恋了,我怎么又遇上这么一个主呢?我决定,跟他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耗着耗着,肚子又觉得饿了,我示意服务生过来。见我挥手,博士以为我要结账,赶紧将杯中剩余的红茶一饮而尽,他没料到我跟服务声说:“你们这有什么冰淇淋啊?”我见他神色紧张,有心要捉弄他一番,于是说道:“来份最贵的吧,难得有人请客。”
    我吃着冰淇淋,看见博士脸都发白了,又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毕竟人家一介书生,谁挣钱也不容易,法律又没规定第一次约会一定得四男的掏钱。想到这,我对他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这顿饭咱AA吧。”
    谁知博士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他先说:“我不喜欢吃鳕鱼,你却帮我点了。”然后又说:“这冰淇淋可是你一人吃的。”最后说:“便宜你了,丫头!”
    打了折一共是198,我拿出一张100的,他拿出一张100的。我对服务生说:“拿张发票。”博士马上警惕得看着我:“你能报销?”“不能”我如实答道: “我是要刮奖。”服务生将发票和找来的2元钱一起送过来,发票刮出的是“谢谢您”。他将2个硬币拿在手总把玩,自言自语道:“还是中国好,还能找零。我在美国考察的时候,每次付小费都要两三个美元。”
    临走的时候,他发了一个硬币给我,“我们俩一人一个,坐公交车。”我苦笑:“不用了,我有月票卡。再说这么晚了,我还是打车走吧。”
    (三十二)
    回到家,迫不及待的致电阿文,汇报约会情况。阿文听后,据她说是“当即笑翻在床”。然后她问我:“姐们,你有几件范怡文啊?”我有点不好意思:“也就一件吧。”然后转开话题,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同事也没碰着。”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就有同事问我:“蓝,昨天在二食堂看见你了。”我心中一喜却故作正经道:“哦,和一个朋友去吃饭。”对方说:“肯定不是男朋友吧?”我问:“为什么这么说呢?”同事毫不掩饰大声说道:“因为我看见你们一人拿出一张100的付帐。”这位同事大哥说完,周围就有起哄的:“哎,我的女性朋友们要都像蓝这样独立就好了。”我实在听不出,这是赞美还是讽刺。
    正忙着做本月的报表,博士发来消息,非常直接:“你对我感觉怎么样?”我考虑了一下,回复:“挺好的。”他发:“那我们尝试了交往吧。今天来我这吃饭?”我回:“抱歉,我今天还要加班,改日吧。”博士先生真的听不懂话外音,每天同样的时候发来相同的短信:“你今天要加班吗?来我这吗?”
    (三十三)
    大成公司的合同终于签下来了,18.6万!智达公司采购部门的老总也明确表示将我们公司列入明年的采购计划,辛苦了几个月,我总算是拥有自己的客户了。
    那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房子。
    我刚到南京的时候,经济方面很窘迫,加在上海的遭遇,我对合租又异常感冒。所以费了很长时间,才通过中介找到一个位于下关区的单室套,一楼,34个平米。这个房子,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是便宜啊,一个月只要400块钱,所以尽管房子陈旧不堪,尽管对门住了一个冒似吸毒者的女人,尽管我从那里上班要乘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但我还是租了下来。
    有了自己的空间,我开始在网上淘二手货,沙发、桌椅、冰箱……每到双休日,我都跑去各个网友家去看家具,然后自己去找拖货的三轮车,谈妥运费后,又怕别人把我的东西弄丢,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终于将这破房子折腾的像个家了。
    每天下班,辗转回到家中,往往是往沙发上一躺就能睡着。到了八九点钟,渐渐醒来,看着窗外黑着的天空和对面楼里闪烁的电视屏幕,往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需要过好一会,意识才一点一点恢复,然后起身为自己准备晚饭。第二天,闹钟一响,简直连死了的心都有,为了多睡5分钟,不得不在路上紧赶慢赶。
    让我下定决心搬家的,是经历了一次小偷事件以后。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睡梦中的我猛然惊醒,黑暗中我听见轻微的响动:屋里有人!我蜷缩在被窝了,一动也不敢动,感觉那个影子在停留在东侧的柜子边,用极慢的速度拉来抽屉。时间如凝固了一般,我在心里盘算从床上跳起来,拉开门冲出去大约需要几秒,这几秒中的时间足够他反应过来,并且抓住我。我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每当我做出一个轻微挪动的动作,对方就会很敏感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能够感觉到他在黑暗中看着我这边。
    天呐,我都绝望了,每一次心跳自己都听得清楚异常,那种恐惧令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送奶车的声音,那个黑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摸索着走了出去,还将我的大门轻轻给带上了。估摸他走远了,我腾得跳起来,扑向大门,反锁上。将灯打开,发现柜子给翻得一塌糊涂,丢了一个文曲星和一个电熨斗。幸好平时用的提包放在床下的藤筐里,才得以幸免未遭到贼手。
    拨110,这是我到南京第二次找警察。南京的警察真不错,几分钟就到了我家——案发现场,勘察、询问、记录,忙了半天,天已经大亮。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跑去五金店买了一把貌似最结实的锁给换上。
    (三十四)
    租房真是个麻烦事,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南京的房价又涨了一大截,租金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条件稍微好点的一房一厅都要1000元上下。同事们得知我又要租房,提议:“你干吗不贷款买套小户型啊?每月供房的钱也跟租房差不多,多少年后还落套房。”我说:“是啊,但是我总得先凑出首期款吧。”
    那天上班,我总走神,心里盘算着自己有多少资产,这张卡里3000,那张卡里5000,定期1万,总共不到2万块,想在南京市区买了套?呵呵,除非哪个开发商看上我了。我心里自嘲着,买房的念头却再也遏制不住,每天上房地产的网站望梅止渴,周末还特意去公司附近的几家楼盘看了看,其中一个68平米的房子令我心动万分,就是价格太高,请售楼小姐帮我算了算,总价是41.8万,加上期税、维修基金等各种费用,首期需要准备10万元左右。
    攒钱!我暗下决心。租房子时也不惯自己的烂脾气,在公司附近与别人合租了一套两居室,一个月500块,条件也挺好,小区挺干净。合租的女孩子叫冬冬,一个东北女孩,还在念研究生。我搬家的那天,她特热情,帮我张罗这张罗那,安顿好后,我们一起去逛超市,走在路上,她很自然的就挽起我的胳膊,跟我说这说那,感觉特别亲切。
    搬完家后,柴博士前来做客,他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以后下了结论:“还行,就是有点贵了。”我本来想想问:“物有所值吧?”结果听他这话,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博士说:“其实,如果,那什么……嗨,算了,不说了。”我平时最恨人家这样说话,要么就说,要么就不说,干吗这么神神叨叨的?见我没反应,博士还是忍不住要把话说出来:“其实,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可以搬去我宿舍住。”我瞪了他半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时候大门嘭被推开了,冬冬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我赶忙介绍:“这是柴,某某大学的博士哦!”这才打破了僵局。博士道别后,我发了一个消息给他:“我们不可能。”很快,回消息了,我一看手机立即倒地,他回的是:“一切皆有可能。”
    (三十五)
    搬家没多久,我接到公司任务:去上海参加一个采购会议,同行的,还有一位技术部门的同事。回家收拾东西,冬冬听说我要去上海,随口说了句:“如果方便的话,到宜家帮我捎个CD架回来。”听到宜家两个字,我的心顿时揪了一下,“好的,我尽量帮你带。”我勉强说道。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起田飞。在那个满天灿烂的星光夜晚,21岁的白衣少年从远走近,他微笑着,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光芒:“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吧。”空气中充满了初夏青草的味道,清新中有种奇妙的淡淡香味……
    第二天一早,我和同事在长途汽车站汇合,抵达上海后就直奔会场。我第一次参加类似的会议,但凡觉得人家有一点购买我们产品的可能,就热情发名片。期间阿文打电话骚扰我:“你在哪啊?你跟博士发展得怎么样啊?”我说:“我出差呢,疯狂发名片,带去的一盒已经用掉一大半了。”阿文毫不留情打击我:“夜总会妈咪才这样发名片呢!”“妈咪怎么啦?人家也是按劳取酬。总比偷吃扒拿强。”我也毫不留情挂掉电话继续发名片。
    傍晚,吃完主办方安排的自助餐后,我坐地铁去了浦东。在世纪大道上徜徉,凄清的晚风吹在脸上,眼睛里竟然落下泪来。这里的一切都还那么熟悉,两个人牵手走过的情形还清晰如昨,身边那个熟悉的人已经远去,我还在异乡辛苦打拼,苦了累了委屈了,都必须一个人承受。
    坚强,有的时候是因为太多的无奈。
    记得刚进公司的时候,拜访一家电台的副总,交谈中,他在菲律宾旅行的女儿打来电话说要回宁,他的父亲摆下所有的威严:“在厦门转机时别乱跑,我已经托夏伯伯到时候来看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絮絮叨叨。
    后来一打听,人家女儿和我一般大。走出电台大门,我就蹲在人家墙角边抹起了眼泪,给我爸爸打电话:“爸爸,我想回家。”
    那次把我老爸老妈吓得不轻,特意跑来南京探望我,以至于后来无论多苦多想家,也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再不敢报忧了。
    多少次加班孤独的回家,看到公交车里的亲密母女,我的眼角都会湿润,天呐,有谁知道我多么想家?多么想我的爸爸妈妈?
    看看天色已晚,我打车回到宾馆,同事正在看电视,见到我特兴奋地说:“蓝,刚才值班的小张打电话来,说傍晚以后我们公司网站点击率是平时的两倍呢!估计是我们发名片起效果了。”我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凝视着镜子中的我:姑娘,日子会好起来的。
    (三十六)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像打仗一样直奔会场,昨晚的顾影自怜、暗自神伤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介绍产品、联络客户、接受主办方安排的记者采访,哪一样不得陪着笑脸?大学里学的专业是中文,所以很多同学都当了记者,在记者群中,随便看看,就发现两个熟人。一个是高我一届的学姐,在《申江》的,还有一个是田飞的舍友许峰,现在在〈〈东方早报〉〉。几年未见的老同学重逢,自然很是兴奋,无奈公务在身,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匆匆道别。
    忙了整整一天,来不及吃晚饭,就搭乘火车回宁。上了车,猛然想起还没有帮冬冬买CD架,只好带着抱歉回去。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实在是太累了,行李一丢,倒在床上就立马睡着。呵呵,在身体极其疲惫的状态下,是不会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为什么整日忧伤啊,就是因为她不干活哇。
    第二天,公司开恩放了一天假。上午冬冬要去学校上节课,我赶紧报名:“我陪你去吧。”我们扎起马尾,穿上牛仔裤与帆布鞋,轻快的出门了。
    两个女人共处一天,自然会交换许多隐秘的事情,这天,我知道冬冬居然是有男友的,但“可能会分手”。原因是“男友的家里反对”。我实在不明白了,冬冬各方面都挺好的,怎么会有这么挑剔的婆婆呢?
    她告诉我:“男朋友是大连人,他爸爸是政府部门的高官,妈妈是大连当地有名的企业家,住临海别墅。家里一直有保姆,他吃苹果都是保姆削好了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送上来的。他家人一直希望他能够找个门当户对的。”嘿,我心想,又是一个豪门弟子。继续聊下去,却是疑窦丛生。
    “那你见过他家人吗?他家人就反对?”我问
    “没见过,有一次都说要五一去见了,最后被她妈妈拒绝了。”
    “你那去过他家吗?”
    “他一直在青岛创业,所以我只去过他青岛的家。”
    “他青岛的家也是别墅?”
    “是租的房子,他很有志气,不用家里的钱。”
    我都傻了,怎么想都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啊!我怀疑冬冬被骗了,但看着她天真而有哀伤的眼神,我不忍心说出我的感觉。
    (三十七)
    得知冬冬男友叫张语,我就悄悄打电话给大连的一个记者朋友:“帮我打听打听,你们大连的大领导里有没有一个姓张的。”记者朋友在那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祖国各地都有姓张的高官。”
    得,此路走不通。眼见着冬冬越陷越深,我真怕这个女孩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如果他的母亲实在不同意,干脆算了吧。何必这么辛苦?”我试图劝冬冬放弃。
    “有些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就很难。我付出了这么多,一起走了这么远,真的不舍得。”冬冬感伤的说。
    “或者你去见见他家人,你这么可爱,说不定他们喜欢你呢?”我建议。
    “他不愿意带我去。我再试着跟他说说吧。”冬冬很忧伤的轻声说。
    聊得越多,我就越觉得这豪门弟子可疑,终于有一天,我将我的疑虑告诉了冬冬。冬冬当时就哭了:“你也这么觉得?我老妈就说他是骗子,让我要么分手,要么结婚。”劝了半天,冬冬决定去青岛找他的男朋友问个清楚:他们究竟有没有将来?
    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于是就出主意:“不如你让他来吧,就说你病了,如果他不来,那不管他是不是骗子,都不要他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男友经不起考验,冬冬执意要独自去青岛。我劝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她忙着订火车票。
    一天下班回家,冬冬笑眯眯的:“蓝,我不去青岛了。他来,下周四。”
    “哦?专程来看你?”
    “恩,顺便办点事。”冬冬一直在笑。
    “专程顺便来。”我开了个玩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冬冬忙着收拾房间,忙着买新衣服,忙着去做护肤。看着她忙活,我心里既难过又感动,难过的是,这个男朋友是不是个骗子还不一定。感动的是,爱情,令一个平凡的女子脸颊绯红、眼睛闪光,变得光彩照人。
    张语大架光临的前一个晚上,冬冬几乎将她所有当季的衣服都拔出来给我看,这件好不好,那件行不行,折腾到半夜还兴奋不减,终于确定第二天穿高领白毛衣配红格子及膝裙。
    第二天上班,我接到冬冬的电话,“我男朋友开车到了中山门,他不认识路,你告诉他吧。”
    根据冬冬的指示,我拨通了张语的号码:“你好,我是冬冬的舍友。你要去哪?我跟你说怎么走。”
    电话那头是个东北口音的男子,声音却很柔和:“我要去你们家啊。”
    (三十八)
    为了给冬冬和他男友一点空间,我下班后约了阿文去逛街。一直逛到所有商店都关了门,我却什么东西都没买,在金鹰看见一件薄羊毛的V领毛衣,青色加粉色的菱形格子,喜欢得要命,左试右试终于还是含恨离去。
    阿文见我这小气样嘲笑道:“你不买新衣服,就能买得起房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我嘴硬:“我不买这件衣服,至少能为我的新房子贡献0.05个平方米。”
    见我对房子痴迷到这个地步,阿文诡异的一笑:“说不定最近我能帮你实现你的房子梦,你要怎么讨好我?”
    “我只卖艺,不卖身!”我觉得她是在逗我,无精打采的回答。
    “切,你卖了身也未必卖得起房。现在的小姐十七八就出来混了!你太老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难怪嫁不出去。”阿文一直就是单身贵族,男朋友谈了一打,无一成功。
    “你不恶毒,还不是照样被人甩?”阿文说:“你等着吧,明年一开年,你就能买房。这段时间好好工作,千万千万不要辞职!”阿文像个巫婆,神秘兮兮。
    我不以为然,看看天色不早,彼此道了别。
    到了楼下,发现楼前停了辆黑色的捷达,青岛牌照,估摸着是冬冬男友的。我心怀鬼胎的将车牌记下来,短信发给在老家当交警的表哥,让他帮着查查车主是何方神圣。
    时间很晚了,我轻手轻脚打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道。打开灯,发现我们的鞋架上放了一双脏兮兮男式的浅口靴,估计就是屋里异味的发源地。我将窗户打开,夜晚清冷的风吹进来,才感觉好了些。
    夜里出来上洗手间,隔壁的房间传出压抑的呻吟声,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窥探了别人的隐私,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起床迟了,匆匆洗漱出门,隔壁房间一直紧闭着门。
    刚上班不久,就接到表哥的短信:捷达车主叫孙建华,1970年生,户籍青岛。冬冬的男友不是叫张语吗,不有29岁吗?难道他是借别人的车?但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我从未谋面过的男人,不叫张语,而叫孙建华。
    周末,冬冬和她的男友去苏州旅游,所以一直到了周日晚上,我才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豪门弟子。挺高挺白的一个男人,眼角有皱纹,穿着风衣,袖口部分亮亮的,估计有些年月没洗过了。
    这天晚上,他们俩请我吃饭,就在家附近的忘不了酸菜鱼馆。由于第二天张语就要离开南京,所以冬冬的神色很落寞,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张语对我说:“谢谢你一直照顾冬冬,敬你。”我不喝酒,所以用茶代替,张语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三两杯酒下肚,豪门弟子的话明显多了:“冬冬,别怕。我回去跟我妈说去,他们不接受你我就跟家里断绝关系!咱自己有手,没有他们也一样创业!”
    冬冬终于哭了,哽咽着说:“别为了我跟家里闹,你跟他们好好谈谈,实在不行……我就成全他们,离开你。”
    ***,又是一傻妞!我心里着实气,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将筷子一丢:“失陪,我去洗手间。”
    走出饭店,深深的吸了口气。外面有些冷,我抱着胳膊,看食客们笑逐颜开走进走出,好一派热闹景象,谁会在乎,里面有个伤心女子在哭泣呢?
    再次走进包间,正听到张语说:“奔驰320借给老马了,他有一铁哥们娶媳妇,我刚买的新车就让他这么着给开走了……”见我进来,他忙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正跟冬冬说呢,我一朋友把我的车借走了。”
    我听了心里一紧,说道:“那这辆捷达不是你自己的啊?”
    “是我的啊,我有三辆车呢!还有一辆跑车,被我老爸没收了,怕我飙车,危险!”
    我简直没办法继续坐下去了,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大得没边的谎言揭穿。后来想想,说不定他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买车呢?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是这样。
    (三十九)
    张语走后差不多有一个星期,冬冬都沉浸在分离的悲伤之中。毫无疑问,张语此次的造访,更坚定了她与他走下去的决心。每天晚上九点钟,冬冬会准时打电话给她远方的男朋友,可是这个男朋友不是在应酬,匆匆说几句就挂断,就是长时间的不接电话。如果是这样,冬冬一个晚上都会心神不宁,坚持拨着那个熟悉的、总也接不通的号码。
    选择一个雨后的傍晚,在散步的时候,我将关于车的疑惑告诉了冬冬。冬冬听了直摇头:“不可能,肯定是他用别人的名字买的。他跟我说过,他怕他家里人查他账。”
    “那我们来做个试验吧。”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我自己的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是孙建华吗?”“是啊?”我挂了电话。
    简单的两句对白在免提中显得异常明白清晰。冬冬慢慢蹲下身去,抱住我的膝盖,憋了半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哭出来就好。 在冬冬强硬的追问下,张语也玩起了失踪,从此销声匿迹。
    天下负心的男人,竟是何其的相似!
    (四十)
    星期天的阳光明媚,天气很不错。我正在驾校学车。过一个急弯的时候慌了神,脚下不知所措,同时踩下油门和刹车,汽车猛烈的抖动起来,呼啸着过了弯。
    帮我换了一挡,控制了速度,年轻的教练才腾出空痛斥道:“跟你讲了多少次,拐弯要踩刹车,踩刹车!”
    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松了一口气:“教练,没看过《头文字D》吧,我这是玩飘移呢!”
    全车人都哄笑起来。
    这时候,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我腾不出手,就让后排的学员mm帮我看一下。mm在我装满杂物的大包里翻啊翻啊,好不容易,才掏出我的手机。
    “读给我听听。”我担心是同事为工作的事儿找我。
    Mm在后面拿着手机左按右按,我又绕了一大圈,她才开口念道:“我发了封信给你,在wind0408的邮箱里。”
    田飞!
    我一脚急刹车!
    全车人顿时前俯后仰。
    “对不起,我有急事要先走。”下了车,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4月8日,6年前那个有风的春天,是我们认识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没有博客,我们共同申请了这个邮箱,彼此将思念存进去给对方看。吵架了,闹别扭了,第二天,准能在这个邮箱里看到田飞的道歉。
    他不辞而别后,我曾经每几分钟刷新一次,希望在这个地方得到他的只字片语,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打了辆车,飞奔回家。坐在电脑前,快速的登陆这个邮箱,在未读邮件里,静静的躺着一封信“来自飞的邮件,是否要打开。”
    我颤抖着点下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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