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点头赞道:“夫人乃女中诸葛,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缘由。”
秦国夫人抿嘴一笑道:“不敢当。”
杨钊皱眉道:“可是说了这么多,和这一次李适之的事情有何关联呢?”
王源笑道:“当然有关联,否则度支郎以为我在浪费口舌么?这一次李适之揭发安禄山冒领军功,表面上是针对安禄山,但细细一想便不难发现,其实涉及到的是李林甫。那日殿上,李适之被逼急了说出了李林甫王鉷杨慎矜等人通过席建侯收受安禄山贿赂之事。可惜的是李适之操之过急,没有确切的证据,反倒打草惊蛇。李林甫虽当殿否认了这些指控,但心中的恼怒是可想而知的。”
杨钊道:“那还用说,事后我请王鉷喝酒,他酒后大骂李适之,骂的极为难听。王洪如此,可想李林甫和杨慎矜的态度了。”
王源点头道:“人之常情,若李适之指控的是你杨度支,你怕是也要骂娘了。”
杨钊道:“我会连他祖宗八代都操翻过来。”
秦国夫人不满的娇嗔道:“堂兄!”
杨钊忙赔笑道:“对不住八妹,我又在你面前说粗话了,该死该死。”
王源微笑瞧着杨钊在秦国夫人面前的卑躬模样,心中好笑。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显然在杨氏姐妹面前要小心翼翼不敢稍越雷池。虽然可悲,但一想到今后杨钊将权倾天下,倒也佩服他的隐忍功夫。
“李适之此人在朝中的名声如何我不知道,但以我和他的接触来看,我对他没什么好感,觉得此人心胸狭隘虚假伪善,这也是我为何毅然离开他的原因。杨度支知不知道陛下心目中对李适之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杨钊笑道:“李适之么?他能在左相位置上呆这么久简直出人意料,这人何止你说的虚伪狭隘,而且很是愚蠢。我跟你说一件事你便知道他有多蠢了。去年秋天,李林甫故意让人将一份地方上报来的卷宗放在李适之的案头,那是华山县报来的金矿勘探卷宗,卷宗上说华山之下发现大量黄金金矿。我大唐黄金产量少,发现金矿乃是大事,于是李适之便立刻将这份卷宗隐藏起来,自己偷偷进宫觐见陛下,以此恭贺陛下邀功。”
王源道:“想必其中必有阴谋。这种机会李林甫为何自己不去上奏?”
杨钊一拍大腿道:“瞧瞧,王学士都看的比他清楚,李适之也不想想,左右相争权数年,这样的机会又怎会落到他的头上,要知道地方上的奏报可是要先经政事堂下局房分类才会交到两位相国的案头批示的,而负责分类的官员是李林甫的心腹之人,李适之能处理的也不过是些李林甫不屑于处理的事情罢了。”
王源叹了口气道:“想想也怪可怜的。”
“可怜的还在后面呢。”杨钊笑道:“李适之拿着这奏报去见陛下,陛下很是高兴,夸奖了他几句,他高兴的不得了。转头来陛下便问李林甫金矿的事情,李林甫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没敢上报。’。陛下奇怪地问道:‘这是大好事,为何不敢上报?’李林甫说:‘华山是陛下的本命、王气的宅舍,不可以开掘。陛下难道忘了,陛下乙酉生人,地支酉位居西方,五行属金。华山为西岳,又富金矿,正是本命王气宅舍所在之地,即便有再多的黄金也不能挖掘,否则那便是断陛下龙脉之举。臣已经下令将华山县令革职查办,所有有关联的人都要拷问,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王源愕然道:“这样也可以?”
“是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龙脉本命陛下很看重的东西。陛下听了李林甫所言怒火中烧,叫来李适之大骂一顿,骂他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懂,差点害的断了陛下龙脉。李适之懊悔不跌,若非陛下知道李适之不是故意的,怕是当时便问罪了。你说这李适之蠢不蠢?李林甫完全把他当猴耍,他却不自知,还自视甚高,真是可笑。”
王源咂嘴道:“确实够蠢的,我服了。”
第164章 丑闻
“适才你问李适之在陛下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无需我多费口舌了吧。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奇怪,李适之为何还能屹立不倒。”杨钊摇头晒笑,满脸不屑。
王源笑道:“这便是陛下的平衡之术。正因为李适之不能担当大任,所以陛下才对李林甫倚重。而李林甫在上元夜大案中的表现又让陛下觉得他咄咄逼人。当权力的天平倾斜,会导致一家独大难以约束的后果。”
“你是说陛下故意为之,借以敲打李林甫么?”
“必有此意。当陛下发现李林甫太过强势,岂会坐视不管。但李林甫毕竟在政务上颇有建树,为相十几年来虽不能说有多大的功劳,但能维持我大唐太平繁盛之局也是颇为不易。陛下对自己的眼光是有自信的。开元以来,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陛下手中贤相辈出,奠定开元盛世。在陛下心中,必然认定李林甫也是贤相,所以既要遏制他的权力膨胀,又要用其治理天下,只能用怀柔制约之法。”
杨钊蹙眉道:“这样说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王源道:“我不敢说这分析一定是对的,但我敢保证不会错的离谱,另外一点,韦坚和皇甫惟明一案当中,李适之是竭力维护二人的。陛下保住李适之也是向李林甫表达对于那件案子的态度,虽然称了李林甫的意杀了二人,但若是闹的过火陛下也必不会坐视。”
杨钊喜道:“那岂非是说,如果李林甫悟不到这一点,陛下便会拿他开刀?”
王源道:“李林甫老谋深算,怎么会悟不到这一点,我敢担保,李林甫恼怒归恼怒,但必不会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除非李林甫再有手段抓到李适之的痛处,逼得陛下不得不处置李适之,否则李适之暂时肯定无碍。至于安禄山那边,更是不足一提了。安禄山自己是绝不会在这时候死咬住李适之不放的,这次他已经捞了大便宜,再闹对他不利。”
杨钊缓缓点头道:“王兄弟分析的在理,教人茅塞顿开。但这样一来维持原样,对我们可没有半分好处了。李林甫暂时是搬不动他,唯有指望李适之倒台,可现在陛下又留着李适之,我们从中可无毫利可获。”
王源想了想道:“李适之迟早要倒,李林甫若是能咽下这口气他也不是李林甫了。一计不成必然又来一计,因为李林甫即便明白陛下的意思,但他也无法收手,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只是我们尚且不知他会如何下手,但可以想见,如果他选择再一次将矛头对准李适之的话,那必是雷霆手段,不会再有妥协的可能。知其必行而不知其计,其实这才是最可怕的。度支郎若有心,大可多探听探听这方面的消息。李林甫虽然对你有戒心,但目前而言他还是需要你的帮忙的,因为陛下面前有你度支郎的一席之地的。”
杨钊默默点头道:“说的是,李林甫咬谁,谁都逃不脱。本来他以为李适之不过是他的玩物,什么时候要李适之滚蛋都可以,但今番受挫让他颜面尽失,这个面子他无论如何都会找回来。否则身边的人便镇不住了。本来因为御史大夫一职为安禄山攫取一事,王鉷和杨慎矜便已经怪话连篇,再搞不定这李适之,他如何立足?”
王源道:“想想也够他受的,要对付太子,对付李适之,还要安抚王鉷杨慎矜这样的桀骜之人,李林甫若无雷霆手段,他也将逐渐失去权威之力。手段是必然有的,但不知是如何发动,我们恐怕也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了。”
杨钊吁了口气站起身来道:“王兄弟果然是智囊,我现在才发现举荐了你对我杨家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从今而后,事无大小我都要来同你探究一番,这会大有益处。”
王源拱手笑道:“折煞我了,但对杨家有丝毫益处,我便很高兴了。杨家是我的恩人呢。”
杨钊笑道:“我们可没以恩人自居,咱们杨家有前途,你王学士也有好前程,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源笑道:“确实如此。”
杨钊道:“我晚间约了王鉷逛醉仙楼,否则必请你去喝酒,改日再请吧,我要告辞了。”
王源拱手道:“度支郎自便。”
杨钊朝秦国夫人行礼告辞,转身大步离去。王源不好留在秦国夫人内宅之中,于是也起身告辞,秦国夫人却道:“不忙,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王源重新坐下,秦国夫人沉吟半晌道:“这件事我不知如何启齿,说出来怕你不高兴。”
王源笑道:“夫人但说便是。”
秦国夫人踌躇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道:“是关于我三姐的事情。”
王源一愣道:“虢国夫人么?她怎么了?”
秦国夫人咬了咬牙道:“罢了,直说便是。你还记得那日陛下设宴招待安禄山那天么?”
王源道:“记得啊,怎么了?”
“那日晚上,安禄山去了我三姐府上了……”秦国夫人低声道。
王源愣了愣不好接口,这贱女人难道跟安禄山真的搞上了不成?那天在宴席上便当众打情骂俏,安禄山吵着要吃什么梨花蜜酒,虢国夫人也应允了请他喝酒,没想到当晚果然真的是搅到一起了。不过这事情跟自己有毛的关系,却不知秦国夫人说起此事作甚。
“王学士,还记得那天宴席之后,奴跟你说的三姐对你的态度么?你对她不理不睬让她很不高兴,所以才处处对你为难,但后来我才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这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奴还是想挑明此事,希望王学士不要见怪。”
“夫人到底要说什么?但说便是。”王源开始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了。
“嗯……你也知道,我这个三姐……行为有些……有些不受拘束。相信你也听到长安市上的一些流言蜚语了。作为我们杨家人,我们其实也不愿意她变成这样,但她毕竟是我杨家姐妹,虽然行为任性,但却又不能放任不管。那天晚上,我约了大姐去她府上,那安禄山已经喝酒喝得失了仪态,我们若没赶到的话,怕是他便要留宿在三姐府中了。”
王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等丑事拿出来说作甚?自己总归是外人,却不知秦国夫人是何意。
“我和大姐将安禄山斥走后,三姐竟然跟我们大吵起来,好说歹说她才平静下来。你要知道,我杨家决不能和安禄山这样的人来往,不仅因为安禄山丑陋粗鄙,与之有染于我杨家名声大损。更因为安禄山是边镇大将,一旦与之有染,必有人以此为由中伤我杨家。你也知道,边镇将领和朝中官员一旦私会的后果如何,韦坚和皇甫惟明便是例子。我杨家的三个堂兄弟如今均在朝中为官,正在稳打根基之时,决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才不能任三姐胡闹。”
王源点头道:“那确实是个问题,夫人并非多虑。”
秦国夫人道:“可惜三姐不识大体,闹过之后提出来个条件来,嗯……我不知如何开口。”
王源皱眉道:“什么条件?”
秦国夫人看了王源一眼,低头道:“她……她要我说服王学士你……去她府上……做客。”
王源的脸刷的拉了下来,他听出了秦国夫人的话意,所谓做客云云便是要自己去虢国夫人府上当她的裙下之臣了。这个虢国夫人当真淫贱不堪,居然提出来这样的条件来,早已心中无廉耻之心了。
秦国夫人见王源脸色骤变,忙道:“王学士息怒,我当时也斥责她胡闹,可三姐说他对你是真心喜爱,只要你能对她假以辞色,她今后必守妇道,痛改前非。王学士,你若能答应她,或将挽救我三姐一次,否则她便只能四处寻找刺激,无所顾忌,既毁了她自己,也会毁了我们杨家。”
王源冷笑道:“夫人这话说的,虢国夫人的行为倒要我来负责了,我却不知夫人为何要跟我说这样的话。我王源虽受你杨家举荐之恩,但我可不会作践自己。虢国夫人爱怎样怎样,于我有何干系?休想我去她府上,我可是个有家有室洁身自好之人,绝不想跟虢国夫人扯上什么干系。”
秦国夫人面色煞白,低语道:“学士息怒,是我不该替她传这话。我只是不想见到三姐乱来。再说三姐酒后吐真言,她其实真的喜欢了你,她也并无要破坏你家室之想,只是想……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王源站起身来,冷声道:“那便什么都不要说,此事再也休提;夫人我很敬重你,没想到你竟如此,真是叫人失望。你杨家自己人都搞不定这破事,倒要我去帮忙,简直是笑话。”
秦国夫人不知所措,静坐无语。
王源拱手道:“这便告辞了。”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秦国夫人赫然站起,又颓然坐下,满脸沮丧之色,忽然间伏在案上耸肩哭泣起来。
第165章 大户
王源怒气冲冲的离开秦国夫人府回家,一路上心中忿忿不平,难以释怀。
虽然长安少年以能成为虢国夫人的裙下之臣为荣,虽然大唐王朝对女子并无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的要求,虽然这是个女人都能当皇帝的时代,但这不代表虢国夫人的淫荡之行是件光荣的事情。实际上,杨家的事情是被当做丑闻来传播的。
到此时王源也想明白了,原来在杨家人眼中,自己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否则秦国夫人怎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虽然原本就知道地位不可能对等,但起码杨家兄妹表面的恭敬还是给了王源一点虚荣心,当这一切赤裸裸的被剥开之后,王源当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傍晚的夕阳照满长安大街,街上的红男绿女悠闲而行,三月将末,仲春时节,正是长安城最美好的季节。香车宝马,绿袖红裳,大唐长安繁华鼎盛,富足安乐。
由于王大黑受了伤,王源今日是步行出门,快步疾走也是一种发泄方式,很快身上见汗,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而且走在春天的长安街头,满目生机勃勃繁华富庶的街景,也让王源明白身处之地,明白自己的境况。
这件事上其实不需要钻牛角尖,不能让这件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和行为,因为自己本就是大唐王朝的一个小人物,自视清高是没有用的。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唯一的途径便是不断的让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有今日之辱。而且自己也不该反应那么激烈,有些事还是圆滑处置,保持隐忍为上策。
傍晚时分,王源回到王家大宅,还没进前院,便听到院子里一片人叫马嘶之声,闹哄哄的像个集市一般。待进了院子,顿时傻了眼。
院子里人头攒攒高高低低站着二三十号人,十几匹骡马正刨蹄喷鼻闹腾不休,黄家三兄妹正忙着给马儿上绳辔,给骡子套笼头,李欣儿叉手在一旁指手画脚的指挥,黄家老爹在一旁呵斥黄三不懂伺候,弄疼了骡马云云。
见王源进屋,众人住了手迎了上来,王源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黄三指着牲口道:“刚刚买回来的骡马,今儿捡了大便宜,骡马市上正好遇到贩子急着卖,价钱公道的离奇。瞧那六匹马儿,全部是回鹘良马,毛滑腿长,头高身宽,上等的良马。这不,正上绳辔呢。我都给二郎挑好了坐骑,瞧这一匹如何?全身通黑,精神头最足,等会上了鞍便能骑。”
王源忙走过去查看,果然都是高头大马,一个个精神十足,扬踢摆头,显然是换了地方有些紧张不太安分。在大唐,回鹘马是最好的一种马,据传太宗李世民征战四方前后骑过的六匹骏马就都是回鹘马。这种马在大唐原本只做军用,民间所用的马匹大多为西域马,虽然也不错,但和回鹘马相比便差了许多了。
而黄三给自己的准备的这匹马看上去便比其他的马要高大一头,身形修长,大腿上肌肉发达,就算不懂马的王源,也知道这是一匹好马。
“不错,不错。”王源笑着上前伸手欲摸马头。
“二郎小心。”身后黄三忙叫道。
王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马儿双目铃铛般的瞪视王源,张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偏头便咬,王源忙收手后退,这才躲过这一口。
“嗬,好大的脾气。”王源哈哈笑道,那黑马倔强的看着王源,眼中居然有冷漠之色。
“可不是么?一路上我可没少吃他苦头,出马市时一不小心被它踢了一脚,差点踢碎了我的迎面骨。”黄三边说边褪起裤脚露出小腿来,小腿上一片乌青紫涨之色。
王源咂舌道:“怎地性子这么烈?这还能骑么?不会是抓来的野马吧。”
黄三凑近来低声道:“不是野马,这是军马。卖马的那马贩子说了,这匹马儿都是从军营流出的,这匹马原来是一名将军的马儿,可惜这将军战死在沙场了。这匹马便配给了一名副将,谁知那副将也战死了,当兵的觉得这马儿不吉利,便拿来拉车运货。马贩子眼光独到,看中了这马儿是匹骏马,所以拿了一匹性情温顺的换了来。瞧见没,马臀马脖子上还有伤痕,这便是拉车拉货时磨得,还有皮鞭抽打的伤痕。”
王源看去,果见马脖子和臀部伤痕累累,显然吃了不少苦头。若是战马的话,咬人踢人便很正常了,适合当战马的马儿一般都性子凶猛,有些特别好的战马与主人心意相通,主人在马背上砍杀,它再下边也咬人踢人凶悍的很,有人曾见过马儿咬死踢死敌人的情形。
看着这匹马冷漠倔强的眼神,王源心中升起了征服的欲望。
“二郎喜欢这马么?就是有点不太吉利,两任主人都战死疆场了。刚才大妹还埋怨我买了这不吉利的马儿呢。”黄三道。
王源哈哈笑道:“马儿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咱们住的这宅子吉利么?还不是照样住着,这匹马不错,我要了。”
黄三大喜,指着其他几匹马道:“那匹枣红马是弟妹要的,那一匹白马给表小姐,我骑这匹棕马,还有那两匹谁跟着你出门便骑着。这可好了,从今往后,咱们出门便有马骑了,多少像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王源笑着点头道:“安排的不错,那几匹骡子便是拉车干活的牲口是么?”
“是,拉车的青骡子可少不了。家里活儿多,女眷出门也是要坐车的。对了,价钱跟二郎说一下,这六匹马花了一百二十贯,五头骡子五十贯,一共花了一百七十贯。”黄三扳着手指头道。
王源讶异道:“才这么点钱?怎地这么便宜?”
黄三得意道:“可不是么,我说捡了大便宜吧,那马贩子的老婆家中产子,他急着脱手回去照顾。本来回鹘马一般都在二十五到三十贯的价钱,更好的要到四十贯,他一起打包算我二十贯一匹,赚大了。”
王源哈哈笑道:“三郎现在也会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