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悠不再说话，但是眼神坚定。
    辛随影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需要知道那个人的具体位置，还要有一根头发，要完整的。”
    “啊，还要一根头发？”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定位啊？”
    吴悠悠皱着眉头，找一根田谧的头发倒不难，但是一来一回的又要耽误时间。
    辛随影先开口了：“你是不是还要回到城里，去取头发？”
    吴悠悠点了点头。
    辛随影打了个响指：“那正好，提高效率，明天我和你一起，咱们先去取头发。然后去看看那个重生者，你有个准备。怎么样？”
    “辛总你已经控制住了一个重生者？”
    辛随影得意的道：“还记得当时咱们出任务，遇到的第三个人吗？”
    吴悠悠努力回忆着：“呃，就是没成功的那个？记忆宇宙像个山洞的那个？”
    辛随影一拍大腿：“对！那个人本身就有精神障碍，重生后病情更严重了。我拜托老寒把她放到了他们家资助的一个疗养院里。”
    “哈？他是一个重生者？”
    “是啊，只是当时不知道，后来才发现的。不过正好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对象，就先在他的记忆里试试吧。有了经验，才好对付另外的重生者。”
    第二天一大早，吴悠悠就和辛随影回到了城里。
    头发取得很顺利，吴悠悠本来就有备用钥匙。进门直接进了卫生间，从梳子上摘下了好几根头发。
    田谧的房门紧闭着，吴悠悠想了想，还是没有惊动她。
    然后去了那家疗养院。
    同样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幽静所在，绿色的草坪，白色的建筑，如果不是有一重重的高大围墙和栏杆，简直要以为是一家度假村，而不是精神病人康复看护中心。
    不远处两个健壮的护工，陪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向这边走来。
    那个女人背着光，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是身材妙曼、气质卓然，一头蓬松的卷发迎风轻舞，发梢都是金色的流光。
    吴悠悠不禁看呆了：“啊，这就是那个重生者？！”
    等那个女人到了近前，吴悠悠却沉默了。
    有着这样身材和气质的女人，无论五官怎样都是美女了。然而她的脸上却覆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丑陋的疤迹和翻卷的新肉，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了。
    吴悠悠牢牢看向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浮现出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就好像那一次她浸入到了这个女人的记忆中一样。
    辛随影以为吴悠悠被吓住了，连忙低声道：“那是她之前精神不稳定的时候，自残的。”
    “辛总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发现她的时候她在流浪，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吴悠悠忍不住上前，拉起那个女人的手。
    瞬间，刚刚还安静如柳的女子突然发狂起来，她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凄厉的尖叫着：“巫女！巫女！她是来杀人的！她是来杀人的！”
    吴悠悠和护工都非常尴尬，护工连忙解释：“别听她瞎说啊，她是疯子。”
    辛随影却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但是那个女人喊叫下来，周围放风散步的精神病人立刻陷入了集体癫疯的状态，有的人满地打滚儿，有的人发足狂奔，有的人竟然直直向大树上撞去。
    他们口里都呼喊着同样的内容：“巫女来抓人啦！救命呀！我不要死！我不要被割掉头！”
    两个护工连忙把那个女人堵上嘴架走了。
    感觉辛随影在这里还挺有影响力的，立刻又过来一个护士，尴尬的解释：“是这样的，之前我们疗养院里得到了一笔赞助，请了有名的医生来给病人进一步诊治。结果精神病人之间就流传了一个谣言，说那些医生是恶魔，挑选合适的人带走。带出去的人被献祭给了巫女，头都被割掉了。”
    吴悠悠听得后背有些发凉，从齿缝里“嘶”了一声。
    护士连忙又道：“都是谣言啦，也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相信吧。他们口里被带走杀掉的病人，其实要不然是病情好转，家属接走了，要不然是有更好的治疗方案，转院了。”
    等那个护士离开了。一片混乱中，突然有一个娇小的女子走了过来，轻声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悠悠惊疑的看着她，她穿的是精神病人的衣服，但是眼神澄澈。
    那个女子笑道：“我能通灵，但是别人不信，只当我是疯了。”
    吴悠悠死马当做活马医般的问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被献祭给了巫女我不知道，但是离开的精神病人确实是死了，我和其中一个通了灵，他说自己的头被砍掉了，现在头还被熏蒸着……”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护工跑了过来：“放风停止了，赶快和我回去。”
    那个女子也不挣扎，乖乖的往回走去。
    护工回头向吴悠悠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胡说了什么你别介意啊，疯子嘛，这里不正常。”
    辛随影苦笑着道：“这一折腾，恐怕不能再去见她了。还是下次再来吧。你不是拿到头发了吗？咱们先回去，做远程记忆侵入。”
    好在这个疗养院距离灵心台不远。两个人马不停蹄回去，又来到了开始给吴悠悠做随心环的那个隐蔽的实验楼。
    只见一个小房间里，正中是一张蛋型椅。
    吴悠悠忍不住腹诽，辛总怎么这么喜欢这种椅子，难怪在自己那个小公寓里也有一张。
    蛋型椅旁边还有一大排形态各异，钟乳石一般的水晶，里面流转着明明灭灭的光芒。水晶包围着中间一个白玉浅瓷盆装着的盆景。里面是一株矮树，上长出半圆形的绿色树冠，隐约是个大脑的形状。外层一层水晶球似的壳儿，不时有星芒闪烁。
    这好像就是辛随影用过的虚拟大脑。
    辛随影叹着气：“使用一次远程入侵记忆的设备，得耗费好多灵力哪。追查重生者的时候，这套东西恐怕也得用，我觉得灵力一定会耗尽的。”
    其实吴悠悠从一开始进到这个房间里，就感到那些水晶和自己随心环上的灵石遥相呼应。一听到辛随影抱怨灵力，她顿时就把心石内的灵力过度到了水晶上一些。
    辛随影惊呆了：“你哪里来的这么纯净的灵力？啊，这种纯度的灵力……只有在归一院的七轮池里才能得到。而且能开启七轮池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看到吴悠悠手腕上的随心环，更不淡定了：“啊！你不但把灵石融于自心，还化形了？”
    吴悠悠自己其实也蒙蒙的：“所以辛总，我的灵石可以当心石里的大小王了吗？你可以教我这个吗？”
    辛随影先是很尴尬：“这个嘛……其实只是典籍里记载过，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知道。但是看你这个势头，我觉得你自己也是可以领悟的嘛。”
    吴悠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辛随影赶紧挽尊：“看到这些水晶了吗？可是很厉害的仪器，是你家辛总制出来的，厉害吧？”
    吴悠悠敷衍的捧场：“厉害厉害。”
    辛随影把一块水晶放到了白玉瓷盆上，那层光华流转的水晶壳便降了下去。他又用玉做的镊子小心的夹起一根田谧的发丝，放在了树冠上。
    周围的水晶群立刻光芒爆射，那根发丝变得通体鎏金，好像一根针一样，没入到了绿色的树冠里。
    树冠上的枝叶一阵轻颤，一波又一波的光华好像涟漪般涌现。树冠的颜色越来越浅，形状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大脑。
    吴悠悠忍不住问道：“当时咱们一起进入的那三个记忆，人都是怎么找的啊？”
    辛随影的面色仿佛有些尴尬，他沉默了几秒钟，才下了什么很大决心般的开口：“悠悠，我们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也不瞒你。那次的三个记忆，其实是灵心台对我的三次试炼。都是别人有求于万重山，他拿来给我的。”
    “灵心台不是你家的吗？怎么你还要试炼？”
    辛随影满脸苦笑：“我哥哥是天纵奇才，但是我的灵力其实很弱。所以虽然天机院一直都是我负责，但是其他人始终不承认我是掌院。一直到我完成了试炼，而且都是你帮我完成的。”
    吴悠悠吓了一跳：“我？是因为我才完成的？”
    “对，没有你，可能我一次也完成不了。”
    “可是辛总你明明也很厉害啊。”
    辛随影摇头：“那都是工匠方面的成就。我在灵力本身上，其实没什么作为。所以我才拼命的借助科技、工具等等手段想达到后天的效果。但是你是天生的本事。就好像，正品和山寨的区别吧。”
    吴悠悠低头想了想，觉得辛随影和她这么掏心窝的讲话，就也吐露了自己的担心：“辛总你有没有觉得纪寒有时候很可疑？”
    辛随影无奈的笑了：“悠悠，这世上如果我只能信任一个人，那么就是他。”
    “呃，是吗，我以为你们只是合作方的利益交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