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着实没工夫分析这个,他也只是随意一想,就抛到了脑后,继续朝慧知的方向走。
不远距离里,昌皇子和慧知对面而笑,笑意盈盈,一个眸底隐含孺慕讨好,一个眼底多了几分温情满足,气氛温馨的不行。
崔枢差点吐了。
他朝崔俣连连挤眼,提醒他注意白氏。
崔俣明白,方才昌皇子脚下那一滑,手中水碗往柱子上那一撞,是祖母白氏所为。可惜他不会武功,着实看不出来。
不过这一点也不丢人,在场这么多会武功的,还不是一个都没注意到?
慧知正正好站在昌皇子面前不远,那般小心谨慎本事又大,不也没注意到?
可他心中实在好奇,祖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也不看昌皇子了,直直盯着白氏。
只见白氏正拉着一个女眷的手,给见面礼……
许是看到了特别喜欢,她褪下手上一枚白玉镯,套在了那小姑娘手腕,另一只手,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慈爱的替她整理鬓发。
崔俣:……
祖母啊,时机快过了!昌皇子都要走到慧知面前了!
白氏仍然不急不徐,脸上温柔笑容未去,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昌皇子走到了慧知面前,将手上水碗递过去:“大师佛法高深,修行紧要,不敢坏大师前路,只能借这一碗白水,敬大师看顾大安,鼎力助我父皇之恩,还请大师不要介意!”
“阿弥陀佛——贫僧愧领!”
慧知说着,就去接昌皇子手里的碗。
此时,殿中似有风声。
不知从哪吹来的寒风,越过殿门,直扑内里,正正好冲着昌皇子和慧知的方向。
白氏同小姑娘感情联络完毕,小姑娘羞涩的收回自己的手,小姑娘的祖母在一旁打趣,同白氏说笑。
白氏自自然然理了理袖子,手腕微翻,指尖顺势一个劲弹——
崔俣一直认真看着祖母,自是看到了这个瞬间。然而尽管他观察入微,也并不确定,刚刚是否眼花,祖母是不是真的弹出来一个东西……
因为祖母动作非常快,如同虚影,眼睛更是没往旁处看一点,脸上笑意自然恬淡,没半点变化,一边做着这个手势,一边转头,同旁边小姑娘的祖母说话,神态间还颇有嗔意,似和老朋友在干什么玩笑。
从头到尾,自然的不行,没一点违和。
崔俣似看了场默剧。
默剧里,所有背景人物淡化,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祖母那一颦一笑一弹指,“咻——”的破空声传来,一切结束,场面再次鲜活生动,所有声音,人间烟火登时恢复,仿佛刚刚一瞬并没有发生过。
这个瞬间,那般真实,那般扣人心弦,短的一触即离,长的就像过了一年。
再转头看这边,慧知的手去接水碗,昌皇子手将离开,就在这时——
昌皇子手一颤,似被碗沿割破了手指,一滴血,‘啪嗒’一声掉进碗里。
慧知心疼儿子,便伸过去手去看,好似也碰到了这个危险碗边,被割破了手,同样流了一滴血,“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
这个,便是崔俣与杨暄以及众龙卫计划的重点——滴血认亲!
大戏开场,证据压下,谁能不认,谁敢不认?
今次他们要浓墨重彩的撕下这层遮羞布,让太康帝好好丢把脸,撕下田妃三人,给太子好生铺回路!
可这重头戏,要做好,做巧,不被人发觉,很需要功力。
崔俣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安排的,他只知道,这件事交给了祖母。
没想到竟是这样……
太康帝意外点名皇子敬水,祖母也就顺水推舟,没上别的计划,直接照着机会,来了这么一出。
这份时机抓取,这份淡定自若,这份不惧不危,这份行云流水……
崔俣心内敬佩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给祖母跪了!
祖母老了,已退居二线,他看不到太多祖母风采,可今日祖母这小露一手,他完全可以想象白氏年轻时的英姿!
定然是很帅很帅非常帅的!
……
父子俩同时割破了手,当即就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大师没事吧?”
“皇子可有受伤?”
异口同声问完,二人又相视而笑,同时摇头:“贫僧没事,谢皇子关心。”
“我亦无事,谢大师垂询。”
他俩是没事了,站在他俩一边伺候的小太监表示有事,非常有事,有大事!
“血……血……融到一起了!”
“慧知大师和昌皇子的血,融在了一起!”
滴血认亲是古代保存剧目,一碗水,父母与子女的血滴进去,会相融,旁的,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