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变
    孙卓拉着苏心走到孙母面前。
    “妈，来H市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来接你”口气生冷，不轻易表露感情的儿子。
    “怎么我来还是我的不对了？”质问的语气成分更多，不轻易表露感情的母亲。
    他们两母子关系并不比孙卓与顾妈关系好，苏心证实了孙卓曾经跟她说的两母子不和的事。
    “刚好十二点，一起吃点东西。”孙卓提议。
    亦非和孙母在前，孙卓和苏心在后，去的是附近一家高档酒楼。
    孙卓点餐很随意，小笼包，水饺，大骨汤，很清淡。估计是孙母喜欢的口味。
    菜还没上桌，先上一盅普洱茶。
    “心儿，这是我妈，她最喜欢普洱。来给她到上。”孙卓点名介绍，她只好端茶道上。
    “这是苏心，我交往的对象。”苏心没想到，意外的见面，却成了很正式的见家长，虽然只有一个长辈。
    “伯母好，请喝茶！”波澜不惊，更无半点刻意讨好。
    “嗯，苏小姐请坐，不必拘礼。”孙母端茶，浅尝一口，面上并无不悦。
    “亦非，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我妈最喜欢的丫头。”一句话，既告诉她那是她妈喜欢的，而不是他。也告诉孙母，他对亦非没意思。见过亦菲这么多次，孙卓第一次正式介绍，苏心想过去见过几面难道不算数么？
    “亦小姐，你好。”她给亦非斟茶，也给孙卓和自己满上。
    “苏小姐长的可真好，卓哥哥有了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半是抱怨办是撒娇，脸上浅笑嫣嫣，让人无法把刚才商场上黑脸和现在联系起来。
    “说什么胡话，越来越没个样，长的好的多了去了，怎么能随便贬低自己。还有谁比你们俩的关系好。”孙母用手指点了下亦菲鼻子，细语教训。
    这话说得，不就是说苏心靠外表吸引孙卓么，再通俗点就是狐狸精。她没想到凭她这姿色这辈子还能当狐狸精。对面那个按照好看的程度，她最多也就500年刚成形的狐狸精，那个才是万年段数的狐狸精呢。
    “阿姨，吃点水饺，这是你喜欢吃的。”亦菲给孙母碗里夹了水饺。
    又给孙卓夹了些。
    苏心觉得电视里的苦情戏还是很贴近现实的，女主角都很受排挤。
    面对孙母，亦菲，孙卓一家子的和谐画面，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抢了人家男人的狐狸精。
    自己多余的还不止一点点。
    孙卓把碗里的水饺都夹给苏心，苏心怎么都不是滋味。
    “呕……”饭桌上传出这种声音，确实不怎么和谐。
    但这的的确确是以高贵自居并且行高贵之名的孙卓发出来的。
    孙卓这是又孕吐了。
    苏心有些不自在。
    苏心自己作的承诺，她没忘。
    孙母的话，她同样记得。
    然而大家都不提起，仿若没这回事。
    这是苏心第二次看到孙卓孕吐的样子。次数不多，估计跟自己的心情有关。
    “今天就到这里，卓儿回来你告诉他，我和亦非回了，我们在家里等他。”孙卓前脚出门去洗手间，这边孙母起身，带着亦非已经先走一步。
    若无其事，这才是装的高手。
    估计都知道她怀孕了，却都只字不提，这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
    她有些失落。
    “想什么呢？”孙卓已经回来，没有了刚才的窘迫。眸子难得明亮一回，和嘴角闪动的梨涡，相得益彰。还是那么好看。
    “没呢，你妈她们先回去了，在家里等你。”
    “别想太多，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你安心养着便是。”
    她听他的，安心养着，却无形之中却成就了她这一生中最大的不安。
    “你走吧！”孙母再一次给了她东西。跟A市的一样。
    她早知道孙母叫她出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孙母并不是像前几天她所表现的一样风平浪静，这几天的安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早上孙卓刚出门，她就接到孙母的电话。看来自己始终入不了别人的眼，即使入眼，那也是在暗处一直关注你，以给你狠狠的一击。
    两个袋子，一代装着票子，一代装着照片。
    “要么打掉孩子现在就走，要么在孙家呆着，到生下孩子为止。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吧。我们家容不得这样的污点。”神情冷漠，言语间充满鄙夷与不屑。
    “孩子你放心，在孙家不会亏待他，孙家的血脉不能跟着你流落在外，更不能跟着你受尽别人的白眼。”
    苏心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凉薄的女人跟电视上那个温婉动人的女歌星联系起来，这真是同一个人吗？是那个天天唱着爱国爱人民爱家的优雅艺术家吗？是那个她追着她的歌一听就是好几遍的歌星吗？
    她什么都不能说，喉咙像吞了一块烙铁，又烫又疼，只能咬唇对着照片无声地痛哭流涕。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捂嘴以防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照片中的男人让她恶心又绝望，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吗。而照片中的女人，也让她觉得自己恶心，那个女人给了她那么多东西，是不是也包括那个男人给的呢。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对面那个女人涂着又红有厚口红的嘴一张一合，像吐着冰刀子，轧进她的身体，她的心脏。她仿佛看到自己浑身是洞，满身是血的样子。
    一样的繁华都市，一样拥挤的大街，前一刻还充满色彩，此刻却暗淡无光，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黑白色，面前人流颤动，却无半点声音。她不是疯子，却免不了人们看到她狂奔的的异样眼神，和躲之不及的慌乱动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咖啡厅，手里只剩一叠照片，钱她没拿，包在什么时候被挤掉了。出咖啡厅付了自己那一半的钱，拿在手里的钱包也丢了，兜里只剩咖啡老板找的几十块钱。心麻木了，跟着头皮也麻木了，像个游魂一样跑到汽车站买了一张去A市的车票，踏上了去A市的旅途。
    她要去证实这些照片是假的，她要证明这一切事情都是假的，她要证实孙母是故意要分开她跟孙卓才这么做的。
    可是当她晃晃忽忽站在照片上写明的地点时，她开始退缩了，身体开始发抖，越往前走，心里颤抖得越厉害。
    抬头仰望耸立的高楼，那个女人就住在这里面吗。龙都花园，A市的精英人士聚集之地，曾经她路过梦想有一日能住在这样的小区，如今她进来了，却不是自己的家。
    开门的女人因为怀孕四个月，身体已经开始臃肿，很难让她把曾经那个校花联系到一起。门开的一刹那，苏心手里的照片，全数掉在了地上。照片散落一地，在地上的展示着开门的女人和照片上的男人曾经的甜蜜。
    尤倩倩，一个月前，苏心在A市的车站见过。那时候她急着回A市，并没有在意尤倩倩脸上的疏离甚至有点恨意的眼神。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知道了？”见是苏心，尤倩倩很镇定，并没有像苏心一样失魂落魄或者茫然无措。开门后，自己步履蹒跚地转身回屋，像对待老朋友一样的轻松自在，让苏心觉得更难堪。
    自己跟母亲一辈子挤在一套七八十平米的小屋，省吃俭用，而尤倩倩却轻轻松松享有他和母亲一直都羡慕的百平米的大房。
    “喝点白开水吧，我这里暂时没准备别的。”尤倩倩给苏心倒了杯水，叫苏心进去。
    苏心并没有心思喝水，坐下的一刻，反而冷静了。如果不是父亲管不住他自己，尤倩倩也不会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母亲没有防范意识，两人白开水般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也不会有尤倩倩的可乘之机。
    所谓男人出轨，除了男人本身的原因，家庭自身不可能没有原因。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尤倩倩的生活，也没有资格替母亲讨回公道，只能为母亲惋惜，对父亲感到失望。
    恨吗，有那么一点，仅仅是对父亲的恨意。也有那么一点对尤倩倩的恨意。大概在学校的时候，尤倩倩还给她他父亲送的东西吧，而她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苏心赶到恶心，这种关系让她讨厌尤倩倩，也讨厌自己。
    捧着水杯，她无话可说。来的路上，想要证明这是假象的勇气，也在进门那一刻，化为灰烬。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吗？”见苏心不说话，尤倩倩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我父母从小就离异，跟着母亲受尽白眼，我发誓一定要闯出自己的天地。无奈，现实很残酷。那些围着我转的男人，都只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只有誉北是真正关心我。他是全国最有名的哲学家，我以为他会给我研究生的名额，于是开始对他好。后来在这场利益的交易中，我爱上了他，我怀孕了。
    两个月前，你在车站见到我，那是我刚从H市回来。在H市，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脸上的苍白和震惊，让我明白，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只是一时的贪图享受而已。我恨，恨他无情无义，也恨你和你妈拥有他的感情。这套房子是他买给我的，他说是对我的补偿。”
    尤倩倩停下，喝了口水，像是回忆，像是沉思。
    “呵呵，我的青春只换来了一套宽大的房子，你说是不是可笑。在H市我被他抛弃了被抛弃了。”尤倩倩有些激动。
    “那不是你自找的吗？”苏心无法责怪尤倩倩，也无法做到对她和颜悦色。
    再后来聊了些什么，苏心已经记不太清楚。恍恍惚惚出来，才觉得无处可去。
    孙母说的没错，有这样的父亲她感到难过的屈辱。
    孙卓找到苏心的时候，苏心正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前，饥肠辘辘。
    那一刻的苏心，眼神渴望而无助，身体明明的没力气了，却还撑着站着，让孙卓的心跟着疼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卓子：你再虐她，我以后不孝敬你了猩猩：这不是帮你认清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么
    52、大吵
    白天孙卓一直想吐，苏心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感觉。打苏心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关机。担心苏心的安危，他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家派出所找到她的包，一位好心人捡到送过来的。
    随身物品都在，人不见了。没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孙卓乱了阵脚。
    让人调了所有的监控，才知道她见过母亲后，独自一人来到了A市。
    A市能让苏心这么火急火燎地跑来见的人，只有尤倩倩。苏父的事，孙卓知道一些，不愿意让苏心难受，一直瞒着她，最终还是没瞒住。
    还好，他猜得没错。
    还好，她走得并不远，让他能一路找到她。
    见孙卓来了，苏心像个木偶一样，只痴痴地望着他，像她注视橱窗里的蛋糕一样，眼神渴望而委屈。
    孙卓把苏心搂在怀里，苏心在他怀里嘤嘤哭泣，重复地问他：“妈妈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孙卓，像小刀子一样，一块一块地割下他心脏的肉，让他为她心疼。苏誉北的事他无能为力，只在心里发誓，以后必将好好爱惜她。
    孙卓带苏心回了香山别墅。
    被孙卓楼着，所有的疲倦蜂涌而至，苏心在孙卓怀里沉沉睡去。期间被孙卓叫起来，强迫吃了些东西。
    孙卓搂着苏心，苏心睡得安详而踏实。苏心想到了白天因为怕苏心出意外而产生的那种无边的恐惧，那样的时刻，有一次就够了，他不允许她再出任何意外。
    “先喝点水。”伍越还是一如往常的对苏心很温柔。
    休整一夜，苏心并没有恢复应有的生气，像被掏空灵魂的躯壳，伍越的体贴已经无法让她再像过去那样放松快乐。
    两人并没有约，却不期而至。早上孙卓离开，守着空旷冰冷的屋子苏心觉得难受。孙母的提议她想过，打掉孩子走或者生下孩子走，两种结果对她都是痛苦的。她暂时还没想好。
    “过得好吗？”像老朋友又像陌生人，四个月没见，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苏心对伍越，已经找不到话题，如果不是偶然相遇，她俩估计不会这么快见面。
    她想人与人的感情都特别脆弱，经不起互相猜疑伤害。她和伍越二十几年如亲人一般的感情，只伤害一次就彻底瓦解。她爱孙卓，还是经不起重重磨难的考验。感情无所谓深浅，无所谓长短，在面对阻挠的时候，都显得那么无力。
    如今，她们都回不去了。
    “嗯，换了家小公司。现在踏实了，不像以前老想着进去而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伍越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字里行间透露着心里的消沉。拿出支烟含在嘴里，看了眼苏心，仿佛意识到什么，并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顿了顿，“那件事，对不起。”伍越继续开口却是说的泄露孙卓商业机密的事。
    “过去了就算了，反正没造成损失。”既然再次见面，苏心并不想停留在过去，她从没怪过伍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苏心并不想责怪伍越。
    “哼，损失？”，夹在指间的烟被折成了两截，“孙卓才是最大的赢家。我们都被孙卓利用了。隆盛集团通过我得到的是假消息，最后隆盛破产。”
    伍越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而我也为此付出了我的左手。”
    伍越这样一说，苏心再瞎也注意到了。伍越从遇到她起，左手都没动过，苏心想问：是不是废了，是不是因为孙卓，还能能不能治愈。她只有面对这个的勇敢，却没有问出来的力气，力气都花在了克制生气上面。
    她应该听听孙卓的意见不是吗，苏心想亲耳听到他的答案。
    “伍越的手势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回到家，苏心第一次用这么生冷的语气质问孙卓。
    “你又见她了？”孙卓是反问，在他眼里伍越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两个人都生气，生气的原因不一样，当然很难心平气和说到一块去。
    “我怎么就不能见他了！”
    “我不见他就不知道你在骗我！”
    “你答应过我，不再追究那件事的！”
    苏心已经开始大吼，她在告诉孙卓，她生气了。
    “别人跟你说什么了？”孙卓的眼里起了yīn鸷，不仅是发怒，也是发狠的表现。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信过我没有？”如果她不信他，他不屑于解释。伍越的手本就和他没关系，只是隆盛因为破产迁怒到伍越，废了他的手。就算当时伍越不出卖消息，隆盛一样也会栽在他手里，只是伍越倒霉，撞到了枪口上，黑道发家的隆盛只废了他一只手都是他幸运。
    “啪”。
    苏心一巴掌将孙卓打沉默了，孙卓不可能伤害苏心，他对她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却被气得不轻。
    “那不是外人，那是从小像亲人一样照顾我的伍越哥哥。”苏心已是气极。
    孙卓哪里还有站在那里，让苏心继续发疯的耐性，与苏心擦身而过，上楼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孙卓的手臂擦到苏心的身体，力气不大，对她虚弱的身体已经足够，全身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苏心站立不稳，跌坐在沙发上。
    孙卓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也没有回头。
    果然是不该爱的，果然是不该贪心的，苏心用手捂着小腹，以减轻小腹上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疼痛。
    宝贝，你果然是不该来的，妈妈要对不起你了。
    孙卓在书房里坐了不到十分钟，终忍不住担心，下来发现苏心晕倒在沙发上，赶紧送去了医院。
    一样的粉色，一样的大床，一样的房间摆设，苏心醒来发现自己是在曾经治疗腿伤的病房。孙卓正看着她，经过一夜，孙卓的脸上有笑容掩盖不住的倦意，下颌上长出了胡茬。
    “心儿，你醒了，别生气了好么，是我不对。”孙卓握着苏心的手，在手里里捏了捏，“相信我好吗？”
    如果是昨天，苏心一定会心软，现在听到孙卓说，觉得这话很遥远，很飘渺，一点都不真实。
    苏心只是身体虚弱，所以在医院里呆得不长。两天后出院，孙卓没有急着带她回香山别墅，而是去了孙家。
    孙父孙母都在。
    “爸妈，我和苏心已经决定这个月内结婚。”孙卓很直接，直接到没有介绍双方，就直奔主题。
    “想和这个女人结婚，除非你不想姓孙了！”这是孙父，孙父并不是暴跳如雷的样子，声音却如雷贯耳。
    这个屋子和这个屋子的气氛一样压抑，让苏心喘不过气。以前她多希望孙卓能为她说几句话，站在她的立场让她勇敢一点，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却已经不能再打动她了。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如果爸妈不同意，就当是一个通知好了。”
    苏心被孙卓拉出来，听到屋里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望了一眼孙卓，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孙卓送苏心回家，苏心说想自己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累了自己回打车回去。孙卓不放心，苏心乐呵呵地求了好久，孙卓才终于答应，条件是要老刘来接她。
    苏心并没有四处逛，而是去了医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对面好几对过来做检查的准父母，别人是为迎接新生而来，而她的孩子从今天起将要从她身体里剥离，还没轮到她手术，她的心已经开始先疼了。
    前段时间，孙卓陪着她检查，捂住她的说有我在的时候，是甜蜜的，如今那种甜蜜转眼即将成为回忆。
    宝贝，对不起，妈妈是爱你的。苏心的手捏成拳头，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也等着。这是漫长的等待时刻。
    “下一个，某某”本来已经轮到苏心，护士叫了她后面的夫妇，苏心只能差异地望着那对夫妇进去，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孙卓正在公司处理这几天累积下来的工作，接到陈院长的电话，浑身的肌肉瞬间变得僵硬。那个女人居然想偷偷地打掉他的孩子。她敢做，他非拔了她的皮不可。
    手里的笔一扔，冲去了医院。
    苏心已经离开了，孙卓并没有见到。
    苏心想得周全，去大医院会被孙卓发现，来的是一家小型医院。医院小就小在没有得力的医生，有重大疑难杂症要么是转院，要么就要请专家过来。
    前几天军区医院给苏心检查的妇产科专家，今天刚好被请过来会诊，不想在医院看到了苏心。瞧着孙卓前几天对苏心晕倒，急得两眼发红的样子，他觉得孙卓应该是在乎苏心的。他本身没有孙卓的电话，他将事情告诉了军区陈院长，也等于告诉了孙卓。
    事实上他赌对了，他的消息换来了孙卓重谢。所以日后他的工作便是一直扶摇直上，一直坐到了副院长的位置。
    至此，苏心被后面的夫妇插队也就不难理解了，这当然是孙卓所为。
    孙卓来晚了一步，苏心被那通电话叫回了H市。
    作者有话要说：《已婚》也更了一章，来的GN，看完这里，还可以去哪里哦，当然，记得撒朵花花哦！
    53、平息
    昨夜，两张关于苏誉北教授潜规则女学生的艳照，由一个知名网站贴出，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照片上的女人被打了马赛克，男人脸部被清晰放大，这男的正是苏誉北。
    教师在本国一直被视为高尚的职业，人们也总是把品德高尚这个词同教师的人格相联系，特别还是一所知名大学的教授，全国知名的思想家，人们对他的期望更是高不可测。
    当这两张艳照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众人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声讨的行列。贴子被转几万、十万、百万、千万，传遍了大江南北。
    “教授=禽兽”。
    “最知名教授包二奶”。
    “哲学家始乱终弃”。
    ……等等骂声铺天盖地，标题一个比一个醒目。
    一夜间，全国闻名的苏誉北教授名誉扫地，他在哲学领域的金字塔轰然倒塌。当晚气得晕倒进了医院。面对社会，学校，学术界的质疑谩骂，苏誉北选择了自杀，选择了逃避。苏誉北从医院楼顶纵身一跃而下，把所有的骂名，责任和不堪留给了乐芬。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任何悔意，没有对家人以及那个未出世的私生子的留恋，苏誉北撒手人寰。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自私着。
    苏誉北一走，众人愤怒难平，有好事者挖出了苏誉北的家人，将矛头又指向了乐芬。乐芬是个善良温柔贤惠的女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大风大浪，她比苏誉北更羞于见人。苏誉北的背叛，抛弃，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把她精神压得低到地的低端。乐芬主动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心神恍惚之际，下楼脚下一滑，滚下来，成了植物人。
    “妈，你醒一醒！”
    “妈，你醒一醒好不好，别扔下我！”
    “妈，别不理我，好不好！”
    “妈，我知道错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妈，我知道改了，我再也不贪心了，求你醒过来！”
    “妈—”
    照片的爆料人，苏心想不到别人，只有孙母拿照片威胁过她，除了孙母没有别人。
    网上有消息还爆料称，照片泄露的起因是某苏姓女子勾引富二代，惹怒富二代家长，遭到报复所致。这侧消息，说的正是苏心。贴子在网上几个小时后销声匿迹，不管这侧消息是谁以怎样的目的爆料出来，总之，贴子在苏心心里生根发芽，她没法相信艳照不是孙母流出。
    孙卓急冲冲赶过来，苏心把所有的恨都撒到了孙卓身上。
    “你走！”
    “你走啊！”
    “你看见了，你们满意了。”
    苏心很坚决，挂在脸上的泪珠，并没有让她泣不成声。她恨，恨让她变得坚强，变得忘了自己的虚弱。
    “你知不知道，爸爸他再可恨，他都是疼爱过我的爸爸，我的亲人。”
    苏心一手戳着心窝，一手指着病床，“妈妈躺在这里呢，她看着我呢，你来干什么，来告诉我多不孝吗，来告诉我是我间接害死我的爸爸，间接伤害我的妈妈吗？”
    孙卓站在离苏心一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脸上焦急而无奈。心爱的女人近在咫尺，心爱的女人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自己却让她陷入无比的悲痛，他想把她拉进怀里轻轻的安抚都觉得无力。
    “爸爸已经不再了，你们还要妈妈的命吗，还要再过来气死她是不是，是不是？”苏心的眼里，声音里，表情里都只有绝望，这绝望凌迟着这两个相爱而不得的人。
    “你走啊，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把我的命拿去吧，不要害我的妈妈。”
    孙卓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有这么无用的时刻，商场上的杀伐果断，滔滔不绝，此刻，在苏心面前，不堪一击。他觉得说什么都无力，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说话呀”。
    “你说这不是你母亲做的。”
    这件事不像母亲的做事手段，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母亲，面对苏心的质问，孙卓百口莫辩。
    “说话呀。”
    苏心近乎疯狂地摇着孙卓的身体，孙卓挺拔的身躯稳稳的站着，并没有因为苏心的摇晃而动摇。
    孙卓把苏心紧紧地搂进怀里，“没事了，心儿，有我在，别怕。”
    有我在这句话，苏心记忆很深刻。曾经因为怀孕而让她感动不已，如今再一次加深了她对这句话的记忆。
    一切不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吗。
    “呵呵，你是在讲笑话吗？”
    “呵呵，有你在？”
    “你看，有你我多幸运呢！”
    苏心近乎麻木地捶打着孙卓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已经木讷到颜色苍白，笑容僵硬，因为灯光因为泪珠而异常刺眼，让人不敢正视。
    “你走！”
    “你走！”
    苏心从孙卓怀里挣脱出来，一边摸掉脸上的泪水，一边竭斯底里地喊着。
    孙卓怕苏心过于激动，只能退出病房，在病房外守着。
    苏心在里面伤心，孙卓在外面一只接一只的抽烟，吞吐心中的烦躁。
    苏心把自己关在病房里，在乐芬的病床前哭干了所有的眼泪，出来仿佛变了一个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变得冷漠寡言。
    “我很好，苏孙先生请回吧。”苏心出来的时候，给孙卓一个微笑，不达眼底的笑意，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是对孙卓的无比讽刺，足足让孙卓愣了片刻。
    伤心过后，苏心开始料理苏誉北的后事。片刻不离守着火化尸体，接受所有亲朋好友的冷眼开追悼会，一人抱着苏誉北的遗像送葬，从容不迫。冷冷清清的坟前，苏心一人孤零零地跪着，并无眼泪。
    孙卓一直陪着，她对孙卓视若无睹。孙卓一靠近她，楼她，她会激烈的反抗。
    料理完孙卓的后事，苏心在网上发了一道贴子
    社会各界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对我父亲苏誉北的关注，对我家人的关心。也许在大家眼里，我父亲是个名人，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但是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曾经在我年少的岁月里，给过我温暖父爱的人。在这里，我不求大家原谅他，因为对于发生的事情，我和我母亲都为之不耻，我们没有资格说原谅。逝者已逝，最痛苦的莫过于我善良的母亲，她只是一个被丈夫抛弃背叛的不幸女人，现在她因为不堪忍受已经长睡不起，希望大家在她剩下的日子里能给她安宁。希望大家对她的关注到此为止。真诚的感谢大家！在此我代表我和母亲以及逝去的父亲，跟大家表示无比的歉意，对不起！
    苏誉北之女
    信上言词恳切，不少网友开始同情乐芬，开始为乐芬说话，舆论开始偏向乐芬。大众虽然痛恨苏誉北的恶性，当对乐芬还是同情和宽容居多。一些人开始对这件事叫停，希望还乐芬一个清净的生活。甚至还有好心人，来到医院看望乐芬，将乐芬生病卧床的照片发上网，呼应大家不再转发议论此事。加上乐芬的学校出来澄清乐芬主动辞职一事，证明乐芬确为善良之人，这件事在网上立刻淡了下去。
    至此，苏誉北艳照的事尘埃落定，苏心乐芬的生活变得宁静。
    苏心每天都守着乐芬，为乐芬按摩，擦身体，跟乐芬说话。乐芬静静地躺着，听着，苏心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忘记自己还怀着孩子，等她能顾忌到自己的时候，已经五个多月，来不及做手术了。
    这段时间，孩子在她体内疯长，并没有因为苏心的消沉而有丝毫懈怠。
    苏心被孙卓强行拉去做了检查，孩子很好。
    乐芬住院的第二天，孙卓替乐芬换了高级病房，苏心每天在病房守着，孙卓就在外面客厅守护她们，生怕她有个闪失，孙卓叫来顾妈陪着苏心，照顾她的饮食。
    有顾妈在，苏心又感觉到了母亲般的温暖，渐渐地心里慢慢的放松，饮食上又有顾妈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这个孩子在这段艰苦的时间，才能保持健康的存在于她的腹中。
    孩子手脚，头颅，骨骼都已成形，皮肤上了细小的绒毛，比两个月前的清晰了很多。看到孩子的这一刻，早已干涸的眼眶，溢出出了泪珠，滚烫的泪珠清清楚楚的让她感受到，她对这个孩子的热切期待。也让她无法再忽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她期待这个孩子，这段时间的忽视，大抵也是不敢面对。她爱这个孩子，她舍不得把这个孩子从自己身体里剥离，这比她剜她的肉更痛苦。
    苏心对孙卓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竭斯底里的抗拒，孙卓给她的她都默默受着。孙卓带她回家，她也不反对。没有家了，哪里不是家呢。
    孙卓对苏心越来越好，好到让苏心几乎忘记了这是仇人的儿子，自己痛苦的根源。孙母的出现，真真实实地提醒着她，她和这两母子，并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眼前的女人，苏心恨不得割她的肉，饮她的血，而她只能用眼睛恨着她，听着她摆布，最后苏心跟她要了一个承诺，也是苏心答应她的条件的唯一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说我想要朵花儿么，好几个零啊！
    54、离开
    孙卓不能时时刻刻地陪着苏心，孙卓不在的时候，这个家对苏心而言就是牢笼，苏心并不愿多呆。苏心每天都会去照顾看望乐芬，她会把乐芬的手放在小腹上，让乐芬感受自己腹中的小家伙，也让小家伙感受***抚摸。感受到不同的手心温暖，小家伙偶尔也会轻轻地戳一下手心覆在的位置，情绪并不高，仿佛知道苏心不快乐似的。
    从医院出来，苏心大多数时候会逛逛商场，那里有很多她想买给小家伙的东西。孙卓不忙的时候会过来陪她一起看，有时候是顾妈陪她一起。东西一样一样的看过，她觉得每一样东西都好看，每一样东西都适合自己的小家伙。
    东西一件一件地买回家，再一一的摆放好，加上孙卓以前买的东西，几乎堆满了一间屋子。临产的日子越近，苏心越舍不得这间房里的一切，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似乎要把这里的一切都，丝毫不差地记在脑子里。母爱在她脑子里，身体里，甚至骨子里空前的泛滥，让她平静的心湖又起了涟漪。
    小家伙在她的体内，和她连成一体，感受着她喜怒哀乐。小家伙表达情绪的方式很直接，高兴地时候，手舞足蹈，不高兴地时候，拳打脚踢，总之最后的结果都是苏心的肚子遭殃。
    小家伙很调皮，摩拳擦掌，时时刻刻都准备展示他三脚猫的功夫。他特别喜欢苏心跟他说话，仿佛能听懂似的，偶尔还不知是用脚还是用手碰碰苏心的肚子，跟苏心附和。当苏心停下的时候，他会踢一下，让苏心继续，直到他累了。
    似乎很喜欢跟人做游戏，当小家伙在肚子的右边的时候，你用手抚摸他，他会跑到左边或者中间，又或许其他的地方，当你的手又覆在他停留的地方，他又跑到了别的什么地方，让你追着他，仿佛跟你捉迷藏似的，有时候玩得起劲还弄出噗噗的声音，跟在里面跳水游泳似的。
    每天睡觉前，苏心必须跟小家伙讲故事，小家伙才能睡得着。要是不跟他说，他会一直等着你。如果你把他给忘了，他会很不客气地踢几下，表示他的存在。
    苏心怀孕的这段日子，孙卓几乎推掉了一切的应酬，早早地回家。大多数晚上，他会把头轻轻地贴在苏心的肚子上，听一听小家伙有力的心跳。有时候他也会陪小家伙做游戏，或者跟小家伙一起聆听苏心讲的故事。有时候孙卓见苏心被小家伙踢得狠了，也会版着脸批评小家伙，“再淘，以后出来抽你屁股。”
    每当这个时候，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一般，静静地呆两分钟，又狠狠地踢两脚，表示着他的不爽。然后孙卓又会心疼地抚摸小家伙，平息他的怒气，哄他高兴。他像所有的父母一样，逗着这个小家伙，快乐而满足。大概所有的父母都喜欢从逗弄自己的孩子中，获得满足感。
    有时候，苏心也会想象这个小家伙将来会比较像谁，像她多一点呢，还是像孙卓多一点呢，结合她和孙卓两个人的样子，长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有时候想到这个她也会突然的伤感。还是像孙卓好了，千万不要像自己一样笨呢。
    期间，孙宁来过一次，这个唯一一个愿意接受苏心的孙家人，苏心从始至终都喜欢着。孙宁直爽，活剥，善良。没有上层人士的冷漠，也没有孙家的傲气。这个姓着孙家的姓氏，却如寄人篱下般生活在孙家的女孩，让人心疼。看着孙宁的时候，苏心仿佛看到了卑微的自己，她们在孙家都是多余的。
    “心姐姐，对不起。”孙宁拉着苏心的手，跟她说着孙家人的歉意。
    第一次有人跟跟苏心说孙家的道歉，苏心除了笑笑，无法说出别的。不该道歉的人，心诚愧疚地请求原谅，而真正该道歉的人，却张牙舞爪。苏心既不能永远地怨恨，因为这对她太过痛苦，她不想永远活在痛苦中。她也不能大方地释怀，父亲与世长辞，母亲长睡不起，自己也将远走他乡，她忘不了这种种磨难的始作俑者。
    “心姐姐，你就原谅我哥吧，我知道他最在乎的人是你。”
    苏心很难想相信孙宁跟孙卓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深厚的兄妹情谊，不亚于亲兄妹。她很庆幸孙卓有这样的好妹妹，这样以后就会多一个姑姑疼爱自己的小家伙了。
    苏心点了点头，谈不上原谅，因为从不曾真正恨过。即使伍越的手，因为孙卓废了，苏心也没能恨得下去，何况父亲的事与孙卓无关，孰是孰非，她分得很清楚。那是她爱的男人，她恨不了，没有力气，也没有毅力。
    要怪自能怪自己拥有一份要付出昂贵代价的缘分。而这她无法选择，如果她能够选择爱上谁，也许过往的二十几年她可以爱上伍越几百遍了。然而就是没有爱上。
    感情不是说想爱上谁就爱了，也不是说想不爱就不爱了，似乎从来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心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哥结婚啊，我的小侄子都快出来了，你想让他以后给你当花童还是想让他一辈子当私生子，忍受别人的白眼呢？”孙宁是孙家的私生子，当她说着这个话题的时候，苏心明显看到了她眼里的不堪与委屈。她是在用她自己来提醒苏心为孩子的将来打算。
    孙卓跟苏心提过几次结婚，都被苏心拒绝了。苏心记得孙卓第一次贴在她的肚子上的时候，听到了小家伙扑通扑通的心跳，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捧着苏心一阵轻吻，“心儿，我们结婚吧。”
    那一刻苏心既幸福又心痛。他是爱她的，她知道，她能感受到，他想给她和孩子一个家，她也知道。然而这幸福的代价太高，她要不起，狠狠的咽下喉咙里的哽咽，生生咽下了“愿意”这两个幸福的字眼。
    “我不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现在样子丑死了 ，我想做美美的新娘。”她双手互握在胸口，假意期待却是真的激动得样子，眼里满是流动的雾色。
    被她拒绝，孙卓眼里流露出的受伤，她看到了。她以为孙卓会生气，没想到，孙卓只是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都听你的。”
    苏心可以克制自己不要那么感动，却是无法阻止满眼的泪水，倾巢而出。孙卓在她面前，何时有过如此卑微呢。也许相爱的人，在为对方考虑的时候，早就变得卑微而不自知。不管你多高贵，终有卑微的一刻。
    孙宁的话，提醒了苏心，她该多为孩子考虑的，为了孩子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呢。即使将来离开，自己的孩子不也应该堂堂正正的姓孙么。
    “我们结婚吧。”孙卓一回来，苏心提了出来。
    孙卓足足愣了一分钟，只看着苏心，眸色柔和。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过去这几个月跟苏心求了好几次，苏心都不答应，他想苏心是因为父母的事不肯原谅他。这几个月他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惹她生气，她再也不肯原谅自己了。
    期盼已久的答案降临，他变得小心翼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曾经傲慢的男人，正在以光速般的速度放低自己的姿态。
    “我们结婚吧，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好不好。”苏心再一次提出，心跳加速等待孙卓的反应。
    “好”，孙卓的回答响亮而又干脆。
    有什么不好呢，孙卓求之不得，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她想怎么都行。孙卓把苏心搂在怀里，恨不得把她贴到自己身上，再也取不下来。
    “心儿—”孙卓在苏心耳边呢喃。
    “嗯—”
    被孙卓唤着，明明是呢喃，苏心反倒听出几许委屈。
    “心儿—，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心儿，真好。”
    孙卓右手搂着苏心，左手握着苏心的手，放在嘴边亲吻。苏心感到手背上一滴温热，抬头发现孙卓额前的碎发遮着，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是流泪了吗，他会为她流泪吗，这个肉麻的男人让她感动得想哭呢。手背被孙卓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待孙卓放开，她细细的检查，并没发现有水的痕迹，她有点小失望。
    “老婆，累不累？”
    “不累”苏心摇头的同时被孙卓抱起来往门外走，“哈哈，你干什么？”突然的动作，让她又惊又喜。
    “小心吓到孩子。”她提醒他。
    “这里去哪里？”被孙卓放上车，苏心还是一头雾水。
    “不是要结婚么，现在就去。”
    “手续都没有准备，你急什么。”苏心觉这男人执行力真是惊人，想到什么立刻就做。
    “放心，有我在呢。”孙卓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手里拿着红本本，苏心觉得幸福从来都不遥远。原来孙卓早就准备好了资料，就等着她答应呢，想到自己回绝他那么多次，他心里肯定会难过吧，苏心不自觉的为孙卓心疼。
    他和她，倒底是谁负了谁呢，她已经缕不清楚了。至少这一刻，苏心觉得她让心爱的他疼了。
    手覆在小腹上，心里终于踏实了。
    宝贝，妈妈爱你呢。以后千万别忘了妈妈的样子。
    宝贝，以后就没人可以笑话你是私生子了，你要好好的健康长大。
    孩子出生的第六天，孙母来看苏心，没等孙母开口，苏心提出履行条件，要了四十万并要求保证乐芬的治疗及健康。
    孙母答应了。
    苏心走了，走得干干利索。
    离婚协议，孩子，戒指，项链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孙卓，走得云淡风轻。
    孙卓发疯了。他为寻找苏心而发疯，为找不到她而发疯，为苏心的狠心发疯，为想念她发疯。他疯狂到想要杀人，想要毁灭一切。夜里冷静下来，他不得不相信，她不要他了，不要孩子了，母亲都不要了。她已经走得太远，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卓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这么狠心猩猩：当然是亲妈了，不然虐的就不是女主，而是你了。卓子：……
    55、小家伙
    两年后，香山别墅。
    “咕—咕，电话，爸爸”口齿不清的小奶娃举着脖子上的电话，迈着短腿向沙发上的女子跑去。
    沙发的上的女子，如今留了长发，皮肤明晰，神色淡然，较之两年前多了一份宁静。
    这静若处子般的女子，正是孙宁。
    两年前，苏心离开，孙卓处于麻木的状态，无法顾及到孙宁。孙宁无法反抗家里的安排的婚事，即使不愿意，也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何非凡。
    孙宁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何非凡，她只是将自己处在宁静安然的状态，别无所求。
    现在孙宁没有带自己的孩子的打算，却对眼前这个小家伙宠爱至极。爱这个孩子的人不仅有她，小家伙几乎获得了全家人的疼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小家伙一出身便没享受过母爱，以前不知道何为妈妈，现在看到别的妈妈牵着自己孩子玩耍的时候，会流露出羡慕的眼神。有时候学着别的孩子丫丫学语，叫两声妈妈，没人答应，他会低着头不高兴，谁哄都不搭理，直到孙卓抱着他搂着他，他才会短暂地忘了令他不高兴的妈妈这个词语。
    小家伙很活泼好动，短胳膊短腿相当的利索。两手搭在沙发上，小腿一蹬，屁股一扭，翻上沙发，四肢齐动爬到孙宁的旁边，小脑袋靠在孙宁身上，蹭了蹭，低头看着胸前的电话，一脸的不高兴。
    小家伙这是想爸爸了呢。孙卓离开这几天，孙宁一直带着小家伙，小家伙每天晚上八点会准时收到爸爸的电话，今天已经十点了呢，孙卓的电话还没有来，小家伙等得着急了。
    “阳阳，爸爸很忙，我们到床上去等爸爸的电话好不好？”孙宁也很纳闷孙卓迟迟不来电话，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不打电话给小家伙。
    小家伙抱着孙宁的腰，小胳膊还不到孙宁腰的一半长，搂得紧紧的，望着孙宁，眼睛里满是倔强，他在以他的方式表示不情愿。他还要等爸爸呢，他要听到爸爸的声音才能安心的睡觉。
    “呃—”孙宁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伸着懒腰，倒在沙发靠背上似乎很困的样子。
    “阳阳，姑姑好累，陪姑姑上床休息好不好，阳阳在床上等爸爸行不行？”孙宁又打了一个呵欠，眼皮半睁办眯，似乎真的很累的样子。小家伙贼精，孙宁带他真的是死了很多脑细胞。
    小家伙一直望着孙宁，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想姑姑的话的可信度，脑袋偏着，并没有从姑姑的脸上看出半点异样，终于点了点头。
    “姑姑，抱”小家伙站起来，张开双臂，让孙宁抱他上床。姑姑真的累了呢，小家伙还是很心疼疼爱他的姑姑，决定先陪姑姑上床休息。他可以一边陪着姑姑，一边等爸爸的电话。
    “臭小子，自己有腿有脚，自己走去！”说话的是何非凡，前脚刚踏进门，嗓子就嚎开了，这个家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对小家伙这么凶。
    “你怎么来了？”苏宁没想到何非凡会过来，毕竟他两婚后从没在她娘家住过，即使孙宁回来，何非凡也不会过来住。何非凡现在过来到让孙宁有些意外。
    孙宁要在这里陪小家伙，肯定不会跟何非凡回家，何非凡现在过来是要打算在这里住下了。
    “我过来照顾你，看你来了两天人都消瘦了，肯定是臭小子折腾的。”何非凡的理由冠冕堂皇，让孙宁很无奈，心中却是涌上一股甜甜的味道。这个男人在外很绝，对她却是捧在手心里，无微不至，婚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天胜过一天。
    “姑姑，坏坏。”小家伙不喜欢何非凡，更不惧怕何非凡，他骨子里有着孙卓一样过人的胆识。何非凡对他冲，他就对何非凡冲，而且还带告小状。他知道这个坏坏的家伙最听姑姑的话了。
    “瞧你，孩子哪里惹你了。”孙宁抱起小家伙上楼，却被何非凡截了去，她跟在何非凡后面。
    “那可多了。”他进门可看见了，臭小子脑袋放在孙宁胸前呢，那能是臭小子呆的地儿么。看到孙宁毫无防备地抱孙阳，何非凡心里普通普通地跳着，急得不行。他女人的胸部，只能给他享受，别的任何男人都不行，包括这个臭小子。瞧着臭小子贴在孙宁胸口上很享受的样子，他就来气。
    小家伙在何非凡的怀里，挥动着小拳头以示抗议，被何非凡拍了一下屁股，嘴角下弯，一瘪，小鼻子一耸，似要哭出来的样子，手还僵在半空中，望着孙宁，长睫毛扑闪扑闪，小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
    不得不提一下，小家伙获得了良好的基因，结合了孙卓的俊逸和苏心的灵气，脸蛋儿因为生气，变得红扑扑的，衬得他未完全张开的眉眼，更接近孙卓和苏心的样子。
    “我可告诉你啊，别想着整他，现在他归我管，你整他就是整我啊！”小家伙的苦肉计果然很凑效，才略微施展，立刻得到了姑姑的声援。肉呼呼的一团，趴在何非凡身上，脑袋埋在何非凡肩窝子里得意的很呐，口水弄湿了何非凡一大片衣服。
    “那能啊，他就是你们孙家的小霸王。”何非凡掰起小家伙作乱的脑袋，又在小家伙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是不是啊，臭小子？”
    “坏坏。”小家伙一点也不示弱，撂着大嗓门，沉浸在吵闹的气氛中，暂时忘了爸爸的电话。
    也是真的累了，孙宁白天陪小家伙疯玩了一天，不亚于干一整天的体力活。小家伙的精力超级旺盛。屋子里跑到院子里，楼上窜到楼下，孙宁一个大人，还跑不过一个小孩子。
    孙宁趴在床上，小家伙趴在她背上给她捶背，小小的拳头肉肉的一团，跟挠她痒痒似的，让人骨子里骨子外都痒痒的，不得不去喜欢这么个小人儿。
    “好啦，阳阳真乖，陪姑姑躺着吧。”孙宁把小家伙按在被窝里，小家伙该休息了。
    “坏坏，捶！”小家伙心里向着孙宁，躺下还不忘让何非凡给孙宁捶背。
    小家伙的提议何非凡正求之不得，心想着这臭小子终于做对了一回。
    小家伙跟何非凡从来都对不上眼，孙卓出差或者不在家的时候，偶尔会把小家伙送到孙宁家里。每每一见到何非凡，小家伙左右都碍着何非凡。
    有一回何非凡在家里吃面，转眼去接个电话，回来吃了一口，吐都吐不赢，哪里还是面条，分明是盐啊。看着一边藏在沙发后坏笑的小家伙，他才知道被整了。
    有一回碰上何非凡睡觉，小家伙轻手轻脚趴上床，嫩嫩的小手在何非凡胸口乱摸，何非凡以为是孙宁一大早现殷勤给他，心里美滋滋地享受着。当耳边传来小家伙乐呵呵的笑声时，脸上当即爬满了邹文，死小子，哼，害他想吃肉吃不上。
    还有一回，小家伙拿剪子把何非凡西裤屁股后面剪了一道缝，害何非凡在公司大庭广众丢了一回人，回来脸气得铁青。
    后来，只要小家伙一到孙宁家里，何非凡必提高警惕，干什么都先瞧瞧周围有没有小家伙的可疑行迹。
    当然，小家伙也有被何非凡整的时候，比如孙宁不在家，何非凡会陪小家伙下五步棋，小家伙肯定是输的一方，输了何非凡就让小家伙给他捶腿，给他擦鞋，给他剥水果之类的。
    小家伙很讲信用，输了让做绝不二话，做完了还很高兴地晃着铮亮的皮鞋邀功，当然他不会讲他在皮鞋里面挤了很多鞋油进去，等何非凡知道的时候已经晚啦。
    何非凡跟小家伙互斗，孙宁看着这两叔子乐得合不拢嘴，有时候也会因为两个人互不相让而为难。
    比如现在。小家伙死活横躺在孙宁旁边，没有何非凡的地儿。何非凡直把小家伙放平了，还不等何非凡躺下，小家伙又横了过去。
    “行了就这么着吧，要不你去客房？”何非凡虽然对孙宁好，但孙宁对何非凡有时候还是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怕他。每一次她忤逆何非凡的意思，何非凡准会在床上狠狠地折腾她，直到她求饶。今天，何非凡主动来孙家，她不想惹他不高兴，只能顺着他，跟他商量。
    显然，这不是好办法，何非凡没有要执行的意思。他就不信他斗不过一个两岁的小奶娃。
    “阳阳，咋们来讲故事好不好？”何非凡靠坐在床头，不紧不慢的逗着小家伙。
    “姑姑，讲故事。”何非凡还是被小家伙嫌弃了。
    不过不要紧，重要的是小家伙要听故事。听故事就会安静啊，安静了当然很容易就进入了梦乡。小家伙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熬不住，瞌睡来了，他等不了爸爸的电话了，所以他没有等到爸爸的电话便睡了过去。
    小家伙第一次没有爸爸的陪伴，可想而知第二天起床是要不高兴的。更可气的是，他明明睡在姑姑旁边的，第二天却自己一个人在客房醒来。
    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坏坏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得有点慢，但会坚持更的。已经更了一章，看完这个去看看吧！