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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南茜从电脑内收到保罗给他的电子邮件:─不想打电话你的手机,纵然是多么私密而且方便底交流情意的方式,手中的小机具只有你与我的对话。虽然我一向在你面前肆无忌惮随意发纾到如同心内独白的地步,什么都说得出口。可是很多话仍然不想当面说,透过手机也办不到,因为没法很快整理出真正的意思,边陈述边琢磨同样也未能达到更清楚表达意思的原意,然而却可在电邮里一再推敲后键出来传送给你。
    彼特的“婚姻解析”里面写着一句话:“婚姻的结成,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对自己本身无能的体认,个体得寄存团体或经由确定的联系才能免于落单的恐慌与孤单。”是这样嘛?我们各自不同的婚姻能使我们免于孤单与恐慌吗?(我不能忘记再提醒,我已经被逐出来了。)然而我只有贴近你才能感到这一类情绪。
    你那么使我入迷,并不在于你多么灵敏富于思想,而是你身为女性的的可爱,与做爱时的尽情发挥(并不单指与我,也在想像中,幻想你与前此的爱人的行为,同样使我激动。)对爱情的热衷与你娓娓道来的故事,以及由身体本身的吸引。光想着我们彼此都用口舌让对方达到高氵朝。就令人兴奋雀跃不已。
    你的不快活,些微的伤痛,都会使我在意,我无从反对你任何寻欢作乐的行径,一个英俊强壮的男人带给你发自心底的兴奋与快乐,我也欣喜,那不是自虐或被虐,如果我因激动而泪湿,不是难受或嫉恨,而是想像你因任性狂欢而感念出喜爱的眼泪。自己占有你的快乐与别人占有你带给你的快乐,此刻对我竟无分轩轾。
    与你交往是我此生得未曾有最高的享受,我深深觉得己不需要也不再想与任何别的女人交往。你的情形虽大大不同,我也能企及欣赏体会,你与你丈夫的关系,换妻聚会。虽深感难受。嫉妒在所难兔。但是由于你,已完完全全满意我的性生活,已经足够了,也没有探测的兴趣,这种事终究只是那么回事,不像你认为那么重要与了不起。你可能觉得悠游其中是愉快及享受,我则以为是必要的折磨,一定得排除的生理需求一生命的苦难。性的发泄对我,坦白一点说就像排泄、出恭一样是不可避兔的生理现象,而且是更复杂、讨厌、难于处理的苦事。对我而言,从不曾觉得有何滥交的需要,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如能经常跟她做爱,于愿已足。除了发泄性欲及紧张之外,能得到心灵的沐浴与契合,于我实己达到世上最了不起的成就,你就是能这样子钜细无遗地让人感觉到的成就。可能是爱情给与你的力量,可是忧伤地,让我觉着没有我的份─我是指稍为长久坚固的感受。只有期盼在想像内得到。你虽较我年轻好几岁,然而你却不止于是我的灵肉之师,也是我生命的源泉─虽然是坏的和毁灭的部份。─写得愈来愈像你了,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南茜摩顿。
    最初听到彼特讲结婚快十余年的夫妻,已不存有任何新鲜与刺激。找寻新对象,发掘新刺激变成你们夫妇共同的努力。带给我的惊讶简直不可名状,怎能这么糟蹋人间顶可羡的尤物。可爱、性感、懂风情以及人情世故圆融的女人,怎能不继续拥抚钟爱呢,几乎因此恨上彼特,怎能如此。并不是嫉妒,这种情绪,那时刻还沾不上边呢。
    我怀着无比的憧憬要贴近你,又想离你而去。太苦了,无法忍受,不能如此地过下去,永恒的折磨,对你的爱与嫉妒,永远淹没我,恨恶自己这么有礼而客观地对待你,可能太公正看待我们的关系,完全不宜如此,这哪是陷入爱情的模样,我要嫉恨,我要为你待我不公待遇而折磨你,甚到鞭苔你。我苦不堪言,不想再见到你……但我还是会去找你,你也不会制止我。多么希望你就此逐走了我,你yín荡无耻,我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你这些败德,官能主义,让我疯狂,致命的吸引我。
    然而,我写的这些仍是虚饰闪躲的伪词,我还在回避明显地呈现在大众眼底的事实。明显底性的诱惑与区间。一个性感乳房突出,三围惹火,面目又美丽的白人艳妇,怎可能跟东方男人在一起。东方男人看到你徙然心中然灼起千堆火,性欲蠡起,口中流涎,恨不能在你乳房上偷摸一把,白玉般五官周整的脸颊偷亲一下。两者容貌及性感程度上天差地别,怎可能相交在一起。东方女人对白人可还有一定的吸引力,东方男子之于白人美貌少妇,纯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我写得太直了吗?太露骨了吗?但这是逼真的事实,你可比我更清楚。
    我一直有这么卑下而切中实际的认定,所以我们之间无论怎么样的发展,我都怀着存疑的态度,不存过份但是侥幸的期待,然而感情像世上大多数有价值的事物一样,既经得手,就认为是理所当然,自然会要求更多,得陇望蜀也是人性底必然。你既然认为我长得不错,而且颇为欣赏,我自己又岂不滋生信心与自得。慢慢也自觉与你扯平,不觉辱没你。虽然心底里还是会嘀咕。但有甚么关系呢?你若能喜爱我,我又何须扭妮。
    这些算是我诚实的体认,多么不愿意用这么残忍底自剖方式,提出来。也只想到此为止,再提只显得自虐成性,想想世上怎么样的各式男女婚配都有,我何须自轻如此,况且自己的信心也不曾少周。
    不愿再写自己渺缩的情意结,那么只有再回到你身上:我在想,彼特与你真尽力在维护婚姻及爱情吗?你们试过一切了吗?我常觉得男女走到最后,非得回到原始的本能冲动不可,因为这是互相咬啮、压制、争取主导权限的领域。不由得要询问他有暴力倾向吗?他动手打过你吗?我以为让性自由发展到最后只有性虐待及性暴力一途。你曾被男人殴打吗?你看我有多恨你,自己决不可能动手,竟然卑劣寄望我艳羡嫉妒的竞争对手。
    你对我说诚实实是最大的利器,你的诚实也确乎曾感动过我。但久而久之,我又不觉得是这么单纯的诚实。你毫不在乎地缕述细节,我以为是因为你不在意后果,你怀着离开我随时可另起炉罩的心态,来接近我。而糟糕的是;我则太在乎你,我不能想像失去你的时候,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堪卒想。得到太多的小孩,两手捧满时,是无从忍耐突然丧失的情况。也许你对彼特也不像表面那么在意,虽然是彼此协议好的,然而你的作为从来就没有忠实底打算,你见异思迁,谁能追随你流动的思想。你的念头。当你讲出前一个时,你已经在捉摸下一个。你的官能主义是最糟榚的人际关系,你的诚实体念和我不会一样,你没有压制,没有信守的内在拘束,而我们却是从小这么训练过来,不能也不会背叛内心的指驯斥责。
    你拿来那本婚姻解析,几乎不忍让自己写出感受来,敏锐如刀剑般直指欲表示的内涵,带给我无比沉重,并不只于意图理解其间的义蕴。因为无法忍住不去咀嚼每一个句子,而引燃无尽底揣想,也带来诸多的推敲与启发。唯有希望很快看完它,才能让心灵恢复自由。为坚持看下去,所受的痛楚辛辣简直说不出口,像是蜕层皮般地痛苦难受,你说彼特这本作品里有你的心血与苦工,想来没有你从旁捉刀,他决写不出有这般了不起的作品,从他给你的提要及手稿看不出有何出色,而你是当然的领悟天才,也许是爱情才使你这么推崇彼特。那么细致的对感官及感觉的理解。那本书,我不准备还你,一定得占有下来。看书当中,想着你们错综复杂的情感与干系。怎么样也看不下去,但还是尽可能地忍着要看,实在锥心刺骨地痛楚难受。痛极时,又不时后悔这样坚持,还会自问看下去为的是什么,你怎能这样为他付出。我爱,多么不公平。
    现在拿着书,我仍无从继续看下去,为你心痛,你一点点的不痛快都令我难受,你说得很明白,我们之间不存在忠实问题。我当然不会傻到要求你忠实,只要你继续享受性,与喜爱的人做爱,兴奋,我都感到快活,甚至同样兴奋。你不知道我会多大方,宽容大度不像有何亲密的认识。但我总觉得这表面的首肯里面包含太多不被认定的许可,有时觉得自己为何要这么低声下气底死守不去,你根本上还是存有种族优越,然而我却至死也舍不得放手。爱情仍然是残忍的独占游戏,抹除表面的恩情体念与相互照顾,我们真正的底蕴,还是爱看对方忍受痛苦的能力,看到底彼此能为对方付出多少。
    我老觉着我可能不能满足你,怀着随时准备离开的打算,我默察中觉着你也有同样的担心,你经历太多,享受也太大,我不断地担心被拿来与他人比较。我眷恋你,真不能走开,经历了你,再也回到不到从前,你说过你也一样需要我,必需让我刺入,如果我担心,那尺寸正适合你。你是真心实意?
    原以为小小的一根肉柱有何乐趣,但热情弥盖了工具之不足,而我觉得我实在会黏。生理上的限制,东方男人不适西方女人,庆幸没有更早接触到你,没办法掌握你,虽然爱死了你,但你就是克莉丝说的不是我所能吃得下的肉。
    午夜梦回,会不自觉叨念出诸如此类的句子:“不是你认定的单纯性爱,你不会了解。”心口梗塞成一片,梦里面我仍因迷恋而神智懵懂,馍糊地望着不甚能辨识的你,你是我的生命,我一生找寻的梦:压仰不住的情感在体内澎湃,泪水竟然涟涟而出,难以抑制热泪盈眶,并不觉得羞愧,我太爱你了,有甚么好掩饰。整天脑子里老是徘徊着你的……思绪怎么都丢不去,我快死了,着魔地想着一个实在的人,这样子下去,不知怎么办才好,你的下体,每次不论何时一探触那处都是潮湿,常常浸透出来,看着你就想放倒把那儿细啜慢品,大nǎi子也恨不能老搂着轻啮慢咬。
    整个人充满着喜悦,又不无恨意,是的,你可恶底高加索意识,不觉得你就比我强到那里去,但你不期然会以自己的美丽比例良好的身体,以种不自觉地施舍态式来接近我,我一心要征服你,然像隔层险峻的大山,一切都是陡劳。无可言喻;我是爱着你,几乎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去死,去因性交脱阳而死(不要以为不会,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最怕的事。)你这个像娼妓般滥交的女人,想着你子宫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也许不仅是对藉我,但是可以感觉到。拥着你虽然不时让痛楚辗过全身。然而仍然滋味美好,你怎么能这样子,一半是蜜。另一半却是黄檗,忘不了昨夜裸体的气味,独特的味道,香水味,特地选用独特的香水,一心企图造成性欲的记忆,或者只是为了当刻的催情。我根据的是感觉的记忆,从之而产生你身体浓重气味,这层记忆仍然掩埋着我,那股下体浓湿的味道,可能是口舌舐嗅得来的回味,出于想像的焦味。我用手yín来膜拜你,尊贵如你,甚至不敢猥亵,那对我这个东方人自备的小工具言过于宽弛的圣水美满可爱到极致的桃源邃洞。然而我多不愿意浪费一丁点的东西,我要全部地灌注进入你里面,全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奉献给你的。
    第五十三章——股票受中东情势及油价拖累,益发孱弱。已经跌得太深,什么也不能做,人们永不死心,仍旧相信反弹的能量会非常强,最后一口气在,都还会等待翻醒之刻。还是认为随时都会是底谷,再跌也可怕不到那里去,反弹则相反。而且保罗也一样,一直让自己怀着信念,认为股市第一不会崩盘,再怎么跌,终要弹升的,否则他如何向露茜交待,他相信自己一定可弥补回来。他是托斯妥亦夫斯基“赌徒”里头的年轻家庭教师,全心全意寄望于轮盘赌,相信终有一天让他翻本。当然股市情势一直在变,保罗打算丢掉,看情况再进。今天不丢,明天再丢时,情况会瞬息大变。克莉丝也没把股票帐户里的钱全数移走,她还是相信保罗,还是她也认为还剩下的财产不全是她的。但保罗目前只关心露茜的帐户,可是他再也没办法,他搜罗些可动用的钱存进去,放在那里不动用,再不能让之流失,自己户头虽不时抢到一点帽子弥补一些回来,但市场实在太坏,多碰两次,立会措手不及又被套住,随时有可能被卷入更低的价值层面。
    可是从反面看,保罗一再看走势图的认识,认可市场会像大多数分析师剖析一样,一时两刻不像会好转。仍旧是低迷浮沉状态向下盘旋,他感到这种时刻也唯有抢抢帽子,还有可能板回一点资本银子,于是每天还是买进一些股票,如看坏当天的行情则卖空某种股票,尽量当天冲销,避免措手不及,又被套住。不弄得很多,有赚也有赔,但他觉得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收益。
    站在南茜面前继续为她做模特儿时,告诉她:“如何在低点买进,是最大的考验,如果买对了就赚了,如果做空,则如何在高点卖出是同样的试验。相对而言;卖到高点,只要不贪,倒没有那么困难。”
    然则南茜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把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上面。她只关心把塑像弄出她所想要表达出的样子,小心在上面增增添添。手仍然不时在保罗裸身上摸触探索,保罗也照例也要她裸着,同样地摸捏着她的身体。
    彼特已开始经常在克莉丝这边过夜,克莉丝的晚饭过后也几乎是在彼特书房消磨,虽然还都各自在自己屋内用膳,当然他们不时会出去用膳。保罗偶而乘他在克莉丝房里时也偷着过去南茜那卧房,他虽热爱南茜,白天几乎缠在一起,到了晚上倒不觉得需要整夜黏在一起,一个礼拜有个一、两次已够多了,都是成年人了,再怎么激情,也不可能整天整夜腻在一起,也都有些自己的事要忙。
    南茜一再用印表机印出来那几页保罗的电邮,不时咀嚼其中的词句与上下文。并不因内容肆意侮慢而恼怒。反而因信里面并发四射底热情与郁怨底感触而深受感动。当天夜里,保罗问她看过他的电邮未?她点首时,不由得感到保罗对她种种的好以及电邮里面传达底情意,觉到衷心颤栗,不由己泪已盈睫。
    “你好像认定我从来没有寄望期待,只是尽可能抓住眼前。你是这样想吗?”南茜一面抑住泪水,一面转动肢体方便他剥除她身上的衣服。
    他没回答,她继续:“中国谚语说‘未来是过往的yīn影’。”说的时候扶在他肩上,好让他腿下亵裤。
    “没读过这样的格言,或许是你们西方人自创的中国谚语。”保罗抱起她往床上放。
    “多么奇妙,两个异性的人由于生理冲动加上憧憬,竟然想望且喜欢互相黏在一起。”躺卧床上,怀着兴奋与激动这样地说出感受。保罗开始脱除自己,南茜已迫不及待地玩抚那话儿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会这么地对你着迷?几乎一开始就不能自拔。你有什么好?是的,对我而言,你是太好了,成熟、美艳、智慧,勇于探究生命。最主要是智慧,有着深谙世事的世故的领会。”
    两个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热烈拥吻。南茜在他怀里不息地蠕动,她感到有太多的热情要抹拭在他身上。
    “你还想知道更多我眼里的南茜吗?”
    随着他的话语,不自觉地点头,眼神迷离。
    “我看到的你是从里到外把自己装扮得很可口,眼睛的神彩,半露底酥胸,微启待吻的嘴唇,衣服上的折褶,都要引得男人恨不能把你吞噬。”
    “你不是认为我心智上较容貌有更多发挥。”心神荡漾底模样。
    “没有,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魂灵。”
    女的作出不依模样,紧扯那话儿。
    “怎么了,急着要戮?”
    女人咬住嘴,点头。
    “婚姻解析那本书会那么骚扰到你?”
    冲浴完了,保罗抱着南茜回到床上时,她如此问他。保罗回答说是,而且就像他电邮信上所述那样。
    “热情淡了,我不说没有了。否则我应不会犹预丢下自己的事业,来为他工作,我跟你说过;他一再要求我,去帮他做这一方面的实验或写书,他认定我的能力尤其是写作方面比他出色得多,但我只是犹豫,考虑,我宁可为自己创作。他也一样,不会放弃自己的事来迁就我的的,我们互相已不再彼此着迷。不再会因喜爱而全力奉献对方的工作。”一面述说,一面仍在玩抚那儿话儿。
    “欲望没有,是没办法的事。男人没兴趣时,一切都玩完。”她亲着他说,又触着他的额头问他:“我想探询你里面的想像,”
    男人也配合着到处抚摸,点头后,就贴上脸攫住舌尖吮住。
    “你说在此之前,不停地在手yín,你脑子里老是有性幻想。是吗?”支唔着追问。
    他再颔首。
    “是些什么?可以说出来嘛?”
    “其实就是在想你,”把她拥得更紧些。“一有空就会幻想着你,如何与你交媾,如何爱抚。宝疼着你,抵不住了就把你手yín掉。”
    “怎么?那时候你就用这种方式玩我?”面露欣喜。
    “我幻想里的人,无论身材、面貌、行事风格以及我喜爱的程度,以及沉沦陷落底深入。活脱脱就是你。但是当时我并无能印证到隔壁邻居太太身上,因为隔阂与不可逾越的界限,使我思不及此。直到真的接触到你,才省悟原来幻梦已换化为真实。”
    “喔!说来还真幸福,我不是指我值得被这样高估。而是就幻化为真实而言。”
    睨住他,嗫嚅说出:“不能想像,真会有人如此迷恋我,又还是我心悦喜爱的男人。”
    “我缠绵热恋幻想中的妇人,到达如此程度,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雄性气慨,可能也认为没有达到一个好男人应有的成就。幻想跟那妇人做爱缠绵而且做成夫妻的人,都不是自己,是英俊强壮事业有成的青年,当然是年轻白人。”
    “为什么要是白人?”她强烈地拥吻他,身躯颤抖,泪盈满眶:“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呢?你哪会不如别人呢?”
    他们再度做爱。
    “他可以从你的面容上看出你早上干了什么?和太太性交了吗?正在想什么?不对,他不可能,他只是就日常生活沿着发生的规迹来揣测。事实上人们外面的形状正是里面的反映,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什么念头在里面发酵?怎么不显示出来哩。”南茜向保罗述说彼特作心理分析时的观察能力。
    “是吗?那你为他工作,就是说写书时会采用同样的办法吗?”
    “不太一样,我都是把自己的感受写出来,同一例案,我若用心设想,经常会感同身受,他们遭受的困扰忧虑,同样感染到我,我老想自己处于同一困境,不是想着如何解决或排除,而是如应付着延续下去。大概这就是你看出来我与彼特不同的地方。”
    夜深,他们还在床上仍然谈正浓。保罗搂着她,他喜欢nǎi子贴紧胸前酥软的触感。也喜欢只手抱紧臀股丰腴的充实。她则享受因之正面被压紧贴的那话儿的柔软的感觉。
    “你常能说得多么确切你爱我,因为在你眼里我漂亮,有性的吸引力,如果过后我不再有能吸引你,难道还会爱我吗?不可能的,老去的情人完全不值得回顾。尤其是个西方女人,不同种族,缺少根抵上相互依存的血缘亲近感。尤其不可能在同侪和血亲间得到认同,分开时彼此间的悔疚感也较低。你说我有高加索种族意识,难道你就没有汉种族意识?一旦失去性吸引,你想得出任何义务要守着我。当然有些别种特质,像你说我坦率有才智,然而对性的相互吸引而言,那些都只是附加价值,主要条件如不存在,附加条件就没有依附着力点。失去容貌,对爱情而言,其他附加上去的优点,都是因前题存在而彰显,没有了前题,再提这些特点不独好笑,也显得凄凉。”
    “我不太明白,我不曾考虑到这些,也许你是女人,特别容易观察出出这些作为诱惑或是去吸引的原因。我以为男人会离开女人,(我这样提出来,因为一般情况是较普遍的情形。)第一个理由因为男人都是这层关系的经济来源,至少是较重大的部份,由于这层生活上的决定因素,各方面较弱女人被视为次要甚至沦为物的地步。无论怎么样的情形,拿钱回来维持家庭运者绝对有挑剔的权利。不合其意,当会萌生退意。第二个理由,是女人更不能自处,更无聊,她们非得依附自主性强得多的男人,那么男人就更容易使用其主宰与变易的特性。我知道不很对,但不相关。我的意思是要陈述,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一般男女接触的普遍性,你刚才所说明的那些特性,我也不觉得对我俩关系有任何意义。坦白说我也完全不想深究。对我们而言:纯粹就是情欲,我管不了以后,你现在就是我美丽的女神。以后的情形,我想不到,我宁愿现在为你而死,为热情蒸发。”
    换口气,继续缕述:“南茜,事实上你已成为我此生最大的苦难,不是想像的,而是实质的。其他自己再多、更为难的灾难;破产,逐出家门,甚至即将捉将官里去,我都无法看重。你知道那本书对我的影响吗?我原本整个地为你倾倒,看了书更使得全部灵魂都被攫握住,克制不住地对你的艳羡爱慕,而且控制不住不时的冲动,非得找你来泄欲,迷恋竟至如此深入骨髓,所有的性妄想竟全然属真。你不可能知道这是可怕之极的发现。我完全嵌制不住对你的欲念,旦旦而伐使我自觉快完蛋了,不想再搞你,这个名堂会弄得我完蛋。对自己说:停,一定得停下来。然而我没法停下来,随时随地只想干你,而你只是稍微犹豫,也从不曾真正地拒绝。你这个性欲女神,水蛇样的yín婆。我以为你的男人像笨骡一样,完全不晓得你的伟大与了不起。你以为我把性欲的力量太夸张了,其实这对我有着最真实的面貌,你在雕塑我的时候,有意涂去生活的全貌的企图。你在书中对爱情描绘得多么真切,彼特不可能赶得及的─我在你面前拳拳服膺。当然,我这样表示还只是剽窃你己经表明的意思。”
    南茜被拥在他怀里,许久无法反应,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我只觉得自己是个耽心青春逝去的己婚妇人,你讲的感受完全无法套用,我已不再年轻漂亮,也不再轻盈。当然也不再被众人捧着,心境也无从契合上你讲的事实。整个的感触远较你以为的感伤得多。不觉有任何能力造成你那么多的困难,你回神后自然慢慢可从刚才你所谓的魔咒解脱出来,也许是你自己压迫性的恋意,带给你那么多沉痛,然而时间逐渐都会释出掉。”
    第五十四章——自从保罗那天夜里那么样的表示做爱太多后,南茜就似乎刻意忙着,在工作室修弄塑像、陪孩子做工课还是忙家事。尽量不与保罗单独相处及接触。保罗雕象已完成对照模特儿写生的部份,现阶段要做的是对着半完成的模象刻意更动修饰,对着先前照的照片参考即可,并不需要真的模特儿在眼前。
    也许她也觉得两人成天腻在一处,每天耳鬓撕磨,再三做爱,确也未免太多。保罗身体很可能中国人说的有伤元气,虽然保罗后来找着她说没这回事,性交再多,对他不会碍事。那天夜里,他讲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保罗觉得她弄拧了他的意思,他只是直率地说明他对她入迷与倾倒。南茜安慰他,他们仍然照旧同样地来往,她并无他以为的要刻意回避。
    次日,保罗一早进入早餐间,打过招呼,顺便准备问南茜今日还需他来做模特儿时。却听到南茜告诉彼特:“杰克从旧金山来电话,明天上午他要来洛城,顺道过来坐坐,”
    她丈夫嘴角牵着一笑:“代我问好。”
    保罗正坐在餐厅用咖啡,听明白她的意思,一边身子都凉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像黄连般的苦。她问他要填点咖啡吗?他忙说不要。过一会才说:“这两天应该用不着我,我正好得整理帐户与看看预测。”
    跟彼特打声招呼,立即离位回去。
    在家中,保罗难过得动不了,思绪纷乱,他怀疑她主要目的可能还不是籍着跟彼特讲而说给他听。而根本是对着她丈夫说的,看能不能激起他一些反应。因为彼特对她与保罗的来往,并不当回事。似乎彼特整个心思都在克莉丝那边,这种交换关系,于彼特正是求之不得的。南茜则不一样,显然还恋眷着彼特,毕竟是她关系密切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她不能让他对她的情感与感觉就此沓如黄鹤。况且就实际情况而论;彼特每天一早就去学校,白天多半不在家中,杰克曾经是他的同事及朋友,要来既然没让他晓得,南茜又何需让他知道,除非故意刺戮他。刚才回应时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心中目前确是只有克莉丝。说来四个人里面,只有保罗一个人处境最堪怜。
    他无法止息燃烧的脑子胡思乱想,一椿事跳到另一椿。事情的认定馍糊后,混淆的妄想占据整面思绪。幻想着事情过后,杰克走了。南茜泪流满面地搂住他哭起来,伤心地抽搐。保罗只得安慰她,吻她。她解开保罗的衣裤,扒下衔吮着,全心全意像是悔罪似地抚摸吸舔。情欲高涨中,就在地毯上面,骑在他身上疯狂的做爱,不让他翻转过来,要尽全力来满足他,作为她粗心与不顾惜他的作为,自我惩罚与悔过。
    他要再发一通电子邮件给她,在电脑萤幕上撰写一段,努力修饰文字,感到情绪迸裂,有那么多话要说却写不清,还是文不达意。一再翻查字典,拼凑、抹掉重写。心想经常如此地专注与磨砺,英文还会不进步?穿越感情的过程虽痛苦,也不能说毫无代价。
    茫无头绪的不知做什么,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都不想去碰。心情郁闷难受,觉得话都讲尽了,没什么好写的。仍有那么多情绪冲击着,一时无法平息,过一阵,再写吧,待会也许更容易让自己表达。她大概在忙家事,或着在做雕塑。压制着冲动不要去找她。她大概也怕见他,兴奋地等待次日的幽会,保罗觉得自己黏黏答答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她觉着烦,自己都受不了。
    租来的奥斯摩比停在车道上,保罗从窗棂后看到走出来的是个约有六尺二寸的高个子黑人,模样英俊倜傥,穿着讲究,手上提着包装精巧的巧克力礼盒以及一束鲜花,虽然体格娇捷强壮,可是是一付高等白领阶层的隐重模样。还未等到黑人按门聆,南茜已打开门,她一定也从屋内向外窥伺,焦急的等候这位杰克驾到,而且不愿让保罗多作观察。她拉开门迎他进去,两人在门口没做出亲热的动作,她显然是提防这边的监视。
    进去以后,剩下的就都是保罗想像的空间,他根本无法忍受飙扬脑际的种种偎亵情节或图像,是煎熬也是刑罚,他不知道他待在家里干什么。但一晃两个钟头钟过去了,三个钟头也都过去了,那黑人还是没出来,谁知道他们要耗多久,他怎能待在旁边受罪。他实在不能在旁边待下去,他必须要找些事做,分散心神,真是没用!为什么要爱上一个白色yín妇,不仅是死路,而且是加倍全无反击的死路。更且明知会是这种状况,遍要多情如斯,她一再劝他再去体验别的女人,甚至愿意陪着他找机会玩换女朋友游戏。当时他不以为然还骂她。现在可好了,往那去啊?
    所有的痛苦莫过于灵与肉全然向着、爱着一个妇人,却眼睁睁地看她无比欣喜迎接原来老情人来访,来做爱,她当然深深为这种突然来访而欣慰快活,尤其重温中断许久的欢爱,使得她有更胜于新婚快悦。不会到此为止,这种情形还会一再发生,保罗痛苦极了,怎么能忍受下去。他非得离去,不是人待的场合。她这只母狗!别人只是来发泄性欲。他是真爱她呀!可是他这混球自己亲口许诺过,不会在意,她当然也不会因着他而失去与别人一起共度的享乐,竟然这样慷慨承诺;叫她不要因他而失去过往的欢爱,可是那是废话,怎么可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痛苦有如刀割。他是如此矛盾,他太自轻,对自己太无把握,太乏信心。难道宁愿受到如此的痛,而不晓得绝尘而去。他似乎有极度的被虐倾向。否则怎能接近这样yín荡的妇人,可是他得承认;她是他此生最大的痛快,所以不愧也是最难耐的折磨。他怀疑自己是为受如此非人的女难而生的。他没法再待下去,怎么办呢?于是背起球具去高尔夫球场,已经许久不弹此调,挥杆技巧生疏了。向练习场租了一篮练习球,胡乱地挥长杆练发球,可是怎样也无法专注,心意混乱,无论怎么样就是无从专注,实在打不下去,一篮球也打不完。唯一的念头就是惦记着他们,可是事后又绝不能向她表示,自己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她可不愿这么被恋缠着,连自己先生都不肯接受这种待遇,保罗又算什么呢?这是什么样的念头,简直非人,不接受就算了。
    保罗急着又驾车回来,杰克的车子还在车道上。他们已经搞了五个钟头,还搞不完,卿卿我我要搞到什么时候,小孩都快要回来了,他们怎么样底搞啊!这yín荡妇是不怕多底,多多益善,又下作,甚么丑事没有不肯做。亏他还当个宝,他实在无从忍耐不下去。
    保罗忽然间想起从“婚姻解析”里面挑出来的警语:“痛苦乃是快乐的一型式。”以为是在爱欲打滚后,深入肺腑的体会。他问南茜是她的意思?南茜承认是她的话。保罗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体会的意思。他无法放弃拥有及独占的念头,只少此刻很清楚自己的意向。也绝不愿离弃南茜,所以苦恼与痛苦还有得受。不能算她的错,他们的态度表示得明明白白,保罗要作出这种小儿女态,是他自己的事,谁也怨不得。但他还是不能了解南茜,如此放纵行欢,也许是她所谓的生命之体验,可是他怀疑这里面肉欲的成份太重,只是纯粹追求生理享受罢了。这是她的生活态度,保罗觉得他没什么好揣度,他也没什么好还以颜色或报复。苦痛已捱尽,他反而放得开去,决心不理那黑人的奥斯摩比何时开走,也不急于想见南茜,再怎么样也不过刚与情郎幽会过的邻居太太,看自己能多久不理她,不碰她,被黑人碰过干过的身体,他何需再碰。放不开手,未免太傻气,她不当回事乱跟旁人发生关系,他又何必当回事。
    看了腕表,才不过一点钟。保罗苏醒后,睡前不悦而难受的印象仍然清晰得像黑暗马路上的红绿灯,久久地轮换亮起警醒人当心底颜色。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梦,抓不住究有何含义,跟他黯然形伤的事故没十分底有关连,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刻要做这些个没头没尾的梦。忆及碎梦里,南茜怎样也做不完他的那个雕象,着急中,彷佛一直拉着他的睾丸或是yáng具在扯,保罗无从分辨是他真正的器官,还是雕象的。无聊中又睡着了,不久就梦见彼特及另外一人(更老的洋人)向他建议去苗粟还是怎的,保罗觉得好似回答说以前曾去过几次,但还是跟着去。彼特骑马,另一人行路,但保罗有木流留狗(应是根据诸葛孔明的木流留马演化而来。),模样虽不出色,但他确知非常有用,旋紧发条,就会地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甚至坐在上面当坐骑。三人结伴一路行去,田地风光渐去,坡度渐陡,保罗坐在小狗上禹禹带头而行,旋即进入陡峭的石壁山地,非常地陡,保罗逼得用自己的脚在走,狗仔夹在胯下做样了,尤其是碰到毕直的石壁,用一只手提着它爬着过来,心想后面的两个人一定在笑这小子搞在劳什子,自己反而得拖着它爬升。但过后就见着它的好处。一路往前直行,不须水不须油又好驾驭。其实后来他在坐骑上忆及起他们何尝能笑他,他们一样得攀缘爬上越过石壁,马匹丝毫没有半点帮助,试问的马四脚如何越过石壁。他们两个得用死劲,一步一顿的把马拉过峭壁。一入平地木流留狗越走越顺,他们两人逐渐落后我。起先保罗还配合着他们,后来越走越不耐烦,就一股劲直往前行,最后竟然见不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好像是斗六还是怎的,觉得跟他们两个距离拉得太远,从狗仔背上下来,松活筋骨来等候他俩,镇上一伙小贩或路人见着木流留狗还顶希奇的,有人问保罗是否是真狗,保罗开始检查它的电池,在人工毛皮的尾部,露出的机油或电池老化生出的积垢还是说已黄色固态化的电油,像屎在屁眼上。等了许久,竟然相差那么久,很多公路局的班车都过去,保罗又担心本地人对洋人太好了,会停下来邀他们坐上车。每一班车经过,他都很用心朝车上面察看。很久没进食,颇想到小食店边吃边等,但又怕错过班车。街头逛来逛去最后憩站在一临街的住户门口。有一洋妇要进那道门问他;他的狗仔是否病了,保罗跟她解说是机器狗,她蛮奇怪,开了门问保罗要进去休憩吗?他谢了她的好意,但她人进去还是把门开着,似乎是不好意思一下关上,但保罗回想着她讲那些话是否有邀他进去或是调情的意思,里面可能没人,但不一会她留着胡子先生就出来了,好像洋妇已跟她先生讲过保罗的事,对保罗他不为意的点头为礼,保罗等的人还未来,他决定先去了,可是委实又担心他们找不着他。
    这回保罗醒转过来就不再睡回去,他回想那洋妇并不像是南茜,也没有发生关系。虽然好像有那种趋势。为什么是台湾的乡下地方哩?显然保罗正在考虑回去的念头浸注在意识里,他还在想侵占那洋妇,可是事实上,他已经得手,而且很彻底。可是梦里的意识还停留在以前的阶段。
    保罗一直在想,如果把这个梦讲给彼特听,看他能作怎样的解释呢,当然现在的心理解析学家,可不来弗洛伊德、荣格释梦那一套。不过保罗宁愿说给南茜听,在床上紧拥着她玲珑的身子,听她娓娓道来。然而是多没用的个性,前面难过得要死的磨难尚未过去,这边厢已恋眷起那妇人的肉体。一顾及发生杰克这段过节,说什么也不好立即重拾旧欢。
    55-56
    第五十五章
    保罗还是送了一笺电子邮件到南茜的邮箱,─我还是嫉妒,无法想像及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更充实底占有,身惭形秽。你只是一个的雌货。─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电邮。
    ─保罗你想避开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察觉出你的厌烦,我还是那么喜欢与人相处,那么喜欢你,你显然不认为。你有极强烈底热情,感触锐利,全然晓得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中心充满挣扎与苦痛,我们相处造成你那么多烦恼,你一再在来函表明,想跟我相处在一起,可又不愿如此。人真是只适合独处。
    在性欲的追求上,女人向来无论天性或作用上都是处于承受的角色,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动被动之分自然地延用下来,女性对感情情绪之压抑还是永远处于等待的状态,而且被认为是当然,如若不然,就不容于常规习见。你虽自认开通,可是还是脱不了巢厩。
    看来你终究会对我失去与趣,激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激情是由于有刺激热情的因素,正在作为时的反映,是使之发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绪滋长蔓生。失去了甚么都不会剩下。你如果要坚持信守对我好,但己不会是现在这么回事,最多只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春是滋养热情的养料,失去了青春自然也失去爱情。
    你的好意是不错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我对孩子并没达到表面那么关注与尽心,这种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妇必得做出来的意像吧!我会试着做好一个指引者,万一离开彼特,该是我更独立的时候,你的困难那么多,本身在美国有诸多限制,实际点,我们两人都得挣着向前为生活,也为着还要要成长的路。我心内的痛楚不会少于你。
    你本该不能确定是否爱我,你只是为自己的激情冲撞苦恼,可是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得那么确切,连自己都要自问为何这么确定,也许冷却后,扪心自问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你根本认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与念头不配来爱,来接受你的爱。
    你说忠实,我根本不可能对你存有丝毫忠实的念头,你错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来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对我的影响。痛苦的是:我还是拥有这么多的欲望,欲望不停地左右我,不会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欲没有爱,真的一个人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呢?他只是为自己的欲所苦罢了。
    不要斥责我,如果有错,也不会像表面指责那样。你老是把自己说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会是无能为力,我还是认为;一个曾经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软弱地方,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爱是我生命的根源。我不可能是个强者,我道德沦丧,因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没有像你所指责整日整夜地沉浸在性欢愉呢。
    你难过,老认为彼特把我当筹码,用来交换达成他所要的欲,其实没有那么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半点勉强。你难道不晓得你之对于我的亲密已超越我所有与男人的关系。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对于你,我甚至愿意付出较前更多,但愿你明白我的感受,与对你的感情。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歉疚与补偿的成份。只要愿意你才可以把我当做筹码交换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样。
    只为不想你那么生气、难受,我已经迟钝,不知如何来排遣你的难过,上面的说法是表明,我愿意作任何事,如能有于平息你的不平与愤恨。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yín贱、无耻,认为什么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话。)。你的愤恨与痛楚无从发泄,也许可以同样地处置我─我是这样想,如能帮助解忿,像你误认为彼特的作为。如能让你感觉扯平,去除怨怼。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超过夫妻关系所能负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么永远不会有平衡点出现,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现。
    南茜─南茜的电邮使保罗非常激动,他没办法仔细看清,他太骚动了,接到电邮使他兴奋快乐。但情绪长久的磨难,快乐也成了痛苦,变成了煎熬。他试着弄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为耳鸣,脑中昏沉,像是内中血液不息地鼓动,情绪亢奋,他不明白为何还不释手,还要追寻下去,难道只是习惯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欢他,是否只是愚弄他,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和爱情,还会爱人吗?所有的过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惯例了吗?因爱而投入底感觉与情绪还能再升起吗?妓女的感觉,钟阿宝的感觉,不停地试上二百五十余个男人,真疯狂,能有何乐趣,除了蹂躏自己的肉体,再也不会有其他意义。
    不能明了她的提议;为了补偿他,为了平复他的难受,她愿意他把她交换出去,换取他喜欢的对象,同样的,又是换妻游戏提议,不明白这些人,永远就是这个念头。邮件内完全不提杰克,这是她心里头的玫瑰园,她不愿保罗触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愤恚,保罗仓促回她电邮:─真谢谢你的好意与牺牲,完全没有必要,我奇怪你竟会作这种提议,哪像你,你给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机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滑稽而不着边际的建议。我虽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之,但也没有为性欲困扰得像个交配期的公狗一见着母狗就要骑上去。同时我也没兴趣当你的皮条客,你的丈夫也许是,我可不是,要卖吧,找你丈夫去吧,我发癫,让你再增加个面首,我受的还不够!你连妓女还不如,你只知yín荡,污秽,永远只是荒yín,令人寒心。我怎么把感情投注在这样yín乱的母狗身上。
    当然,我也明白我上面陈述完全不对,乖离你的原意,我自然体会得出你的真实意愿;你急着想把我推于外面不相干的人,只是表示出你的不看重我,这样说还是太高估,你对我已没有兴趣,更惶论爱啊情底什么?不明白忽然间会这么厌烦我,甚至愿意赔上你自己,把我交换出去。难道重温杰克之后,让我重回你身边做个乖乖地哈巴狗都不可得。我就那么不足观?那么惹你嫌?你干脆逼我去死,还让我痛快些。
    ─电邮发送之后,一连两天得不到回信,保罗再发送一趟,也没反应,像是全不准备理他似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会有别的事耽搁吗?。他忍住不当回事,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冷淡、不在意。即使因之死了都无妨。然而三天之后,保罗无法再耍酷,无法再不理她,他真的可要死了,不能没有她。他把她的电子邮件拿出来一再咀啜,很慢地读者,每句话都有意思。认得自己真懵懂,前此他只是用他一贯的粗率,匆促阅过,现在发觉不是他以为的情况。突然开窍她原来确实是喜爱他的,到这时候才看懂整篇文字,英文能力未免太差了吧!只怪看到电邮当时热血冲昏头,什么也看不清,胡乱地猜测,回了一封情绪激动,答非所问而且极尽侮蔑污辱的函件。他真的弄错了,后悔莫及,怎能这样辜负她。她会从此再也不回他的话?关系就此中断了吗?至少要得到她一句话。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她会认为保罗是故意整个地扭曲她的意思,根本是有意去侵凌她。那份电邮的用词太过份,没有任何理由用那么柤鲁恶尖的词句来谴责她。
    保罗决不顾一切,刀锯斧钺亘在前头,也得迎首相就。去敲她厨房侧门。南茜立即开门,但望着他,不开口。
    “南,你好吗?”他嗫嚅地问候。她的脸色不好,苦恼着,保罗看了心痛。
    她让他进去。
    “我不该那样诬蔑你。”他不知怎么安抚,道歉也太多次了。
    “你怎么叱骂指责我,我不会回嘴(我不以为我不对),但求你,不要攀诬旁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保罗松口气,她终于回应他。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屋内清脆地响起,南茜走过去。回应打进来的电话,保罗听到她对着话筒称呼对方杰克,感觉得到杰克在作邀求,要来她这儿或是邀她出去会面。
    南茜委婉的拒绝对方过来,也不答应在外面见面。她费了许多口舌解释。显然不成功,杰克一定不明白几天前,才两情相悦的相处寻欢大半天,怎么没隔多久,居然不肯会面。
    放回电话过后,南茜颦蹙踅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杰克很不高兴,不了解几年来的关系,为何突然竟不要再见面。声言不把理由讲清楚,再也不会来找我。”
    保罗伸手试着搂住她,她略微推拒,不让被搂着,对他说:“你是如此害怕受伤害,以致试图率先伤害对手。”
    “其实不是这个意思,说来难以置信,我是会错意,看到你的邮件,在情绪激动下,没看懂。完全没那个意思。”
    “绝不会再跟你打笔墨官司。再也不会回你的电子邮件了。”
    “南茜,我确实不是回信里面的意思。我只知我爱你,你说过的情形,我考虑后觉得不一定就是那么回事,时间不可能减损我对你的感觉。我知道你讲的部份也只指我对你的激情,诚然现在的激情会因容貌消逝而减去,但是别种感觉与感情,并不一定要随你我年纪的变化而改变。”
    “你还要证明什么?”她握住他的手:“反正你目的达到了,减去了一个面首。”
    “我从没有这个意思。”
    “傻瓜,我并没有后悔,虽然难过属实,跟一个人这样子相处下来,虽然很多愉快的过节,可也都是沉重的负担。”南茜佻达地为他释怀。
    他把她搂紧,她让他亲着。
    “彼特一直公平的对待我,他是好人,从没有你以为把我当筹码这回事。因为克莉丝的关系,想补偿我,才设法把你卷进来。”
    “他难道完全清楚别人与你的关系?”
    “我也清楚他与别人的关系。你又开始追根究底,等下又会不舒服。”
    保罗笑着,开始放肆的拥吻与上下其手,躬身脱掉她的裙子又脱内裤。问她:“床上,还是就在这里?”
    “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抱起她:“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她被横抱在他胸前,双手环勾住他颈项,媚笑着回答:“我要啊!我要抱紧你,夹紧你,让你整个完完全全地放射在我子宫最深邃内。我要用双腿紧紧夹住你,温暖你。”
    保罗急遽地把她丢在床上,随即各自迅急地解掉衣物,像两个断奶一时的婴儿,重新回到母亲的乳房,发疯般狂亲,无一处不触及,重重地吻、轻啮、咬捏。
    最后颠倒着……
    两人死命相互搂着吻住,高氵朝仿佛无有尽期……
    在浴室内冲浴,百般爱抚。保罗实在喜爱她的肉体,手掌到处抚洗,一面亲着咀,含着奶,揩着揉着,南茜星眸迷离,实实抵受不住。……发出无意识地哼唷。她被爱抚享玩到灵与肉整遍地翻转过来,怀着残忍与决心,要把损失的这几天热灼与情焰,加倍弥补回来。也要把所有的不痛快与失意在这当刻全偿还回来。
    对着她软酥无力的躯体,再度挺刺行yín,一直至累得四仰八叉地躺卧着不省人事,还互相攫握住手,什么也动不了了。
    许久,意识逐渐恢复,心中的梗核仍未消去,保罗不死心地套问她:“杰克与你一阵子不见,你们怎么做爱,讲些什么话?玩些什么花招?”
    她尚沉浸在性爱的余烬里,让他重复问题。听清楚了,不着意地回答:“没什么?还不是那回事?”
    “不行。”他挤压在她身上,亲着:“你一定得告诉我。”
    “你啊,就爱死问,今后也没有杰克了,还是不放过。”故意逗弄地回答:“杰克说我愈造愈美丽,皮肤愈为男人爱抚摸就愈显光泽丰腴,看来更青春有活力。”
    他让那话儿被轻抚慢捏,没有吭声。
    “怎么哪?”
    “无聊!哪有什么好讲的。他干你后面了吗?”
    “不说,要就自己来。”
    “好,你说的。”说着就鼓勇要把她翻过来。
    “好啦,”拖住保罗。“改天吧,随便说一句,就要并命。今天已被你弄瘪了,不能再弄了。”
    “又是你讲的,要弄也是你,不弄也是你,明天讲好了,乖乖让我弄后庭。”
    两人拥着,构着亲吻。又过许久。
    “不吭声了?”南茜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杰克那么雄壮,一付孔武有力的模样,他大概也特别伟钜有劲,加上又有黑人天生的做爱能力,那样戮过你后。我还能带给你什么快乐?”
    南茜笑成一团,捶打他:“不要老缠着这个问题好不好?答案那末明显,你看我有任何不享受的样子未有?你已经我戮得欲仙欲死,还有什么好问的。没有人会比得上你。你戳过我后,再也不会想让别人进去。”接着一本正经的跟他提:“等下在中午在孩子们回来前,我约好了要把我们那个塑像送到朋友的工作间翻模,愿意陪我去吗?”“可以啊。”又把她拥紧些。“你的朋友会奇怪吗?被塑的人拿着自己的裸像上门。”
    “很平常,而且他们这些艺术家恨不能事事出人意表,怎么样的奇事都见怪不怪。”
    把塑像装上小货车后,南茜驾车开往翻模浇铜的工房。保罗拥贴着她坐在旁边坐位上。跟她说:“我刚来美国时,有人跟我说:看清楚没!驾着车子路过的一对对男女,贴着坐在一起的是正在恋爱的情侣。分得开开,各自靠坐在车门边的,一定是共同渡过一段时日的夫妻。”
    “我们是恋爱中的情侣?”
    “不,我以为感觉上更像接婚已久的夫妻,只是感情更浓郁。”
    说着吻她一下,并乘机伸手摸捏鼓涌的乳房。害她把握不稳驾驶盘。对面的刚好有做园艺工人的车子经过,大声按了喇叭抗议或是警告。
    “小心,”捏住他的手“别弄得我撞到别人。”
    又跟他央求:“暂别摸我,别让我分心驾驶。”但空着的手却攫住那话儿不放。
    “我当然愿意这样私密地拥有你,也不再会有任何要求,你不可能为了我不接近别人。”保罗往下坐平,好让她手伸过来。
    “在这类追求过程,我避免显得太活跃主动,虽然不耐待在一旁看着进展,总还是忍着不去打破藩篱,那种过程有时颇能激起自己的残忍心态。”
    “求偶或追求这种游戏,我曾经以为像我这样老早结婚的人应该过去了,不再适合我,但内心也不曾真正熄灭,虽不会一直在寻觅,但也根本没有终止过。男女间互相寻觅凑合很像玩并图游戏,应该说像我们小时玩过朴克牌配对游戏。最高分的配对拿出来,再其次高分,到最后残缺的也尽可能配对。”
    南茜未握驾驶盘的手一直握住那话儿,保罗一只手掌则放在她手上。
    “我以为单从穿着上看,你对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对自己的性感,能激起男人的能力,你无法评估。所以你随从时髦的风尚。以你的敏感,艺术性向,应该不太在乎打扮,对于外表的信任,不会跟从摩登上,或是说从众。”
    “不喜欢这样子的打扮?”
    “不是,当然喜欢。只是自己的观感,也不是说你不敢选有自己特色的穿着。”
    过了一会,南茜开口:“并不相信你写来的话,任何一句,觉得你是以你的无作为作进攻手段,比作为作借口闪开更糟,你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你是拿来当工具,不可能做任何进一步的发展,我虽有太多的问题,但你却连最基本的共同相处都不敢试,只想闪开,却又恋栈难舍。”
    保罗思考她的话后,问道:“你以为我可以更积极的要求你,你认为我为难的问题不怎么算问题?我并不想闪开,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我没有表示那么多,其实我虽喜欢男人,可也没有一个男人是我敢信赖。包含彼特在内。”
    停顿一会,又说:“你那么看重我的容貌与身体?”
    “开始是应该是,现在倒不这么认为。只有爱着你这个人,什么样子变得无所谓,甚至是不相干。”
    “能相信这话么?其实我也逐渐感到我们不应弄错,美丽不是性的必要条件,更好的性生活多半出在一般面貌身上,他们更懂得珍惜,更不自私,不会只看到自己,更能知道如何试探达到双方的满意。”
    “开扩的心胸与互相体贴才是达到性协合之途。”
    “从跟我这儿的接触,真像你所说都得到满足?”南茜窝心地含笑问道:“男人的快感,根本就来自让性对象满足,本身生理上得来的悦愉,决计不能跟女人相比。可是跟你做爱的爽快,在于你会用种种方式来满足我。经历了这样的人生,怎叫我不深惧惟恐会失去。”她没接腔,他又说:“你认为我太谦退。试想性幻想里美丽性感的女人,至多是想像而己,从来没想望非份的渴望成真,总得认清自己的面貌和各方面条件。”
    “反正我不喜欢你这样。”南茜捏紧一下那话儿。保罗叫痛。
    “克莉丝不能满足你?”
    “不是不满意克莉丝,多年的生活的磨砺、冲突以及压制,己将仅存的想像榨取干净,原先对她已不生性欲,不觉得是悲哀,事情必然的演变,当然我很知道她的好,要不然彼特这么迷她,但是这个阶段我已过来了。”
    嘘口气,感叹地自问:“这样的情形,还能撑到几时?”
    “替我担心?”
    “不会,我以为你应觉得幸福及满意。性的满足,智慧,经济无虞,做自己志趣的事情。照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欲求与幸福感,那能这样划等号。人活着就得受欲望煎熬,满足与否只不过是过程相对比较,其间经受的苦痛、哀伤都不会少,也不可能免除。”
    “意思是说幸福与满意都无从消除失意与伤感?”
    “得与失说来也都还只能算是比较上的区别,照你的标准,我算能得到性欲的满意,但和不能满足或者根本没有的人,我同样有个自的忧伤,难处。与情人会经常互相处于极难过的相互冲突与压制状态。和因没有而生出渴求的焦渴而生底难受,还是哀怨,虽然是不同,但同样不会因如意而快活的,尤其情人间不论长久或短暂相处,只要热爱产生,痛与渴的磨难一定艰钜至无从身受。互相间感受的折磨,是绝无可避的难受。所有世间的事,都不可能完美如意。而得到逾多,到时失意与焦虑也逾深切。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因爱恋我而苦恼吗?太多的因素来让我们焦虑受苦痛。”“你是说性满足带来的悦逾,并不能抵消恋慕过程的痛楚与辛涩。但是年纪还是前景的瞻望才会带给你最直接的焦虑。”
    “并非如此,也不全是对性与爱的焦虑苦恼。”
    “顾不到那么多,对我而言是杞人忧天,关于性,总得按生理演化,而配合着接受。即使年纪大了也有年纪大的可找。”
    “不像你讲的,”她笑着回答。“没人会考虑那些问题。问题是永远只存于当刻。性欲像你认定,确也不是生存之必然。没有性也得活下去啊!况且你口口声声要为我粉身碎骨,到时候也许你还会回来呢?”
    “不知道。”又说:“那时候我可能做和尚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帐,”她粲然补充“相信你不至于因和我的过节而去的。”
    “难说,经历这趟,谁知道,可能不会留下任何情与欲的余沥。可能真正的清净了。”
    目的地到了,南茜进去找负责翻模的唐。保罗在在小货卡解开绳索及衬垫的垫被之类。解好之后,放上堆车。唐一个人出来了,是个像流痕汉样的中年瘦高个儿。穿得邋遢,胡渣满下巴。他要保罗直接将黏土塑像直接推进屋内。他问:“这是你么?”
    保罗答说是。塑像塑捏到最后已完全不形似保罗,手足躯体及五官到处扭曲,不知唐凭甚么认出是保罗。
    “光看形相是一点也不像,这回南茜不知又要表现什么了?”
    “原先是满写实的。”保罗解释:“南茜慢慢把意念逐步加上去,形似就逾来逾少。”
    “她的意念太强,她的经纪都影响不了她。要怎么塑造全是她自己的想法。”
    南茜正好出来,兴冲冲地像个女孩儿般问唐:“唐,这个的塑像,觉得如何?有何意见,看出来什么?”
    唐摸肘着下巴,观望半天。最后若有所悟地陈述:“不晓得是否这么回事,好像是在扭曲着述说欲望底渴想。我是有这种印象,别人的感受,你还得去多问几个人。看来表现得很深潜。是这样吗?南茜。”
    南茜点头。
    “我塑作出来,观看的人作怎样的领会,并不会在意。如果能让看到的人有所想像或者甚至领悟,不说目的就达到,但己经相当满意。”
    回到家中,章晶圆竟然已经在家中,她在厨房里清洗忙碌,怀疑是准备亲手弄羹汤招待彼特。王正方想避开她,但她看着他,只有走过去,顺便拿杯子喝自来水。她说他:“你白日整天腻着隔壁太太,烦不烦啊!”
    “那你呢?晚上老往那边遛就没事。人家太太是什么感受。”
    “专讲这一类诽谤的话……”
    “什么诽谤,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现在好了,只会一心偏向他那偏,我讲什么都不接受。”
    “人家没有瞒骗,所有发生的事都对南茜一五一十的交待。那像你,每句话都有用心,一句最简单的事都要扭曲来讲。不知在盘算什么,虽然实际也无甚害处。”“随你怎么讲?拜托,不要一见着就这么吵。你要我怎么做,只管说,不用先怪责在前面。”
    “哼!我吵什么?能要求你什么?你会听吗?”
    他没回话。喝完水,把杯子冲洗后,放回橱柜。
    “晚上在家吃饭吧?”
    “我还是出去吃的好。”
    “其实无所谓。”
    他忍俊不住,笑着回答:“不要。当作我不曾进来。”
    说完话,随即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电脑。仍然念念不忘这一天内发生过的事,一再回想,思绪丢不掉,还是决定再写封电邮给南茜:─我爱,你问我:如果你是个中国人,我会有不同的态度吗?我看不出能有任何差异,既然有这样的认识,肤色甚至年龄都在其次,不是那么要紧。我觉得自己没办法掌握,想着万一能跟你结婚或生活在一起,那种苦难我没可能忍受下去,现在的状况已是最好,可是已没办法忍耐下去。你有的痛苦跟我是完全不一样。
    你是我的苦刑,我想接近你,又想逃开去。你难以厌足的欲望,我的想望,对你身体与洞窟无时无刻的想念与沉沦已无以自拔。你的批评与分析都是对的,不该反对你,这么多的阻碍在我们前面,更糟的是毫无克服并斗之心,而你貌似自信其实较我尢为犹豫与恐慌。我可能完全不值得你费心,可是我没法只做爱再不顾及其他,办不到,过往的生命,今后也一样,性从不曾那么要紧过,我愿为你做一切事,甚至更进一步的情况。
    我考虑过离开你的时机,我没法在这种情形待下来,你跟我说:“男人在较困难的爱情前容易退缩。”但我现在却体会不出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对我而言;现已不再是畏惧和退缩的间题。你也许觉得很自然,也许认为只是一段情,一个插曲,我办不到。我们不可能接合,当然你可能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为什么要跟这样没有什么大用的东方人结婚。而且孩子们不可能接受我,你与彼特纠缠不清彼此间爱恨交织的关系,你说过你不能没有他,他也一样,也许他与克莉丝的纠葛终会了结。(为克莉丝着想,我多么不希望他们玩完,克莉丝不宜再承受一段失意。)走开是我唯一的选择。感伤是必然,我无法不想念你,会永远爱着你。
    写出这些不是抱怨,只是平心静气的指陈事实。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会原谅你,无论你是怎么样都不会错,因为你是洞悉,理解与性爱的天才,当然更由于美丽、可爱与天性。你可能很爱杰克,杰克带给你很多性的快慰(你曾经不经意地透露过。)还有什么遗漏呢?对,在杰克打来那个电话之前,我己调整好心态,准备接受你不时与旧情人幽会底事实,宁愿涯受一切苦,而独不能忍受失去你。同时也自觉低级无耻到如许地步,竟然乘情人丈夫因工作不在家的时候,整天跟你赖在他的床上瞎搞胡扯。完全不想你丈夫晚上睡上床会有怎样的疑心,不过这都是很无聊的自己琐琐碎碎底想头,不值得拿出来跟你提,但是既然写下来,就让你看吧!我是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扒开让你看看。
    工作停顿不觉得是浪费,股票做到这个程度,真该惭愧,像你说的这只是黑跟白的问题,不是看好就是看坏,不做多就做空,但老是看不准。多空之际老是站错边,只有尽量减少持股到没有持股,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唯有办法。这许多天我确是很难捱过,但比什么时候都感触都多,必需承认你给我的滋养是无与伦比。
    我爱你,是因为你具有如此大的能量,你是我更加私密的格鲁申卡,更加个人化。你对性以及人性的理解是无与伦比的。而你内在底纤弱,渴爱不已使你成为无可御抵的可人儿。
    审视我对你之所以维持高度热情;很可能你说得对,因为时间尚短暂,加之是在类似偷情阶段,如真如我要求的姻缘生活且时间长逾一、两年余之后。就不可能有一天干到晚,摸玩不停的兴致。不过也难讲,如你一直燃起我的欲望,(我觉得不论你怎么否弃,必然存在。)让我怀着想发泄的冲动,因着睾丸内的新陈代谢作用,会有日复一日的产生做爱的冲动,每天总有这种需要把棈子射进你Bī里。当然不会如目前这样,一见着就冲动,甚至没见着也想着你。
    热爱中的保罗P。S如你所言;不寄望回信。晚上彼特大概会在这儿,孩子们睡后,会看情况过去过夜。
    ─保罗还是送了一笺电子邮件到南茜的邮箱,─我还是嫉妒,无法想像及忍受别人在你身上更充实底占有,身惭形秽。你只是跨下夹着两瓣yīn唇的雌货。─南茜很快地回了他的电邮。
    ─保罗你想避开我,又急着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察觉出你的厌烦,我还是那么喜欢与人相处,那么喜欢你,你显然不认为。你有极强烈底热情,感触锐利,全然晓得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中心充满挣扎与苦痛,我们相处造成你那么多烦恼,你一再在来函表明,想跟我相处在一起,可又不愿如此。人真是只适合独处。
    在性欲的追求上,女人向来无论天性或作用上都是处于承受的角色,男人天生就是拿取的一方。主动被动之分自然地延用下来,女性对感情情绪之压抑还是永远处于等待的状态,而且被认为是当然,如若不然,就不容于常规习见。你虽自认开通,可是还是脱不了巢厩。
    看来你终究会对我失去与趣,激越的爱情能维持多久,激情是由于有刺激热情的因素,正在作为时的反映,是使之发酵的原委在心身中使情绪滋长蔓生。失去了甚么都不会剩下。你如果要坚持信守对我好,但己不会是现在这么回事,最多只是你人好吧了。唯有青春是滋养热情的养料,失去了青春自然也失去爱情。
    你的好意是不错的,我已到了要更加倚靠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了,我对孩子并没达到表面那么关注与尽心,这种表象大概是待在家中的主妇必得做出来的意像吧!我会试着做好一个指引者,万一离开彼特,该是我更独立的时候,你的困难那么多,本身在美国有诸多限制,实际点,我们两人都得挣着向前为生活,也为着还要要成长的路。我心内的痛楚不会少于你。
    你本该不能确定是否爱我,你只是为自己的激情冲撞苦恼,可是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得那么确切,连自己都要自问为何这么确定,也许冷却后,扪心自问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你根本认为像我这样的情况与念头不配来爱,来接受你的爱。
    你说忠实,我根本不可能对你存有丝毫忠实的念头,你错了,此刻甚至想到彼特来碰我都不自在,太小估你对我的影响。痛苦的是:我还是拥有这么多的欲望,欲望不停地左右我,不会消逝,直到老死。只有欲没有爱,真的一个人怎会去爱另一个人呢?他只是为自己的欲所苦罢了。
    不要斥责我,如果有错,也不会像表面指责那样。你老是把自己说得如此薄弱不堪,你不会是无能为力,我还是认为;一个曾经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本身就是能量。你怪我的地方,也正是我软弱地方,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爱,爱是我生命的根源。我不可能是个强者,我道德沦丧,因为我找不到依附,而也没有像你所指责整日整夜地沉浸在性欢愉呢。
    你难过,老认为彼特把我当筹码,用来交换达成他所要的欲,其实没有那么回事,所的事情都是我的自由意志,没有半点勉强。你难道不晓得你之对于我的亲密已超越我所有与男人的关系。你比彼特更可以要求我,对于你,我甚至愿意付出较前更多,但愿你明白我的感受,与对你的感情。这里头不能说没有歉疚与补偿的成份。只要愿意你才可以把我当做筹码交换出去,像你所想像那样。
    只为不想你那么生气、难受,我已经迟钝,不知如何来排遣你的难过,上面的说法是表明,我愿意作任何事,如能有于平息你的不平与愤恨。认为我像你说的那么yín贱、无耻,认为什么人都可以x我(引用你的话。)。你的愤恨与痛楚无从发泄,也许可以同样地处置我─我是这样想,如能帮助解忿,像你误认为彼特的作为。如能让你感觉扯平,去除怨怼。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超过夫妻关系所能负荷,如果果然都只剩下需要和相互利用,那么永远不会有平衡点出现,只有更多的猜忌,不平出现。
    南茜─南茜的电邮使保罗非常激动,他没办法仔细看清,他太骚动了,接到电邮使他兴奋快乐。但情绪长久的磨难,快乐也成了痛苦,变成了煎熬。他试着弄清她的意思,反反覆覆地看不明白,因为耳鸣,脑中昏沉,像是内中血液不息地鼓动,情绪亢奋,他不明白为何还不释手,还要追寻下去,难道只是习惯的僵持。
    他看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南茜到底是否喜欢他,是否只是愚弄他,一个人如果经历了那么多的男人和爱情,还会爱人吗?所有的过程一再重演,不都是惯例了吗?因爱而投入底感觉与情绪还能再升起吗?妓女的感觉,钟阿宝的感觉,不停地试上二百五十余个男人,真疯狂,能有何乐趣,除了蹂躏自己的肉体,再也不会有其他意义。
    不能明了她的提议;为了补偿他,为了平复他的难受,她愿意他把她交换出去,换取他喜欢的对象,同样的,又是换妻游戏提议,不明白这些人,永远就是这个念头。邮件内完全不提杰克,这是她心里头的玫瑰园,她不愿保罗触及。
    不能抑止澎湃的愤恚,保罗仓促回她电邮:─真谢谢你的好意与牺牲,完全没有必要,我奇怪你竟会作这种提议,哪像你,你给我的印象一向睿慧机智,怎么可能作出这么滑稽而不着边际的建议。我虽非三千弱水只取一瓢而饮之,但也没有为性欲困扰得像个交配期的公狗一见着母狗就要骑上去。同时我也没兴趣当你的皮条客,你的丈夫也许是,我可不是,要卖Bī,找你丈夫去
    第五十六章——彼特很晏才过来晚餐。保罗从速食店用餐回来之后,弄完网上股票分析及登帐之后,几乎想上床时,才听到餐厅有克莉丝跟他谈话的声音。保罗考虑过后,打了电话通知南茜,他要过去。
    在南茜卧房,保罗问她什么事耽搁彼特过去用餐,他们之间发生争执了吗?南茜回答没有,只是谈了一些事情。
    南茜说:“彼特还是不死心,”
    “他还想进行换妻游戏么?”保罗诧异道。
    “多少是有这个意思。”
    “你想帮他,要促成这事?还想要我们在他面前在他做这些事吗?不明白他何以执拗在这个上面催促我们?”
    “意思没那么明白,他问的是我们有兴趣观看他与克丽丝吗?”
    “哇!”保罗惊讶地叫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克莉丝会同意吗?不可能,我不以为她会接受。”
    “那样讲是让我用来说服你的托词。我跟他说你已那么绝决表示拒绝,我没法再开口。还跟他说虽想帮他,自己现在实在也很不愿意这样做了。”
    “我觉得太过份了,简直性变态。这方面我是很保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好看的。还有我对克莉丝仍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还是在关心她。听了这些关于她的事并不好受。我一直期望彼特珍惜她。”
    南茜望着他,没有吭声。
    “对我而言这是私密的事,彼特甚至你可能在追求刺激,我没有那么要求刺激,而且有什么好了解观赏?还不就是那么回事,不讲尴尬,难以自处,就是说完全不论这些,光就观赏而言,何不去看场黄色电影的赏心悦目得多。而且就情况论;无论怎样都会有感情亘阻在心胸,不可能不去关注心有所系而且息息相干的人。根本无法卒睹。”
    她没反驳,仍然静谧聆听。
    “对我而言,相互棣属的感触,更胜于欲的刺戮,我与你做爱时,拥抱着你会感到彼此相属,真能感受着爱,爱你,你怎么样?我无法掌握。”
    “全无好奇心?一点也不想实际了解自己妻子对别人的反应?”
    “为什么要有呢?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只要关注这个人,怎会有意愿想见到她在别人跨下是何种模样,你会吗?彼特会有这种需要是他本身的问题,我不觉得你会有这种需要,也不认为你能享受这种状态,你不可能忍耐这种情况的。”
    “都是配合彼特的需要。”调侃着回答:“但也很难说全无。有人做爱就是喜欢让人看着,有交互刺激和寻欢作乐的效用。”
    “配合彼特的需要?”保罗幡然觉悟,但仍用揣测底询问来证实。“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帮他。难道他性无能吗?阳萎?你前些时说过他对你不能勃起。”
    “有些时候,”她迟疑着:“他这两年对我是经常性阳萎,但他承认与旁人,像有新的刺激,就不会。”
    “对克莉丝会吗?”很明显,两个女人都不肯明讲,是在维护彼特,还是各自的自我。
    “我不清楚,现在对她正在兴头上,应该不会?”
    “很明显,他有这个需要。大概就是靠观看你的表演,他才能征服别的女人。我看新交的女人也不见得每次能成功,可能藉着眨蔑你,才能立得起来。”几乎是嘲谑的口吻。
    “这种事彼此都有心结,他如不愿说,我也避免触及,双方都很感到眨损。”
    “伟哥等药物无效么?”
    “伟哥有它的作用,但彼特耽溺于这种场景。”
    她惫懒地躺在他胸膛上,无目的似地用手指缓缓往复划着。
    “集体性交场面,少年时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保罗岔开话题。既经知道内情,就不需再逼问,令她难堪。“当然情境完全不同。只能说是少年人对性与新奇的探测之旅。那时候跟着一帮好玩的,类似混帮派的朋友一起游荡。有次拖着一个小太妹,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跟那十五岁的女孩子发生关系,可以说是半强迫性的,男孩中我最小,那时大约十六岁,最大的两个是入伍受训回来休假的军人,当然主要也是他们设计的,进行中,其中一个急于拉开裤档拉链,忙中有错,拉链竟然卡住裤档解不下来,最后只有靠人帮忙硬拉下外裤。”
    “你呢?”
    “整个过程,我感到难过,甚至有些讨厌,寻欢的感觉被不安与愧疚取代。不愿意事情就这样子发生,觉得太欺负人了。很同情女孩子,但别人做完后,逼着小老弟我也去做,那时我们那里还不时兴口交,也许别人在做,可是还不普遍。大家只晓得摸女孩子的乳房跟性交。相信现在的情况,花样会更多,但还不都是一样,就是这么些事情。”
    南茜拿出香烟来问他要么?他点头。她点燃后吸了一口,把香烟放置到他嘴唇上。问道:“女孩子怎么样?”
    “她实是个傻女孩,还说我知道你们男人的需要,大家都来好了,最后还一度痉挛昏厥。但后来大家把她拍醒,并没什么大碍。”
    “现在存留着清晰的意像是;一间乌黑的肮脏小房间,里面有张光秃秃的帆布行军床。十五岁的少女的沉吟、尖叫,其中一个男人赶紧握住她的嘴,不让声音发出来传到屋外。一个接一个的准备提着生殖器准备上阵轮流交媾,尚未轮到的,急吼吼贴站在旁,一边全神贯注仔细观看,一边毛手毛脚地摸弄女孩的乳房及肉体。其中一个阿兵哥特别恶劣,捏住rǔ头,用力往上拉扯。又扯住头发,把她头往后拉使她不出声,好像已被制住的女孩,他就可任所欲为。不过也是当时男女少年交往隔离造成的。当时,男生们其实相当慌乱兴奋,又怕她嘶叫声为外面路人听到。有个人竟打她耳光要她安静,直到她不出声。”
    “最后轮到我,我不肯上去,我不喜欢这样群体暴力对待女孩子,更觉得整个情况龌龊。也不觉得轮奸过程有何吸引,少年时的我,性虽是最大的苦恼,但不认为会是这么回事,总以为是两情相悦的事。而且有个念头,不想在这种情况把童真献出。可是大伙都做完了,有个人还准备弄第二回。硬逼着我做把第一轮做完。”
    “你终于还是做了。”
    他点头。
    “还有一次,那时是我十八岁时。那些玩在一起的朋友最讲究是要够意思,有东西都一道分享。有个人交了女朋友,男女四个人一道出外玩,过夜时,有女朋友的男孩为着讨好大家,背着女孩建议;把他女朋友拿出来给我跟另一个老大分享。他先在黑暗的房间中跟他女朋友做了一半,我哥儿俩等在外间不出声,他出来再换人上他女朋友,老大摸黑上了。我觉得感觉不同,她不会不知道,也可能在敷衍,甚至感到刺激而享乐,彼此间都没交谈,男孩是噤不出声,我们在房外听到只是嗯哎等口腔发声底呼应。这回我不肯上去。一方面是胆子小,也觉得太眨损人了,太欺侮女孩了。但认为这种事,虽然也很恶劣,但比对前面的事,较无罪恶感。”
    “你们那时候,流行这样搞?”
    “不会,应该是很少人坏到会这样干。轮奸少女,他们称呼‘大锅钞’。在我们那里是非常严重的罪刑。这种行为搞上法院是不得了的,惟一的处刑是死刑。那两个军人更别提了,他们对军人的处刑更加严酷。那时候,敢这样干几乎是玩命,因此不太可能发生。”
    南茜想了想,告诉保罗:“其实女人并不像男人以为那样经不起性交的连续冲击。”
    保罗动手脱她衣物。一边问:“怎么说?”
    “如果都是喜欢的人,某些时候,不但不会反对还巴不得都接着来呢?”
    “难道你有过经验被这样干过?你有经验?”
    他开始吻抚乳房,搜玩下体。她看着他微笑不答,他催促她。
    “男人跟女人这方面是有差别的。”
    “什么样的差别?”南茜握住她的手不让进一步发展。
    “你是按男人的性习性来推断。男性确实在高氵朝后,便暂时失去性能力。你跟我的做爱当中,难道没发觉。我很能一再继续享受性的接触和多重高氵朝。”
    “哦!”亲着面颊逼问。“我只要知道你的多次连续性交经验是怎么回事?”
    “那一次是在几年前,”她回味着追述:“那一天,我醒得很早,握着彼特的那话儿往复揉搓,使得他一早起来就兴头十足地要求跟我作爱,结果做得热烈而满足。他上班后,杰克来电话,问我他可以过来吗?那时他还在此地工作,每周都会过来一、两次。当天我兴致很好,就同意他来。他是没连续两三次性交,非搞得颠莺倒凤人仰马翻绝不会松手。弄了一上午,下午本想好好憩息一阵,没想到画家派特突然来到家门前按铃找我。他说路过试试我方不方便。许久不见,我又喜欢他,结果又热情的做爱一趟。到了晚上,彼特对早上的经验还余兴犹存,又抓住我继续求欢。”
    “那天你搞了几次。”保罗听了,激动地紧抱住坐在怀里她,扳开大腿,再度揉捻搅拌着追问。
    她没直接回答,只说:“你看女人对这方面的能耐与需求,不会如你所以为那么孱弱与不耐。女人需要长时间的刺激,才达到高氵朝的现象,也可以解释为大自然鼓励女性多次交配。可见妓女在这方面,不见得不痛快,男人喜新厌旧,其实女人才真能在性交中得到享受。而且多多益善也无妨。希腊神话的先知梯里夏斯就说过:妇女对性刺激的感受十倍于男子。”
    “会是这样?如果尽兴的搞,你想可以搞多少次?”
    “不常会有那么冲动,有时候冲动上来时,真觉得恨不得一下子来个六个七个喜欢的男人,都可以应付得了。如果外在条件无异的话,真可以一个晚上享受好几个男人”她沉湎于遐想里。
    “你参加过杂交集会?”
    “在大学时候,大伙玩‘拍堤’有个那种场面,那时自己还没那么开放,而且厌恶那种人肉横陈的场面,跟男朋友还没有进入真章时,乘机就遛走了。”说着,南茜拖他躺下,抱住他,不让他继续爱抚。
    “想了吗?”他问她。
    “抱着谈话就够了,白天弄得太狠了。我们用不着每次在一起都要做爱。搂在一起讲话,其实比什么都好。你不要勉强以为非这样做不可。这么晚,你我都累了,早上做爱又那么激烈。”
    “我一直认为你喜欢搞。”
    “傻瓜。”拥吻住:“只要脱光躺在一起就够了,感觉比什么都好。要不然让你都成了负担,压力岂不太大,到时候,可又要躲我了。”
    他笑道:“不会,再也不会讲那种话。”
    “没有人会要弄个不停的,又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你这样子抚摸我,已令我受用不尽。”
    彼此拢紧拥吻,很一会,保罗出声:“下午回到家以后,忽然感得的做个艺术家似乎也同样底空洞没有内容,跟我胡豁在家中瞎做股票,也不能说有实质的不同。对艺术雕塑言:好像官能左右你一切判断,除了从自己感觉出发的评判再无其他。生活对你也不过是雕塑,做爱与照顾孩子。三者看来都像成为同样的日常模式。”
    “也许没错,就是这些。但可不高兴你讲得太明白,难道想从攻訏我来抵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已开始嫌恶自己这样的生涯,肤浅,不明所以然。有时难免过急推广,认为大部份世事都不妙。现在任何事与人,我都嫌烦。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坦白的说,我不羡慕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除了表面的客套,心里其实容不下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就这么觉得。”不由自主习惯性地捉握那话儿,接着说:“你知道吗?今天彼特谈的另一椿事,是认为你心里怀有缺憾,我跟他把我们间的冲突,还有把你对我底反应拿出检讨、详细讨论。他认为你对我的感情与对自己情绪两者底认定,可能都是童年种种遭遇的反映,说你表达的方式,对爱的偏执反应,对生命持有那么反常而否定的观点,不但否弃自己容貌,也漠视自己的作为,还有你行事方式,处处显得无所谓,都不是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一向不认为早先或童年生活必然影响日后的行径或转化,人们大都会相信他们走过的路径,实是自己馍糊选择后摸索过来的,还是顺应机遇与环境底应付与迁就而促成眼前的情状,整个过程不断有选择、吸收、学习及调整,每一个人不会不清楚来时路。跟童年遭遇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定力量,而且也没有必然关连,我不相信心理分析那套,太牵强了。”
    “你说的也自成其理。彼特当然也有他们的出发点,及作判断的根据。他还跟我讲;你似乎有意避免采行正常有效的办法。虽然没有任何自毁的征状,但他以为你在回避某些事项,宁愿采回迂无效的办法,这些都是内在的缺失问题。他要我建议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他自己夹在当中,当然不适合,他可以推荐一些同事给你。”
    “他怎么说,我不会当回事,更不会在意。对我而言;看心理医生完全没有必要,我完全不能接受心理医生,而且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抑郁或燥郁底感觉,需要治疗什么?我倒认为你对我的理解,绝对胜过不相干的心理医生。”
    又说:“他说的可能属实,但我可不愿对任何人吐述我的过往或现在,哪一样都不愿被触及。除了你,我是没一点意愿来追述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实地容纳另一个人,不仅在心里头,甚至在一切的场合思绪都离不开你。真的愿为你做一切的事,我以为遇上你是我一生的至福,从未期盼内心会这样溶合于另一个人身上,你就是我自己,我才知道爱是什么?是比爱更深的契合。”
    拥紧女体,yáng具被握玩,怒涨着。
    “有时真不能容忍,可能是彼特说的嫉妒,你爱那么多人,你亲近旁人。我却做不到,像彼特,大卫、安娜还有杰克以及那些跟你来往或只是朋友,你关心他们,这样为旁人付出操心。如此关注旁边的人,是你不经意透露出来。我以为的全心全意底艺术家是另种的心态,是不一样。我以为的专注艺应术家是自私的,只能关注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他要截取世上的成品已为己用。当然这是我的偏见,是我私心推护的你作为雕塑家的形像。只是我私自响往拥有的你。”
    “你不会再怀孕了,我也不冀望把我的种子植入你子宫内。否则若有这种情形,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直想维护你,实际上又什么也办不到,我真宁愿替代你受这一类的苦,替代你来生殖。当然都只是自己的感觉。”
    她噙着泪,望着他。再让他拥紧。
    “你倾诉这么多,我不晓得如何回应。”她悒郁地述陈:“我不希望身体内的欲望消退而去,那和雕塑一样,同样是使我憬悟着活下去的泉源。男人占有我时,会让我泯除去生命里向前期待的恐惧,也暂时敛挽在生活中无奈底蹉跎里所生成之烦郁。生命在那一刻会鲜活给我昭示,感觉到我是女人,一个被需要着的女人,身为女性泉涌般底感觉激发我,可清楚知觉尚未失去一切。日常省视当然会畏惧害怕青春不再,感到彼特已不需要我的女性面。这种趋势令我担忧,忧惧成为一个全然中性的怪物徘徊在家中。甚至成为孩子都不喜接近的母亲。不再会有男人的青睐,没有逢迎。有时会错误地认为:似乎在祈求不断地被人要求,以及被触摸着。如此才让我真正我活在此刻,我不舍得丢弃女人的面貌,也许表现得过于兴奋,激荡。我没法改变的。想着你眼中的祈求,无语的哀伤使我心碎。可是终要认清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合适,她有太多的自我,是女体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我宁愿让许多个男人来接近我,像你说的泄欲或玩弄也好。”
    “你可能没法知觉;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我就是你,你难受,我会更加难受,我甚至可感受你与别的男人接触,你欣喜,我也感到欣喜。虽然还是会抽痛欲逝。但是几乎可以忘去嫉妒,因为我自己的感受全都化为你的感受。跟你交往还是性交,有如跟头脑相交。不在乎你要用怎么样的方式做爱。”他萧飒地搭腔。
    “你搞错了,”故意作浮面的回应,试图校正他的腆颜呼应。“女人跨下的放置方式男人顶在乎了,夹紧或放松,圈住或平伸,每个男人都有意见,你也一样意见强得不得了,这不仅是跟感觉相关,跟男人的自我中心意识有强烈地认同,男性在这方面会不自觉的发表他们主宰意念,”
    谈话停顿,一夜即将过去。困意渐浓,男人敛息安静躺着。女人扒俯在他身躯上,谛听他胸腔肚腹里液体的流动,血液在皮肤包裹着底血管内,热滚滚地游转。蜷曲丛杂乌黑底毛发披覆在yáng具上方,她张唇唆成一丛含住,甚至用牙齿咬住轻轻往上拔。自然消塌底那话儿乖顺地趴在胯间,她轻轻撩拨,没有反应。……顿时鼓涨至顶点。仰卧着的男人双手扶住俯住跨间的头及发。心内念叨。“想你,爱你,近在尺尺,跨越种族底情欲欢快。我却不能踰墙而过,只想搞你。我恨你,因为我爱你。做爱。做爱,张开你的私处,我要戳、戳、戳、戳……直到流血……流尽鲜血而死去,那是我一生底梦……爱与梦啊……永远地戳着你。不论你是木乃伊,还是什么底。你被耕耘,腿张开,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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