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盯着庄郦的人迅速朝庄姝回了话。
“喝了贾宜修给的酒?”庄姝扶了扶头上的钗,眉眼低垂,“就是想让他喝啊,他不喝,我下面这戏,也没法唱。”
她抬起手,刚要下令,突然冬儿脚步飞快的过来了,表情略有些不对。
“怎么了?”
冬儿脸色略白,凑近庄姝,说了几句话。
“……主子,这可怎么办?那梦姑奶奶是瞧不得您好,想断您的路啊!”
冬儿非常着急。
“急什么?”庄姝慢条斯理的洗手,给手上润肤膏子,“她喜欢闹,正好,今儿个日子不错,让我父亲也看看。”
泣肤膏子脂白质软,上手细滑,一根一根手指抹过,仿佛时间就此停驻,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这双手,只这双手,最重要。
思绪起伏,眸底火光明灭,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才过一瞬,庄姝唇角微扬,绽出一个微笑。
“冬儿过来,听我说……”
……
白塔上,崔俣远眺:“真有人往茶水里加东西了?”
木同点头,他看的很真切:“嗯,就在刚刚,过了青裙丫鬟的手,显然青裙丫鬟也不知道。”
青裙丫鬟是庄姝派到庄郦身边的人,是为保证庄郦入口之物干净,这丫鬟敢送到庄郦手中的吃食茶水,肯定是从信的过的人手里拿的。
信的过的……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给庄郦下毒?
木同看着崔俣灵慧双眸,充满狡黠的笑意,懂了:“贾宜修没有给庄郦下毒,庄姝下了!”
还是看着庄郦喝过贾宜修的酒,才下的!
崔俣惬意呷了口茶:“当然。贾宜修又不是个傻子。”
别说贾宜修和庄郦现在还没掰,就算到了掰的时候,贾宜修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庄郦下毒。
至于庄郦……本也是聪明的,可是事情一而再再而三,之前可能痛不在自己,像隔了层纱,影影绰绰,所以不太敢信,若真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就难说了。
是人,都怕死。
意志崩溃了,还要什么理智?
就算真是万中无一的聪明人,能稳住,有理智,可一想到今日之事,就会想到恶心,怎么可能继续和贾宜修纯然的交好下去?
庄姝这姑娘,很不错。
有胆有识有行动力,还很果断。
嗯,戏也安排缜密,演的非常好。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庄姝就理了理衣服,往前院走一圈,露个脸,问候问候大家,吃的怎么样,喝的好不好……一是表明她是主家,这场宴是她办的,二么,自是看看亲爹状况。
越王正在同几个文士赏菊清谈,见侧妃过来了,很给面子的陪着她各处走了一遭。
外院气氛大涨。
走马观花的一圈费不了多少时间,不多时,越王就回了座,侧妃庄姝准备离开。好巧不巧,离开前,庄姝正经过庄郦面前,庄郦面色非常不好,捂着肚子,额上还出了汗。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庄姝扶住庄郦的胳膊。
庄郦借着女儿的力,艰难的站起来:“扶我去最近的院子,勿惊动别人,快!”
庄姝一向是乖巧听话的女儿,再着急,哪怕掉了泪,也得听父亲话,立刻转身,带着庄郦悄悄离开了宴会现场。
庄郦一离开热闹圈,脚就有点站不住了,胸口憋闷,喉咙一阵一阵的疼。
“老爷您的嘴!您的嘴蓝了!青蓝青蓝的,好吓人!”
冬儿一声喊,几乎砸实了庄郦的怀疑。
他这表现,不是中毒是什么!
庄姝吓哭了:“爹啊,您怎么会中毒?这好好的,怎么会……”
庄郦想起贾宜修递过来的那杯酒,眼眸跳的不行,咬牙切齿:“贾、宜、修!”
“您吃他给的东西了?”庄姝抹眼泪,“我说什么来着!那人生了外心……就算没生外人,人心隔肚皮,总该防着点的!”
庄姝一边哭,一边吩咐冬儿:“叫太医!拿越王牌子,请最好的太医!”
“不行!”庄郦紧紧按住庄姝的手,“今日是越王府的宴,王爷正在兴头,和几个文士谈的正欢,不能坏了王爷雅兴!”
庄姝眉睫微垂。
到这种时候,父亲想的还是他的前程,顾的还是越王面子,哪怕面子上顺口提一提她都没有。
这宴,可是她主办的呢。
早看透了父亲薄情,现在也没什么遗憾的,庄姝哭着问:“不叫太医……不叫太医怎么办?这府里又没谁会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