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
    唐旭宸听到枪声时，秦国柱已经中弹倒地。
    他与站在洞口的齐锋霆，以及另外两名特种兵立即退入山洞，齐锋霆还一把将他拽到身后。
    “老秦还活着。”
    “不要冲动，是狙击手！”齐锋霆大吼了一句。
    对面的两名特种兵都很焦急，其他特种兵也一样。洞外，秦国柱侧过身，正努力取下背负的卫星电台。
    “国柱，别乱动。”齐锋霆更急。他已经趴到地上，通过洞口的角落朝外张望。
    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枪响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秦国柱，没有人看到枪口闪光。
    子弹打在了秦国柱的腹部，也许只是胃被打穿了，也有可能是肝脏被打中了。
    如果是前者，那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秦国柱一时半会死不了。如果是后者，秦国柱将在五分钟内丧命。
    “队长……”
    “我们现在不能出去。”齐锋霆扫了眼几名特种兵。“敌人只开了一枪，而且瞄准的是国柱的腹部，摆明了想把我们引出去。”
    这些特种兵都不是笨蛋，当然清楚眼前的局势。
    如果他们出去救秦国柱，那么去一个就会死一个。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绝对不会错过射杀机会。
    这时候，秦国柱已经取下卫星电台，而且抓着肩带，想把电台抛回山洞。
    没有电台，他们永远无法把调查到的线索发出去，无法让后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国柱的牺牲将变得毫无意义。
    问题是，向秦国柱开枪的狙击手不明白这一点吗？
    那名狙击手肯定早就埋伏了下来，一直在监视山洞里的特种部队。现在才开火，显然是为了阻止特种部队与外界联系。
    射向秦国柱的那颗子弹，也许是为了打坏电台。
    “老秦，躺着别动，不要做蠢事。”
    “队长，答应我，别让我白白死掉！”
    没等齐锋霆等人反应过来，秦国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着身体，用最后的力气把电台抛了过来。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而且是两次。
    秦国柱轰然倒下，电台落在了离洞口大约十米的地方，恰好在一块岩石后面。卫星电台的重量超过十千克，秦国柱中弹的地方离洞口大约三十米。就算他没受伤，也无法把电台抛入山洞。
    他早就想到了，这是保住电台的唯一办法。
    狙击手没有多少耐心，如果山洞里的战友没有出去救他，狙击手会再次开火，打坏卫星电台。
    “老秦……”
    “我干你娘的……”
    ……
    “都给我闭嘴！”齐锋霆一声怒呵。“两名狙击手，十点钟与十一点钟方向，距离大约三百米，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狙击步枪。也许附近还有其他狙击手。三个人准备烟幕弹，一个人跟我出去。”
    齐锋霆很冷静，其他特种兵也立即冷静了下来。
    不用齐锋霆再做吩咐，江德志来到齐锋霆身旁，三名特种兵准备好了烟幕弹。
    “老江，等烟雾散开，你去把国柱救回来，我去拿电台。”
    江德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齐锋霆的意思。
    齐锋霆扫了眼其他特种兵，说道：“等我们出去后，四人分别压制那两名狙击手，注意节约弹药。”
    剩下的四名特种兵点了点头，各自准备好了武器。
    “准备好了？烟幕弹！”
    三名特种兵各投出两枚烟幕弹，四枚落到秦国柱附近，两枚落到电台附近。
    “老江，走！”
    等了大约十秒钟，在烟雾散开后，齐锋霆首先冲了出去，江德志立即跟上。紧接着，四名负责火力压制的特种兵也冲出山洞。
    枪声再次响起，四名特种兵在开火，埋伏在黑暗中的敌人也在开火。
    唐旭宸已经来到洞口，蹲在齐锋霆开始趴着的位置上，端着卡宾枪注视着洞外。只是受烟雾阻挡，他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
    不断有枪弹从洞口飞入，更多的枪弹落在了洞口附近的岩壁上。
    从远方传来的枪声很密集，肯定有好几挺机关枪。四名特种兵的开火频率并不高，主要是短点射。
    “让开，快让开！”
    听到从烟雾里传来的喊话声，唐旭宸立即退开。
    首先出现的是扛着秦国柱的江德志，然后才是提着电台的齐锋霆，另外四名特种兵最后退入山洞。
    “急救包！”
    唐旭宸已经翻出了急救包，赶紧递给了严晓非。他是这支小队的军医，不过也仅仅只是军医。
    秦国柱还活着，呼吸很微弱，脉搏也很微弱。
    中弹部位在右胸与右上腹，第一颗子弹就打中了他的肝脏，造成严重内出血。虽然第二颗子弹没有打中心脏，但是破坏了右侧的三片肺叶，造成肺部出血。其实，第一枪就足够让秦国柱丧命。
    挨了第一枪后，秦国柱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会有随后的疯狂举动。
    “止血钳。”
    唐旭宸取出了止血钳，准备递给严晓非。
    “你拿着。”严晓非回头看了眼唐旭宸，又继续处理秦国柱的伤口。“等下，我把大血管扣出来，你用止血钳夹住。”
    “我？”
    “我一个人办不到，你得帮忙。”
    唐旭宸点了点头，又靠近了一些。他发现，握着止血钳的右手在发抖。不是他害怕见到血，而是情绪不稳定。
    到死，秦国柱都没有放弃！
    “快，快夹住血管。”
    唐旭宸的动作很快，却不够准确，一下没有夹住，结果被严晓非从伤口里扣出来的大血管又缩了回去。
    “妈的，你***在干什么！？你……你***害死了老秦，你这个蠢货，你这个无能的蠢货——”
    严晓非的情绪很冲动，唐旭宸没有换嘴，他确实觉得自己很无能。
    如果不是他坚持把消息发出去，秦国柱就不会去冒险，也就不会中弹，更不会死在这个离他家乡上万里的地方。
    “你们这些情报人员，都是***是窝囊废，害人的窝囊废！”
    其实，秦国柱在严晓非开始抢救的时候就死了。
    “严晓非！”齐锋霆一声怒呵，让严晓非闭上了嘴。“老秦已经死了，杀害他的敌人在外面，不在这里！”
    严晓非突然哭了起来，只是齐锋霆没有因此而责备他。
    江德志搂住严晓非的肩膀，让他蹲了下来。
    其他特种兵没有哭，甚至没有流泪，但是他们同样悲痛，而且正在把悲痛转化为另外一种情绪。
    “老唐，晓非情绪失控，说话没分寸，别往心里去。”
    “是我害死了老秦，确实是我害死了老秦。”唐旭宸也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虽然与秦国柱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还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唐旭宸知道，秦国柱是一个好人，不但为人随和，而且很有大局观。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多人该死，但是绝对没有秦国柱。
    “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真是个蠢货！”齐锋霆一把抓住唐旭宸的肩膀，很想给唐旭宸一耳光。“这不是你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而是我们所有人做出的决定。国柱知道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老齐……”
    “给你三十秒，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了，给我打起精神。”齐锋霆扫了眼其他人，“你们都一样，想哭就哭，别***憋在心里。”
    “队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彭少勋说了一句。
    在这支小队里，彭少勋的地位仅次于齐锋霆，是其他特种兵公认的副队长。
    “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齐锋霆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敌人早已到来，只是无法确定阿布哈辛是否也在这里，更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分散隐蔽，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战斗已经开始，敌人不会让我们逃走。因为已经到了夜晚，如果我们分散突围，那些家伙未必能追上我们，所以敌人不会冒险来对付我们，他们会呼叫空中支援，让美军战机投下炸弹或者导弹。最快五分钟后，炸弹就将落下。我们得在此之前离开，还得想出一个能够突破包围的办法。”
    “五分钟内，我们不可能干掉埋伏在外面的狙击手。”
    “就算我们能够冲出去，也会被炸死。”
    “快速行动，无法使用伪装服，即便我们分散突围，也未必能够逃走，反而会被敌人逐个消灭掉。”
    “如果能靠近那些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也许美军就不会进行轰炸。”
    “问题是，我们不可能靠近那些家伙。”
    “还有，敌人不止是几名狙击手，还有很多。开始交火的时候，至少有四挺机枪在向我们射击。”
    “大概有三十名，也许更多。”
    ……
    受齐锋霆影响，几名特种兵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齐锋霆默默听着，这些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如果他把这些问题直接说出来，必然会让其他特种兵感到绝望。由其他特种兵自己说出来，对士气与斗志产生的影响要小得多。
    即便身陷绝境，只要还活着，就得保持高昂的士气与旺盛的斗志。
    “我有一个办法。”
    唐旭宸突然开口，大家都把目光转了过去。
    “老齐，我们得单独谈谈。”
    “有这个必要吗？”
    “就一分钟。”
    齐锋霆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跟唐旭宸进了里面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