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怎么样了?”
文章给杜秋实开了门,杜秋实一进项阳家门,就险些被滚了满地的酒瓶子绊倒。杜秋实刚要开骂,文章就拦住了他,低声说道。
“好不容易才睡下的!”
杜秋实顺着文章的视线看过去,两个人不过才分开了一个多小时而已,怎么就搞得如此颓废。项阳虽然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是刚刚哭过,身上都是酒洒在衣服上痕迹。杜秋实看着项阳,叹了一口气,项阳和项月几乎是跟杜秋实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的,项家的事情他全都了如指掌,对于项阳和项月这一段禁忌的恋情也是知道得最多的人。
文章给项阳盖了一条毛毯,悄声引着杜秋实去了客厅。
“怎么回事儿?”
杜秋实一屁股坐下,刚刚几乎是疯了一般地飙车过来,就怕项阳做傻事儿,现在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项阳是这种人,平时看起来冷静沉着,可是一遇上有关项月的事情,就变成冲动暴躁,什么都干得出来。
“刚才你们下课,我正好路过东联大,就带了项阳一程,没想到在车上项阳接了项月的一个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就吵了起来,挂了之后,什么都不说,就说要我陪他喝酒,结果他自己一个人不停地灌,就成了这样了!”
文章无奈地解释着,杜秋实揉了揉眉心,也没有去深究文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路过东联大。他一早就猜到了项月这次回国,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果不其然,暴风雨终于要来临了。
“何必呢?”
杜秋实劝过项阳数十次,对于这种毫无结果的恋情,还是尽早地放弃为好。这些道理,项阳不是不懂,可是说起来和做起来又是天差地别。就像杜秋实自己,劝慰项阳来头头是道,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却又幼稚得可以。
“有的时候,自己的感情,自己也是没办法控制的!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义无反顾!”
文章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窗外,从窗户的反光中却死死地盯着杜秋实。杜秋实别过头,不敢正视文章的目光。
“既然项阳睡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在这儿陪他一晚吧!”
杜秋实起身想走,文章快速地转过身,将杜秋实拉近了自己怀里,将下巴狠狠地抵在了杜秋实的肩膀上。两个人身高差不多,这样的姿势显得尤为合适。
“文章,你别这样!”
杜秋实被这种气氛带的说话也软了几分,文章对他来说就好像兄长一样,可是偏偏这个兄长对自己抱有那种不能言说的感情。
“我别哪样?”
文章抬起头,直视着杜秋实,杜秋实想推开文章,却被死死地扣在对方的怀里。如果杜秋实用尽全力挣扎,不一定谁输谁赢,可是,杜秋实不想,他累了。
“文章,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
“你是说得很清楚,第一次,你十五岁,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说你太小;第二次,你十八岁,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说你不是同性恋;可是现在呢?你对那个老师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耀武扬威地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是直的!秋实,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他?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林春华?你说啊?”
文章用力地摇晃着杜秋实的肩膀,文章此刻情绪激动,已然癫狂不能自控,力气大得惊人。杜秋实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硬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个人可能再也不能做哥们了。
“文章,我只是把你当成哥哥!”
杜秋实不再挣扎,任由文章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肩膀,他很痛,但是他知道文章只会比他更痛。杜秋实不是冷血,也不是无情,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回应文章,如果心软,那么便是欺骗。
客厅里没有开灯,可是趁着月光,杜秋实可以看见文章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晶亮。他似乎不再是那个整日里游戏花丛的富二代,而只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
杜秋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刺激让文章又一次的失控了,两个人对于这段不可能的恋情,难道不是已经心照不宣了嘛!
从项阳房间传出的玻璃碎裂声,打破了杜秋实与文章之间的尴尬气氛。杜秋实推开文章,一路跑进了项阳的卧室,文章也紧随其后。
项阳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碎玻璃划破脚底,地板上点点血迹让人心寒,项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项阳家,杜秋实和文章根本没有注意到开门声。项月的长发挡住眼睛,她抱着双臂,神情古怪地看着项阳,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同项阳一样悲伤欲绝。
“项阳,有话好好说!”
文章毕竟年长一些,立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想将项阳推离那一地的碎玻璃。
项月和项阳两个人都情绪很激动。
“项阳,我没有责任一定要回报你的感情,就算我们不是姐弟,我一样不会跟你在一起。”
项月继续在项阳的伤口上撒盐,项阳抓住项月肩膀的手无力地垂下,他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杜秋实心里“咯噔”一下,项月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姐,因为张轶是不是,是不是啊?你究竟还要被了那个混蛋伤害自己多少次?他不爱你,我才是那个真正……”
“爱”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项月打断了。这个字一旦说出,只会让两个人万劫不复。
“这跟你没关系!”
“项月姐,你该走了!”
杜秋实侧身挡在项月和项阳之间,拉了拉项月的手,想将她带走,项阳却动也没动一下,任由自己爱了十年的女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杜秋实拉着项月进了电梯,这个时候项月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整个人靠在电梯里冰冷的墙壁上。
“姐,轶哥就那么…”
“别说了,不只是因为张轶,还有我妈!”
杜秋实没有继续说下去,此刻项月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略有所思,他们的上一辈,无论男女,都是不能惹的人物。不动声色之间,就能将他们这些小辈捏死在手心里。如果只是因为张轶,时间可以搞定一切,但是如果是秦阿姨插手,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秋实,我要受不了了!我必须马上离开中国!”
项月抱紧双肩,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项月姐!”
杜秋实从来没有见过项月如此的无助。他轻轻地拦住项月,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杜秋实也回答不上来,究竟,他们都该怎么办?
项月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压低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电梯的数字在慢慢地变小,项月却宁愿自己永远被困在电梯里面,不用去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